6.懒癌日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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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珠丸恒次在黑暗中只觉得周身些微凉意,就好似浸在了水中,残破的衣物湿哒哒黏在身上。梦中那种阴冷黏腻的感觉依旧徘徊在身体内部,像是一条冷血的蛇游在血管里、骨头缝里,全身上下无一不在游走,就像是······那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一想起那个女人数珠丸恒次就觉得自己心头被一把火狠狠烧灼一般,那样子煎熬与痛苦,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眼看见自己弟弟时的场景,让人能够硬生生咬碎牙齿,恨不能生吃其肉啖其血。

    数珠丸恒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笑面青江的场景。

    在昏暗的锻刀室里,只有最炽热的火焰在火炉内燃烧。

    那个应该意气风发的大肋差在审神者转身离开之后,用绝望的目光看向自己,那双异色的瞳中流露出悲哀,他用那双精致的异色瞳说:你不应该来的,兄长。

    在此之后,数珠丸恒次能够见到笑面青江的次数屈手可指,每一次见面都是匆匆擦肩而过,而且每一次在自己试图和笑面青江好生询问的时候,比屋定织里那个女人总是像一抹幽灵一样在远处用幽幽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眼神就好像自己侵犯了她的私有物一般,幽暗而冷酷。刚开始的时候,数珠丸恒次还不是很清楚,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哪里还能够不明白的呢?

    每一次匆匆的擦肩而过,每一次清晨那孩子苍白透明的近乎悲哀的面庞,每一次短刀们悲伤到每每谈起就泪流满面的情绪,以及每一次药研都下跪请求他们忍耐。

    这每一次,每一次背后的生存、每一次所代表的屈辱、每一次所刻画的悲痛,都将他本就不喜争斗、不愿参透红尘百态的心再度冰封起来。

    后来呢?后来是什么呢?

    珠丸恒次想要思考,却最终沉默在黑暗之中。

    不待回忆往下滑落,数珠丸恒次便是感受到落在脸上的细密雨水。清凉的雨滴带着温和的灵力落下来,将沉浸在不愿回想回忆里的数珠丸恒次唤醒。

    睁开近乎如同紫琉璃的眸子,数珠丸恒次看着这片朦胧黯淡的天空,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起身的力气了。

    仿佛是回到了那段最无助可悲的岁月里,数珠丸恒次没有去计较身旁是否有人,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已经得到解脱了,他疲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打算放弃吗?”女子的声音依旧温和动人,好似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清和柔缓,“也不打算看看自己的同伴是否还活着?就这么连同他的那一份希望都遗弃吗?”

    数珠丸恒次没有偏头,他很清楚的听到身旁同伴安稳的呼吸声,“我们这些弑主的刀剑想必已经没有再次侍奉您的可能了,他们是否安好又于我有何相干?”

    “呵呵,这还真是可怕的宣言呢。你说是不是,青江?”竹瑳淡然笑笑,微笑着抛出重磅炸弹。

    那些装睡的付丧神们和数珠丸恒次一样震惊,顾不得装睡或者刚刚转醒,都统一强撑着还虚软无力的身体震惊看向竹瑳。

    天空中细密的雨点落下,将所有重新建构起来的如画美景掩在一派烟雨朦胧之中。草木的清香混着小动物们再度欢快起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够品尝到何谓“生机”。

    楼阁在细雨中若隐若现,镀上朦胧的一层薄纱,那个身材并不高大的青年睁着一双淡漠的金红异色瞳平静看着他们,身着一身竹青色游鱼戏水圆领锦衣的笑面青江就这么站在竹瑳身旁,而躺在贵妃榻上的竹瑳只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纤细背影。

    青年开口。

    “你们,罪该万死。”

    其中的漠然让他们为之颤栗、害怕和惶恐。他们不害怕来自强者的胁迫,也不怜悯来自弱者的泪水,可他们最怕的就是来自这个被他们一直在亏欠的大肋差的最冷漠无情的话语。

    那一瞬间的寒冷化作千年冰霜将他们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统统冻成冰块。

    这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了。

    “呵!你还真有闲情逸致住在这个被怨恨和执念填满的破地方呢。当真是难为你这个好吃懒做的竹子精了。”秦淮和竹瑳一见面就毫不客气释放自己的毒液。

    竹瑳也不打算委屈自己:“还好还好,承蒙当年的‘孟淮老祖’的‘金口玉言’,只是不才在下区区简陋寒舍,竟惹得老祖亲自前来,还当是‘蓬荜生辉’呢!”

    秦淮当下嘴角一抽,又是冷笑:“那是自然,若非您这千年老竹子前些日子的千呼万唤,本座还不肯将本座的双腿踏入这破地方呢!”

    竹瑳也毫不客气反驳回去:“那少不得还得请您老回去之后将双腿砍了,以免这被玷污了的双腿再度污了您的宝地!”

    “这哪成啊!本座还等着看您老的笑话呢。少不得还得再用用本座这双腿呢。”秦淮皮笑肉不笑。

    “哎哟喂!您打算看老婆子我什么笑话啊?老婆子我老了哟,可没那个精力做笑话呢,难不成您老打算老婆子手底下这些年幼的小崽子们做笑话?免得失了您‘孟淮老祖’的名号。”竹瑳选择肉笑皮不笑。

    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简直就让周围一众的小可怜们嘴角直抽抽。

    “她们两个人这么你来我往有意思吗?”和泉守兼定忍不住吐槽,“明明担心对方,这么毒舌真的好么?真的大丈夫吗?”

    崛川国广试图接话,然而发现自家年幼的兼桑已经被两尊杀神盯上了,只能欲哭无泪准备为自家兼桑收尸:“兼桑,您放心,我会为您收尸的。qaq。”

    “?”脑门上跳出大大的问号,和泉守兼定还没来得及询问崛川国广什么意思,就被背景散发着黑气的两个大人物微笑着讨伐了。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儿啊?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怎么说话这么没有分寸啊?可见您老历来的教导不起作用啊。”秦淮逮住和泉守兼定的一个小错误毫不犹豫拿出来“溜溜弯”。

    竹瑳则是恨铁不成钢看着崛川国广,眼睛里明晃晃闪过“怎么没教好你家小孩呢!”

    崛川国广泪流满面:怪我咯?兼桑年幼天真活泼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竹瑳:哦?那就怪我咯?你是兼桑主厨吗?

    崛川国广:······您是老大您说了算qaq!

    竹瑳:科科,这还差不多。

    虽然眼神是这么和崛川国广传递信息,可竹瑳嘴里也不会落下风:“哎呀,这不是和泉守兼定年幼了些吗?才不过几百年的小孩子呢,难不成您这个也同老婆子我一道活了有千年之久的‘孟淮老祖’也喜欢为难小崽子不成?”

    秦淮也是笑道:“虽说年幼,却也比之在下身体年龄大上不知凡几,可见素日里几位将这孩子教导的不错呢。”

    竹瑳也来往:“这哪里有您老厉害。现如今,您老不是被您的后世子孙通缉吗?可也见您老这样子牛掰哄哄的惹事精也是一流的。”

    秦淮当下就变了脸色,眼神阴鹜起来,说出的话也就不好听了,“既然如此,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可还记得你的心狠手辣呢。莫不是这些年头做了世事不理的世外高人,也就忘了当年的血腥风云了?”

    这一番话瞬间就激起了竹瑳心中不愿记起的事情,当下眼神也就变得冷酷无情了许多,一双纤纤素手在宽大袖袍里握紧。红唇嘴角抿紧,那双争吵时还是死鱼眼的眼眸瞬间变回冷漠的柳叶眼。

    一时气氛凝固如凝胶。

    可怜这些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的付丧神,现在也只能个个装鹌鹑缩头缩脑坐在自个儿位置上,一个个把自个儿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彼此之间的眼神却是不断,刚刚虽说是秦淮口不择言,却也不好说这究竟有没有故意的可能性,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早就明白了秦淮恐怕是不停轮回却又能保持自己前世记忆的人了。

    这一类的人类,大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万万不能招惹,否则极有可能找来杀身之祸。

    可内心渴望被主人使用的期望在作祟,驱使他们渴望知道更多有关主人的一切,好的也好,坏的也好,还要是能够帮助他们更加理解自己主人的事情那就都是好事情。更何况,坏事情也不错啊,这样子就能够从主人的薄弱点一点点探过去啊。

    一点点······一点点的······缓慢侵入主人的生活,让主人再也不能忽视他们就好了。

    隐秘而晦涩的扭曲期待从心底生根发芽,一点点在生长,将本该有的担忧情绪一一掩盖,那些原本清澈的眼底也染上了欲望和黑色。

    低着头的他们没有发现,气氛凝重近乎窒息的上头两位美女却是相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流露出一丝凝重。

    彼此微微眼神一凝,秦淮的眼神是漠不关心,而竹瑳却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再相互看上一眼,竹瑳就开口:“我呀,一直一直都在恨你啊。恨你恨不得吃了你的血肉以平复我内心的恨意,那些日子里,我都是怀抱着对你们这些仇人的恨意才熬过来的。可我却又不得不喜欢你,你是我的至交,你我不打不相识,你的脾性又那么和我胃口。我呀,在想你为什么不死掉呢?自己死掉了我就能为你悲哀一会儿了啊,可你每一世每一世都用着为国捐躯的名义死去了啊。这让我怎么恨你啊。”

    说话的时候,竹瑳的神色变得异常忧郁和悲哀,纤纤玉手像是要将整个白日都点成黑夜,虚晃在半空中比划出弧度,似是要将过往都指出,表情悲哀到明明没有哭泣却也能听见哭声,那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悲哀瞬间顺着灵力递给所有付丧神,连偷偷伸出枝丫进屋内的树枝都无精打采了起来。

    “就像是个悲剧,我还以为他会待在我的膝头玩闹呢,眨一眨眼,他就没有了呢。”虚无笑笑,竹瑳的目光看向半空中,但是怎么看都像是透过现在看向悠久的过去,那恍惚的眼神中有着他们没有见过的脉脉温情和纵容。

    好嫉妒啊······如何不能嫉妒呢?隐约间,他们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内心在反问自己。

    好嫉妒啊,真的好嫉妒呢,为什么这样子的宠爱不是给我们的呢?我们哪里不好了啊?

    恍惚间,付丧神们听到了自己内心心底的一声声质问:为什么不信任大人?为什么要忌惮大人?那是本该属于我们的信仰啊。

    秦淮打断了竹瑳的回想,虽说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一些做作的成分,但是秦淮却不是傻子,竹瑳是真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

    当下便是毫不犹豫打断竹瑳的回想,这么放任她回想下去,恐怕自己还没开始去除妖蚀,就要先和雷劫并心魔打上一场了,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自己可不是什么冤大头,还要附带一个讨人厌的雷劫心魔,那样子是真的得不偿失啊!

    “你再怎么回想也是没有办法的。告诉我,那个被妖蚀侵蚀的小鬼在哪里?我赶紧去除完了早点走,我还有一笔拍写真的单子呢。”

    秦淮都快为自己转移话题的生硬而哭泣了,这什么鬼的烂理由啊!!!

    就不能找个好听一点的,譬如“逝者已逝,我们还需要看向前方,且先解决一下妖蚀,你我二人再来好好诉说一下”或“若你觉得悲哀,何不今后做出不后悔的抉择呢”······这他娘的又是什么?

    啊摔!老娘的人设不是知心大姐姐啊!老娘的设定是毒舌冷血无情湘西赶尸人老祖啊!!!

    #818辣个被自己傲娇别扭到的秦·过去老祖宗·现被通缉人·淮#

    #秦淮的人设真的是个毒舌傲娇,相信我!看我真挚小眼神.jpg#

    #我该怎么安慰被我一不小心戳到痛脚的好朋友qaq#

    竹瑳显然也发现自己有点心魔出头了,当下便是一个警醒。

    歉然一笑,平日里懒得动身通常都是漂亮公鹿驮着前来的竹子精亲自起身,款款而行,“这是我的错了,若是不及时看那孩子,我怕会来不及救他。再怎么说也是相互结缘的,我不搭把手,谁还能救这个可悲的孩子呢?”

    “啧,就会说些好听的话,在出尘之地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过来这种喜欢说表面话的习惯吗?”秦淮很是不喜欢竹瑳这种说话的方式,自从当年的事情之后,这株曾经肆无忌惮的竹子精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了。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吗?”竹瑳没有回头,只留给所有人一个窈窕清寂的葱青色背影。

    听到这句话,秦淮眼前一阵恍惚,就好像看到当年那个眉眼永远有着化不开忧愁的女子坐在门前竹椅上,轻声说物是人非事事休。

    嘴唇蠕动了一下,秦淮最终还是无声吐出那个已经被自己刻意埋藏的名字。

    “攸宁。”

    嘴角不复以往轻狂,背对着所有付丧神跟着竹瑳离开的秦淮,脸上流露出和竹瑳一样的寂寥悲哀。

    我们的故事已经在漫长时光中化作不起眼的沙尘,没有谁会记得我们,只剩下为了紧守诺言而不断轮回的我们自己。

    我们曾经一起居住的地方已经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过去的一点回忆,那里只有高楼林立,只有千篇一律的绿化带,只有日夜不息的汽车鸣笛声,我找不到我们过去的宁静了,连同你······我也一起遗失在过去了。

    紧锁眉头,秦淮小心翼翼抚摸手中的肋差,一尺九寸九分的大肋差十分美丽。然而,现在这份美丽却被掩埋在深沉的污秽之中。

    指尖轻轻一抹,就沾染上试图侵入体内的黑色的秽物,秦淮看着这么一点的秽物还试图将自己玷污成最糟糕的那样子,嘴角不禁泛出一股冷笑:“区区一点杂碎,也渴望将我吞噬了?想要什么?我?还是我的身体?真是胆大妄为呢,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呢?真是死心不改呢。你也还真好意思放着这么一个小肿瘤待在你的子宫里,我都为你不好意思!”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竹瑳说的。

    那话里话外的嘲讽可是如同溢出水杯水一般,满满都是可以听见的。

    竹瑳倒也不恼,只淡然笑笑:“即便是个养个三五年就变成恶性的小肿瘤,切不切那也是我的想法,不是吗?”说罢便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趴在自个儿膝头玩耍的笑面青江团子的后背。小团子很是依恋地拽着竹瑳的衣角,用自以为隐蔽的小眼神偷偷打量那个一看起来就是很可怕,很有气场的大姐姐,金红异色瞳里满满的是好奇,还有些微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抵触和憎恶。

    都看在眼里的两个老油条,相互不着痕迹对视一眼,皆是了然。

    秦淮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嗤笑一声,便复又低头思量改用什么样的法子祛除这似乎是变异了的“妖蚀”,很快眉头便再一次紧锁,全然没了一开始的轻松讽刺脸。

    见此,竹瑳便抱着因为时间点到了而昏昏欲睡的青江小团子,悄然离去。

    只一出去,便遥遥看见等在湖边的数珠丸恒次,这个点儿,基本上都该睡觉了。

    天幕被墨蓝遮掩,残月悬挂,星点悬坠。

    竹瑳站在大湖泊正中刚刚建好不久的水榭阁楼前,使了个诀,一叶柳叶便是迅速放大,轻点在柳叶上,便是朝着岸边飘去。

    数珠丸恒次睁着平日里不睁开的紫琉璃色眼瞳看着翩然而来的竹子精,神色间藏着掩不住的焦虑,还不待竹瑳登岸,便是轻声急切询问:“贞次怎么说?”

    竹瑳看着数珠丸恒次,许久才说:“我不敢打包票,且因这么多年了,这妖蚀变成了什么模样我也不好说,我和阿淮只能尽全力了。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说罢,便看也不看震愣的数珠丸恒次,翩然离去,背影冷漠如九重仙阙中的仙人,决绝而漠然。

    “看吧,这就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啊,她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可信啊。”窃窃私语在耳边聚集,那声音尖细而扭曲,如尖利指甲刮擦过,刺耳而深入人心,无法摆脱。

    “妖物始终是妖物,和人类一样喜欢机关算尽啊!”

    “你要相信一个妖物的话吗?你是神明啊!”

    “妖物!人类!贪婪!傲慢!”

    “桀桀桀······”

    “相信我们吧,我最是憎恨这些言而无信的妖了!”

    “是啊,相信我们!相信我们!你只能相信我们!你必须得相信我们!”

    “你如何不相信我呢?你只能相信我啊。”

    “你······去死吧!”

    数珠丸恒次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昏沉,眼前的景物都看不大清楚了,只余下昏暗深沉的夜幕,残月当空,虫蛙的声音也逐渐远去。那紫琉璃的眼眸便是慢慢染上不详的暗沉血色,紫红色的眸子里缓慢浮上不满的恨意。

    “是啊,这就是千年大妖。”有些呆滞这么说,数珠丸恒次眼中迷蒙的神色逐渐淡去,只剩下平静,只是那声音不论怎么听来都是都带着淡淡的执着,执着于不存在恨意。

    似是从金属咬合中磨出来的语句,数珠丸恒次不再充满期待。

    “背叛了我们的你,没资格活着!”

    黑暗中,每一间屋子里都慢慢亮起一双一双暗淡的暗红色眼眸,同样的呆滞无神,却也都同样的充斥的怨恨和愤憎。

    我们自有意识起就辗转无数人之手,我们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战斗品,也是当权者胜利的荣耀收藏品,更是无数心术不正之人贪婪的物品。可上苍给了我们获得人身的机会,让我们以最空白的形式诞生于此世间,让我们以自己最执念的形象了解这个复杂且精彩纷呈的世界。

    可是······人类始终是人类!即便能够维持住自己的本心,可内心的欲望却始终在驱使着他们,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到头来会背叛最初信念的审神者了。

    “审神者”,本身就是审视神明,监督神明,分辨神明举动对错的人。可现在,人类连自己自身的贪婪都无法遏制,何来“审神”一说?只要不是“囚神”或是“神隐”已是极好了。

    能做到真正守住本心且看透世事的,到头来还是属于竹瑳这一类有着漫长时光且经历无数悲欢离合的非人存在,亦或是属于生来便是能够看清自己有何需求、知晓自己能得到什么的通透之人了。

    可只要有了心,就再也无法左右自己了。

    哪怕是再通透从容的人或非人。

    这生来合该就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