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所以说老四那家伙到底在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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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的情况似乎没有想象的严峻,二人顺江而下,到了渡口,只见渡口来往人虽瘦弱,衣衫破败些,但总不至于像别的遭灾地那样饿殍满地的,这让二人稍稍舒心,随即,胤禩便根据自己前世在工部当过几日差的经验细细检查起那堤坝来。
工部的事胤禛是全然没经过手的,所以胤禩检查堤坝,他也插不上手,只是在一边看着,遇到困惑之处便一点也不客气的催胤禩讲给他听,胤禩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便问一句答一句。
嗯,这让胤禛很满意。
“奇怪,凡有堤坝损毁,工部当派河道来此看护的,怎么这一破损处连块碎石头渣子都见不得?”
见胤禩这般疑问,胤禛连忙追问他
“堤坝损毁何必要河道来看护?这是什么缘法?”
胤禩自顾自的盯着那破损处,缓缓答道
“四哥是不知的,堤坝损毁缘由甚多,衙门官中最怕有居心叵测之徒故意毁堤引发民乱,所以但凡接到堤坝损毁的消息,工部河道都是要来看看的,他们经验老道,就算有些贼人事后收拾干净现场,他们也能看出这堤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别的缘故。”
胤禛听罢点了点头,心想老八前世在工部还是用了心的,好在学了些东西
“只不过……这事有个漏处,便是这堤坝若是损毁超过十日,就算是再厉害的河道也看不出缘由了。”
说到这里,胤禩眉头紧锁,愈发觉得安溪这潭水实在深
“你是怀疑……官中与匪徒勾结,破了堤坝,便迅速损毁证据,不让工部看出?”
见胤禩说了这话,胤禛就算不懂工部的事,也知道此事非同。
“如今看来,是有这个意思。”
事情未明了,胤禩也不敢断言,只得憋出这么一句,他素来知道胤禛看不惯那官贼合谋的肮脏事,便补了一句
“四哥,我看着安溪县咱们得先走走,一是查案,二也探探整个江南的底,你看如何?”
胤禛沉着脸点了点头,一边的向明和戴辉然连忙带着些许仆从去了县城里,安排二位的住处。
住处选好了,是靠着街市的一处小客栈,小客栈不大,老板是苏南人,磨叽的很,却十分有洁癖,戴辉然虽说是个粗人,但是这些年跟着胤禛心也不免变得细了些,他知道胤禛对外物不在乎,可是洁癖却是顶顶的。
所以,当戴辉然看见同样洁癖,磨叽(这个省略不敢说)的苏南老板,他一向木讷的眼,开始放光……
这处清雅干净的小客栈很符合胤禛的心思,除了房间少了些,不过没关系,三楼有一处通透的大屋子,里面有两小屋子,各有床榻,听老板说,这屋子很大,是预备给两家人住的,两位公子若是住一间,绰绰有余。
胤禩心里很是纠结了一下,但是他想开口却无从挑剔似得,这客栈小,统共就几间屋子,他们带来的人不多不少,两个人一间则刚刚好,再多是住不下了,况且老板说了,只有三楼这一间屋子条件好一些,茶几浴桶一应俱全,至于楼下的么……
胤禩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委屈了。
胤禛倒是很无所谓,痛快的让戴辉然给老板结了银子,将整间客栈包了七日,也不顾胤禩那纠结欲死的表情,拉着胤禩上楼,指着那屋子淡然道
“你看,这两间小屋子互不干预,若有什么事,来往也便利,我看是再好不过了。”
连胤禛这般挑剔龟毛都接受了,胤禩也不好再说多,只得应承了,向明狗腿的替两位主子收拾了房间,从包裹里掏出了四王妃和八王妃揪着他耳朵让他记得带上的床铺被褥,以及一整盒莫兰香。
于是二人在房里稍作休息,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自然是要沐浴一番的,所以就……
“行四的,你给爷松手!爷偶染微恙,又不是断手断脚的!需要你伺候!”——这是死命挣扎,不肯让胤禛替自己洗澡的八爷
“你还知道我是伺候你呢!几日前在徽州的事忘得也太干净了些罢?都说八弟温良,我看是十足的没良心!” —— 这是淡定自如,手里拽着八爷不放的四爷
“都说四哥顶尊贵,何故愿意干这些下人做的事??”
胤禩费了些力气,好不容易挣开,默默地抚摸了一些自己被摧残的手臂,他面上是生气的,可是心里却是十分不解。
换谁谁也不解,怎么前世的死敌如今百般示好千般纵容呢?
胤禛无奈了,只得叹了口气,道
“我原是担心你伤病,既然你说好了,我也就罢了。只是你自己小心些。”
说着转身就走,还带着几分落寞。
…………
谁能告诉爷这是什么情况?
胤禩站在原地几乎要石化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胤禛委屈个什么呀!
直到胤禩自己(他没让向明进来伺候)踏入浴桶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石化的,还好,温度相宜的热水让他神智缓缓恢复。
嗯,除了热水,还有双腿之间隐隐的疼痛。
果真,那时候胤禛说让他小心些,是说对了。
但是即便那伤处有些疼,可是胤禩却还是没放弃这个难得泡澡的机会,他整整洗了半个时辰,才让向明拿干净衣服进来。
不知道是热水让人迷糊还是怎么的,胤禩原先对胤禛强拉自己洗澡的那点小愤怒都蒸发干净了,只留几分愧疚,心想胤禛说不准真是为自己好呢?他那样好面子的人,拉下脸……
正当胤禩又在自我纠结时,胤禛舒舒服服的躺在房中的床榻上,嘴角的弧度几乎要上天。
没错,都是套路。
胤禛早就知道如今的情势他适宜放点身段下去,这样对胤禩,对他都好,两方面面子都齐全了,况且这老八是很容易自我纠结的人,这一来二去的,老八心里总是会有几分愧疚之情的,基于前世血的教训,胤禛明白,胤禩这个人不怕旁人对他坏,就怕旁人对他好,你看看,从前康熙老爷子那般训斥,还不是没把老八训死?反而那老八动心忍性,心里那点打算虽然被老爷子一碰冷水浇没了,可挡不住人家之后死灰复燃……
还有就是雍正朝时,他百般敲打责罚胤禩,胤禩非但没退缩反而同老九老十这两个孽障东西想出一大堆对策,可以说是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最后二人弄得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胤禛神色有些黯淡,他是后悔的,前世如果自己不这么冲动,像现在这般静下来仔细分析,他才不会打那么笨的主意……老八落得家破人亡,他自己声名也是狼藉一片。
所以,胤禛更加肯定了自己目前的思路,整理新方向,努力朝前奋斗……
且不说这二人在江南如何侦查,自二人出了京,没一个月的安生日子,京城很快鸡飞狗跳。
京城鸡飞狗跳的缘由大多数都是因为皇城不宁,熙平帝这些日子心思全放在朝堂上,又是赈灾又是为西北筹军饷,很是忙碌,所以也没管后宫里的大事小事。
太子李长曦协理政务自然也是没得空,所以近来连与太子妃阮清辉吵架的功夫都没了,每日回了含元殿便沐浴更衣,倒头就睡。
如此这般,如此还省心一些,至少含元殿的奴才们用不着战战兢兢的了,太子妃也自觉无趣,便老老实实的在含元殿里听曲赏花,一时间,到底相安无事。
可是这事若是找上门来,也是躲不掉的,俗话说,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太子妃阮清辉虽然家世显赫,但是往几代数上去,终究是有几个不成器的。
先前还未细说阮清辉的家世,若是细细掰开来说,可是有的谈了。
话说太宗年间,阮家的先祖阮勇,从前与太宗比肩策马共同打下江山,阮勇粗人一个,说话大大咧咧也不经事的,后来获罪于太宗,险些要夺爵流放,还是当时阮勇的同僚,太宗谋士,受封文山公的文逸春在太宗面前苦苦哀求,阮勇那点事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阮勇此人向来受人滴水报以涌泉的,之后也消停低调了些,更加与文逸春定下婚约,愿让自家孩儿娶文家女儿为妻。
于是,阮家与文家便成了亲戚,阮家将门世家,自从阮勇有了前车之鉴之后,愈发谨慎,忠心于当朝,所以阮家的爵位妥当的很,一直破例没有降爵,阮清辉的兄长阮征接爵位时,依旧是辅国公。
可文家就不同,朝代变更,皇帝换了两轮,到福安帝年间,文家的爵位只得了文山侯,好在还有个侯爵,阮家也没失信,于是当年阮家的家主,也就是阮清辉的父亲阮泰,便娶了文家的次女文素心,这才有了阮征和阮清辉兄妹。
阮泰是个重情重义的,娶了文素心之后恪守当年阮勇的承诺,若是娶了文家女,便绝不纳妾,于是夫妇两也只得阮征与阮清辉兄妹,并无其他。
阮家到了熙平朝,依旧烈火烹油似得显贵,可文家却一步步败落了,阮夫人文素心的哥哥是个不中用的,当了几年太常寺卿居然被人暗下了钉子,在祭祀上出了差错,好在熙平帝看在阮家的份上没有夺爵发落,只让他回府静思,这官也别想做了,于是文山侯府从此便是空壳子一个,只得每年吃爵位银子,并无其他进项。
也不知道是文家犯了谁的冲,阮夫人文素心的哥哥不中用,可是纳妾却没停过,早就掏空了身子,早早的去了,阮夫人还哭了一场,可也没办法,哥哥去了之后,只留下了一个嫡子,名叫文茂勋,其余的还有四名庶女,年纪小的很,还没到婚配的年龄。
阮夫人上下打点这才让文茂勋袭了爵,可惜熙平帝很不待见如今没出息的文府,一丝恩典都没有,所以文茂勋袭的只是一个文山伯的伯爵位,不过好在没有再降。
文家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文茂勋又是个不争气的,功名是捐的也不是自己考的,阮夫人无奈,只得操心起另外四个庶女的婚事来。
好在这个文茂勋还有点脑子,继承了府邸之后知道自家没银子,每年指望着爵位银子是过不下去的,所以也起了心思,选了一个日子,非得进宫求见太子妃阮清辉。
那文茂勋一见阮清辉就跪在地上哭求,什么话也说出口,指鹿为马指黑为白的本事倒是强,说自己家世败落之后从前的世交都踩他,导致他一身才华无处使,无奈之下只得厚脸皮来求求表姐,给个差事做做。
阮清辉向来护短,又耳根子软,文茂勋虽说她没见过几次,可是算起来还是挺近的一个亲戚,再说阮清辉向来爱护母亲,对于母亲娘家的人,她也不好不管不顾。
文茂勋一张嘴又极会哄人,把阮清辉捧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阮清辉一时心软加得意,居然许了文茂勋兵部郎中的差事,这是闲差,手里又有钱拿,哪里不好?文茂勋又惊又喜,连连磕头谢恩。
可是阮清辉到底是糊涂了,兵部如今是攥在七王爷李长霁手里的,她居然把兵部郎中的差事许给了自家亲戚,李长霁哪里能同意?阮清辉也深知这一点,可是却一点也阻止不来她为自家亲戚谋前程的决心。
于是那日李长曦难得早些回宫,刚打算让贴身宫女替自己揉揉肩松松腿,只见阮清辉一撩帘子进来,屏退众人,郑重其事的提起自家亲戚的事
“我母亲娘家的文茂勋向有才华,可惜就是被一班踩高捧低的东西作践,今日他来看我,我觉着这孩子很好,正巧兵部郎中的位子还空着,不如殿下去同七妹妹说说,让文茂勋顶上?”
李长曦扭了扭脖子,不耐烦的问
“你动动嘴皮子容易,这郎中的位子岂是能随便许人的?你说的那个文茂勋,是哪一年的进士?”
说到这个阮清辉脸色就不好看了,李长曦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文茂勋是捐的功名,只捐了个举人,进士这就……
“殿下,文茂勋虽然不是什么进士,可是他家祖上文山公也是替太宗打下江山的,照理说,也该讲讲情面……”
“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文山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阮清辉你莫不是同我说笑?六部郎中,哪里能让一个进士都不是的人做?剩个举人功名还是捐的,照我说,你成心想替他找差事,我看让他去将作监陪那个不成器的老九管管木头倒很好,反正他的脑子,也只够管管木头!”
李长曦自幼骄傲,目上无尘目下空的,说话刻薄的很,这一句顶的阮清辉怒火中烧,当场砸了两个天青色葵花洗汝窑瓶子,指着李长曦骂道
“殿下也太自傲了些,不知道我进宫之后哪里对不起殿下!殿下顶着良心说,我阮清辉进宫之后可曾求殿下一件事?这含元殿里里外外的用度都是我在管,前些日子银子紧了也是我让娘家贴的!我如今不过就同殿下求一件事,殿下不答应也就罢了!何苦如此作践我家里的人!”
说着,阮清辉自觉委屈,眼圈红了一半,连嘴唇都有些打颤
眼看阮清辉就要哭出来,正常稍微懂事些的都知道到此为止,可是李长曦偏不,她自小被人捧大的,除了阮清辉还没谁敢和她这般说话,又听到方才阮清辉提了宫里银子紧的事,李长曦更是来了劲,做足架势要和阮清辉吵到底。
李长曦是有底气的,底气来源于王春芳前些日子进上来的五万两银子,派那王春芳下江南不到几个月,就足足进上了五万两银子,李长曦听闻是王春芳在两浙大搞改稻为桑,吞了不少地,卖了好些银子。
改稻为桑是谭泉的主意,目的也是捞银子,如今不过月余,成效便如此显著,自然是好,于是李长曦冷着脸,嘴角还露出几分笑意,正对着阮清辉说道
“你若是提起来一个月前的那五万两银子,我倒是可以正告你,那银子我早就让人送还给国公府了,我含元殿还不缺这点小钱。倒是你,上个月喊了个戏子来听曲儿怕是花了大价钱,我给你几分颜面装着不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见李长曦翻起了旧账,阮清辉也丝毫不客气,毕竟李长曦平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比她多,阮清辉擦了擦眼角,指着东北角永春苑的位置开骂,李长曦最恨阮清辉的便是她拿苏瑜儿的事做筏子,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含元殿里碎瓷片飞溅,一众奴婢都不敢进去,只得缩在一边听着。
这后宫是没有不透风的事,太子与太子妃在含元殿里大吵一架的事,不过片刻就传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三大贵妃听闻都在自家宫里偷笑,谭皇后薨逝之后,三大贵妃都不怎么管太子宫里的事,一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是太子的嫡母,哪里能教训?二呢,是她们各自都有自家骨肉,眼瞧着太子犯错,自家孩子便有了机会,自然是乐得见。
可是这事若是再闹大,就得传到前朝去了,毕竟听说含元殿里还没消停呢,三大贵妃一合计,自觉不对,于是便推了安贵妃领头,三个人一同带着一帮奴婢去了含元殿。
安贵妃心里有二十分不情愿也得去,后宫嫔妃之中,年纪比她长的如静妃,位份不如她;位份如她相同的兰贵妃元贵妃呢,年纪又比她小,但是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总的来说就是有事安贵妃必须牵头往前冲,没事谁也不把安贵妃当这后宫第一人看!
这样一来安贵妃自然没有任何动力,可是抵不住元贵妃和兰贵妃撺掇,为了自家面子也得去,于是安贵妃领着元贵妃兰贵妃一同去了含元殿,见殿内一片狼藉,三位贵妃不由自主的同时皱眉。
阮清辉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由着一个宫女伺候着,眼圈红红的,貌美的脸上还有泪痕。
李长曦则坐在另一边,手里捧着一封折子一言不发,见三位贵妃来了,也知道这三位的来意,便起身,微微弯了弯腰
“让三位母妃见笑了,宫里还没收拾干净,三位母妃仔细脚下。”
即便如此狼狈,李长曦依旧淡定自如,风度翩翩,安贵妃是个经过事的,后宫里这么些年没怎么吃过亏,自然知道如何行事,便对兰贵妃使了个眼色,兰贵妃会意,又给元贵妃使了个眼色,让她在一旁帮腔。
于是安贵妃和兰贵妃携手上前,端着一副端庄和蔼的模样,安贵妃先开口,柔柔的对太子说道
“殿下还是那样仔细又孝顺,真是让本宫暖心受用的很。太子殿下这几日朝中政务繁忙,很是辛苦,我们做母妃的,怎么看怎么心疼,自然不想让殿下为宫里的微末小事操心。”
安贵妃这一番话说得很得体,既说明了来意又一副处处替李长曦着想的样子,兰贵妃继续接棒,她的对象是太子妃
“瞧瞧咱们太子妃的模样,让本宫真是好生心疼。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今委屈的妆都花了,我呀,还是喜欢咱们太子妃精神些的样子。”
说着,兰贵妃便将自己的苏绣帕子递上去,随即转过身换了一张面孔,板着脸高挑着眉训斥道
“你们这些猪油蒙了心肝的东西!平素里胆子挺大的,如今是上哪去了?也不知道好好替太子妃殿下洗漱一番!是尚宫局没教好你们不成?”
这一声训斥,让躲在一边的宫女太监们忙端着露水毛巾上前,阮清辉的陪嫁大宫女娴儿壮着胆子替阮清辉擦了擦脸,阮清辉倒也不发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李长曦发话。
李长曦听着兰贵妃在含元殿训人,心里有几分不痛快,特别是兰贵妃那一句‘平素里胆子挺大的’似有讽刺,让李长曦更是不快,却见站在一边的元贵妃慢悠悠的走上前,同安贵妃站在一块,清了清嗓子,说道
“太子殿下也莫生气了,本宫呢不像两位姐姐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殿下贤明能干,自当比我明白些。况且太子妃年纪小殿下几岁,殿下就当太子妃是自家妹妹,好好教教她就是了。”
本来李长曦是想去与兰贵妃说几句的,倒是让元贵妃这么一挡抢了白,元贵妃与安贵妃平素没少争,两人之间居然争出了默契,倒也奇,安贵妃一双眼透亮,自然知道李长曦是不爽方才兰贵妃的言语,于是立刻继续补充道
“是呀,元贵妃说的不错。我宫里的小十三平素最是闹腾,殿下您经常用圣人之言教导她。我每次见着殿下教导小十三,只是一旁看看都欣慰的很,有殿下这样既耐心又懂孝悌之道的长姐,下面的弟妹们,怎么能不心悦诚服?陛下在前朝,怎么能不怡然安心?”
安贵妃说的特别有感情,就差拿帕子擦眼角了,元贵妃在一边默默佩服安贵妃的演技,心想这读书人家出来的就是能说!小十三闹腾不假,可那太子每次看小十三闹腾的时候哪里用过什么圣人之言教导?不过就是斥责两句罢了,怎么这一行为在安贵妃嘴里说的那么好听呢!
况且安贵妃最后两句分明是在威胁李长曦,这事出了谁脸上都不好看,太子是长姐,这事再闹大是否会让下面的弟妹看笑话?就算李长曦不在乎弟妹们议论,那皇上的意思,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李长曦也不是蠢笨之人,听安贵妃如此说,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摆出一副笑脸,对三位贵妃说道
“承蒙三位母妃教导,本宫感动不已。今日本是小事,劳烦了三位母妃前来,本宫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三位贵妃同时微笑,客套,嘴里说着哪里哪里
但是这三人都明白,太子这是要赶人呢。
于是三位贵妃正打算找一个适当的时候保持适当的表情离开,只见太子妃阮清辉站了起来,眼圈仍旧是红红的,可是脸上的泪痕却是干净了。
“三位母妃,今日之事确是损了体面,太子殿下生我的气,我也认。请兰娘娘帮我去尚宫局说一声,我出宫回国公府思过几日,再回来伺候。”
兰贵妃听了气的咬牙,心里大骂阮清辉是个不识趣的,可面上却依旧保持和煦的微笑,随后十分得体的点了点头。
李长曦铁青着脸转过身不言语,虽说阮清辉方才说的话很伤体面,可是如今她的确不愿再看阮清辉第二眼。
而处在玄元殿的这场震动,终于还是没能被遮掩下,两日后,熙平帝终于还是知道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