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思念如何能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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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唤声罢,兰台令执着琉璃杯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颤,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秦绾,呵,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可是,三年了,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心还是会痛?像那溺水的人,如水草扼住了喉,痛得连呼吸都在战栗。
三年前,他满心欢喜跑遍了上饶的大街小巷,只为给她买一支簪子。
可,那人被派去镇守玉门关,就在那时,他路过上饶西郊,终是亲眼看到了,她和他的缠绵告别。
他如何不记得,那日徐风正好,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
他如何不记得,那日风吹黄草,她眼角划过泪,他多想上前为她拂去,偏偏她那眸中万千星子,满目含情却独独不是为他。
他如何不记得,那日如坠冰窖,他只在一旁做了那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长指微颤,簪子滑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应声回眸。
她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还未垂落,含情的眸子盛满惊慌失措。
他第一次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心痛包围。
于是抬头,垂眸,转身,迈步离开,每一个动作都在逼迫着自己拾起那最后一丝骄傲。
是了,他爱得卑微,但他决不允许最后的尊严也要被她践踏。
长徽门四年,他以为他能够让她忘记那人,可他忘了,她,不会喜欢他。
他是司马家的人啊,她又如何能够喜欢他?
呵,就算她不会喜欢他,他司马澈也还有自己的骄傲不是吗?
忘掉她,忘掉她,身体的每一丝神经都在叫嚣着忘掉她。
可是,他的心却由不得他做主。
于是,他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思,如同一个失了心的人,在金陵街的醉仙楼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尝尽醉生梦死的滋味,以致卧病半月,至此再不能碰酒。
起风了,风吹皱了未名湖的水,漾起阵阵微澜。
呵,原来,往事被勾起,这般轻而易举。
司马澈的唇角掠过一抹自嘲,捻起指尖的琉璃杯一饮而尽。
烈酒如药,寸寸割喉。
期间,缓缓而来的女子一身青色流云袭地长裙,三千青丝微漾,未戴珠翠,只余一松石白玉簪斜插入鬓,慵懒的眉眼间不经意的一瞥亦是无可比拟的绝代风华,淡如静兰的神色,以及那如桃花花瓣的唇,都令人惊叹不已。
骤然间,周遭的人都好似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仙人。
司马澈将酒斟满,喝下,再斟满,再喝下,如此往复,只是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
心,微微有些烦躁。
酒入愁肠,胃里如千刀肆绞,嘴角的苦涩在蔓延。
原来,有些事,有些人,在心里藏得久了,只是微一触碰,也会如剜心般牵扯。
“臣女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女子淡淡拱手,却不下跪。
“大胆!见到皇上、太后为何不跪?”皇后一脸怒容,出言呵斥。
女子冷笑,“长徽门门规三跪,一跪天地,二跪父母,三跪师祖,臣女乃长徽门弟子,自当遵循门规,不知皇后要臣女跪谁?”
“放肆!”皇后好似被激怒,忽的从凤椅上站了起来。
太后斜眼瞟了眼怒气未消的皇后,“放肆?皇后,哀家还在呢,现下皇帝都未说什么,岂容你在这置喙。”
皇帝好似早已习惯了两人的争吵,些微皱了皱眉。
“朕久闻吾夏商第一学派长徽门盛誉,今日得见长徽门学子风采,当真与众不同,司马爱卿何在,朕听闻你也是长徽门弟子,不知这秦小姐可与你同师门?”
“回皇上,秦小姐正是臣的小师妹。”司马澈淡淡回道。
拗不过心,抬头间,玄色的凤眸还是落到了她身上。
还是那一身青色衣裙,可眉眼间似乎与三年前有些不同了,如今的她慵懒的眉眼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妩媚,两弯细长丹凤眸里也不再有少女的天真懵懂,甚至多了些他也看不懂的深情。
可无论如何变化,她,仍旧是他喜欢的她啊。
秦绾猛然抬眸,恰巧与他满含思念的眉眼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