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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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溪正呆在屋子里画草图,这时隔壁阿桐的妹妹思颖过来串门了,倩儿这几日很喜欢隔壁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父母前几年过世了,留下三个子女相依为命,好在大哥哥阿桐从小就被送入公主府,长大后成了益郡王的贴身侍从,拿着丰厚的俸禄,使兄妹几个能衣食无忧。后来二哥也去了四方阁的一个分号当差,家里的日子就更好了。
思颖身为他们家唯一的女孩,虽然才十三岁,却非常能干,将家务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两位哥哥在外无后顾之忧。
这次隔壁住的这位叶姑娘,思颖听哥哥说是公子的客人,哥哥让她没事的时候多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她刚开始还惴惴,怕客人不好侍候,谁知主仆两人却都是最亲和不过的,一来二往,思颖便从最初的奉命而为变成现在没事就想过来串串门了。
倩儿端出新做的点心招呼思颖道:“快来尝尝我和姑娘新做的糕点,里面有果酱,你应该会喜欢。”思颖高兴的上前去,用手拈了一个便送入口中,边吃边道:“恩,这点心真好吃,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又能做好看的衣裳,还能想出这么好吃的糕点。”
小溪见她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觉得好笑,道:“你慢点吃,别呛着,里面还有呢,待会儿拿些过去给思明吃。”
思颖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又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才开始说正事:“姑娘要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得差不多了。”
小溪喜道:“快给我说说。”
“兴都有东西南北四处,各处都有几十家布庄和裁缝铺。但做成衣的四处加起来也只有十九家,最有名的是城中一家叫做百伊阁的成衣坊,里面从布料到裁剪刺绣到成衣什么都有,据说百伊阁出来的衣裳无一不精美非凡,兴都贵人多,但闺阁千金们都以能穿上百伊阁为荣呢。”思颖兴冲冲地将这几日打探回来的消息一一说来。
小溪呼了一口气,兴都这块肥肉,不好啃。南阳的纤衣阁已经算发展得不错了,只是因为一些绸缎庄已经根深蒂固,纤衣阁若要用到稀有的上等布料也得求助于他们,所以小溪最后只能选择一家信誉口碑较好的长期合作。可这样,到底少了一层利润。
南阳尚且如此,兴都更不用说了,像这个百伊阁,能让贵人们都趋之若鹜,肯定有过人之处,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挑战呢?可若是不能做得更好,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地来兴都开展事业。
小溪想得头痛,见天色还早,干脆对倩儿和思颖道:“我们出去逛逛?”思颖忙说好,倩儿为难地看了小溪一会儿,转身进里屋拿了斗篷面纱过来给小溪带上,小溪惊呼:“不必如此吧?”
倩儿道:“还是带着比较安全。”思颖附和:“倩儿姐姐说的是,姑娘如此容颜,万一遇到了登徒子就不好了。”
小溪不情不愿,非要让她们两人也做一样装扮不可,“这样才不会显得我特立独行。”倩儿幽怨:明明三人一起戴着斗篷,才更惹人注意好吗?
因为小溪说要随便逛逛,所以便没有雇车,只是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本朝商业发展兴盛,兴都有许多外族人来往,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就定居于此,街上人来人往,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南阳虽也繁荣,但因为江南风景秀美,美女如云,外来人到那里多是游山玩水欣赏歌舞,过客多,定居者却比较少。
而开铺子,大多数行业都是固定人口越多越好,小溪实在是不想无功而返。
见前面就有一家绸缎庄,小溪眼前一亮,往里走去。这家店铺看起来与南阳的绸缎庄大致相同,可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里面布匹的品种应有尽有,特别是还有许多异族的衣料,摆在显眼的位置,看来,有相当一部分异族人是经常光顾的。
一个机灵的小伙计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三位姑娘里面请,今儿您可是来着了,咱们铺子里刚从琼国来了一批丝绸,花样别致,您一瞧准爱上。”
小溪三人的装饰朴素,可是这小伙计却热情依旧,小溪不由在心底暗暗点头,她笑道:“那就拿过来看看。”
小伙计心里一喜,干这行的就得会察言观色,他刚才见这为首的姑娘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一种说不清的气势,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他欢快地应了一声,引着几人到放置丝绸的架子上,一样一样的介绍起来:“这个虽是蜀锦,却比寻常蜀锦要更透气,更清亮,姑娘皮肤白皙,这水蓝色恰好相衬。”
小伙计口齿伶俐,不多会儿,便将十几匹绸缎的特点,质地介绍得一清二楚,小溪笑着道:“那行,这每种颜色各给我来几尺。水蓝和湖青各来一匹吧。”
小伙计惊喜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水蓝和湖青两种颜色咱们卖得最好,您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包起来。”
“不急,小哥,不瞒你说,我刚到兴都没几天,不知这里哪家裁缝铺最好,这些绸缎这么好看,不找个好的裁缝就太可惜了。”小溪笑道。
小伙计忙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咱们这块儿有个顶有名的李师傅,他们家世代做裁缝的,李师傅的衣裳做工精湛,款式别致,比那百衣阁也差不了多少,姑娘去找他,绝对错不了。”
小溪忙感激地谢了,待拿了衣料,就往小伙计说的位置去找那李师傅。
只是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倩儿说往左转,思颖说往右转,小溪本就是个左右不分的人,一时也晕了,最后拋铜板决定往右,反正找不到再折回来,往右又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裁缝铺,倩儿抓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嫂,您可知道李裁缝的铺子在哪里?”
“李裁缝?哦,你说的是爱捣鼓些乱七八糟的衣裳的那个老李头吧,喏,就在街角往右拐第三家就是。”大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方向道。
三人大喜,谢过大嫂,很快就找到了大嫂所说的裁缝铺,只是,眼前这副情状是怎么个意思?
“老李头,你把我的衣裳做成这副鬼样子,你说该怎么赔偿我?”一个大婶正叉着腰指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大叔骂道。
“这可都是按您的要求做的,你看看,窄袖、细腰、您穿不上,这不能怪我啊,谁知道才几天,您就又……”那李大叔慢吞吞的说道,还故意没说完。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小溪见那大婶胖乎乎的身段,也忍俊不禁。
“你个杀千刀的,拐弯抹角说我胖是吧,要不是你说任何人只要穿了你做的衣裳,都能变得沉什么羞什么的,我会来找你,我不管,你今儿怎么也得把我的布钱给我赔了。”胖大婶气得满脸通红。
“那可不成,货物既出,概不退还,您还得付我工钱呢。”大叔不急不躁,悠悠说道。
“你、你、好,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个弱女子,你给我等着,待我当家的回来再来找你算账。”胖大婶气呼呼把衣裳扔到地上扭头就走,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哄笑着散去。
那大叔转头往铺子里进去,小溪上前捡起了衣裳,仔细看了看,旁边思颖皱眉道:“姑娘,这位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吧?”
小溪笑道:“不管是不是,进去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三人跨进裁缝铺,里面家具简陋,稍显凌乱,很多布匹散落于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几件成衣,小溪一一拿起来仔细瞧。
“你们这是做什么?”小溪一抬头,见大叔脸色不悦地看着她道。
“我们是来做衣裳的。”小溪笑道。
大叔仔细看了小溪一眼,板着脸道:“姑娘怕是走错了,您要做衣裳,就到另一头找去。”
“不,我要找的就是您。”小溪道。大叔脸上出现讶异之色,道:“这倒奇了,姑娘气质不凡,怎么找到这里来?”
“不管我是怎么来的,李师傅总不会放着生意不做吧?”小溪看了看四周道。
李师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依然冷着脸道:“若是想让我做衣裳,样式必须由我来定,否则姑娘就另请高明。”
小溪心里好奇,却马上点头道:“行,就按您说的办。”
大叔讶异之色更浓,但也没再说出别的什么,只是拿来了量尺,依次给三位姑娘量了尺寸,小溪将几个颜色的布匹留下,约好十日后过来取,便告辞离开了。
倩儿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李师傅肯定不是小伙计说的那人,您为什么还要让他给我们做衣裳?”思颖也同样好奇地看着小溪。
小溪摇头笑道:“你们和那些人一样,只看到表象,这李师傅啊,可不简单。”
倩儿和思颖对看一眼,都摇了摇头,她们可都没看出有什么不简单之处。
倩儿迟疑地问:“那我们,还去找另外那个李师傅吗?”
“既然来了,就去见一见吧,咱们不是还有两匹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