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风雪没理他，直接把曲岩的兴奋浇灭到剩一个苗头。风雪打开机器进行操作，不是打印店常用的现代懒人式打印机，而是老旧到曲岩根本没见过的那种。

    但风雪操作得很自然，卡卡哒哒跟发电报似的。曲岩看风雪已经开始了打印工作，自己呆站着有点尴尬，“这怎么用啊？”

    风雪头也没抬，随手拿过机器上一个小册子扔了过去。曲岩一接，看到是本使用手册。曲岩照着手册试着开始，也慢慢上手了。但是这样沉默的氛围不是曲岩的风格，他在这里呆了一天，心理已经慢慢接受了，逐渐恢复到他开朗的天性，于是曲岩没话找话开始单方面聊天。

    “巧啊？你也到这里出工啊？也对，就你一个公主，他们肯定想法讨好你给你排轻松的工作。”

    风雪停下动作，盯着曲岩，有一点危险的意思。

    曲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哎呀我就是嘴快说话不怎么经脑子，没有其它意思。”

    风雪白眼：“二货。”

    “诶？”曲岩摸摸后脑，怎么无端端被骂了呢？但是挨完骂曲岩反而放松了，说话更放得开了，“哥们听说你诈骗进来的啊？”

    风雪给了简短的回应，“嗯。”

    “多久啊，应该不长吧？”

    “十八个月。”

    曲岩试图把失足青年引导回正轨，“那你骗的，这个怎么说呢，你怎么骗的，是不是找个看起来很好骗的女学生找个咖啡馆坐一坐然后哄人家几下就把人生活费骗来了特顺利？是不是那女学生找也找不到你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就报警？”

    风雪有点懵，“可能……是吧。”

    曲岩更懵，“不是，哥们你不知道你怎么骗的啊？”

    风雪憋出一句，“我，忘了。”

    “你这样骗什么人啊假的吧！只能被人骗啊！”曲岩简直要吐血。

    不料风雪竟然轻轻地“嗯”了一下。

    “啊？”曲岩完全蒙了，“你也和我一样被冤枉进来的？”

    风雪顿了顿，“不是。找人。”

    曲岩说，“我帮你啊！”

    风雪惊讶，虽然他心里对曲岩的好感让他愿意告诉曲岩他进来的目的，但他还不到随便找人插手自己私事的地步，于是拒绝，“不要。”

    “为什么？”

    “你又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肯为了找人而枉受十八个月牢狱之灾那这件事一定很重要啊。”

    “和你什么关系，安警官？”

    轮到曲岩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做武警的？”

    风雪说出的话有嘲讽的意思，“你的防备和出击姿势是警校训练出的标准和死板。”

    人家嘲讽他，曲岩反而高兴了，“你这次说了二十一字呢！新突破啊。”

    专注回手里的活计，风雪决定不理这个无聊到数人说话字数的人了，但是曲岩没有让风雪这个决定成功。

    “但是说真的，你很懂这个嘛，你不会也读的警校吧？同门师兄弟啊！那你有事情我更要帮了，说吧，找谁！”

    “不知道。”

    “你这就没意思了光糊弄我，我真心要帮你。”

    “没糊弄你。”

    “啊呀？”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这，所以多谢你的好意。”

    卡俗雅托着一个大盘子走过来，把俩人打印的卷子都摞在上面。曲岩冲他打个招呼：“你好啊？认识下？我叫曲岩。”

    “你是2592号，牢里记号码，名字用得少。我呢，2170。”卡俗雅撩把自己的大波浪卷发。2字开头，是轻刑里的重点关注对象。

    比江小猪还胖的监工犯人看这边挺久了越看越不顺眼，“我说，你们几个开茶会呢，出工还聊天？”

    卡俗雅摆摆手陪陪笑，“胖爷，我们马上闭嘴。”一转头，卡俗雅悄悄往风雪手心写了个“来”字，然后抱着大叠卷子走到了另一边。

    “我感觉，他看上你了。”曲岩别别扭扭地说。

    风雪若有所思。

    胖子过来拍拍机器，“还聊呢？”

    曲岩只好闭嘴，但胖子在机器周围转了几圈，装腔作势地开口了，“新人以后跟我混吧，你们也看得到，胖爷我是很好说话的人。”

    曲岩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些套路，胖子既然这么说了，曲岩想了想确实胖子算是看起来不那么穷凶极恶的，跟个已经在牢里已经站住脚的小头头也算能让自己的牢狱生活不那么艰苦，于是回答，“胖爷有什么需要？”

    “来，过来点，胖爷跟你说。”胖子招招手示意曲岩靠近，“胖爷平时也没什么需求，就是好两口，烟酒都是牢里违禁品，不好搞。卡俗雅指使得动送饭的那个大傻子，平时总偷渡小东西进来，但卡俗雅不是我罩的人，我不好跟他开口，忒没面子。你们呢，跟卡俗雅处得不错那多想着点胖爷啊！”

    曲岩勉强压下心里的反感，应了。

    晚上从六点半工作到九点半，时间很快过去。快收工的时候叫达达的大个子来了工房，从卡俗雅那里一手举了几十摞盘子运出去了。风雪看到卡俗雅进了厕所，于是他也向监工胖子请了假跟在卡俗雅后面进去了。果不其然，卡俗雅就在里面等他。

    “你那里有监控，往我这里走走，这是个死角。”

    风雪停了两秒走过去，和卡俗雅紧紧挤在角落里。

    卡俗雅笑得有点花枝乱颤，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鸡蛋。

    风雪皱眉，“什么？”

    卡俗雅无辜，“给你敷脸啊，达达刚带来，热的哦。你不会觉得疼吗？都肿老高了。”

    风雪无语，“不要。”

    卡俗雅塞进风雪手里，“那就回去给胖子，他对食物的热爱仅次于出了名的大胃王警卫贝克，你能借着这个讨好他。”

    “你找我是为了这个？”

    “对啊，脸很重要。”卡俗雅用手指点上风雪有伤的半边脸,趁着肢体相近的空当，另一只不安分地往风雪□□摸去。

    捉住卡俗雅的手，风雪把鸡蛋塞回给他，“你自己给吧。”

    看着风雪快步走出去，卡俗雅置气地把鸡蛋砸到墙上留下一小片蛋黄印记。下工铃刚巧响了，卡俗雅憋着气迅速把碎成渣的鸡蛋捡了捡扔厕所冲掉走回去。

    达达巨大的身影刚好经过，卡俗雅一拉，悄悄对达达说，“达达儿，下次藏点小瓶酒带过来交给今天值班看我们的监工胖子，他问谁给的，你就指指新来的那个人。”

    达达儿点头，收获卡俗雅一枚飞吻，宽厚的胸膛里心脏怦怦跳动。

    十点半，牢房准时熄灯。

    地上横七竖八睡了一摊人，全都睡得死沉地打着呼噜。风雪靠坐在墙角，宝石色的瞳孔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发着光。

    f4房里卡俗雅像条鱼一样打开了自己牢房的锁，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