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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众人已被关押在二十四庄三日有余。其间,昭娘等人尝试着打坐调息,但也不知二十四庄是将软筋散下在了哪里,众人反复尝试,终究还是没能恢复内力。

    相比而言段逸倒是要好些,经脉中仍留了些残余之力,不算内力全无,但所有人中他也是受伤最重的一位,内力能让他自行调息养伤,但多的,却也做不了了。

    地牢光线昏暗,日夜难分,他们又是作为阶下囚被绑进来的,待遇委实不好。时间久了,人心也难免浮躁起来,昭娘、万阴山等叹气、皱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唯有顾念之,从头到尾维持着淡定的样子,看着竟倒像是还留有后手。不只是他,飞羽阁的其他弟子也是个个心大,每天吃得多,睡觉睡得死沉还打呼,看着阴阳教人又是郁闷又是羡慕。

    开始几日,段逸见顾念之胜券在握的样子,又想到这人之前是如何对着他耍心眼,怎么也不相信这位是真的被人逮了进来。

    然而三日过去,看顾念之还真的是每日吃吃睡睡懒得动的样子,段逸终于开始怀疑,这书呆子不会是真的落坑里了吧?

    终有一日,这个疑惑被万阴山给问了出来。

    “后手?”顾念之挑眉,惊诧道,“我原来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神机妙算的吗?”

    “当然没有后手了,我若能想到那里有埋伏,还会被抓进来?”不知道为何,书呆子言辞之间竟还有些骄傲。

    万阴山&昭娘&莫浪愁&狄桑白:……

    没有的话你天天过的跟猪似的!也不怕被屠夫抓出去宰了!

    还有你那些个手下,也都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半响,段逸掐了掐眉心,按下自己想要拔刀的心思,忍着气耐心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

    “怎么不能?我瞧着这儿还挺好的呀,春暖夏凉,每日还包饭,知足了。”顾念之嘴里就没个正经。

    段逸冷冷瞧他一眼,不吭声。

    顾念之见他真有些恼了,才收敛了笑意,叹道:“我不过是一介俗人,无非就是知道的比别人多些,哪能次次算无遗策?你们觉得我厉害,不过是没见过飞羽阁的情报量罢了。现在我身陷囹圄,又没人给我递消息,连外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还怎么想办法?”

    众人听了这话难免失望。但失望之余,大伙又有些意难平:“那你怎么还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一脸淡定的样子?”

    连昨夜他们讨论越狱的时候都没参与进来,看着分明是一点都不操心。

    顾念之摊手,表情甚是无辜:“左右都出不去,我还操那心干什么?”

    这逻辑太有道理,众人被噎了噎,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段逸左思右想,总觉得书呆子不是那么认命的人,于是再次不死心地问道:“你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念之摇头:“真没有。”

    “若用内力打穿这地牢……”段逸迟疑开口。

    顾念之打断他:“没用,玄铁的。”

    “若往下挖洞……”段逸说。

    顾念之:“没用,泥铸,实心的。”

    “若我们趁人送饭之时强攻出去……”段逸继续尝试。

    “按二十四庄的习惯,地牢外头大约有三班人马看守,十二个时辰轮流倒班,你们没恢复内力,不可能出的去。”

    段逸很坚持:“那就等先恢复内力。这几日下来,北童,你可看出他们把软筋散下在了哪里?”

    莫浪愁微微皱眉,似是有些迟疑。

    “其实这倒是不难看出,只是……”顾念之顿了顿,眼里有些细微的怜悯,“我们的饭菜里,酒水里,所用的蜡烛里乃至空气里都有软筋散的味道,根本避无可避。”

    顾念之小时候就是从药罐子里泡大的,对药性最为熟悉,反倒看的比莫浪愁还要清楚些。

    听到这答案,饶是坚定如段逸,也难免露出些沮丧之色。

    “其实,虽然我们暂无办法脱身,但也未必就到了真正困难的时刻。”顾念之见段逸失落的样子,心有不忍。

    段逸的眼神果然重新亮了起来。不止是段逸,昭娘等其他阴阳教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眼里满怀希望,全然不计较之前顾念之心大耍他们的事情。

    至于飞羽阁的人,从始至终都对顾念之这位阁主十分信任,此时依然显得对出逃的事毫不关心,甚至还有人无聊之下掏出了骰盅,招呼着同一间牢房里的阴阳教人开一局。

    阴阳教教徒:……

    这时候脑残才会跟你们赌骰子!

    “脑残们”的大王——顾念之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此次落败虽不在我算计之内,但是局势尚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远的不说,至少顾九还在外面。”

    “哦?”段逸随口应了一句,内心却不抱什么希望。

    书呆子是在那种越正经的场合,就越不正经的人。根据他的了解,这人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指不定是另一个大坑,反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乖乖地直接说出来。

    自己旧伤还没养好,就不主动往下跳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顾念之甚至没卖关子就直接说了下去。

    “阁主不在,飞羽阁上下便以顾九为尊,也就是说他现在手上还有整个飞羽阁的力量。”顾念之提醒道。

    段逸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隔壁牢房的昭娘脸色变晴了些,堪称温柔地看着顾念之:“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再被关个几日,就能被查明真相的二十四庄给放了?”

    对于飞羽阁查询情报的能力,她还是十分相信的。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顾念之的态度却显然更保守些,“不过还得做两手准备,万一对手谋略太高飞羽阁查不出真相,或者顾九那浑小子在外头玩得没了头脑,或者二十四庄想死拖着我们下水,那么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昭娘被说得脸色又沉了下来。

    “不过无妨,我们还有第二条路,竹里馆。”顾念之道。

    段逸见对方并未插科打诨,脸上也摆出了认真谈事的神色:“愿闻其详。”

    “唔,飞羽阁跟竹里馆,也算有些渊源……”顾念之明显是不想详说这段,含混着接了下去,“总之我进来之前,跟竹里馆的馆主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埋伏在卫夫子身边替我们打探消息,便宜时就救人出去。”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这一刻,所有人都挠心挠肺地抓狂——

    竹里馆和飞羽阁有交情?是什么样的交情?为什么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便宜时就救人出去,那怎样才算是便宜?

    你说事情不要专门跳过重点部分啊啊啊!

    不知为何,尴尬的氛围中,虽然所有人的五官都因为困惑而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但却无人真的将这话给问出来。

    大概是“书呆子”变成了“顾阁主”,而不再是“书呆子”了。全江湖最大的情报阁阁主的隐私,自己是不是还是不知道的好……

    众多纠结的人中,出现了一位真的勇士——

    “你和竹里馆是什么交情?”段逸问得十分痛快。

    顾念之顿了顿,正要开口,却又被段逸再次截回来:“我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想好了再开口。”

    顾念之听着那隐隐的威胁,权衡再三,还是不得不坦白了出来:“你记得经常来找我喝酒的那个花孔雀吗?”

    段逸敛眉,脑海中思索半响,的确翻出了这么一号人来。

    顾念之无奈:“他便是竹里馆馆主……的弟弟。”

    段逸脑内想起那个吊儿郎当的纨绔,一阵无语。

    竹里馆当真是品味奇特。

    顾念之显然也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实话实说把所有事交代了出来:“我师父和兄弟俩的爹好似有些交情,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那俩兄弟。”

    “大哥的性子比较沉稳,唔,其实就是有些闷,我小时候皮,跟他也玩不到一块儿去。弟弟的性格就坏多了,虽然武艺差脾气差品味也差,但我小时候认识的人不多,他勉强也能当个玩伴。”顾念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总、总之我进来时有跟他安排过战术,他应当会来救咱们出去的!”顾念之说的坚决,但神色间却莫名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