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暮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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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以后的第五天,便是我回b市念书的日子。坐在回b市的火车上,这是第一次,离开家远行成了一件让我隐隐心动的事情。想着b市较之n市与h市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想着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火车的行进速度似乎变慢了些。
分开的这五天的时间里,视频聊天成了我们每天见面的异化版本,只要是清醒的时间里手机似乎便没有脱过手,不是在聊天就是在视频,生活失却了自己的主心骨,无论是自传还是公转,原原本本的全是一个他。我爬在卧铺上望着窗外发呆,回想着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我和他之间无论是名义还是实质都已坐实了“情侣”的事实,生活明明很甜蜜充实,我却总觉得像是从身上失了一块什么。思绪一团一团地滚过,不及细缕,便在手机铃声里完完全全地匿了踪迹。
“上车了吗?”他问。
“嗯。已经在床上了。怎么?想我啦?”
“嗯。”
“我十一去找你玩吧。”我在床上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中铺的床板提议。
“h市不如n市有趣。”
“可是我想去看看你学校。”右手的大拇指指甲抠着右手的食指指甲。
电话那边传来他轻笑的声音,“那行吧,你过来吧。”
我又翻了个身爬回床上,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那你好好查查攻略,带我好好转转h市。”
“行。”
窗外暮色四拢,我一时头脑发热问出了心头堆积已久的疑惑,“唔……若文她……”
话刚冒了个头,便被我自己断了回去。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双方都陷入到一片奇怪的氛围里。
我懊恼自己的口快,挠了挠后脑勺又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盯着中铺床板上的一个小黑点思忖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片寂静。
“其实……”我张开嘴说了两个字后又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电话那边的沉默我无力抵抗,最后吐出来的也只能是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需要道歉的理由。
“黎黎,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早还得做地铁回学校呢。”
没有疑惑,没有问我为什么要道歉,在他的面前,我的低微仿若成了理所应当。
“好,晚安。”三个字,只是三个字,我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电话那边的寂静便被忙音所取代。
我定好闹钟以后蜷在棉被里发呆。
在这个秋老虎的夜晚,我却被冻成了一条狗。
九月份开得学,大三的课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全看当事人的态度。
我忙着实习与上课,来到b市几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与他视频的次数确实减少了许多,但是文字聊天的时间却依旧贯穿着我每日的行程。小个把月的时间里,我没有再主动提起沈若文的事情,和他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从腻歪的峰值上落了下来,稳定于平淡的波动,偶有小打小闹,却也无伤大雅。
我们学校没有周六日补课的习惯,所以我的十一假期较之他多了一个周六。我买了星期五晚上的机票,九月二十九日当晚便到达了h市。
我到达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等在了机场里,奈何我眼瞎,愣是没看见他老一米九的高个儿杵在了哪里,走过他身边时,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
“往哪走呢。”
“哎呀!我没看见你。”我看着他笑得一脸悻悻然。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背上背着的背包移了下来,“也不知道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走路也能跑神。”
“在想我男人啊~”我挑起眼角勾唇看着他。
“走,你男人带你开房去。”他揽着我的肩膀向前行去。
开得房间就在他学校附近,双人间,只一个晚上,明天他上完课,我们便移去出行更方便的宾馆。
入住时已经是暮色四拢了,我蹲在行李箱前一边规整物什一边踌躇着如何开口说洗澡的事情,总觉得这简单的盥洗工序浸染着一些令人羞赧的不可言说的禁忌。
“咳咳”身后传来他干咳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神情有些局促,眼睛在碰上我的那一刹那移转开来。
“黎黎”他唤我。
“诶。”
“嗯……那个……咳咳……”他目视前方凝神望着墙上的挂画“你先洗吗?”
“好。”
我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双颊瞬间便烧了起来,赶忙转回头去继续规整行李,气氛瞬时有些尴尬,我略有些不自然的解围,“刚好我要干头发,嗯,我先洗。”
“不是有吹风机吗?”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以往的自若。
“我担心伤头发,一般都不用吹风机,反正自然风干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事。”我拿齐洗澡用品向卫生间走去,“那我先洗了哈。”
“嗯。”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洗完澡以后,我特意在卫生间里面擦干身体换好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出走。
“我好啦。”我说。
“好,那我进去啦。”他弯腰拿起洗漱包,抬起头的时候我刚好坐在他的对床上,他的动作明显地滞了一下,盯着我刚洗过的脸颊出神。
我略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他忙移开视线快步走进卫生间。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正连着wifi看倪蔺风主演的电视剧,一双眼睛妥妥地贴在了手机屏幕上,头发还有些微潮。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探过头来和我挤在一张屏幕前看了一阵电视剧。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包围着我,四周满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抚摸我的发丝,从头顺到尾,如此顺了两下后皱起眉头,说:“头发还是潮的就开始玩。”
“唔……毛巾只能擦成这样了,你帮我拨拨吧。”我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倪蔺风的武打动作。
“太懒了。”他无奈地低叹一声,伸手把我的发丝拨来拨去。
黑色的发丝从屏幕前一次又一次地扫过,在这种武打场面里简直败兴,我索性关了视频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松垮垮的睡衣,露出来的锁骨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而上下跳动。我从小学起便格外喜欢锁骨漂亮的男生,此时他精致的锁骨这般生动地在我的面前上下跳动,体内一股小火瞬间燃起。
“肖卿昂”我轻声唤他。
“嗯?”他一边拨着我的发丝一边低头看我,我瞅准时机,干脆利落地吻上了他的唇,双臂环在他细长的颈子上抚摸着他骨骼清晰的锁骨。
一吻结束的时候,我的颊上已经开始发热,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深邃的眸子,他的眼睛里满是□□,抚摸着我的脸凝视了我许久,终是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在我的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头发已经干了,睡吧。”他站起身来揉了揉我的头发道。
“好。”我应了一声后便掀起被子躺在床上。
他起身关掉房间内的灯,整个房间变得黑暗而模糊,只有从窗户那方传来的些许霓虹灯光隐隐地发着光。
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旁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盖被子的声音。
在床上辗转了十几分钟以后却总也睡不着,我索性翻了个身面向着他的床铺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肖卿昂。”
“嗯?”
他的声音也是清醒的,并没有几分睡意。
我从床上下来,摸索着走向他的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他刚才为了回我便转向我这边躺下了,此时恰好方便我钻进他的怀里。
在他的胸前蹭了几下,我声音软糯地说:“这床比宿舍的宽,我睡得不习惯。”
他顺了顺我的头发柔声道:“那便在这睡下吧”,复又轻拍了一下我摸在他锁骨上的手,微厉了声音,“老实点。”
“好。”
我最后在他的怀里拱了几拱后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还未来得及感知幸福就得处理床头柜上一直嗡嗡响的手机。
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后,我占据着床边的地理优势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蒙蒙眬眬间扫到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若若”二字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惊醒了一只沉溺的猪。
我故作惺忪地轻轻推醒身旁睡着的肖卿昂,“唔……你的手机。”
“嗯…….?谁啊?”
“不知道啊。”
我翻了个身背向他继续睡觉,耳朵却清醒异常。
“喂,谁啊?”他的声音慵懒而随意。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兴许是自报了家门吧,我听见肖卿昂转头看我时头发与枕套摩擦的声音。
“我现在不在学校。”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现在不太……”他的话似乎被电话那边的人打断了,他坐起身来沉默了片刻,应允的声音有些勉强,“行吧,那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我竖起耳朵持续地关注着他的动静。
他挂了电话以后将手机放在床上跨过我下了床,他穿上拖鞋走进了盥洗室,他洗漱完以后在盥洗室里换衣服,他向我这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
他站定在床边,弯腰去够床上的手机,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闯进了我的鼻腔。我眯着眼睛佯装蒙眬状,翻身拥在他的腰间,用刚睡醒时轻软无力的声音问他:“肖卿昂,你干嘛去?”
他的身体在我的双臂间变得僵直,声音也带了点不经意的疏离感,“若……沈若文的笔记还在我这里,她刚才打电话说她有急用。”
“嗯。那我等你回来。”我放下双臂望着他的眼睛,目光相接的一刹,他偏开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