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 他们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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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洞中,君长流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看不见林穷奇的身影,她停下来去等师兄。

    可是等了半响也不见人,心里生出着急转身往回走,明明进来时只入了洞口不到十米,现在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像是在深渊里摸索着,她不再走了,也是看出来这洞的古怪来,想必师兄他们也是相同的情况。

    索性便向洞内深处走去,才发现里面是大有乾坤,踩着像是镜面的地上,少女警惕的注意身边的镜墙。

    缓缓走着,那些万花筒一样的空间被甩到身后,一扇木质暗红的门出现。

    毫不犹豫,君长流推开了门,看见门后是怔住,一方古色的大厅,着身碧色的少年像棵挺拔的青松,站在那听见声响将头转向她,那眼睛系着白布,脸的雏形还是稚气。

    对着她是扬起个和煦笑容,洁白的牙齿露出颗。

    心跳抑制不住地起舞,君长流将一切抛之脑后,步伐也是轻快凑近到少年跟前。

    手亲昵地挽住对方手臂,笑容挂在她脸上。

    “师兄。”

    被唤住的少年抬手摸着她的脑袋,眉是弯弯。

    “方才去哪了,明知道你师兄看不见,要是跑丢了,师兄怎么找你?”

    女孩用头蹭着少年的肩膀,抿着小嘴,心里似装了蜜般又甜又暖,声音含糊不清:“不记得了,我不会让师兄找的,永远在师兄身边!”

    她那小模样天真浪漫,但又透露着认真。

    本欲是说些什么,少年却又并没有开口,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回家的路去了。

    在这里,君长流迷失在与师兄一起的时光,时间在这里被拉长也从指尖飞逝而过。

    与南云复自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她整颗心都是放在她这师兄身上,师兄也照顾她,让她觉得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师兄身边只有她一人。

    在竹屋旁的柚子树下,已经是少女的的君长流在练剑,粉黛饰过的精致面颊,藕荷色的绮罗裙随着舞剑的动作而扬起,长剑划出个漂亮的弧度。

    剑舞完便收住起来,石桌边坐着青年,少女拿着剑向他近来,南云复食指放在剑刃上推开,提醒她要小心,语气并无责怪。

    站起来将剑放在石桌上,随后黏着人,青年无可奈何由她去了。

    像是摸着猫儿,南云复给坐在面前的人梳理起头发,手指穿梭在发缕间,唇抿着弧度。

    “明日师兄便要为门派出行任务。”望着脑勺淡淡说出。

    少女身形顿住,转头来的侧颜,细长的眉毛拧起:“怎么师兄又要去?”

    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丝委屈来,手上的动作不减。

    “这次与以往不同,是门派重任时间要久些,我身为大师兄必须前去。”

    “很久么……师兄我愿意等你回来。”将身子转来,上身伏在青年的双膝上,在那双手地抚摸下,安详地阖住眼,敛住满目深情与深厚的眷恋。

    似在浅睡或者听着风吟。

    上方青年的声音落入耳寂,旧是带着磁性,清亮得如泉水,细长悠远。

    “有时候我真想卸下修仙者的身份,做个山林里的隐士。”

    垂眼在他怀中的君长流因这句话触动,暗暗记在心底。

    复日,青年是走了,独留下少女扶剑一人,站在柚子树下轻轻擦拭着长剑。

    时间在推进,几乎眨眼之间,门派便传来大师兄回归的消息,她按耐不住的喜色。

    在山上静候等待着,她也想下山,但还是忍住想让师兄见着她的矜持,满怀期待,将眉梢染上青黛,朱唇点殷,端坐在那树下,将最好的姿态毫无保留的展现。

    然而等了将近一天,也没有见到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明净的心因为夜色而蒙尘。

    终究是携着心里的委屈与思恋的苦涩她下了衡山,山下弟子如潮,他们絮絮叨叨谈论着一个话题,有说不完的话,这话题被描绘得吸引人。

    对于君长流一腔心思都放在她师兄身上,根本无暇去理会他们的交谈,路上红色挤入她的眼中。

    喜庆的灯笼被弟子挂上树枝,红幔被拉起,这时她才发现门派的张灯结彩,夜幕的降临是另番风情。

    见着那些红色她心中不安,伸手拦住个抱红布的弟子,问着他今日是谁成亲。

    那弟子见不清面目,口中的一字一句却是清楚吐露。

    “师姐,你不知道吗?今天可是掌门的独子,大师兄的喜日啊。”

    “轰!”那人被推到地上,剑刃指着他的脖子,那人却是像不在意似得,看不清的面目上应该是嘲笑,他身边那些没有面目的人也是同样,他们在笑,带着莫名的恶意。

    脑中的一根琴弦崩断,理智被愤怒吞噬燃烧,手中的剑刺下,耳边是肉体撕裂的声音。

    一时哄闹不断,笑声却不停接连响起,嫉妒伤心与无名的怒火涨势渐进,那些刺耳的笑声穿入她的耳中,在脑子里环绕,逼得她发疯。

    “不会的!是你们,是你们都在骗我!不会的,师兄怎么会娶她人。”

    剑上沾满了血迹,她楞楞的看着上面,颤抖着扔掉它,接近逃跑的离开。

    去的方向是门派的大厅,坚持着不信那些人的话,但见着越来越多胀人眼目的红色却又动摇着,那里聚满了弟子,他们手里拿着酒杯。

    推开身边的人挤入,君长流停下时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但见到眼前的场景呼吸接近停止。

    朝思暮想的人站在厅前居高处,最引人瞩目的地方,红色勾着金线的红袍把他衬得犹如谪仙,墨发带着玉冠,白玉屏遮住了双眼只余斜长的眉,俊美得逼人。

    他修长的手指牵着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的那人本本分分的站着,红盖头盖住她的脸,一袭喜服被她穿得娇娇小小。

    此刻的君长流见着新娘子抑制不住的疯狂。

    缓缓走上前去,她眉目愁绪,哀哀的唤着:“师兄,师兄……”

    青年自然是听见,对着她面无表情,应了声,少女的手伸了过来,他却转身携着红绸与那女子离开。

    停在半空中的手带着颤意。

    是我的。

    师兄是我的,怎么能被抢走。

    “呵。”

    一声轻笑逸出口。

    向着他们离开的地方踏出脚来,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却犹如催命符。

    长袖飞飞,手上幻化出一柄利剑,走到他们洞房前,掌心推开门她便走进去了。

    纸糊的窗上映着摇曳的火光,隐隐可见的是红烛,瞬然,纸上被溅上斑斑的红色液体。

    里面传来女子的惨叫,几声少女吃吃的笑声。

    两人是在血泊里,本应该是新娘的女子尸体横列在其中,分不清是装饰的红还是血液的红。

    少女跪坐在血中,白色的衣襟赫然成了红衣,脸上也带着血色,唯有双眸子亮得出奇,带着痴气。

    “没有她了,师兄,你不是要隐居山林么?没有她了,我们去吧,好不好?”她这样说着。

    面前的青年在她血洗时没有任何阻拦,只有平静,听着她的话,嘴角凝出笑容,就像往日哄她的模样。

    “好。”他是这样回答。

    眼睛睁大,君长流微微失神,蹙眉弯起了眼,淡淡的笑展开在脸上。

    “真好,可惜只是在幻境里罢了,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那红袍青年表情微变,定格在空白上。

    以少女为中心,周围的场景破碎,替换成几面镜墙组合的空间,少女垂着头维持着不变的动作。

    在另一方的千镜。

    以新晋弟子身份入内的青年看着身边那些幻境幻化出的人,一样的嘴脸对他恭维,每个出现的人都把他捧上天。

    幻境里的人演着戏,清醒着的他也不妨奉陪他们参入这个无聊的游戏。

    这个幻境里自己依旧是私生子,怪物,可是没人知晓他的身份,从逆境里爬出被人奉为天之骄子。

    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他效劳,貌美如花的女子甘愿屈身在他身边做个侍仆。

    出现几个反对的声音,他面带微笑动动手指那些人就永远止口。

    他身边一群称兄道友的人,众红颜知己倾倒。

    这似乎是他曾经所求的。

    可是现在看来都太乏味了,面具的笑容带久了摘不下来,对这些人都称不上的虚假人物也失去耐心,像碾死蚂蚁般的杀戮。

    指尖不染一丝血迹,脸上还是沐浴春风的笑容。

    秦沐操控住幻境,准备一举撕裂之时,一人闯入他的视野。

    文弱的男子在人群中穿过,落入他的眼,心漏拍一下,等他清醒时已经是将手放在对方的手腕。

    转身的男子因为被拉住手而面露疑惑,那眼睛的泪痣随着他瞪着眼而显得栩栩如生。

    “这位兄台,还望手下留情。”他话说得很轻,几分幽默,秦沐听见眯眼笑了起来。

    放开了对方的手,做了个虚礼。

    青年是主动与男子攀谈,他像个老手交谈游刃有余,很快就与那人熟识,男子与他交谈甚欢,约定下次喝茶。

    留有一个背影告辞,青年站住视线看着他消失在人群,思索着。

    可惜他手上没有舍利,否则就更真了,不过他也乐意与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