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还会来看小云儿的，照顾好他，关于那件事我会尽力去查，有什么事儿我让卫一来传达。”

    ……

    楚云昏昏沉沉的，醒了也不肯说话。白青宇、梁非凡、阿翎、管家轮着上地安慰他。可是楚云却就连疼爱他的阿婆煮得糖水都不喝了。

    小孩儿不开心，整天蔫蔫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儿也不肯去。

    赵瀚卿也没有出现过，不过，白青宇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隔几天往来地重要消息逼着他不能断了与赵瀚卿的关系。

    日子渐渐过着，太阳上来了，就下去。这一阵儿下了几场雪，年关越来越近，虽然收成不好，但是大街小巷里依旧充满了年味儿，孩子们撒着泼，在大街上窜过来窜过去，叽叽喳喳的，闹腾着要吃糖。

    楚云怕冷，身体虚，一冷就得生病。以前还好，自从醒过来后，他畏寒畏得厉害，可是却日日不听劝，坐在窗前吹冷风。捧着一杯热茶，阿翎关上了他就换个窗户，茶也不喝，就瞪着眼看雾气。

    白青宇因此和楚云生了一场大气，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当事人却事不关己。哥哥是个疼弟弟的人，哪有这么骂过小孩儿，可楚云的心思根本没在生病这上面，白青宇没得办法，也没人劝得住。身体比人心思知道得早，没过几天楚云就开始咳嗽高烧。

    ……

    今夜又开始下雪了，一层一层地落，一层一层地压在外面干枯的树枝上，小小地咔嚓声有点像阿翎敲核桃的声音。

    接连好几天的高烧，加上一直在床上躺着，楚云整个人都发软，脑子里却是清楚得不行。爬起来有些费力，楚云折腾了半天，才满身虚汗地坐在软榻上。软榻为了楚云坐着方便搬得离窗子很近。

    窗户刚被打开一个小缝，寒风就挤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夹着一点点细碎的雪花，一触碰到屋里的温度，就软软的融化了。

    窗子开得很小，所以楚云看到的只有亮亮冷冷的一片白，暗蒙蒙的，却又晃眼得紧。

    外面的雪一刻不停地下，窗外的人身上落了厚厚的雪，融化了的，又落了上去。

    他一刻不停地望着窗子里的人，眼一遍遍地描呀，那个人蜷缩在软榻上，被子盖住了脸，只有一点点儿额头露出来，外面人的心就蜷缩起来。

    楚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看到白青宇，一会儿又是赵瀚卿，梦里赵瀚卿哄着他，哥哥也哄着他，可是他呆楞地像个木头，只会傻傻地盯着窗外看。

    楚云皱着眉，想去碰碰梦里的自己，却突然有凉凉的东西抹着他的眉头，很舒服，楚云柔柔地蹭那个东西，眉头便展开了。

    身子轻轻地软进一个怀抱，味道熟悉的不得了，楚云用额头蹭着那个人的胸口，感觉沉稳的心跳声透着额头传到耳里，扑通扑通的，赶走了梦里所有的不快。

    衣服凉凉的，楚云觉得舒服拽着不肯撒手，那个人没办法，只得单膝跪在地上将楚云平稳地放在床上。

    软透了的吻印在额头上，印在唇上，热滚滚的温度就透着唇传到了另一个唇上。

    楚云感觉到了软软凉凉的东西触在自己的唇上，伸出烫烫的舌试探着舔、顶弄扰人的东西，对面的人瞬间颤了颤，就在楚云的舌尖即将碰触到对面人舌尖的时候，那个人却急匆匆地退开了。

    赵瀚卿皱着眉，捏了捏额头，把脑子里楚云藏在牙齿后的舌尖遮了过去。他随意坐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心脏剧烈跳动着，紧紧握着的手藏在衣袖里，青筋由跳动着的紧绷到缓缓消退下去，赵瀚卿才轻轻叹出了口气。

    他把披风挂在衣架上，刚想坐上去，看到楚云通红的小脸，又转身脱掉了外衣。

    赵瀚卿身上散着暖气，睡着的楚云寻着热源就往赵瀚卿怀里钻，赵瀚卿无奈地笑笑，拍着楚云的背哄他睡熟。

    楚小少爷的病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一直赖在床上，晌午哥哥来叫也不肯起来，小家伙钻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不说话，就硬邦邦地躺在床上，从白天到晚上躺到雪又扑簌簌地下起来才肯爬出来。

    之后，小孩儿也不知怎么了，就像什么都忘了，简直是吃什么也香。除了开始几天因为梁非凡的话被关在家里，蔫蔫的。

    不过，楚云和梁非凡喝过几次茶后，倒是被哥哥批准活动了。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楚云开始天天带着阿翎裹成个球往外跑，也不着家。

    白青宇担心弟弟，又不想憋着他。楚云是个通透的孩子，又打小跟着哥哥，看得出白青宇的过度紧张，每天来来回回的倒是只出入自己家的酒楼。

    清水镇的云青楼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设置却很全。四楼在建的时候，白青宇特意要求为楚云建了一个顶层阁楼，里面摆着琴桌，铺着地毯，焚着香，煨着热茶，楚云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往往来来的，楚云在这儿看得最多的就是话本，没错——话本，忧愁别怨的，看得稀里哗啦，连带着阿翎都被他整得多愁善感。

    其实楚云这个小孩子啊，才不傻。

    那天他哥哥为什么打赵瀚卿，赵瀚卿为什么不还手，他们两个在书房商量了什么，才导致意见不合大打出手。清水镇的生意再受湛泽国形势影响，也是照赚不赔，可他哥却比在瑞嘉还要忙，一天天的都见不着人影，连带着老管家和小管家这两个人也忙得焦头烂额。

    这么多问题的背后是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他必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最重要的是，他得和自己认认真真地谈一谈。

    醒来这么长时间，不管梦里的事情是否属实，他现在喘着气，心跳动着，那么以后遇到的都不会是重要的。慢慢来，想不通了，就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他的哥哥在，阿翎在，非凡哥哥在，管家家丁们在，家人都在呀。

    而且，而且，楚云撇撇嘴“赵瀚卿”也还在呢。

    ……

    ……

    （四）远，非远

    “腊七腊八 粥儿甜 除尘去旧迎新年

    二十三 到小年 糖瓜祭在灶王前

    二十四 祖院祀 拜早年用香钱

    二十五 贴大福 福到门前敬圣贤

    二十六 贴春联 春联祝贺幸福年

    二十七 备新衣 新衣正装禄寿齐

    二十八 贴窗花 寓意吉祥大家发

    二十九 桌上有 糕点素果心意久

    旧年三十候新年 守岁饺子盛满盘

    新年首日大初一 一元初始建佳期”

    年关越来越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楚云倒是不再乱跑了。他呀，现在是不折腾云青楼，开始折腾白府了，家里里里外外换新他都得跟着，那儿指挥指挥，这儿挑挑毛病。

    大冬天吹着冷风看家丁挂灯笼，一会儿说歪了，一会儿说不好看的。后来白青宇实在没办法，把梁非凡交给楚云玩去了，啊，不对，是把看管楚云的事情交给了梁非凡。总之，这个年啊闹闹腾腾地就来了。

    ……

    今儿除夕，陈伯老早就唤了厨娘煮饺子，一家人齐齐乎乎地坐在桌前等着吃饺子，就白青宇迟迟不来。

    眼看着饺子就要端上桌了，楚云着急了，转个眼一想，跟个小猴子似的，叽叽喳喳着就冲进白青宇的书房，“哥，哎呀，哥，白青宇！白青宇！！！”

    白青宇正忙着手头上的活呢，楚云的声音隔着院墙就传来了。哥哥揉揉眉，放下笔，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弟弟了，“嗯，怎么啦，云儿，没大没小的。”

    “吃饺子啦，吃饺子啦，陈伯都叫你多少次了，你不来，我饿啦！快和我去吃饺子了，你每年过年都陪我的，今年怎么这么忙……”

    白青宇听着弟弟絮叨，忙哄到“哎呦，好啦，我的小云儿，是哥哥错啦，走，和我说说管家准备了什么～。”

    ……

    天色渐深，不过干净得很。云海白的，天是浅蓝、湛蓝、深蓝，层层堆叠。走廊里灯笼透出红光来，屋子里透着暖光来，光交叉着又融合，一股热气就升腾起来，照亮了整个小院。

    ……

    “梁非凡，啊啊啊，你居然敢偷吃！主人还没来呢，你、你、你”，楚云和他哥刚到看见的就是梁非凡大剌剌地坐在桌前，一口一个饺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小美人呀，咱谁跟谁呀，你哥哥还打算把你许配给我呢～哎呀，你别说这饺子真好吃，你们快坐呀！别光看着我吃。”这家伙看都没抬眼看这俩主人，挤出几句话，就开始扒饺子吃。

    “梁非凡，你死定了，我要咬死你!!!”

    ……

    小楚云从认识梁非凡起就因为“小美人”咬了他一口，从此以后，一见梁非凡就炸，两人要是能一见面就不吵架，那简直是——有鬼！

    白青宇难得看一场好戏，乐得楚云高兴，也没管俩人，招呼着大家就开始吃饭，“好啦，陈伯、阿婆你们快坐吧，别理他俩。”

    “小美人……哎哟，别咬，祖宗哎……白青宇你快救我呀！”

    “……”

    “哥你要是敢帮他，哼～”

    “哈哈哈啊哈哈哈，哥，你快看梁非凡，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

    酒足饭饱，一家人乐呵呵地坐在饭桌前嗑点儿瓜子、聊聊家常。

    阿婆和陈伯人老了，乐得家里人都高兴，不停地给梁非凡讲小楚云小时候的糗事。楚云哪能让梁非凡知道呢，拉着阿翎在那里闹腾～

    白青宇这里安生，和小陈管家低低谈着话。

    “爷，您今天还去不去……盛会？”

    提起这茬，白青宇立马就给小陈使眼色， “不是，小管家，小陈，嘘……”，笑话，能大声说出来么，这桌上可还有三个闹腾鬼呢！

    “嘘什么嘘，什么盛会，哥，我听见了。”

    “呵，我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