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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那么圆的脸?”

    “你那脸不圆,还能是方的不成?”

    “那这黄的还像你呢,这点红唇。”

    “那我先打你。”说着,琴茶用黄色的兔儿轻轻砸了砸红色的兔儿。

    “那我也砸你,你个坏兔儿。”生颐也用红色的兔儿去砸黄色的。

    两个人闹作一团,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

    “哎,对了,我去年是不是没给你送?”生颐问。

    “送啦,一只戴着蓝色帽子的。”

    “那前年没送?”

    “送啦送啦,骑着老虎的一只,个头很大呢”

    这回生颐糊涂了,“那是哪一年没送?”

    “我不告诉你。”

    生颐嘲笑他:“你肯定也记不清了?”

    “瞎说”琴茶打他一下:“哪能啊,我记得明白着呢。”

    “是,是,你最明白了,因为你就是小兔儿。”

    “嘿”琴茶想到什么似的乐了:“当年别人抢了我的兔儿爷你就叫我兔儿了,要是抢了我的风筝,抢了我的拨浪鼓,你又要叫我什么?”

    生颐挑过他的下巴:“因为你漂亮,像兔儿爷一样,白皮肤,眼睛又黑又亮,小小的红嘴唇。我小时候也喜欢兔儿爷。”

    琴茶怔了怔,看着生颐的眼睛,半响才犹豫地认真道:“那你现在喜欢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琴茶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二十多年藏在心里的问题终于问了出口。

    生颐要说,他要说。当年留在信上的那句:我爱你。现在终于可以要亲口告诉他了。

    “我…”

    “啊”屋外突然传来吴天娇的一阵惨叫,生颐连忙冲了出去,琴茶一愣,也赶忙跟出去。

    第51章 第 51 章

    晚风凉飕飕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墨蓝色浸染着整个天际,北平像被丢进了冰凉的湖里。

    地上殷红的血迹已经干了,那是吴天娇摔倒后留下的。他下午听到吴天娇的叫声便赶出去,只见生颐已经抢先一步抱了吴天娇往外冲,琴茶赶上去,叫道:“生颐!”

    生颐回头朝他喊:“你在屋里,别出来,外面危险,都在抓你!”

    话音未落,生颐已经箭步跑走了。

    琴茶在门口守着,良久,才盼到生颐的身影 。

    “生颐!”他欢喜,往后看去不见吴天娇,“嫂子呢?”

    生颐抬眼看他,琴茶愣住了,生颐眼睛红肿着,满是血丝,嘴唇也干涩着,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琴茶仿佛料到了什么,拽着他问叫道:“嫂子呢?生颐哥,你说啊,嫂子呢?”

    “走了。”

    琴茶如晴天霹雳:“什么?”

    “嫂子走了。”

    琴茶急切道:“那孩子呢?”

    “也没有保住。”

    琴茶的眼泪掉下来了,虽然曾经自己那么怨恨过吴天娇,可是对她的恨早已没有了,她是生颐的妻子,她怀着生颐的亲生骨肉,他们是生颐最后的家人,他为吴天娇难过,更为生颐难过。

    “生颐…”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和自己争夺生颐的人没有了,也没有家庭和婚姻束缚着生颐了,好大的北平,只剩他们两个人,他们俩可以一起老去,一起死亡,两个人好好儿过。

    可他又难过,吴天娇曾经对他是不好,但是后来她又是那么温柔体贴。她那么年轻漂亮,她那么巴望着孩子能出生。

    两个人回到屋里,吴天娇白天给孩子棉袄上绣的虎头才绣了一半,琴茶不敢去收拾,他总觉得吴天娇随时还会回来,继续坐在床头绣那些小玩意儿。

    曾经那么繁荣富足的洪家,如今只剩下洪生颐一人,就像琴茶当年那样,小小的身子躲进桂川,举目无亲。

    “这些东西都收了吧”生颐哽咽道:“她不会再回来了。”说着,便去把那些小东西一件一件收起来。

    吴天娇绣过的东西都很细很香,生颐一件件摩挲着:“她绣了给儿子的,也绣了给女儿的,她考虑的永远那么周到。”

    琴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在一旁帮着生颐收拾。

    “她一直很坚强。”生颐絮絮叨叨,像是在给琴茶说:“你不知道吧,以前我们合作的时候,她差点被一刀砍断胳膊,骨头都露出来了,昏过去了几次,她也没掉眼泪。我不敢想这次她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才没有挺过来的。”

    琴茶眼里,吴天娇是那么勇敢坚强,第一次见面,琴茶就被她的盛气唬住了。

    他觉得战争会杀死一切,但未必会杀死吴天娇,她是那么精明又能干。可他万万没想到,吴天娇确实没有轰轰烈烈地死在硝烟里,而是像那么多平凡的女性一样,死于腹中自己哺育的生命。

    琴茶倚着墙静静地听着,满屋子都是吴天娇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生颐收拾了东西,对琴茶道:“我先去把吴天娇的遗物送过去,还有一些事情我还要去处理。”

    琴茶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生颐一口回绝:“北平多少人在抓你!”

    “你不也是。”琴茶淡淡道。

    “什么?”

    “抓你的人也不少吧?”琴茶说:“日本人在抓你,现在你帮了我,你的上级也不会放过你。”

    生颐轻轻一笑,转身揉了一把琴茶的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傻。”琴茶躲开他的手:“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生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

    “我和你一块儿去。”琴茶不满。

    “不行,外面危险。”

    ”你也知道外面危险?你要是受伤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怎么会?”生颐说:“我答应你,我保护好我自己,我回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上哪儿去?”琴茶迷茫了。

    “离开北平,北平待不下去了,战事不平息,死的百姓和士兵太多了,传染病肆虐…”

    琴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和一郎在一起的时候,一郎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四处都暖洋洋,干净而祥和,与战事无关,他甚至都要忘了,北平还未平息。

    “怎么你不愿意?你想留在北平?是因为桂川吗?”生颐试探着问。

    琴茶赶紧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去哪里我都可以跟你去。”

    “当真?”

    “真的。”

    “这几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哪里 ,只要你不再不告而别,我的日子就没有辛苦过。”

    生颐点点头,满意了:“那我走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琴茶的话半真半假,他舍不得桂川,可是在生颐面前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生颐为了他舍弃了报效祖国的信仰,如今他也可以为生颐再也不唱戏。

    我们都把自己看的太伟大,到最后才发下自己还是信仰爱情的普通人。

    生颐穿上外套要出门,琴茶突然叫住他:“我还有话要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