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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手指插进他发间,一边按揉头皮,一边噙舐他的舌头,他口中味道很清爽,往日苦涩的烟味淡不可尝,显露出真实的温暖体味,这时他毫无余裕再惦记半天没碰过的烟,压抑地喘息着,半晌才抓住我亲吻的间歇:“够,够了。”

    “昨天……完之后,腰还疼……”他小声道,下身向外挪,想隐藏已经情动的事实。

    “需要我帮您吗?”

    “……不用。”他的手臂缠上我的腰,使我牢牢贴紧压在他身上,“这样待一会儿,很舒服。”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想要吗?”

    “不想。”既然他说腰疼,那就不做,何况来日方长。

    但他似乎误会了我一惯的冷淡语气,期期艾艾道:“你…不喜欢吗?”

    “我不想涸泽而渔,您明白吗?”我在他耳边道,“您很美,我很喜欢。”

    他这才明白白天我的那句话蕴含着什么心思,骤然面红耳热:“早点睡,明天还要查案。”

    “如果您说的是连环案,应当无需再查了吧——不必惊慌,只有我知道,是您醉酒时讲给我的。”

    他在我怀里,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都一览无遗。闻言他僵硬一瞬,叹道:“喝酒误事。”

    “我是您的徒弟,不算误事。”我抚按他腹部刀伤留下的瘢痕,掌下皮肤横亘一处连接不平的断迹,“尹珣武功还在您之上?上次您伤得很重。”

    “那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欲与他交手,多年未见,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他现在……身体快不行了。”

    薛鬼客查到了尹珣的生平。

    他的确是当年水匪寨子里留下的孩子,因为年幼逃过屠剿,事后被尹家收留,听从养父母的教导,与送往移花岛学艺的尹青截然相反,被当做普通人抚养长大。

    直到八年前尹荷身死,他从尹家消失时,也没有没有修习任何一门武功。

    而六年前他却身怀足以匹敌尹家上下的武艺,如无常索命般归来。短短两年,功力突飞猛进,这样的邪门功法,除去已经失传销毁的,我印象里只有一种可能——

    他将自己做成了修习武学可如鲸吞龙吸,一日千里的药人。

    药人之毒,要将正常人五脏六腑洗刷一遍,讲求破而后立,骨骼经脉全部碾碎才能重铸,其中痛苦不言而喻。若性情不够坚韧,连心智都会受摧折,他能保留记忆,不知清醒着忍受多少折磨,难怪性情大变。而药毒侵透经脉,迅速修成的绝世武功,代价是体寒如冰,时日无多。

    “不用搜山那么麻烦。”

    我翻阅薛鬼客找来的天香谷药集,其中记载了药人缓解毒发续命的药方:“你跟他说过蛊虫相距过远会剧痛难忍吗?”

    “没有,我哪敢说,说了他不更得成天把我拴在身边。”薛鬼客时而挠脖子,抓胳膊,活像身上起了虱子,“一想到有虫子在身体里爬,即使是母蛊我现在也敬谢不敏,他绝对又开始疼了,害得我也坐卧不宁。”

    “按这个药方。”我将那本药集中一页给他看,“去找离你感应到的地方比较近的药铺打听,注意隐蔽。”

    “好嘞!”记下药方,他将药集塞进怀里,临了又道,“头儿,昨天夜里驿站有人瞧见个移花,像是子桑明行。徐海这地界从来少移花,尹青的师兄也说要到了,这位子桑兄长年游行四方,没几个月就路过一趟,是不是有点太赶巧了。”

    子桑明行这个名字自移花宫开放门庭,便因击败太白名剑公孙剑在中原武林广为流传。他连年周游各派挑战武林高手,据传为人温雅端方如隐仙出世,与人对战先下战帖。近些日子因天香谷白鹭洲受伤,他不欲乘人之危而延后了约定好的一战。

    青冥的师兄是他?

    如果当真如此,他今天就会到。为与薛鬼客接头,我领了一天的巡逻任务,晚上故意回去迟些,即便他是,也应当能避开:“游方庭呢?”

    “我这边没啥消息,阿许姐还在查,可能有眉目。”

    “小庭?”

    我与薛鬼客藏在午市嘈乱的人声中交流信息,忽闻头顶茶楼二层一道温润的男声朝我的方向呼唤,薛鬼客立时匿入人群,我抬头一望,对上青冥的视线。

    他对面喝茶的正是子桑明行。

    子桑又传音道:“快上来。”

    这算什么?

    “方才听师弟说,我还不信,当真如脱胎换骨,性子沉稳许多。”他唤小二又添了杯茶,朝我招手,“当初我劝你姑姑行万里路总好过闭门造车,看来一路走来见识不少。”

    “师叔见笑了。”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赔笑——除了陪笑,我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过你这孩子,怎么到徐海就不回信了?她可在家里等得着急,若不是青冥跟我交代,她都收拾好要出关来找你了。”子桑摇摇头,“个子都长这么高了,有些事你该明白,你爹娘早逝,她一个人抚养你长大不容易。懂事了,更要多体谅她些。”

    青冥大概没想到“我”有这样的身世,茶杯在唇边顿了顿:“他很好,只是我的麻烦事太多,大概一时没来得及。”

    “好好,知道你喜欢小徒弟。”子桑笑了,脸上漾起一双温和的笑纹,“这些年我总想看你活泼一些,在这方面小庭倒功不可没。”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布袋:“他姑姑上季度种的烟叶收成好,多给了我一些,但你也要适量,好么?”

    青冥看了看我,低头小声道:“我戒了。”

    子桑怔住,瞥向青冥腰间,那里垂挂的墨青玉笛取代了往日的烟杆:“真的?可不要像前几年那样……小庭,你师父戒烟了吗?”

    “戒了。”

    子桑脸上重新浮现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收回烟叶:“见到小庭,尽是喜事,今年我回去总算能过个安心的好年,虽然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但我还是想再唠叨一句,今年回移花岛吗?”

    青冥下意识看我:“过年你回家找姑姑?”

    我根本不知道姑姑是谁,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连这也要问徒弟?哎呀,看来明年我也要收一个,看看有人惦记的滋味如何。”子桑打趣道,“小庭也算拜入移花门下了,不劝你师父回去看一趟师祖吗?”

    “我……回家帮姑姑。”我硬着头皮说轱辘话。

    “和姑姑一起来嘛,移花岛冬天很暖和,景致又美,还有许多心法秘籍,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的笛子怎么做的吗,来了就知道了。”

    我秉承少说少错的原则捧着茶杯不答话,青冥扶额道:“师兄,你总这样是收不到徒弟的……”

    “我收得到,怎么会轮到师弟你?不过小庭这一点还真是没变——”

    玩笑过后,子桑明行严肃起来:“我到这里打听到不少传闻,驿站附近江湖人变多了,飞声阁的探子占去大半,这与那起连环案有关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青冥抿了口茶,避开子桑询问的视线。

    “差一点就栽赃到你身上了。”子桑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我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何必再隐瞒,这件事要没有小庭,我今天还能否见到你都成问题。你不是说尹珣已经因为八年前的事,被按家规沉溏处死了吗?”

    我知道借助飞声阁力量查到的线索都将成为阁中的商品待价而沽,只是没想到子桑明行能够通过飞声阁了解到这么多消息,甚至依据青冥透露的记忆推断到如此地步。

    尹荷之死,使尹珣被尹家沉溏了?

    我知道洞庭地区的沉溏旧俗,罪囚被押入毒沼,往往不等淹没,已被沼泽中的毒物灼伤骨肉,蚀皮失血而死。运气好一点先被毒气迷昏,勉强算是幸福的死法。

    尹珣沉过溏,这很可能是他成为药人的原因——那种刑罚后还能活下来,除猛药不做他想。

    “我跟他交过手,你不用担心了。”想起尹珣,青冥似乎总怀有不明原因的愧疚,他竭力避免子桑为此替他寻找尹珣,再三强调他并不受威胁。

    “但我听说你为捉他,养了将近十天的伤?”子桑起身结账,“你不愿我插手你的事,我一直都明白,以往你只身在此,虽然总让人忍不住操心,怕你身陷囹圄无人相助,可我心里清楚你的功力足够护住自己,也就纵容你这性子。但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还有徒弟要保护,就得比以前更慎重。跟我来,看看你的身手有无退步。”

    他寻到古陶镇外一处荒原,未等站稳脚跟,立即一掌向青冥扑来,青冥闪身躲过,迎面又对上他拢在身后暗中幻出的醉心花,蹬蹬倒退几步,反手取笛适应了突发的战斗节奏。

    “真正的敌人可不会给你反应时间。”子桑一向温和的话语随专注对招变得短促肃穆,他抚上玉笛的双手已满盈内力,泛起莹白光泽,明亮的水色铭纹被他那双玄玉手的连绵掌法催动,玉灵幻象影影绰绰从青冥脚下升起,

    我离得很远,高手间对招时会下意识探查周遭一切内力波动,更何况是移花接玉这样能够吸纳其他门派内力为之所用的功法,听子桑明行的说法,原来的游方庭似乎不会武,我的神刀内力修习多年,一旦被察觉,会马上露馅。

    青冥及时蓄力反击,醉心花的明光流星般袭向子桑,而他只是轻轻反手拂过,就化解其中致幻的内力,甚至有余裕注意到我:“小庭凑近些看,能让你师父认真打一场可不容易。”

    我踏前一步,两步,站在一个危险的范围内。

    的确,青冥的眼神不同往常,他全力催动明玉功,反击子桑的同时还寻隙吸纳其中相对绵柔的内力,不多时便气灵盈盛,催发种入子桑体内的醉心花,在自己面前化出一道他的玉灵虚影加以攻击。子桑似乎本来打算考察他的轻功,将距离拉得很远,这下苦笑着返身归回,阻挡在虚影面前道:“原来迟迟不使这招是在这里等我,你跑两步怕什么?”

    攻击敌手体中醉心花幻化的玉灵虚影可对本体造成相同的伤害,从而避免在对战时轻功追击敌手耗尽内息,这招正是我拿轻功不好做借口得以取信青冥转投移花门下的可信依据。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我的神刀武功,一方面因为我是子桑交给他的人,一方面也可能因为子桑这个人足够君子,很少背着“我”向他透露游方庭的身世。

    他们的切磋随青冥内息枯竭结束,子桑指导他一些连招后便朝我招手:“小庭呢?近些日子学得如何?腿伤好了吗?”

    最初青冥将我误认为游方庭,便是因为信上提到他也有腿伤,但我受的筋腱裂伤不可逆转,真正的游方庭却不一定如此。

    正待我准备含糊其辞蒙混过关,青冥道:“他还没好,所以我只教了笛谱。”

    “还没好啊……那便给师叔吹一曲吧。”子桑的眼神依旧温和,却隐含锐利,他留意起了我的腿,“走近些。”

    在他这种高手对战任意挥洒时,我常不由自主想提气调动内力,但为压抑这种冲动,又容易过分隐匿自己的存在感,不论如何都异常。我艰难地平衡自己的气息,取出笛子,甚至不敢用内力,只吹了《裁玉》里入门的一篇。

    “还不错啊,只学了《裁玉》——你教他内功了吗?”他问青冥。

    青冥疑惑我为何不吹《啄月》篇需以内力融入曲音的谱子,但只摇头道:“他在神刀已学会如何运转周天,不必我再教。”

    “神刀?”子桑惊讶,玩笑般捏了捏我的脸:“想不到原来小庭对神刀也感兴趣,去过神刀堂了?”

    “……嗯。”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揉搓我耳后皮肤,一时怀疑我是否易容,但他什么也没摸到,语气便松缓下来:“学了几天?神刀的步法倒是十成像。”

    “也没几天,我就是好奇……之后我就赶快到师父这里来了。”我斟酌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子桑明行确认我并非易容便觉得自己多虑,笑叹:“你这个年纪,总还是不定性,也罢,以后跟你师父好好学吧。”

    “与往回一样,我还在古陶驿站落脚,待上三四天。你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怕麻烦,尽可来找师兄。”子桑似乎还有其他事,见日头西沉忙与青冥道别,“小庭也是,不要总嫌师叔唠叨,多往家里寄信,好么?”

    我点点头,看他走远,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整件事都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