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
字数:7198 加入书签
“执政官下的命令?”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看着他,孩子还是要好好生出来的。”
作为一个第三性征不明显的孕夫,兰波甚至没有完整的通畅的产道,他不可能在自然的情况下分娩出胎儿,他只会感受到剧烈的宫缩,在病床上无助地呻吟,流汗,痛到窒息。
有人往他嘴里塞了块干净的毛巾防止他咬舌,他呼吸沉重而迟缓,脸憋得通红,肌肉痉挛,但是出不来,他生不出来。
病房里守着他的人不少,有人战战兢兢地盯着他;有人站得远远的,视线随便落到哪个地方,偶尔才看他;有人在帮他擦汗,柔软的布拂过皮肤也让他感到无比难受。
所有鲜活的东西都离他远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声音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眼前的影像被刻在一张磨坏的旧光盘上,时不时出现光怪陆离的斑点。
他听到妈妈在喊他的名字。
“兰波,兰波,”她问,“你在干什么?”
“在看米亚,它在生小狗仔。”他蹲在狗窝旁,用手电筒的光芒填补头顶灯光的昏暗,母猎犬的眼睛反光,两个圆形的光点对着兰波,它很焦虑,也很紧张。
“别打扰米亚,它现在正难受着呢,”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迫使他转身,“现在,听妈妈的话,去睡觉,明天早上跟着你外公来看,不能自己来,小心米亚咬你,它是只猎犬。”
他被困在母亲的臂弯里,一边离开一边挣扎着回头看,那只漂亮的黑色大狗低下了警惕的头颅,窝成一团舔舐自己。
兰波没有等到明天早上,他从溺水般的回忆中惊醒,对守着他的这群人说。
“让他出来吧,不打麻药也可以,把我绑在手术台上……把孩子抱出来,别让他在里面难受。”
第16章 b线
房间里很暗,朦胧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窥探,被子的一角掉在地上,像水波一样缓慢地蠕动。
炙热的喘息喷吐在兰波颈侧,他顺势侧过头将一段白皙的脖颈送至他唇下,亲吻由脖子往下滑,停驻在他胸前,牙齿挤压敏感部位带来刺痛,随后仿佛有一群蚂蚁接二连三地爬过,胸膛迎合着那人有规律地向上弓起,贴得更紧,送得更深。他能感受到舌头的湿黏,舌苔,吮吸中皮肤和肉被撕扯,但是很舒服,让人想叹息,从发霉的肺腑深处呼出一口气那样叹息。
“哈啊……”
凯文迪许开始扳住他的腰大开大合,躯体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回荡,他双手攥着枕头,指节泛白,手臂的肌肉紧绷到微微颤抖,身体被顶得不断往前耸。
“要……嗯嗯迟到了……啊!”
深入浅出撞碎了兰波的抱怨,他抬起胳膊环住凯文迪许坚实的脊背,指尖蜷曲收紧,双腿盘在他腰上,整个人缠着凯文迪许,姿势就像是树袋熊抱着树干。
“谁惹的,嗯?”凯文迪许恶意地放慢速度,研磨他柔软的内里。
生理刺激所产生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兰波软成了一摊奶液任人揉捏,口中发出神志不清的呻吟,他伸手胡乱摸过凯文迪许坚硬的腹肌,往下摸到湿热的交合的部位,那里在缓慢地进进出出。
“快一点……啊使劲……”兰波眼角上挑,平日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挑逗在床上简直就是犯罪。
凯文迪许用汗湿的手将兰波缠乱的黑色卷发往脑后捋,他抬起上半身拉开两人几乎为零的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凯文迪许从来都不否认,兰波很诱人。他在少年与荡妇之间无缝切换,无知无畏的懵懂与要命的性感并存,偏偏还长着一张迷惑人的脸蛋,红肿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亮晶晶的唾液从嘴角流到凸出的锁骨,鼻翼扇动正在努力地吸气吐气,脸颊透着剧烈运动时的红晕,眼中全是暧昧的迷离。
操!真想把他操死在床上。
“哼哼……哈啊嗯……”
凯文迪许突然加快了速度,碾着软肉往深处顶,被子已经全部掉到地面,赤裸的躯体在大床上摇晃,床都开始受不了,吱呀吱呀叫着,兰波这样高瘦型的身材居然受得住。
最后的时候,凯文迪许摁住他的髋部想要退出来,早晨时间紧,射进去不好收拾。兰波甬道收缩一下子把他夹了出来,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重新破开狭窄的通道,停在最深处,让兰波浑身上下都充满他的气味,里面灌满他的体液。
闷哼与呻吟逐渐平息,凯文迪许压住他做最后的温存,令人窒息的深吻过后,凯文迪许从他身上爬起来,抱着他进了浴室,兰波腿还是软的,他站不住,不敢再撩他,只能撑着浴室墙壁让凯文迪许给他清理,两人一场澡洗下来还算顺利。
每天准时到达国会大厦的卡佩将军迟到了,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临时政府里的气氛很僵硬,空气凝成一块透明的冰,将冷漠的阳光冻结在里面,从走廊缓步经过时似乎有人在争吵,然而停下来这种声音就变得不真切,只是幻觉又不是幻觉,所有人都显得很忙的样子,低头少说话多做事。
市中心屹立百年的神圣骑士雕像被破坏了,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头颅从肩膀上滚落,砸在地上,还没碎,又被人用锤子一下下凿烂,像激情中暴起杀死仇人。骑士残缺的眼睛悲悯地望向天空,他本该骑着嘶鸣的马,利剑指长空,接受万人的仰望,而今在愤怒的铁锤下变成一堆零碎的废料。
神圣骑士雕像是s国浪漫主义与自由的象征。
浪漫结束了。
“旧政府的残余势力破坏了神圣骑士雕像,太可惜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搜捕罪犯,保证治安稳定。”
乔治这样跟公众解释,实际上破坏雕像的并非早已解散的旧政府,而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普通民众,抱怨、怒骂与反抗最容易在贫民窟中滋生,如今的亚瑟堡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一半都可以算得上是贫民窟。
年轻人无所事事,中年人被解雇,老年人无法得到赡养,大规模失业提高了犯罪率,夜间不能出门,因为说不定拐弯就能碰到持枪的抢劫犯,远离市政厅的街区连室内也是不安全的,新闻上每天都在报道入室抢劫,全家被杀。更不要说偷盗、强奸、纵火……诈骗倒是少了,大家都没有钱。
兰波结束一天压抑的工作准备开车回住处,昨天中午他偶遇了凯文迪许,傍晚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夜晚就爬上了将军住所的大床,然而今天还是要回归正常。
他独自走进地下车库,日光灯映得偌大的空间恍如白昼,车从身边缓慢驶过,一丁点儿说话声都会被放大,他坐进车里,转动钥匙,上眼皮跳动了一下。
“天呐!哦!天呐!”远处的人目睹了国会大厦的一角轰然倒塌,尘土在石块坠落的反作用力下冲向天空,遮天蔽日,接连的爆炸声吞没了尖叫。
“看!国会大厦,国会大厦被炸了!”
到处都是没头没脑地乱窜的人,碎石像雨点一样从天空坠落,粗壮的罗马柱底端不稳,在又一次的爆炸中砸向地面。
空气煮沸似的震动,透着股焦躁的火药味,根本没有一处藏身之所,世界末日!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里的场景!
爆炸来得突兀结束得相当快,被碎石砸中的人流着血倒在地上,不久就覆盖了一层灰白的尘土,然后时间被无限地拉长,纷扬的灰土中,幸存者如丧尸一般盲目地行走,动作和表情被慢镜头分解,他们呆愣地望着袭击过后的国家权利中枢。
——雄伟的纯白色建筑一半化为废墟,一半残损地立在原地。
风从远处吹来,贴着地面卷起灰土和碎布,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蓝白色警车护卫着一辆黑色的汽车破开爆炸造成的交通拥堵。
兰波从地下车库坍塌的入口爬出来,爆炸的中心就在他的上方,幸好当初地下车库是作为防空洞建造的,足够结实,若是炸穿了,兰波只有被埋在地底一种下场。
死亡从来未曾离他如此近,爆炸的巨大声响震裂了他的耳膜,世界都陷入无中生有的喧嚣里,嘈杂的耳鸣让他不住地犯恶心,一见天日就趴跪在地上呕吐,午餐吐完就吐酸水,双手撑着地,几滴血珠突然滴在他手面,他扭头看时又有几滴砸到地上,一摸原来是耳孔往外流血。他尝试了两次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视野在晃动,眼前像罩上一层毛玻璃,辨不清远处的是人还是物。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身体仿佛被另一种力量操纵,他抬头去看最显眼的东西,国会大厦被炸坍了一半,他好像忘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耳鸣冲乱他的记忆,动脑子使他恶心。
果然,他弯着腰深呕了两下,胃也要被他吐出来,什么也没有,现在连酸水也吐不出来了。一口气通畅后,兰波忽然想到他停车时走这个出入口是因为离凯文迪许·卡佩的办公室近,近……上面就是凯文迪许办公室所在的区域。
埋在里面还能活吗?或者早就被炸死了吧。
没想到……真没想到。
原先他还挺看好凯文迪许·卡佩的,因为凯文迪许手底下的军队都见过血,军队就是权利,权利操纵金钱,金钱驱使民众。他只需要握紧手中的利刃,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唱反调的嘴。然而他竟然放任乔治·邦尼特牵着他的鼻子走,兰波不可避免地对凯文迪许有些失望。
兰波还跟他纠缠,一方面是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另一方面是他单纯觉得凯文迪许·卡佩这个人还不错。欢迎宴会那天在小露台的相遇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兰波没想跟一个男人上床,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凯文迪许会跟他上床。
结果就是搞上了,还觉得挺不错。
可惜凯文迪许·卡佩这么早就去见上帝了,他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还好吗?!”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大声朝他喊,他听不清,一句话只听懂最后三个字,这个人好像是凯文迪许·卡佩的近卫官。
“什么?!”兰波同样大声地回应他。
“那边!”
他给他指了个方向,兰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一个人,其实是很多人,但那个人笔直地站在他视线的中央,兰波看见了阳光,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将他的头发染成金黄色,光描绘出他侧面的轮廓,瞬间,其他人都成为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那人转了个身向这个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了,兰波想要看清他是谁,这一秒,他突然生出沉重的疲惫,无法抵抗的疲惫使他向着地表坠落,没有疼痛,他陷入昏沉之中。
第17章 a线
打完麻药,兰波反而清醒过来,无影灯白得刺目,他睁着眼平躺在手术台上,余光中有穿着浅绿色制服的医生忙碌的影子。
兰波在猜测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他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用想象来满足期待,他期待孩子的降生,这个他与凯文迪许死去的情爱的残留。
凯文迪许也许能够原谅他,看在孩子的份上。
然而当护士把那个刚剪完脐带还没洗澡的脏兮兮丑乎乎的小东西递到他眼前的时候,所有的预谋性的目的都烟消云散了。
“是个女儿。”医生在一旁说。
“是吗,太好了,她长得……真漂亮。”兰波看着皱皱巴巴的婴儿心想: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见到她的第一眼兰波就喜欢,这种感情比爱情来得更莫名其妙,也更无可救药。当她待在他肚子里,喜爱便隔了一层纱,他知道她的存在,会出于天性地希望保护她,但她始终是一团模糊的血肉,阻挡不住兰波为荒唐的现实而疯狂,如今她还未睁开眼睛,小小的身躯被护士双手捧着,也许不舒服,她扭扭小脑袋,哭声一刻不停,却填补了兰波心里每一处空间。
奇怪,她明明一直在声嘶力竭地哭嚎,兰波竟生不出一丝烦躁,胸腔中反而有种滚烫的说不出来的情绪。
兰波缓慢地阖上眼皮,伴着宣告生命的嘹亮哭声沉入睡眠,这是他在这段时间里最安稳的一觉,闭眼后无梦无痛,醒来已是病房中的傍晚,春末日子长,天色是那种奶油芝士般柔和的昏黄,仿佛还带着诱人的香味,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粉红色康乃馨,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叶舒展,表面还浮着一层水珠。
床边摆着一张带护栏的小床,兰波艰难地撑着胳膊企图从床上坐起来,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军人发现他的动作,走上前摁住他的肩膀,温柔而坚定。
“切口还没开始愈合,不能移动,要等到第三天。”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遵循着医生走前的叮嘱,像是在执行军令。他小声说话,因为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正仰躺在婴儿床里撅着小嘴呼呼大睡。
“喂奶了吗?”
兰波一醒来胸口就隐隐胀痛,提醒了他这个看似急迫的问题,兰波问这一句其实毫无意义,首都医院难道会让最高执政官的孩子挨饿吗?兰波处于昏睡状态不知道,孩子从手术室里抱出来先交给了等在门外的凯文迪许,虽然他抱了一会儿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但他出现在医院就表明承认孩子的身份,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亚瑟日报》用头版头条庆贺孩子的降生。
现在这孩子就是卡佩家的公主,没人敢怠慢她。
这些兰波都不知道,他只是想喂奶,这个愿望在第三天得到了初步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