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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伟去年结了婚,他从他老婆那里学来了一个新词,他看着余冲因为赵星见天天躲在家里买醉,连工作甚至都不顾了,他老婆说,这叫恋爱脑。
李毅伟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从他们学生时代他就不明白,这个赵星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余冲迷成这样儿,他也不是没跟赵星见接触过,平时交谈起来就跟普通男生没有什么区别,你要非说哪儿不一样,无非就是他比其他同龄男孩子长得清秀温柔一些,再就没有其他了。
余冲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了,他让李毅伟给他买了一些酒,每天就是借酒消愁,到最后那啤酒瓶罐堆在地上,都没了下脚的地方。李毅伟怕再这样下去余冲把自己给喝死,于是拒绝了他再让自己买酒的请求,然后一个电话打给颜卉,让她过来照看一下余冲。
余冲胡子没刮,衣服没换,扯开领带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再没了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跟大街上那些醉汉没什么区别。
“我说哥们儿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啊?有误会就解释,有矛盾就分手,别把自己整得半死不活的行吗?”李毅伟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余冲旁边劝他。
“你懂个屁。”余冲冲李毅伟没好气道,打了一个酒嗝又说,“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他赵星见就是我半条命,没了他,我可不得半死不活的吗?”
余冲虽然看不见,但是李毅伟还是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余冲这样儿,李毅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起身拿了衣服就走,他还要赚钱养家,可不敢跟余冲这么耗着。
颜卉自从那天接了赵星见的电话,就一直在找余冲,家里没人,他电话也不接,正在颜卉纳闷他去了哪儿的时候,李毅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本来都已经转备好这几天出国了,但是不能不管余冲,退了机票直接到了李毅伟这里。
外面门铃声响了好久,余冲被吵得受不了了,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他妈站在门外。
余冲看见颜卉,一下子就崩溃了,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瘫在颜卉肩膀上,哑着嗓子叫他,“妈……”
颜卉摸了摸余冲的头,然后艰难地架着他往屋里走,直到把他架到客厅沙发上。她看了一眼地板上堆积着的数不清的酒瓶,又看了一眼余冲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打算接点水给余冲擦擦脸。
温热的毛巾碰触到脸上的时候,余冲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闭着眼睛叫赵星见的名字,颜卉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星见正急得满世界找你呢,你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吵架呢?”颜卉又抓过余冲的手来擦,一边擦一边问他。
余冲听见旁边有人说话,才缓缓睁开眼睛,睁眼就看见他妈在旁边坐着,撇了嘴就要哭。颜卉很少看见余冲这么脆弱的样子,她之前一心都扑在余承身上,虽说对余冲也算是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平日里对他的关心还是太少了些,以至于余冲小的时候跟她都不太亲近。颜卉不喜欢孩子,也知道自己性子冷,但是年纪越大,她的母性仿佛被激发得越强烈,她不仅看余冲,现在就连赵星见,都是当亲生的来看的,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两个孩子的苦的,他们现在能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她不想看到他们再因为什么误会分开。
颜卉看着余冲委屈的模样,放下毛巾摸着他的脸问他,“怎么了儿子?跟妈说说。”
“妈……”余冲又叫她,然后还不等颜卉答应,又换了委屈的语气说,“赵景辰死了。”
颜卉的手顿了一下。她是知道赵景辰的,当初余冲跟赵星见分手,他们到了美国,余冲就是在屋子里一边砸东西一边喊,我哪儿不如赵景辰?
“妈,你说活人能比得过死人吗?”余冲还躺在沙发上,他眼睛望过来,眼里的哀伤遮挡不住。
颜卉在余冲脸上揉了揉,问他,“这又是怎么了?星见跟你说,他还喜欢赵景辰,忘不了他?”
余冲听他妈这么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他说他喜欢我……”
颜卉虽然不知道俩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这是又误会了。赵星见她不清楚,但是对于余冲,颜卉是明白他的性子的。余冲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从小就爱冲动,有时候遇上他原则上不能忍的事情,真是说炸就炸,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怎么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喜欢你不就行了?活着或者死了不是衡量爱一个人的标准,有的人变成了朱砂痣,有的则是过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不是吗?星见都比你懂得这个道理。”颜卉说着又去拿茶几上的毛巾,想再给余冲擦擦脸。
“可是赵思是赵景辰的女儿。”余冲又说,语气还算平静。
颜卉的手又顿住了,她想了一会儿,跟余冲说,“你之前不是说过不在乎赵思是谁的女儿吗?你说只要能再跟赵星见在一起,你都不在乎,忘了?”
余冲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颜卉被他吓了一跳,就见余冲激动地说,“我是不在乎赵思是赵星见跟谁的女儿,但是为什么是赵景辰的?妈,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感受吗?我现在害怕看见赵星见,我怕他跟我说他是因为忘不了赵景辰才替他养孩子,我太害怕了,你知道吗……”余冲声音颤抖着,整个肩膀都微微颤着,颜卉轻轻握住余冲的手,又挨得他近了些,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那你躲着他有什么用呢?话要说开了才好,爱不爱的,都是两个人的事儿,他要是喜欢你,你赶都赶不走,他要是不喜欢你,你抢也抢不来。”颜卉想着那天赵星见跟自己说的他现在爱得更深的那些话,想着他听到自己谈起余冲时的神情,知道那孩子心里是有余冲的。
余冲虽然喝了酒,但脑子还算清醒,他激动完,听着他妈跟他说的这些话,渐渐平静了下来。
赵星见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很多东西又记起来了,虽说还是难过,但也比混沌着强,他其实从小心思就细,并不是外人看着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只是有很多事情习惯憋在心里。
家里连遭变故的那几年,赵星见真的感觉自己随时会崩溃,身边没了余冲,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要不是还有赵思,赵星见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赵星见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对赵景辰的愧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知道赵景辰怨他恨他,因为开始那几年赵景辰几乎是夜夜来赵星见梦里,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赵星见是真的怕了,酒精和性都不能换来片刻的解脱,这种时刻生活在愧疚与恐惧中的感觉,就差一点儿,就把赵星见逼疯了,所以,他才会选择遗忘。
抽空又回了一趟以前住的地方,那里拆拆建建,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余冲家的别墅也不在了,赵星见还记得当时余冲出国,自己站在他家门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就绕到他们房后的那片大马路上了,马路还在,而且更宽了。路旁的合欢树也在,只是凉亭没有了。
赵星见呆呆地站在树下,想着他学生时代遇到的那些人或事,忽觉过往的一切,就像大梦一场。
赵星见的额头上次被他撞破了,后来没及时包扎又去洗澡吹风,这两天突然感染了。他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贴创可贴,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赵星见直觉觉得会是余冲,穿上鞋急匆匆地跑过去开门。
可刚打开门,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马维旭看见赵星见,眼睛都亮了,他不等赵星见反应就推着他往里走,然后径直进了赵星见的卧室看了一眼,之后又去了卫生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扭过来看着赵星见笑,“那个男人走了是不是?我观察了好几天了,他好几天没回来了吧?车子没有,外面也没有他的鞋,房间里也没有,这么反常,你们分手了是不是?”他一边问还一边逼近赵星见。
赵星见从看见马维旭那一刻就开始害怕,他早就见识过马维旭的变态,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这简直太吓人了。赵星见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却被马维旭追上抓着胳膊拽回来,他强迫赵星见面对着自己,他看见他额头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但是却被赵星见贴歪了,露出一小块边缘殷红的伤口来。
马维旭突然兴奋起来,他看着这一小块儿殷红,衬着赵星见憔悴的瓷一样的皮肤,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然后也不顾赵星见的挣动,扯过人来按着他的脑袋就开始舔舐他额头上的伤口。
马维旭此刻就像毒蛇吐信子一样不断舔nong赵星见的伤口,赵星见被弄得疼,又觉得十分恶心,向后拱着背躲他。马维旭突然停下动作,然后抓着赵星见的头发让他面对自己,他另一只手握着赵星见的手让他往自己头上摸,“你摸摸,你上次砸我的窟窿还没好呢星见,你现在怎么也受伤了,谁打的?那个男人?”
赵星见看着面前马维旭丑陋猥琐的脸,气得浑身都在抖,他咬着牙说,“放开我。”
马维旭讨厌赵星见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不屑,带着轻蔑,甚至带着鄙夷,他看那个男人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生动的,眼波流转,脉脉含情的,他偷偷看到过几次他们在车里拥吻,赵星见被那个男人禁锢在怀里,他是享受的,为什么自己不行?
“他是不是比我有钱?”马维旭没有放开赵星见,而是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离自己更近,“你又不是个女的,为什么也学攀附权贵那一套,你也需要男人养?嗯?”
赵星见被马维旭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他额头上的伤口因为刚刚马维旭的碰触又开始流血,那血顺着赵星见的额头往下流,流过了眉毛,流过了眼睛,流了满脸。
“真好看。”马维旭说,“星见,你这样真好看。”
赵星见觉得马维旭疯了,他不想陪着他疯,于是趁着马维旭愣神,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踩得对方松了力,然后挣脱马维旭就往门外跑。
马维旭只反应了几秒钟,就冲上前又把赵星见拽了回来,嘴里骂道,“贱货!”
第八十一章
门边餐桌上放着一串钥匙,赵星见抓起那串钥匙就朝着马维旭的脸砸过去,马维旭猝不及防被砸到眼睛,松开赵星见半蹲着捂住眼睛,嘴里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赵星见家的门开着,因为刚刚动静太大,引来了邻居,对门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门看见赵星见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了小赵?”赵星见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没敢扭头,背对着阿姨说道,“在搬家动静大了些,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对门阿姨又朝着赵星见屋里看了一眼,但是赵星见背对着门口站着,她实在看不清屋里的状况,听他这么说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应了一声又关上了自家的门。
赵星见钥匙扔得够准,正扔到马维旭眼睛上,打得他现在还缓不过来,只捂着眼睛疼得抽气。赵星见又看了马维旭一眼,然后转身把门拉开,背对着马维旭说,“从我家滚出去。”
马维旭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此刻眼睛疼得睁不开,又怕把赵星见逼得急了他会干什么,于是狼狈地走过赵星见身边,滚了。
赵星见手抖着关上门,去浴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来报了警。
他又坐了一会儿,又给余冲发了一条消息。
他说,余冲,今天马维旭又到家里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点怕。
顾成瑾是顾成川的一块心病,她好不了,顾成川总是着急,借酒消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那天郎一衡下完课回来,一推门,就闻见了满屋子的酒味儿。
外面下雪了,郎一衡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他头发上也落满了雪,整个人像一个小雪人。
杨桥看见郎一衡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这个可爱的“小雪人”打招呼。
郎一衡没跟杨桥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自己家里,扭头看了一眼醉倒在沙发上的顾成川,换了鞋就径直朝他走过去。杨桥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他斜着眼睛看着郎一衡,发现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估计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会儿鼻尖耳朵都红着,像只小兔子。
“川哥。”郎一衡走到顾成川身边掰着他的肩膀叫他。
顾成川没反应,只哼唧着皱皱眉。
叫不醒顾成川,郎一衡想着先换个衣服然后出来弄点醒酒汤,还好他今天醉在自己家里了,不然又要尴尬。
看着郎一衡进了屋,关了门,杨桥凑到顾成川耳边跟他小声说,“我觉得你不用发愁钱的事情了,咱俩谈个条件吧,你让郎一衡陪我睡一宿,我给你钱怎么样?”说完见顾成川没反应,他又贴着人的耳朵,蛊惑道,“我给你钱,你看这个交易行不行?”
顾成川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杨桥的话,他眉毛又皱了皱,然后含糊道,“行。”
杨桥很满意这个答案,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抻了个懒腰,悠闲地迈进郎一衡房间里。
顾成川迷迷糊糊靠在沙发上,他感觉到郎一衡回来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又感觉到刚刚不知道是谁在自己耳边说话,说的是什么他又听不太清,脑袋里一团浆糊一样,眼睛也睁不开。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郎一衡喊他,川哥,川哥,这样喊了好几声,又叫他的名字,顾成川,顾成川,顾成川……
顾成川猛地睁开眼,发现这声音是从郎一衡卧室传出来的,他踉跄着起身走到门口,伸手还没摸到门把,那门就从里面自己开了。
郎一衡头发乱糟糟的,羽绒服只挂了一只袖子在身上,他看见顾成川在门口站着,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杨桥像是色急攻心一样,看见顾成川在门口站着了,但还是抓着郎一衡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拽,郎一衡被杨桥拽着往后退,他看着面前顾成川的脸,突然哭了。
顾成川酒一下子醒了,他伸手抓住郎一衡的手猛地把他拽到自己身前,抬脚踹到杨桥肚子上,然后怒道,“滚。”
杨桥被顾成川踹得感觉肠子都扭到了一起,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看了顾成川一眼,又看了看郎一衡,没说什么,然后走了。
郎一衡还哭着,他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此刻红彤彤的,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的大眼睛里涌出来,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顾成川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把郎一衡扯进怀里抱着,什么也没说,只“呼呼”地喘着粗气。
郎一衡抖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展雨晴给了郎一衡五万块钱,上次夏一树闯了祸,这钱是顾成川掏的。郎一衡情绪平复之后,拿出一张卡递给顾成川,跟他说,“这里面有五万块,是上次一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如果还缺钱我还有一部分,不够我再跟我妈要或者跟余老师借一些。”郎一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又说,“我是人,不是你拿来交易的物品。”说完眼睛里又含了眼泪。
顾成川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是个畜生。就算醉着,又怎么能答应杨桥那么变态的要求呢?郎一衡是把心都交给自己的,自己怎么就干了这么操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