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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姜格特意挑了一个周末搬家,虽然已经请了专门的搬家公司,但是大部分东西都还得要姜格自己整理。

    “你那边都已经收拾好了?”姜格问。

    “嗯,”薛译扬一边给他整理书架,一边说,“我没什么东西。”

    “我其实也……”姜格把手里的书籍之类的放进纸箱子里。

    他这几年一直都在四处跑,东来西往的,行李越少越好,免得麻烦。每次离开一个地方,都会扔掉一些东西,因此实在没太多可以整理的。

    他看见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准备把一本画册塞进箱子里,连声阻止,“这个不用不用动!我自己拿着就行。”

    薛译扬走过去,“这是什么?”

    姜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年画的一些东西……画得不好。”

    薛译扬想要拿过来看看,姜格却挡住了他的手,“没什么好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薛译扬伸出来的手垂了下去,没再说话。

    以前姜格对自己的画从来不是这个态度的。就跟他明白自己的数学有多差一样,他对自己的画画水平也有很清晰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多有天赋,他的一双手仿佛就是为了画画而生的。

    耗费很多精力完成一幅画作的时候,他恨不得挂到大街上让每个人都看见。薛译扬还记得他眼睛里闪着光一样,扬着下巴说:“以后你的书,封面都交给我来画好了,那时候我肯定也成了赫赫有名的画家啦。”

    那是多么骄傲的姜格。

    搬完家那天晚上,孟意和雯雯带了瓶好酒过来祝贺乔迁。

    孟意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最后点评说:“我还以为你们会买更大的房子,带泳池啊花园什么的。”

    简单的三房两厅,总共也就一百多平米,地段也一般,不过距离薛译扬的工作室倒是挺近的。

    薛译扬围着围裙端菜,“我也觉得有点小。”

    “在定川买这样一套房子也不便宜啊,而且你那辆车也太浪费钱了,”姜格带了点小埋怨,“养起来更花钱,稍微剐蹭一下我都要心疼死,这套房子足够我们俩住了,还是节约一点好。”

    薛译扬笑了笑没说话。

    居然还有姜格觉得他浪费钱的这一天。

    雯雯则是打量着挂在墙上的两幅装饰画,一张是几年前b市出租屋里的那张,另一张则是他们从北方拿回来的。

    “这画好特别啊。”雯雯说。

    “都是姜格画的。”薛译扬看了一眼正在厨房看汤的姜格回答道。

    孟意也被吸引了过去,“的确不错,笔法构图都很好。”

    她顿了一下又说:“而且也挺有感情的。”

    “你怎么就从画里看出感情来了。”雯雯问她。

    “我也不知道,”孟意有点不好意思,“就是看了就感觉到了嘛。”

    晚饭时几个人也都喝了一点酒,吃完之后薛译扬送她们俩到小区门口,又帮她们拦了出租车之后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见姜格正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似乎只是在发呆。

    “在想什么?”薛译扬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揽着他的肩膀轻声问。

    姜格摇摇头,侧身抱住薛译扬的脖子。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脱外套,衣服上带着屋外的寒意,但呼吸间姜格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洗涤剂的味道,这让他觉得安心。

    薛译扬微微笑着也抱他,让他直接坐到自己身上来,这样的姿势会舒服点。

    他能够感觉到姜格在撒娇——虽然对方一个字都没说。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除了厨房里洗碗机运作传过来的轻微噪音,并没有太多别的声音。

    半晌,姜格突然开口小声说:“我不做暗访了,我还是想画画,想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你身边。”

    虽然薛译扬很少在他面前提起,但是他清楚薛译扬并不希望他继续做暗访,而且苦于怎么说起这件事。

    薛译扬微微愣了一下,说:“好。”

    他有些想问原因,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天晚上的两个人的情事异常缠绵,姜格总是抱着他索吻,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兔子。

    薛译扬不知道下午他在厨房炒菜的时候,雯雯对姜格说了一些事。

    她当时笑着对姜格说:“你知道我跟小意是怎么认识的吗?”

    姜格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还是配合地摇摇头。

    雯雯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皮肤要白一些,嘴唇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用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了笑说:“我以前……这儿不太好,我跟小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

    她很早就跟自己的父母出柜了,传统的普通工薪家庭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异类,于是把她送到了据说能治好这“怪病”的治疗中心。

    雯雯整整在那里待了两年,直到后来那个非法机构被取缔,她才被解救出来。只是她的“怪病”还是没有好,父母抱着已经快一岁的弟弟,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就是那时候开始有些心理问题。直到后来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她自己都开始察觉到自己不太正常,主动去了专门治疗这类疾病的医院。

    “我当时一看见她,”孟意插嘴说,“我心想这妹子长得也太对我的胃口了,正好当时要——”

    她的话说了一半,自觉失言,于是后半截硬是给她吞了下去。

    “要什么?”姜格问。

    “没……”孟意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雯雯却拦住了她。

    “正好当时她经常陪薛老师去看病,所以我们常常见面。”雯雯说。

    姜格心一颤,“看病?……看什么病?”

    孟意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现在你们俩都是一家人了,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有洁癖,当时他的强迫症状更加严重,洗个手能把手洗破了的那种,大概是他妈妈去世之后就……”

    眼看姜格的脸色瞬间白了,孟意赶紧补救,“不过现在好多了!特别是你回来之后,他就好多了!你不是说那副画脏兮兮的他用手拿了吗,他真的好多了!”

    厨房传来薛译扬把什么东西下锅之后,油噼啪作响的声音。

    姜格当时点点头,好似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晚上两个人酣战完之后已经是半夜,白天忙了一天,薛译扬已经在一边迷迷糊糊起来,就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姜格在他耳边说话。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薛译扬朦朦胧胧这样想,却很快睡过去了。

    当年他出差回来,就发现姜格人去楼空,任凭他怎么找,姜格就是躲着不肯见他。从北方回来,又接到母亲重病的噩耗,他没能喘上一口气,就开始陪母亲看病找医院,也南北颠簸了不少地方,最后却还是得到无法挽回的判定。

    母亲去世之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在那房子里,渐渐觉得空气中都是污垢,打字手触碰键盘的时候都会觉得恶心。

    要不是孟意念着在有点交情,过来看望他一次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的记忆他都是模糊的,就像鬼迷了心窍。

    “为什么……什么总是什么都不对我说呢。”姜格看着已经入睡的薛译扬,又轻声说。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总不愿去说自己的事情,就那样默默地一个人憋在心里。姜格想,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象牙塔里的小少爷了呢?

    他盯着自己的手。

    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年其实他手臂受的伤好了之后,是完全可以继续画画的。只是他等不及它好——或者说他害怕它好,万一好了也做不到怎么办?

    万一好了之后,还会像那天一样,在考场上握着画笔手却在发抖怎么办?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不画了就好了,不去尝试就不会失败了。

    只是现在,他决定不再逃避了。

    姜格还是跟以前一样行动力超级强。薛译扬第二天就发现他已经开始了解定川的绘画培训机构,只是前后找了很久却也没有找到满意的。

    后来薛译扬带他去了几次画展,他偶然从里面发现了一位画家的作品十分中意。查了才知道那是定川大学美术系一位教授的作品,所以他又报了成人高考班,他要考上定川大学,去那位教授手下学习。

    因为有了目标,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异常有滋味,然而某一天薛译扬接到的一个电话,却让他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电话里的酒店负责人笑着对他说:“薛先生,您定在下周末的婚礼,会场的布置方案还没有提供给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