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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姜格突然接到一个通过出版社那边联系到他的电话,他接了才知道原来打电话的人是当初负责他爸爸那个案子的赵律师。
赵律师在电话里告诉他,年头的时候北方那边倒了一个大老虎,正是当年跟他爸有干系的那个。跟他相关的案子都要翻出来重新查,前几天终于查到了他爸当年那件事,如果翻出来补充证据能够重判,说不定他爸这辈子还能从牢里出来。
得知这件事之后姜格立刻收拾东西就往北方赶。本来他只想一个人过来的,但是薛译扬执意要跟他一起来,他也就同意了。
“工作室那边没关系吗?”姜格看着回复邮件的薛译扬又确认了一遍。
“没事,”薛译扬把手机收了起来,开始拿热水烫筷子,又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先处理你爸的案子比较重要。”
两个人吃了面,又喝了热汤,这才浑身上下都觉得暖起来。
“这羊肉汤味道怎么样?”姜格问薛译扬。
薛译扬微微皱了一下眉,放下碗,然后随手把桌上的水渍擦干净了,“还好,不过我不太习惯这味道。”
“当初我刚吃的时候也是不习惯,后来居然慢慢觉得好吃了,”姜格笑说,“现在再吃居然觉得有点怀念。”
酒店是提前定好的,两个人放了行李,一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姜格提议一起去外面走走。
这地方薛译扬不熟,但是姜格却住了将近一年,所以带着他四处逛。
“这家锅盔超级好吃,”姜格指着路边的一家店说,“不过今天吃不下了。”
“下次再吃也是一样的。”薛译扬拉着他的手揣进自己的棉服口袋里,一边说道。
“前面就是古城墙了,”姜格说,“听说古时候这里还有一场大战呢,城墙上现在还留着火烧过的痕迹。”
“那过去看看。”薛译扬回答。
两个人沿着旧城墙慢慢走,石墙上斑驳的痕迹的确可以看出年岁来。
但是他们俩彼此都明白,其实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情。
姜格曾经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他爸要蹲一辈子大牢这个事实,但是当年被痛打一顿、醒来他爸又被判了无期的事情他从没有忘记过。
后来他跟着王发财一起去做暗访,有很大部分也是这件事的影响。他也曾经痛恨过为什么公正法理敌不过权势地位,为什么明明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却仍然有那么罪恶掩藏在阳光背后的阴影当中。
现在他爸有机会翻案,他又因为如果没有成功、希望就会变失望而惴惴不安起来。
待在酒店房间闲着就会多想,一路从定川过来他已经想得够多了,只是走到喧闹的大街上他也没办法做到放松心情。
“这里距离你之前住的地方近吗?”薛译扬忽然问他。
“啊?”姜格迟钝了一下才回答,“还好……挺近的。”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其实也就一站公交的路程,两个人很快走到了姜格当年的出租房楼下。
几年过去,以前旁边的破败公园已经被围了起来,还树了牌子似乎是在做什么改建工程。
街景跟以前有很大不同,那栋旧楼也还跟以前一样,住户的窗户里透出灯光来,显得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贴在楼道入口处的通知,说这栋楼不久之后就要拆了,要求住户在年前都搬出去。
“你之前住在哪儿?”薛译扬问。
姜格退了几步,抬头看自己曾经租过的那间房没有亮灯,于是说:“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一起上了楼,姜格的那件屋子似乎没有人住,门也开着,不知道是本就没有人租还是住户已经搬出去了。
不过正好方面他们两个进去。姜格开了灯,白炽灯光照出狭小的屋子,薛译扬走过去站在床边,正好可以通过窗户看见对面正在改造的旧公园。
“诶?这个还在这儿呢。”
薛译扬闻声看过去,姜格正站在墙边,墙上则是挂着一张画。
“当时本来是练手的,觉得画得还行就贴在这儿了,没想到几年了也没人取下来。”姜格说。
只是一张简单的素描纸,用透明胶贴在墙上。被贴住的部分跟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已经形成了色差,时间把画纸侵蚀得泛黄了。
而纸上用铅笔画的那个人侧身坐在书桌前面,脸上微微露出一点温和的笑容,侧脸的轮廓清晰分明,下颌跟脖颈之间形成了一块完美的阴影。
薛译扬禁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画纸上几年前的自己。
“画得真好啊。”姜格盯着那张画说,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再抬头却看见薛译扬已经在动手摘画,“取下来干嘛?”
“画的是我,”薛译扬小心翼翼地撕着,害怕弄坏画纸,“所以现在就归我了。”
这画虽然没有被别人撕掉,但是时间久了上面也都是污渍灰尘,薛译扬却就那样摘下来了,并且如获至宝似的拿在手里。
“都是灰。”姜格说了一句。
话说这人现在不是有洁癖吗?
“擦一擦就好了。”薛译扬说。
晚上回了酒店,姜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巧看见薛译扬珍而重之地把那副画擦干净之后,用文件袋装着放进了行李箱里。
他用毛巾擦着自己还湿着的头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有些失落。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去律所见了赵律师。
跟上一次姜格见到他的时候不一样,赵律师中年发福,啤酒肚也出来了,人倒是满面红光,很精神的样子。
一见面他就说:“这次很有把握,说不定就当庭释放了。”
姜格眼睛一亮,“真的吗?”
赵律师哈哈一笑,“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想法。”
几人讨论完案情,姜格心里也有了底。
这次那位高官落马牵连到他爸的案子,不仅是当年他们发现的账目问题,还查出了他有威胁逼迫姜爸的证据,被保存在高官的秘书手中。秘书本来想要用那些电话音频自保,没想到还没用上领导就已经落马。
为了减刑,秘书把保存几年的证据都拿了出来,铁证如山,姜爸真的有救了。
薛译扬也放下心来,他知道姜爸这事一直在姜格心里存着。就像根刺扎在肉里,不去管它伤口似乎也能长好,但是一碰到那儿还是会隐隐地疼,总要把刺挑出来才能真正算好。
从赵律师那儿离开,姜格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这天正好是可以探视的日子,两个人买了些御寒衣物之类的带去看姜爸。
姜格也有两三年没见他爸了,陡然间看到他爸寸头也能看出来的两鬓白发,心里一酸,叫了一声,“爸。”
姜爸却没搭理他,先看向了旁边的薛译扬,“你怎么在这儿?”
当初姜格一个人跑来北方找他,他是知道姓薛的这小子已经跟自家儿子闹翻了的,他还松了一口气,怎么现在两个人又搅和上了?
“叔叔好,”薛译扬几年来难得紧张一回,“我是陪姜格一起过来的。”
姜爸再看一眼姜格的神情,就知道这俩人是旧情复燃了,心里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姜格对他爸说了案子的事情,末尾说:“幸好他被扳倒了,不然你真要坐一辈子牢。”
当初姜格受伤的事,姜爸是知道的,所以他干脆地认了罪。无期徒刑加没收全部财产他都受了,只要求他们别再伤害姜格。
现在他虽然已经从赵律师那里得知了消息,但是跟儿子面对面一说,他也禁不住眼圈红起来。
父子俩聊了些近况,姜格只字没提自己做暗访的事,他爸一直都以为他在定川当美术培训班辅导老师。
姜格睁眼编瞎话,“……现在的小孩儿都特别早熟,天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姜爸扫了一眼薛译扬,“女朋友没有踪影,反倒领来一个大男人。”
姜格傻笑,“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姜爸却让姜格先出去,他有两句话要对薛译扬说。
姜格只好一个人先出来在外面等着,并没有等太久,薛译扬就出来了。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姜格凑过去问。
薛译扬却看起来显得轻松愉快,逗姜格说:“不告诉你。”
姜格撇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过会儿又小声念叨,“男朋友跟我亲爸说话,我居然还不能知道说了什么……”
薛译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铲屎官呼噜炸毛了的猫似的,说:“乖。”
最后成功赢得主子大人一个白眼,并奉送一个“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