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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匆忙,难道是那个被绑的女人已经出了什么事?

    即便不是为了这个案子,他出于一个知情者的责任感也要尽可能地救这个女人。

    老肖一走,他立刻回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了财物,然后到市中心的租车店租了一台车,又买了一些水和食物,着急赶回到小吃店附近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11点。

    小巷口的那家小卖部还开着,姜格知道那里的长洲籍老板娘也是跟老肖一伙的。他把车靠边停了,关了大灯在黑暗中等着,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心跳也很快,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地出汗。

    这种尾随追踪最容易暴露,但是一旦让他们离开了知情范围,那么再想要找到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当初他还答应过小花,一定要救她出去。

    这个女孩子只读到小学二年级,但是靠自学认识了每次乞讨摆在面前的纸板上面的字,她天生的正义感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周围的大人们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如果不脱身,那么她的一辈子都将被早早地断送。不止是她,还有那些沉默着的更小的孩子们。

    等了快二十分钟,巷子口才有了动静。

    一辆运货的小货车停在了昏黄的灯光下,上面下来一个人跟小卖部老板娘商量了些什么,没过多久,老肖就带着七八个孩子出来了。

    他们一一爬上了那辆货车的后车厢,最后老肖也爬了上去。

    货车开走之后,小卖部老板娘前后张望了一下,拉上了店面的卷闸门,姜格赶紧跟了上去。

    小货车还没出城,但是这个方向只有省道,方向可能是长洲,也可能是相反的北方城市。而且省道两边多是农村,万一他们随便扎进哪个自建房里面,姜格更没地方找。

    眼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超市附近停下来了,姜格心里疑惑,但是也在路边停下了。

    他这时才接了一直在响的电话,屏幕显示未接来电是17个。一接通就是薛译扬的质问,“为什么现在才接?”

    “我现在有事。”姜格说,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你……”薛译扬的语气变了变,“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时候一辆救护车从路边开过去,响亮的喇叭声传到了薛译扬那边,“你在外面?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你还在外面吗?”

    “嗯。”姜格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薛译扬问,“为什么还没回家?”

    薛译扬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我……”姜格不知道怎么解释,眼看前面老肖他们的车又发动了。

    “发个定位给我,”薛译扬斩钉截铁地说,“立刻。”

    姜格只犹豫了一瞬——毕竟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于是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薛译扬。

    “你在哪儿干什么?”

    “我现在过去。”

    薛译扬发消息问他。

    姜格已经发动车子追上前面的货车,只匆匆回了一句,“没什么,你不用管。”

    出了城之后,他们果然上了前往长洲方向的省道。

    这条路周围更加黑,因为两边不是山就是湖,连个房子都看不见。他知道渐渐靠近长洲,恐怕路都是这样修在山的缝隙里,如果停车待一会儿,估计还能听见山里的野兽叫声。

    深夜的凌晨两点,前后只有这样两辆车,姜格不敢跟得太近。

    然而等到他拐过一个弯,前面的小货车灯光居然不见了。

    姜格心里一着急,但是很快车灯就照到前面有一个写着什么什么大桥的牌子,小货车就在牌子前面的一小块空地上。

    怎么突然停在了这里?

    他一瞬间就懂得自己是被发现了。

    这时黑暗中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玻璃。

    四周静得可怕,敲击声明显非常,姜格的冷汗一下子就从后脊梁骨爬了上来。

    只能加速开车逃跑了。

    他正打算踩上油门,却发现车灯照射的前方,老肖正抓着小花的后衣领,一脸阴翳地看着他。

    “怎么样,下来吧?”敲车窗的人用浓重的长洲口音普通话说,“听说你是大记者?”

    话音一落小花的脸上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姜格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凌晨三点,薛译扬还是没收到姜格的任何回复。

    他赶到姜格给他发的那个定位,大街上除了仍然亮着的路灯,什么都没有。

    姜格去哪儿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会不会,有危险?

    第14章

    深夜的公路上,安静得有些异常。只偶尔有一两辆赶路的大货车经过,鸣笛的声音巨大而刺耳。车灯光扫过这里,随即就无情地转向了别处。

    往长洲方向去的省道不宽,唯有这个地方为了为了树一块牌子专门拓出了一片空地。下车之后姜格被敲车窗的中年男推了一把,往前踉跄了两步,才看清了牌子上写着的字,杨家寨大桥。

    前方几米处就是一条大河,混杂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不知道下面情状如何。

    他还穿着白天那件外卖制服,山里晚上温度下降,吹来的夜风让他打了个寒颤。姜格心想今天万一小命丢在这里,穿着这件衣服找尸体的时候估计还挺方便。

    小花一边哭一边叫了一声“姜格哥哥”。

    姜格勉强扯起一个安抚的微笑说:“没事没事,别害怕。”

    老肖依旧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押着他的中年男用长洲话冲着货车里喊了一句什么,接着上面又跳下来一个黑瘦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捆尼龙细绳子,二话没说就把姜格给绑上了。

    姜格也没反抗——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个月,”老肖沉着脸问,“跟了我们这么久,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姜格竭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发抖,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害怕,那种颤抖让他觉得自己的上下槽牙都磕出了清脆的响声,“我只是个记者,又不是警察……”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被一股巨力踹在背后,双手也无法支撑,于是直接面朝下扑到了地上。倒地之后那种疼痛感才后知后觉地传达到神经,姜格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不要!”小花哭着说,“求求你不要……”

    “一听就不是老实话,”踹他的中年男不耐烦地说,“小孩子太吵了,你把她带回车上去。”

    拿绳子过来的黑瘦年轻人把小花抓回了货车上。

    比起悬疑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精心策划犯罪的高智商杀手,其实有一种杀人犯更加可怕。他们长着跟大街上擦身而过的普通人相似的面孔,或许健谈又或许沉默寡言,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么多杀人之前的心理活动,似乎也不会受到道德或者法律任何一方面带来的犹豫。

    姜格想起《盲井》里面的两个杀人犯,一榔头下去,杀个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只是现在他自己就是那个瓜那颗菜。

    他咬牙从地上挣扎起来,还好没有一头扎在水泥路面上,只是扑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所以满脸都是土,十分狼狈,“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只是记者。”

    “那你打算把我们做的事情捅出去?”老肖问。

    “我不会……”这种时候当然是保命要紧,姜格冲出口的话又被他吞了一半回去,“你们做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姜格又说,“我又不是警察,况且你们也没有犯什么大罪。”

    要仔细说的确是这样的。这些孩子全都是由他们的父母自愿送出来的。他们觉得在大城市“闯荡”一番,比在老家种地一年挣得都要多,何乐而不为呢?这种罪相比杀人越货之类还是要轻一点。

    老肖冷冷地打量了他几眼,转头对那个中年人说了一句什么,中年人也回答了一句。

    姜格的目光在他们之前逡巡了一阵,虽然他听不懂长洲话,但是从语气上判断自己的话应该还是起了一点作用,或许他们还没有那么穷凶极恶,于是又说:“要不你们把我扔在这儿也行,让我自生自灭……”

    “你带钱了吗?”中年人打断他问。

    “带了,”姜格说,“就在我车里,有两千左右的现金。”

    老肖示意了一下中年男,让他去姜格车上检查。很快中年男就回来了,手上拿着姜格的手机和背包,哗啦啦把他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然后从里面挑出了钱包,点了点里面的现金。

    “全都给你们”姜格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急促。

    他的话音刚落,在中年男手里的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台破手机没什么好地方,就是声音大,铃声在开阔的空间里传得很远。

    是薛译扬!

    姜格立刻眼睛一亮,像在绝境中突然有了希望,老肖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伸手一把把手机抢过来,把来电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