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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汗湿脊背,瞠目凝望歌后一张一合的嘴,端坐原地的身体却像被扔进深海,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空旷。

    太久没有温习唇语,他已无法分辨对方究竟说了哪三个字。

    追光灯打在身上,照耀出殷折枝睁着湿漉眸子面目呆滞的模样,他像只茫然无措的小梅花鹿,完全不知下一步该跳去何方。

    周围人“唰”地起立鼓掌,场馆内人声鼎沸,殷折枝成为无垠宇宙中那粒孤独小尘埃,毫无依托地飘荡在星河。

    他的笑容摇摇欲坠,像是要哭了。

    没人发觉他的异状,除了解弦。

    alpha疯狂鼓掌到掌心发红的动作一顿,他蹙眉小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

    殷折枝的不安宛如开了闸的洪水,一瞬间汹涌而出。

    轰鸣掌声变得稀稀拉拉,属于全场焦点的殷折枝异状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

    不远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位负责人匆忙赶来,隔着两步距离迟疑问道:“殷主唱?”

    解弦神色一凛,他手臂平举,掌心向外做出推拒动作,他另一手环住殷折枝,示意对方稍等片刻。

    alpha顾不得去在意围攻他俩的照相机,oga的反常令他一颗心瞬间提上嗓子眼。

    他环住殷折枝,用力在对方后背拍了几拍。

    他将oga勒得很紧,两人精致西装同时出现褶皱,他凑至oga耳畔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殷折枝没有回答。

    他怔怔将鼻尖凑至alpha裸露在外的脖颈,试图让温柔的alpha信息素抚慰掉他巨大不安,只可惜收效甚微。

    他攥住解弦衣摆攥得很紧,脆弱指尖揉皱布料,他感受着对方喷洒在耳根的灼热呼吸,那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隔着一道玻璃窗,显得朦胧而不真实。

    他想逼自己听清,蚊子低泣般的音量却很快湮灭在空气中。

    殷折枝双目空洞,浑身无力地挂在alpha身上,他似乎窥见快门狂按的刺目闪光,他和他的alpha抱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

    他应该推开对方,可现在的他根本做不到。

    殷折枝埋进解弦肩窝,像只狼狈的鸵鸟,失神喃喃道:“阿弦……我听不见了。”

    第22章

    “什么?”解弦捋着oga脊椎骨的掌心一顿,背部刹那间爬满冰凉。

    他语气迟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听不见了……”巨大恐惧催使殷折枝遍体生寒,他竭力加深拥抱力度,慌乱汲取着alpha体温。

    浅色眼珠仓皇颤栗,殷折枝正正对上解弦焦急双目,像只走投无路的小兽。

    听觉减弱,殷折枝难以控制音量,前三排的人全都听见他粗粝到变调的嗓音。

    他哑声哀求说:“救救我。”

    ·

    五年前。

    “什么?”殷折枝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头晕目眩。

    “我说,你这是突发性耳聋。”医生提高嗓音又说了一次,他摇头叹息道,“依照你的说法,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了。请随时做好完全听不见的准备。”

    “怎么会呢……”殷折枝死死掐住掌心,颓然靠向椅背时,耳鸣似乎比之前更加厉害,“从第一次耳鸣开始,我就连耳机都不戴……”

    “你这是心理问题,用塑封袋把耳朵封住都没用。紧张,焦虑……无论什么负面情绪,堆积多了都容易出事。”

    周末医院太过拥挤,医生手持鼠标点击一堆精神类药物,不耐烦地挥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记得保持心情愉悦。”

    “运气好的话一周至半月就能痊愈。如果迟迟没有改善,就只能考虑验配助听器了。”

    殷折枝凝神屏气,耳朵勉强能跟上医生语速,大脑却成为生锈的老钟,嘎吱嘎吱转不灵光。

    支付完价格不菲的药钱,殷折枝抱着一堆药往出租屋走。

    烈日照耀出光斑,他嘴唇抿得死紧,脸色苍白得像病入膏肓,见他从医院大门出来,路人赶紧将小孩牵至一边。

    殷折枝从小就喜静。

    小时候,殷折枝还极端地认为除了音乐之外,所有声音都是噪音。

    等后来遇见解弦,对方充满生机的声音也被划进白名单。

    他从未想过,某天自己会想念起凡尘喧嚣。

    想念麻雀的叽叽喳喳,想念单车的刹车响动,想念踩上枫叶地毯的沙沙声,想念街头破音响中断断续续的口水歌。

    想念不久前的深夜,解弦为哄自己睡觉,故意走过来下巴磕向肩膀,发出的近在耳畔的撩人低笑。

    那夜殷折枝恰好灵感乍现,为了抓住稍纵即逝的小精灵,他轻拨开黏糊糊的大型犬,甩了句:“别闹。”

    如今回忆起来,oga眼睛却涩涩的,他低垂脑袋疾步行走,视线里的砖缝都变得歪歪扭扭。

    他想说,你闹吧,闹得越大声越好。

    只要我还听得到。

    距离出租屋隔着一条街,殷折枝到底是怯懦了。

    他左顾右盼,偷偷钻进一家药店,他向营业员借了杯热水,将五颜六色的胶囊摊上掌心,他仰头囫囵咽下。

    随后,他为难地瞪向一整袋药,踌躇问道:“我可以将药寄存在这里……每天按时来吃吗?”

    营业员奇怪地望向他,涂得深红的嘴一张一合,殷折枝聚精会神,连蒙带猜勉强听清她的话。

    殷折枝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也不管对方信不信,他略微躬身轻声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会支付相应费用,麻烦您了。”

    等他两手空荡荡踏出药店大门,方才松了口气。

    冲邻居立在墙角的废玻璃收拾好表情,他呵热掌心使劲搓了搓脸,勉强暖出一丝血色。

    他掏出钥匙,轻拧开门,远远嗅到oga信息素的解弦早已等候多时。

    解弦张开双臂,将没来得及回神的oga紧搂在怀里,他两指轻捏对方后颈脊椎骨,怀里的身子软下来,恋人黏糊糊哼唧了一声。

    解弦搂着他晃了晃,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小朋友,他盯着殷折枝的发旋轻声问:“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家。”

    殷折枝埋向温暖胸口,沉默三秒后,他粗重鼻音地“嗯?”了一声。

    解弦以为对方是故意装没听见,就笑了笑没再追问。

    作为新时代的alpha,给oga适当个人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晚上,解弦将殷折枝摁在床上吻得空气稀薄,oga像支易碎的体温计,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肌肤。

    解弦好歹是位血气方刚的alpha,要说他不想将身下人就地正法,那肯定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伟大爱情足以填补人类残缺的耐心,解弦逼自己冷茎下来。

    oga头发刚洗过,软趴趴地糊在脑袋上,解弦姿势别扭地半搂住对方,手指绕发尾,绕完发尾开始呼噜后脑勺,将满头乌黑蹂躏得乱七八糟。

    满室的草莓味信息素令殷折枝迷迷瞪瞪,他不乐意地以手虚挡,嘟囔道:“我该回房了。”

    “眼睛都睁不开,就在这儿睡吧?”解弦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