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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音有些颤抖的缠绵,白皙的脸颊上也飞上一抹轻薄的绯红,黑润润的眸中划过的一缕羞意,无声的昭示着,若是朔风想要别的身体上的服侍,她也是愿意的。

    埋头跪在地上的暗卫恨不得现在眼睛耳朵俱都无知无觉才好,朔风长老的风流韵事,可不是这么好看的。他今日就不该在这里逗留,应该把话紧赶着的一咕噜的说完的,还学什么难言之隐的忠心下属的风范,让人累得慌。

    朔风把手上的纸张放下,一双因为常年与穷凶极恶的凶徒打交道而显得异常冷厉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觑着抱着他腿的丰满又多情的女人,冷淡的眼珠被窗外漏进来的丝缕纤薄的日光,而显现出一种金属一般的不近人情。

    他看着这个敢于抱着他的腿,在他面前施展魅术的女人,寥落的有几分兴趣的用手上卷起来的纸抬着她的下巴,并未弯下脊背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从前从未见过你,也并未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刻骨的爱恋。是什么人派你来的,来之前都没有告诉你,要如何才能取信于我么?家姑娘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莫要因为已经走错了路,就对着一个男人就随意的这样许下舍身的诺言。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姑娘你呀!”

    尾音幽幽的有些叹息,像是在惋惜女子青春韶华,因着一场本不该到来的惊险际遇,就这零落成泥,实在是让人叹息哀婉。

    跪在地上的女人有一头很好的乌发,松松的绾了一个追月髻,斜斜的簪着一支月舞梅花的珠簪,垂下来的银线密织的流苏晃动出滴滴清脆的声响。白皙的肩头因为动作的缘故,本就遮掩不住什么的轻纱更是滑落下去,露出明晰的一片肌肤来。

    女子馨甜的香味在慢慢的发酵,缭绕成一股令人目眩的香气。远远地跪在一边的暗卫五感甚灵,鼻端便被这妩媚的女儿香气给迷惑了一瞬。下一刻便想起这还是在朔风长老的屋中,心中一直压着的惊惧立时把这迷眩的一瞬驱散开来,头愈发的垂得低了些。只是心中微微的叹息一声,想必今日这难得的尤物,要斩首于这无心邪魔的剑下了。

    朔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他还年轻的时候,面对过许多这样的诱惑。但许是后来因为他的名声渐响,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他用美人计了。

    难得的起了一点兴趣霎时便被这老旧的手段给磨得没了,本就不算怜惜的抬着女人的下巴,一下就更是毫不留情的撤了回去,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袖摆一展,便把牢牢地抱着他腿脚的女人给掀了回去,重重的落在地上,磕到脑袋,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顿时便晕了过去。

    把这女人给处理好了,朔风才淡淡的哼了一声,“还有什么话,在我这里还要吞吞吐吐的,看来是师傅没教好的缘故。该让你们再精灵辛苦些才好。”

    这一句淡淡的像是絮语的话,让暗卫心中顿生凛意,忙垂手恭敬道:“禀尊者,是诛灭剑宗吩咐,一定要让剑宗少宗主一同前去处理。”

    这句话让朔风略停了停,接着便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叹息。这声叹息实在是太过于轻微,以至于让暗卫生出了一种生了幻觉的错觉。正待他再要辨析的时候,便听见朔风长老一如昨日的清淡声音,“那你便就去吧。把这个消息告诉陈陵,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是。”

    没有了两个人的声音,这间代表着天幕山最为威严冷酷不可靠近的地方,才轻轻地生出一缕柔软的情绪来。

    山脚下的那片于白日之中的浅海,微微的摇曳出柔软的波浪,遥远的一线海岸是最浓重的红色,随着波浪的次第推开,渐渐地化作一道比一道还要浅淡的红色。待到近前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于透白的薄红。

    一缕一缕的炊烟在熙熙攘攘的城郭之中幽幽盘旋而上,把这高冷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庞大山脉铺成出一片微醺的红尘烟火气。

    陈陵吸了一口气,敏锐的闻到了其中柴米油盐的平凡味道,还有胭脂香料的香味,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之气。

    “这几日才说这眼皮跳,心中多少有些隐忧,正要离开去仔细打探,没想到正正好的就撞到跟前了,倒是省了我们摸索查探的功夫。”说着是庆幸的话,但陈陵的眼中却并无什么欢喜之意,沉郁郁的宛如深渊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他低头屈指扣了扣手上的拿着的佩剑,声音中有着丝丝凝滞的肃杀,“既然他们还没有从灭门一般的苦痛中领会到其中警告的雷霆威力,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那我不好好地去会一会,岂不是辜负了他们这奔波流离的心血。”

    “唉,现在想想也如同做梦一般,曾经还是咱们陈府的主母呢,那样笑吟吟的,又温柔又端庄的夫人,转眼之间竟成了臭名昭著的夜游宫的宫主,呵……这可真是让人无端的觉着讽刺呢!”林思脸上的风尘仆仆和旅途奔波的劳累还未曾洗刷干净,忙忙的到了陈陵身边,才刚刚吃了一顿饱饭,就听见朔风长老那里特特的传了话来,说是要他们家公子去处理逃逸的肖氏和“血鸦”,忙得连休息都顾不上了,紧挨着的跟了过来。

    “这岂不是应证了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隐隐于世?”林思在外忙碌了这么久,跟着大师兄身边做了这么久的事,身上的跳脱也被磨去了好些,看起来很是稳重了许多。可是在陈陵面前一张嘴,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陈陵赞许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既然他们这样费尽心机的就是要抓到我,我倒不妨主动送上门去,这兜兜转转的猫抓老鼠的游戏,我已经厌了,这只只会藏匿在暗影之中的老鼠,还是早早地拉出来解决掉的好。”说着便带头往葫芦巷中飞掠而去。

    元清章跟在后边儿,如影随形,之后的便是林思和赵飞白,还有几个戚梦棠拨给他的宗门人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却又无声无息的在天光之下迅捷的飞跃,微微带起来的风声让生活在城中忙碌的寻常人疑惑地抬头一看,看见的却是高远无云的湛蓝天穹。只有仍旧在城中逗留的江湖人才敏锐的抬头跟着那拉长了的灰白影子,心中不约而同的起了一个拉长了的弦音,这天幕山风平浪静的日子,只怕是又见血腥了。

    第九十一章:清缴

    葫芦巷是个还爽平常的地方,这里住的人家大都是些老实的,寻常的普通人,并无什么太大的波澜。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今日你家来了什么客人,遇上了什么新鲜事儿,和哪家的人吵了一架,或是家中的果子树结了新鲜的果子,想要邀几个人,一齐到家中吃上一顿,喝几杯酒,或许还会对月说几句人生的不如意。

    但是这样每日的寻常日子在今日,有了些变化。

    开始的时候是最里头常年没有人住的院子,突然地来了一对看上去就十分不配的年轻夫妇,已经不算年轻的娘子端庄平和,说话间有着书香礼仪之家的人才有的婉约,很是平易近人。但是那位一家子的顶梁柱,却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走路也不像什么正经人,走过的时候,空气中还久久的飘着一股子难闻的腥味儿,像是宰杀鸡鸭时留下的那种令人欲呕的血腥味儿。

    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弥漫着浓重的俯视的高高在上。这里的人不是什么能做出大成绩的人物,但是对于这样的蔑视,还是由衷的觉出一种不快的讨厌。若不是看在这位温和的娘子的份儿上,哪里会多看那无声的透着一股不对劲的夫妇。

    “多谢您了,您告诉我们的这些消息,对我们很是重要,耽误了大娘您做生意,还请见谅。”陈陵低头对卖卷饼的大娘道了声谢,又给了一串桐子,才进胡同里去了。

    后头的大娘很是心动的看着这个才貌双全的后生,和身边的老头子欢悦的道:“唉,老头子,你说咱们闺女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早该相看起来了,这个后生我瞧着就不错。”

    正在锅台边儿上忙着摊饼的老头子白了一眼做白日梦的自家老伴,“你可消停些的吧,咱们闺女是个什么身份,就是一普通人,成日家的只会赖在家中看花看鸟看星星,能找一个憨厚些的,脾气好些的疼老婆的就不错了。”说着指指已经转进去的陈陵,手上的锅铲虎虎生威的挥舞了一下,很是有挥斥方遒的一家之主的豪气,“刚才那后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家中想必早早地就已经看好了媳妇儿,那可是打小养起来的情分,琴棋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的。不是我看不起自己的闺女,实在是她会些什么?到现在连炒盘韭菜鸡蛋都弄不清楚,你可别在这胡咧咧了,小心人家回来找你的麻烦。”

    “唉,我说老头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嘛!咱家闺女怎么了,那大小也是葫芦巷中颜色最好的女孩子,打小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小年轻在咱们家门口转悠。现在不过是想想罢了,我又不是真的是这样打算,连说说都不行!”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但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好高骛远的性子!”

    “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

    听着后边远远地传过来的话,陈陵不由抿嘴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好看。元清章却听不得这样的话,酸溜溜的皱着一双锋利的眉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脂代谢升斗小民,见着一个好看些的就恨不得扒拉到自家的碗里,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说给过多少人听过了。”

    说罢还不放心的牵着陈陵的袖子道:“你可不能信这样的歪话,你已经有我了,就不能再看别人了!”

    最后一句话本该是霸气侧漏的邪魅狂狷,但是无端的陈陵却听出了浓重的委屈。不再挑战他的忍耐力,陈陵忙收了脸上的笑意,温和的道:“你和他们较什么劲呐,他们这样说也是喜欢我的缘故,再者说了,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要和我说亲相看,更多的该是对尊贵的憧憬罢了。”

    见他脸上还是郁郁不乐,陈陵无奈的皱眉上前亲了一下,“好了,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这样笑眼弯弯的去向那对老夫妇搭话,应是让你去的。我这样容易被人盯上的好欺负的人,若是少了你在我身边,只怕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甜丝丝的话在元清章的耳边响起,这样毫不掩饰的甜言蜜语,陈陵少有说过。元清章心中不由生出欢喜来,眉目间的冷肃一下便淡了下来,眼波流转间,自眼角流泻出缱绻的迷光。

    林思木着一张脸的远远地缀在身后,心中不由得“啪啪”给自己几个大巴掌。他为什么要跟过来,明知道这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亲密的旁若无人,还要上赶着的照着罪受,他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跟过来!!!

    赵飞白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嘴角一直牵着的一抹嘲讽的笑,更是扭曲阴郁了几分。

    啊……他真的是看不惯元清章了,他们好好的养起来的一朵鲜花,就这么被一只外来的猪崽子给拱了,偏生他们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挂着笑脸的看他们两个人亲密。真是搅得人心口痛!

    葫芦巷曲曲折折的一条,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陈陵他们却都未曾停下口中说话的声音,脸上也不见什么焦急紧张之色、陈陵甚至还牵着元清章的手,比较了一下两人哪个的手指更好看些。等到了肖氏租赁的屋门前,还十分有礼貌的上前扣了扣门的轻声道:“请问这是段娘子的家吗?我们夫人喜欢您的绣品,说是有一件重要的绣品,要您亲手帮忙绣制,还请娘子开门细说。”

    在说完话之后,静默了一瞬,很快的便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有女子温柔的声音长长的传出来,“还请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出来。”

    说着,就有人到了门前,打开门的一瞬间,还能听见女子口中热情的笑意,可是眼前却倏忽间闪过一道白光,横贯而过,锋利异常。以让人无法避让的快速,要把扣门的弟子枭首。

    可是那弟子却轻灵灵的一闪,弯腰便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击,看不清身形的向后一蹿,从容的躲开了刚才的必杀一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大开杀戒的信号。

    陈陵和元清章当先闯进去,元清章的手腕翻转,手上还未抽出来的剑鞘重重的敲在肖氏的脑袋上,在她背上踹了一脚,把人刚刚好的踹在门槛上磕了一下。

    那门槛上凹凸不平的嵌了些许小石子,许是因为年深日久的关系,且肖氏他们也并未再这上头下功夫打理,所以这小石子便一直都是这样锋利的模样。被元清章这样故意的一踹,顿时便在脸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哗啦啦的顺着雪白的面皮流下来,积在脸蛋下边成了一洼小小的血泊。

    陈陵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摆摆手让身后跟来的师弟们匀一个出去把肖氏捆起来,看管好了。其余人风卷残云的跟了进去,其中打头的一个身形小巧的,鼻子灵敏的追着血腥气最浓郁的地方过去,绕过前边儿住人的地方,到了后院的一个关起来的,看着潮湿阴沉的地方。

    这大门口还挂了一把锁,陈陵看也不看的一剑把大门斩成两半,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元清章伸手拦住了,眯着眼的把陈陵护在身后换他打头。

    “肖氏这几年为了掩人耳目,身上的武艺早已荒废了,刚才那一击瞧着可怕,其实只要事先做了准备,便能轻易躲开。”赵飞白这回不再找元清章的麻烦,小声的向陈陵解释道:“但段飞云不同,他身上被种了分离蛊,本该早早地就化作一具白骨的,但是却因为他生吃人肉,用足够的血腥气压制住了体内的蛊虫,甚至让他的功夫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因为忍耐力的提升,而变得专注精纯起来。他绝不是刚才肖氏那样,可以轻松打到的人,还是让元清章先进去的好。”

    陈陵也不是不听人劝的,见赵飞白和元清章这次都有志一同的这样决定,也不多说什么,把脚收回来,让元清章先进去,身后跟着赵飞白还有一众弟子护着他。

    院子中静悄悄的并无人声,不知是不是血腥气太过浓重的缘故,这院子中本该长得好好地苹果树,叶子干巴巴的零星的点缀了几片在枝桠上。灰扑扑的石板路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裂开了好几条缝,有些甚至已经被石缝中顽强挣扎生存的草给顶得分开了去。

    湿漉漉的水迹,也许不能算作是水迹,而是半凝固的血渍,深黑的一片,中间一点鲜艳的红。滴滴答答的随着人的脚步一路向前,最终到了唯一的一个小屋门口当做摆设用的,三岁小娃娃才走的台阶上。

    元清章手上的剑第一次出鞘,是一柄极为漂亮的剑,剑身上有霜白细巧的叶子包围着一条森森的鱼类白骨,在尾巴尖上合为一体的打了个卷。在进来之后便暗淡下来的日光下,流转出一道浅浅的温柔的流光。

    积了厚厚一层尘埃的木头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众人在门口警惕的等了许久,才试探的横着剑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去。

    才将将走了两步,就听见顶上传来一声喑哑的嘶叫,“刚才进门的时候,可是威风凛凛的让人害怕,现在怎的到了这里,竟这样小心翼翼,还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呢。”

    尾音兴奋而缠绵的颤动着,音色在滞涩的喉咙中,也仍旧发出让人忍不住赞叹的醇厚。可是现在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赞叹这把声音了,全都如临大敌一般的保持着一种阵型的四散开来,瞳孔紧缩的盯着黑暗的看不见任何的屋顶。

    第九十三章:浮屠

    陈陵被护得严严实实的,但这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安全感。他的感知力已经是在众师兄弟之中最为敏锐的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察觉不到段飞云藏身之处。那声音近在耳边,但却无迹可寻。

    陈陵手中的浮屠已经出鞘,剑身上偶尔划过的一缕流光,青冥薄光仿佛流萤一般的在暗黑无光的屋中幽幽闪耀。

    “啊……”突然一声拖长了的尖利叫喊响起,等到众人不由自主的随着那声音过去看的时候,就见在外围的一个弟子龇牙咧嘴的捂着脸,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滴滴答答的打在雪白的衣襟上。旁边要好的一个伙伴忙上前去看,把手拉开之后,惊骇的大叫一声,“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

    陈陵皱眉上前,轻轻地抬着那小孩儿的脸,心疼的道:“你把他送回去,找黄老看看能不能治好,一应的药材都从我账上走,你好好的把脸养好了,万不要留下什么伤疤了。”说着拿了纱布来帮着先止了血,有指了两个看起来稳重机灵的护送着回去。

    几人都是正经的养起来的正派弟子,平日里是知道有鬼蜮伎俩来无声无息的害人的,但这样的摸不着头脑的,又吊诡万分的手段,还是让一众没真正经历过世面的小年轻有些慌了神,不由自主的眼巴巴的看着已经担负起长辈职责的陈陵。

    陈陵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安抚的点头承诺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只管大胆的出去就是了。”

    因着山门上下不自觉的对陈陵多有褒赞,这些弟子耳闻所见的皆是对他的赞叹佩服,以是在众多的小辈当中,很是有些威望,得到他的承诺,毫不犹豫的便放心搀扶着已经受了伤的同伴走了。

    “呵……你们天幕山的人,是不是做正道龙首的位置坐得太久了,敢这么小瞧我!”饱含戾气声音自遥远的黑暗之中传来,下一秒就见一道银白的罡风擦着正要朝外边儿走的三人头皮上擦了过去。其中一个的脑袋面前散碎下来的头发,被齐齐削断,飘飘悠悠的自眼面前落下,似是在嘲讽陈陵的大话。

    三人果真被这一手所震慑,犹豫着不敢上前,倒是没有什么对陈陵的不信任,只是有些担心,今日会不会遇上了一个棘手的人物,只有他们几个没出山的小弟子过来捉拿,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一些。

    陈陵示意他们继续向前走,不必害怕,手上的浮屠潇洒自如的挽了一个剑花,在灰蒙蒙的光线中,绽放出一朵晶莹的冰花炫光来。

    “你也知道我们天幕山是正道龙首,且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能够取而代之,你觉得我们是只会说大话摆谱的宗门么!”说罢弯腰脚尖蹬地而起,轻盈的姿态像极了天上飞舞的白鹤,手上的剑光也随心意而动的在黑暗之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炫白的剑光。

    陈陵的声名是比不上自家师傅和前头几个师兄的,现在江湖之中叫的响亮的,也不过是他备受上下宠爱的好命,和那独树一帜的风姿。其中有多少是看在他师傅和山门的份儿上,给他吹出来的美名,陈陵并不想去关心。它只要知道他现在的剑术,可以杀掉挡在前面的任何敌人就够了。

    其中的区别,大约也只是不堪一击的轻松,或者是需要拼尽全力的血战罢了。

    恰好,挡在面前的这个人,算得上是一个难缝的好敌手。

    陈陵的剑法在以前曾被戚梦棠说过,满载着雪山之巅的风与月,就算是杀人,也是带着温柔的怜悯和疼惜。并不像是一个斩杀人的剑客,倒像是一个以杀证道的修行之人。

    但是现在往昔的风与月,已经渐渐的淡化成光华璀璨的,一往无前的凌厉剑风。不管是怎样的一种轻灵优雅,剑锋所指的是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纵横之感。

    元清章着迷的看着在不大的屋中飘来荡去的阿陵,他还没有真真的见到过他挥剑之时的风姿,最初看见的时候,还是在初见之时,夜闯浴池之中的那一剑。之时当初阿陵还没有现在的一往无前的挥毫睥睨,当中夹杂着的阴郁的戾气和犹疑,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来晚了,没有能及时的帮助他走出预言之中的那场磨难。

    现在再次看见,已经没有了初时的阴郁和血腥的迷障,像是一块被打磨之后的美玉,越见光彩。

    刀剑相击的清脆声响,在朦胧的像是蒙着一层黑雾的低矮房屋中连续不断的响起,虽然看不见段飞云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那刀光相击之时碰撞而出的闪耀的流星一般的火花,还有掩饰不住的付段飞云嘶哑的闷哼,无不昭示着段飞云被陈陵死死克制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