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秘法换来的忘掉你，可再次回平安京时，又爱上了你。”

    “大天狗？你怎么哭了？”

    妖狐睁开眼便看见大天狗端坐成石头的姿态，脸上居然有泪痕。

    大天狗居然哭了？

    大天狗回过神，也顾不上自己，抓着妖狐的手“汝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19】

    大天狗在三尾离开后便陷入了这种强烈自责悔恨的情绪，他懊悔过很多次，在这种可能会再次失去妖狐的情况下这情绪便更加浓烈起来。

    他那时眼高于顶，何时在意过妖狐的情绪？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的也只有情事上的契合和妖狐爱慕的眼神，哪怕当时注意到妖狐失去一魂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听见妖狐的声音便回过神来匆忙几步走到床边坐下。

    “汝怎么样？好些了吗？”

    “睡醒了舒服多了。”妖狐裹着被子蹭了蹭脸睡得红扑扑的，没了之前的惨白颜色，大天狗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再后来的日子看似与往常一样，妖狐越发缠着大天狗，晴明也像看开了般不再阻止。

    “晴明大人，您真的不管管吗，之前您那样阻拦，怎么现在”

    晴明只是笑“你说，若是妖狐想起了以往的事，他还会对大天狗那样吗？”

    一个失忆纯稚，一个有意讨好，相处时看起来倒是琴瑟和鸣的温柔景象，只是大天狗心里清楚，这假象维持得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既贪恋妖狐此刻的全心依赖，又放不下前世的浓情蜜意，可这世上哪有这样好事？大天狗想，罢了罢了，他爱的便是妖狐这人，此刻不记得他也好，若是记起来也不知该是怎样的麻烦。

    他大天狗，倒也落得这样卑鄙作为。

    将怀里的少年抱得紧了些，用翅膀为他拢住风“想回去吗？”

    妖狐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回家回家！小生害怕！”

    “不是一直想从高处看看夜景？”

    “太高了”

    “别怕，吾会抱紧你的。”大天狗哄着，落在最高的阁楼之上。感受到周围凛冽的风静止下来，妖狐这才从他怀里抬起脸，脸色煞白，颤巍巍地探出头去，阁楼高耸，两人此刻在最高处，夜色便一览无余了。

    妖狐痴迷地看着万家灯火“原来这便是大人眼中的世界吗”

    “汝若喜欢吾可以每天带汝来。”

    “不必了，看这一次便好，本就不是小生该到的高度，又何必强迫呢。”

    大天狗低头看他，妖狐神色平常仿佛说的只是今天吃了吗一样寻常的话题，落在大天狗耳中便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便保持了沉默。

    星光和灯火映在妖狐眼底，深邃得仿佛能吸人魂魄。

    “今晚的月色真美。”

    “”

    得不到回应的大天狗低头看了看，那小狐狸已经揪着他的衣角睡了过去，轻轻将他搂到怀里，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酸涩还是温暖。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没关系，妖寿千岁，吾可以等。

    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此诗为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作者可能是陶工自己创作或当时流行的里巷歌谣。1974-1978年间出土于湖南长沙铜官窑窑址。（以上出自百度）

    【20】

    以神兽为骨大天狗的灵力为引凝成的折扇较以前的比好了不知多少，可大天狗心里依旧不安，交给妖狐时也未多说。

    说什么？无非是补偿，是遗憾，是对错过的忏悔，可他并未想好该如何面对过去，便选择了缄口不提。

    妖狐很是高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多谢大人，您之前总出门便是做这个吗？”

    “是。”

    “小生很喜欢，谢谢大人。”

    夜半时分，屋内响起来轻微的声响。。大天狗一向浅眠，敏感地听出是妖狐肉垫触地的声响，听见有走动的声音便立刻坐起身推开妖狐那边的房门，却看见妖狐正站在桌边，手里还拿着那把扇子。

    “妖狐你怎么”

    “这不是小生的扇子。”

    大天狗心里一惊，“汝说什么？”

    “这不是小生的扇子。”

    “这是吾送汝的，便是汝的。”

    “这不是小生的扇子。”妖狐怔怔地抓着扇子，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大天狗向前迈了一步，犹豫了下还是叫出那个名字“清引?”

    妖狐偏过头看向他。唇红齿白一张脸与白日并无不同，褪了些青涩不再是圆团团的，在月光下凭添三分颜色。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

    说得便是此刻了。

    大天狗被美色晃了眼，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面前思念百年的脸庞“清引，吾等你好久”

    “小生的扇子去哪了？小生的一颗心又去哪了？”

    “都在吾这里。”

    妖狐摇摇头“不见了都不见了，是您不要的小生再也不信你了。”

    未等大天狗再说什么，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大天狗在床边守到第二天，妖狐睡眼朦胧“这么早就要练习吗，小生好困。”

    “困便继续睡吧。”大天狗见他并无异常，也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将他的尾巴塞回被子里盖好“今天放假。”

    “大人真好。”

    经过一晚的思量大天狗心里另有想法，昨夜只是意外，妖狐并未想起过去的事，失了命魂哪是这般容易恢复的？大概只是扇子诱导罢了，可也看出妖狐些微态度来。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至于隐瞒就算骂他卑鄙无耻也认了，若妖狐知晓前世之事，对他必然不会是现在这样态度，临死前的模样还印在脑海里，那是绝对纯粹又强烈的憎恨厌恶。

    他寻觅百年不是为了让妖狐再恨他一次的，大天狗心里做了决定，怎料世事无常，下午时分鬼使黑找上门来，让大天狗不得不重新考虑。

    “这是妖狐失去的那部分魂魄。”

    大天狗皱着眉看着手心里的光团--暖黄色的微微颤抖，微弱到即将熄灭。

    鬼使黑自顾自地解释“还给他，他就有可能恢复，包括他以前的记忆和正常的生长周期，你应该发现了的，他已经停止在这个年龄段很久了。”

    以前的记忆啊大天狗神色不明“只是有可能？”

    “我不敢保证，毕竟像妖狐这样魂魄不全便去走奈何桥的不多，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大天狗点头示意他继续。

    “要是不还给他那就正和你意了，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会像现在这样粘着你也不知这个可怜的小狐狸知道对他百般照顾的大天狗大人上辈子做了那样让他伤心的事会不会自己躲起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