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孩，还不回来。

    又过一段时间，忠武路一位后起之秀找到金秀贤和文智宇，递上剧本，诚意邀请两位加盟。

    文智宇和金秀贤分别将剧本带回家，仔细读过，同时做出接演的决定。

    电影定在2019年年初开拍，取景地有好几处，首尔东京澳门曼谷，四地之间来回飞，一兵一贼大玩追击的戏码，两位期待交锋已久的男演员演得十分亢奋，你来我往寸土必争。

    金秀贤在曼谷时，李玹雨获准休假，前后一共四天。

    李玹雨回到家，70坪豪宅里半个人影不见，老幺也凭空消失，气得直接打给金秀贤开骂：“你去哪儿了混账？”

    “……曼谷，拍戏。”

    李玹雨无语了，金秀贤赶紧说：“我去订机票。”

    李玹雨想了一会儿，“算了你安心拍戏，我回家住几天，陪我爸妈和爷爷奶奶。”

    “……”

    “就这样，挂了。”

    “……”

    难得的假期，两人终究没能见上一面，不过好在有先进的通讯设备，金秀贤下了戏就给李玹雨打电话，能视频就视频，对着镜头啰里吧嗦没完没了。有天晚上李玹雨边讲电话边去厨房倒水，偶然听到李玹雅也在打电话，内容是：“你当然找不到他，他在跟我弟弟煲电话粥，天天这样，两个人烦死了。”

    李玹雨脸一红，小跑进卧室，“喂，你说够了没，我要睡了。”

    “……现在是嫌我烦的意思么？”

    “是。”

    “……”

    “不好意思，我讲话比较直。”

    “……”

    李玹雨脑补金秀贤吃瘪的傻样，差点笑岔气。

    金秀贤却笑不出来，唤道：“玹雨。”

    “在听。”

    “明天回部队？”

    “对，不过……”李玹雨大喘气，“还剩半年，很快吧？”

    “嗯。”

    一个月后，电影杀青，金秀贤从东京飞回首尔，刚落地就接到一通电话。

    丁艺旭问，《目击者》的试映会，要不要来？

    金秀贤说，当然。

    尾声

    《目击者》定于2019年4月末上映，由于暴力镜头过多被列为19禁，对票房确实是个打击，不过丁艺旭拍电影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这从他用近一年时间做后制就能看出来。

    试映会现场，鲁敏宇、文智宇、裴勇俊等等明星轮番上场，而将气氛推向高潮的，是压轴出场的金秀贤，他站上背景舞台，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他，闪光灯汇成一片，他只是面露微笑，视一切为理所应当，就像是他的主场。

    金秀贤十分清楚媒体会如何报道他的出现，这便是他日后将坚持的态度。

    电影放映前，丁艺旭走上台发言：“这部电影得以呈现，与所有演职人员的付出分不开，作为我，特别想感谢今天不能到场的玹雨，他赋予了整个故事灵魂。有个词，有些人一生都不明白，有些人却一直在这条路上无悔前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爬起来再继续，那就是成长。”

    金秀贤随全场一同鼓掌，灯光渐渐暗淡，身旁有人落座，他转过头，“导演。”

    “决定了？”

    “……对。”

    丁艺旭笑，“那很好。”

    荧幕上浮现影像，金秀贤说：“若初的结局，他是对的。丁导演，一直以来，多谢。”

    群架，场面混乱，警笛声响，一个染着金发的青年拔足狂奔。

    他转进一条小路，镜头由下往上推进，脚步，手臂，颈部的刺青，脸上的汗渍和血迹被放大，呼吸起伏。

    画外音：最后又是逃跑，他妈的。这是第几回了，死条子的鼻子比狗还灵。

    青年继续跑，喘息声愈加剧烈。

    画外音：生下来我就是个混混，人人都叫我老鼠，听得多了，老鼠也挺顺耳。

    老鼠看见一个垃圾站，他冲过去，在黑色塑胶袋中找缝隙躲。

    黑夜中，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血迹晕开，表情匮乏。

    画外音：老鼠，最会找地方躲。

    整个故事画面基调阴郁，某些场景似能嗅到赤裸裸的血腥气，带给观众最直观的感官震撼。在道德层面也有颠覆，杀人凶手被宣判无罪，当庭释放。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再次出现，欲摧毁幸存者和目击者。

    老鼠不再消极自卫，他的坚持也与正义无关，幸存者小女孩唤醒了他心中仅存的善意，他浅薄的是非观告诉他，假如杀人凶手不死，她便不能活。

    目击者与杀人凶手交手了，一场挑战人类神经的斗殴，重物砸到肉体的钝痛，皮肉翻转的伤口，两个亡命之徒的殊死搏斗，最终两败俱伤。

    最后的场景在一开始老鼠逃跑的巷子里。

    杀人凶手在青天白日下招摇过市，老鼠紧紧尾随。凶手有了恐惧，老鼠追着他不放，直至将其扑倒在地。

    老鼠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刀，高举过头顶，眼睛里焕发出狂热，那是类似殉道者的无悔无畏。

    警察却突然赶到，老鼠被按倒，周围的过路人停下脚步，对他指指点点。

    所有声音在老鼠耳边聚拢放大，就像耳鸣和失聪，吵得他头疼欲裂。

    警察粗暴地拖起他，铐住他的手腕。

    围观的人群依然对着老鼠指指点点，他看着一张一张上下翕动的嘴巴，竟然笑了。

    画外音：我，还是要杀了他。

    灯光亮，全场寂静。

    黑底白字的名单在荧幕上滚动，丁艺旭第一个站起来，走向退场通道。

    金秀贤仍留在座位上，望着眼前的大屏幕，一瞬不瞬的发呆。

    “他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超越所有人期待。”

    金秀贤转向来人，站起身，“裴社长。”

    “秀贤，我一向言而有信。”

    金秀贤愣了一会儿，再朝他鞠躬，“一直以来，多谢。”

    《目击者》获得了评论界最高规格的褒奖，与之不相匹配的，是堪堪越过150万的票房。丁艺旭无所谓这些，而身在部队的李玹雨对此也非常豁达，毕竟是19禁的影片。

    电影下档，时间已到五月尾巴。

    金秀贤又接了一部电影，拍摄地点在首尔市。

    忙碌的工作填补了等待的空白，每一天的结束，是战胜时间的最佳奖赏，亦是接近终点的最美希望。

    这一切，不仅仅针对金秀贤，也同样适用于李玹雨。

    一年半的军旅生涯，李玹雨接触到了与之前25年截然不同的人生，训练的艰苦程度不用赘述。相对封闭的环境，衡量成绩的标准在这里十分具象，也更让他觉得单纯可爱。

    难怪有人说，军队会让男人成为真正的男人。

    李玹雨在收拾行李，退役的日子就在明天。

    21个月，看似漫长，真正经历起来，却不过如此。

    或许，也因为他很笃定。

    对于未来。

    八月最后一天，日光炎炎，晴空万里的好风光。

    京畿道华城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门外，汇聚了不少手捧应援条幅的粉丝和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

    很明显，今天有明星要退役。

    上午，李玹雨办完所有手续，参加完退役仪式，提着简易的行李走出部队大门。

    无数镁光灯同时闪烁，李玹雨稍有些不适应，他整了整帽檐，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又朝他们弯下腰鞠躬，“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