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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插一句,除了太微,一想就让人很恶心。
寻常生物无论成精成仙,也只有灵力神息比较有用,可龙就不一样了,龙的身上,就没有没用的东西。
普通龙鳞尚且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更不要说是润玉手里的这片独一无二的护心逆鳞。
即使这逆鳞已经脱离他身体许久,他二者也依然是存在联系的。
从前斩荒把这片逆鳞摆在自己的案前,每每抬头,就看见其上的光芒越发暗淡,看的他心如刀绞。可今日,可今日不同,它是亮着的。
润玉道:“若我真的还存着一缕残魂,你就会知道。可如若它什么时候灭了,不见了,你就……你就也不要等我了。”
斩荒紧搂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像是遭了天大的喜事。
他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
润玉的这个回礼,正回到他心尖上。那片美丽的、尖锐的鳞片仿佛真的在他心上割开一道口子,虽然有些痛,却拉的他重回世间。
润玉笑了。
他知道他害怕。
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生命垂危,自己能倚仗着的却只有一个死无对证的承诺和一份至死不休的信念,润玉有时候想一想他的处境,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怎么能那样待他?他已经离他而去,他怎么还能折磨他?
他不忍折磨他,就只好骗他。
一次又一次的,反正这种事情,他如今已经做得很顺手。
他思来想去,还是最对不起他。
他站起身,踉跄一步,跌进斩荒的怀里。他冲他笑笑,又站直了看着他:“头晕。”
他最近吐了好多血,真的好多好多,医倌们天天给他熬这个药熬那个药,也见不着什么成效,他还是苍白的吓人。
气血这东西,可以很快就亏掉,却不能很快的补回来,让人想想就觉得很不公平。
斩荒皱了皱眉,关切道:“我们回去?”
润玉点头,顺从的被他牵着往回走,顺从的随着礼官的指示做这做那,还在斩荒皱着眉说“我才不拜天”的时候笑了出声。
他的眼眶始终湿润着。
这一切都仿佛一场梦。
一直到回了内室,斩荒脸上的笑还是收不住。他大概是真的高兴坏了,只坐在润玉旁边看着他笑,像个二傻子。
润玉道:“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来我第一次见你。”
他皱起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我那时也这样吗?”
若那样子斩荒还能对他起意,那大概他们二人真的是天定姻缘此生注定。
斩荒笑了,摇头:“你傻的比较恰到好处,让人一见钟情的那种傻。”
润玉悠悠道:“但还是一眼就傻,明摆着让你糊弄欺负的那种傻呗?”
斩荒嗅到些危险的气息,笑的心虚:“你当时就跟个孩子一样,我当然……”
没等他说完,润玉接道:“你对一个孩子说那种话?”
斩荒一句话噎住,怂的不行。
润玉看他几眼,忍不住笑了:“你趁人之危一次,这账你记下,我若以后惹你生气了,可要抵消!”
斩荒忙不迭服软:“怎么会!你又不会惹我生气。再说了,就算有什么事,我也理应包容你的。”
他们虽然实际上的岁数没有差那么多,可那是因为斩荒死过那么些年。若没有当年那档子事,斩荒与太微该是差不多的一个岁数,润玉于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孩子。
他该被他宠着的,他又怎么会再欺负他。
润玉笑了笑,没有言语。
你若恨我多好。他这样想。
他终究看错了他,他才是这世间头号的恶人,是这世间最狠心的人。
从来没有绝对的付出,他拼出命去,并不是只为了做善事。
他不想死,他也想多陪斩荒几天,可他更不能见他这样惶惶终日。
鲤儿只是个精怪,而他是一条龙,鲤儿根本不能做到把他的魂魄完完全全融为己有,终究高低有别,泾渭分明。
鲤儿还是一个孩子,他还没有走到生命中最热烈红火的年岁,他的生命是蓬勃的,足以支撑起一点希望,足以让斩荒手中那片小小的鳞片,一直一直的亮着。
无论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而那一点魂魄却也强大不到反客为主的程度,不是主魂,未散也没有用,这样他也就没有害人。
他当然不是白白的去救那个孩子。
他的魂魄在他身体里只能一点点消散,在别人身体里却有比这大得多的用处。
一缕魂魄,能让鲤儿活着,能让斩荒安心,却唯独让他痛苦。
他救的了别人,救不了自己。
他看着斩荒温柔的笑脸,也笑了。
他一向爱哭的。难过时、感动时、激动时他都总要流上那么几滴泪,可他此刻心中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去了一块一般的疼,他却哭不出来。
事情是他做下的,他还哭什么呢?
他根本无路可走了。
他早就,无路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了,我真的被我自己拖的快不行了
哦对对对 这章有彦润单箭头
☆、19
天地山河。
这天下的景色,琳琅满目,吸引人的很。
润玉抱着腿缩成小小一团,静静地坐在北荒层叠的山上,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脸上,就看不出他的气色有多么的差。
他脸上带了笑,静静地看着天边。等到太阳沉了一半,斩荒就出现在他身边,轻轻的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肩头,一下一下的抚他的脊背。
润玉抬起头:“我想回家。”
斩荒沉默一会儿,摇头:“不好。”
润玉就扁扁嘴,状似生气的偏过身子。斩荒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只好一边无奈的笑,一边温温柔柔的抚他柔顺的长直黑发。
这样的场景在这些天里已经上演了许多次,今日亦然。
润玉委屈,天天委屈,可委屈委屈着,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甜。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过从前他们二人日日相处的屋子里了,他最近天天都待在山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斩荒把他送走了。
倒不是因为他们吵架了,更不可能是斩荒不要他了。之所以会有今日的情况发生,恰恰是因为斩荒太疼他了。
斩荒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他二人刚刚成婚,正应该是甜甜蜜蜜、一刻也分不开的时候,他又哪里想把润玉送到这么一个荒山野岭里来,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
润玉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年来他日日思虑不停,已经成了习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从前还好,他的身体状况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可如今是真的不成了。
好几次,斩荒在夜里偷偷摸着黑溜出去,不眠不休的处理了政事,再偷偷溜回来,把润玉揽进怀里时,怀里的人都会忽的惊醒,一双眼睛惶然的看着他,声音都是颤抖着问他出了什么事,又在他轻柔的安慰声中颤抖着嘴唇、煞白着一张小脸强作镇定的点点头,重新缩回他怀里去。
惊弓之鸟似的。
斩荒看着他那样子,好像心都要碎了。
润玉就那么一次次撕裂自己的伤口,弄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偏还要一声不吭的强忍着痛,继续惶惶终日。
斩荒明白,他受了太多的伤害压迫,太平宁静的日子即使到了眼前,他也过不下去。即使是现在,润玉的仇人已经死了个干净,润玉的亲人也已经过上了安生的日子,他还是时时觉得会有事发生,心中总不安宁。
他想了想,干脆狠下心来做了一回话本里的薄情郎,硬是不顾润玉的撒娇卖乖,生生把自己新婚的丈夫送到了北荒众多荒山中的一处行宫里。不仅如此,他还欺负润玉如今身体不好,灵力微弱,故意把结界加了一层又一层,保准让外面的人和消息一点也透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