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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思那么重,我同你说这些不是白白教你烦心。”

    我说着话打眼觑着他的神色,见他唇角一抿却半晌无话,没憋住,自个儿先笑了出来。

    “你看看,是我的话不是。”

    “我不同你说,是我真忘记了。咱俩自打寒潭里头见了面,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来,哪有功夫想这些。”

    “你对着我呢,就把这些个缠成线团子的心思都丢了,我不嫌弃你。”

    “你敢嫌弃我。”

    哎呦喂。

    “不敢不敢,哪儿敢。裴司长那是最刚正不阿心无旁骛的,头牌——”

    说不过就亲人??

    这都跟谁学的啊——

    冬月十一,我二人一路慢悠悠过了应天城门。

    花家早有小厮收了信儿在城门口等着,火急火燎牵了我的马就要走,说是尚书、夫人和老祖宗都急疯了,怕再不回去就要请家法了。

    我心说都要请家法了我更不能回去了,那不是找着挨打么。便同那小厮说我得先去司里述职,完事了才能回去。

    “你先回家吧,莫教家里人着急。”

    “是啊是啊,少爷您快跟我回去吧。您走这一个多月,夫人和老祖宗担心得不行,见天儿以泪洗面。”

    “以泪洗面?!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儿啊——裴文德我先回家,等会再去找你。”

    “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将小厮一把薅上了马背,飞快回了家。

    家里气氛不太对劲。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劲儿。

    我踏进了大门又想起要请家法的事儿来,很有一种被小厮用苦肉计骗了的感觉,扭头就想走。

    “去哪啊。”

    完了。这次真走不了了。

    “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还知道这是家吗!如今你是长大了,管不了了,离家出走都会了!”

    我这还不是被您逼得么。

    “孩儿知错了。”

    “老爷,您看无谢都认错了,算了吧。”

    “不能算!他就是自小骄纵太过,才如此没有规矩。”

    多么熟悉的前言,我都能猜出下半句。今晚上司里怕是去不了了。

    “来人,请家法,把这个逆子带到后院去。”

    父亲说完话一甩袖子走了。我趁机拉住小厮,让他快去内庭将老祖宗和大哥找来。

    “趴下!”

    我乖乖往长凳上一缩。

    刚趴好,父亲手上的板子就落了下来。

    要说我也并非头一回挨打,前年大哥为了千寻姐姐闹那一回时,打得比这狠多了。

    但是不是头一回不代表这一回不疼啊!真的疼啊!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屁话!明明就是自己幼时挨打,长大娶妻有孩子了便也要打回来。

    旁边还有小厮给计数,一下一下一个没落。

    这也太实在了——你在心里数不还能给我少数几个么!

    “住手,住手!”

    我闻声心里一喜,抬头便看见了被大哥搀了来的祖母。

    我方才一边疼一边气愤,拳头放嘴里咬出了挺深个印子,眼眶也憋得通红,活脱脱一副受了欺负无处伸冤的落魄样子,效果意外的好。祖母上去抽了父亲手里的板子就抱着我不撒手了。

    “你瞧瞧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你还打他!你不心疼他我心疼!”

    “奶奶——”

    我眨巴眨巴眼睛,撇着嘴就要哭。

    “好孩子,莫哭。”

    “都不许打了!把二少爷搀到我院子里去。”

    我随着小厮的搀扶站起身,冲大哥飞去个感激的眼神,大哥很是无奈地瞪了我一眼。

    “嘶——哥你轻点,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走的时候怎么不想呢?”

    “我那不是着急么,人命关天啊。”

    “哎呀呀疼,疼——”

    “老祖宗不在,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和那个裴文德,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喜欢他啊。”

    “你喜?!”

    “哎呦哥,哥啊——我的背可还在你手里呢。”

    “那裴文德那么冷清的性子,你最是个爱热闹的,你喜欢他甚么?”

    “那喜欢能有甚缘由啊,就是喜欢喽。”

    “大哥,你不喜欢他啊?”

    “你是认真的?”

    “是。他也是。”

    “哥你都不晓得他有多好。”

    “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光念着他心里都是甜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另一个他了。”

    “你啊你啊。父亲母亲为你的亲事操心了这许多年,你倒是一声不响就心里有人了。”

    “那不是好事?省得娘成日念叨我。”

    “混小子,母亲念叨你那是心疼你——”

    “好了好了哥,我省得。你快回去吧,要不明天千寻姐姐也要来念叨我了。”

    大哥走后我才发觉早已过了酉时。原说好午后去找他,这会月亮都攀得老高了。

    我急急忙忙着人拿了纸笔,挨打的事没提,只胡乱说了年前家中事多,这几日怕都去不了司里了,教他莫挂心。

    信送出去我心里才安稳下来,腰背上的疼痛便开始顺着经络蔓延全身,什么姿势躺都难受。

    我在床上烙了一会儿煎饼实在睡不着,抱着被子爬起来。有守夜的丫鬟来扶,我便叫她拿了厚垫子把窗前的妃榻铺了,窝了进去。

    窗上为挡风糊了明纸,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熄了蜡烛便有月光伴着点点雪影映进屋里。应天的雪向来浅尝辄止,罕有今夜这样挟着风的大雪,闭上眼睛倒像是自己还在钟南山上。

    我想着明日要同父亲说调职的事情,还要说他的事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晨起早饭。

    “奶奶,无谢想求您件事情。”

    “怎么了?”

    “孙儿心里有人了——”

    “当真?这可是好事情,看上谁家姑娘了,奶奶给你做主。”

    我看上的可不是谁家姑娘。

    “您见过的,去年还来咱们家拜年来着,裴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