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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走在最后,隔着打闹不断的阿昆阿仑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梅。

    “我觉得阿仑的话有理,等回去了你是得跟梅聊聊。”

    他看着我不搭话。

    “木头,你该不是真的到今天才发现梅的心思吧?”

    他摇头。

    “我晓得你从前不说是觉得梅小女孩心思,你不理睬兴许过几年她长大了也就过了。可是现在你有我了呀,虽说这事跟梅没啥关系,但是她总这样生气,办差的时候走了神怎么办,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你觉得好,那我回去同她说。”

    我嘿嘿笑起来。

    “怎么了。”

    “裴文德,我最近发觉你特别会说话,每句话都跟麦芽糖似的往我心口上缠。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莫胡说。”

    这怎么又跑了。

    “哎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别走啊——”

    “首领,绕过前面的山峰,就是凤凰山的主峰了。”

    “就是那个蜘蛛精的巢穴?”

    “对。那妖物体型巨大,子孙众多,几乎占全了凤凰山主峰。上回我和阿仑差点被困在里头。”

    他闻言解了腰间的葫芦,按先定的计划将寻人蜂放出来探路。

    五只金黄毛茸茸的小东西绕着他飞一圈,嗖一下钻进了树林子里。

    阿昆三人急急忙忙跟上去,我在后面一扯他的袖子。

    “等会儿有什么状况我来查,你不许去。”

    说完也不管他应没应,跟着阿仑的背影走了。

    进入凤凰山主峰后林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一行五人走成了个五角阵法,确保各个方向都有人看顾,一言不发地按照阿昆的路线前进。

    主峰的树木明显与别处不同,巨大的树叶密密麻麻层层覆盖,几乎看不到天空,愈深入便愈阴暗,渐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这是蜘蛛爬过叶子的声音。我们应当离那蜘蛛精的巢穴很近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觉。

    我紧紧攒着手中的剑,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太静了,那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我汗毛倒立,几乎像是在我耳边响起的。

    “二公子!你别动!”

    嗯?阿仑的声音怎么忽然尖成这样?

    “无谢,别动。”

    我终于发现不是几乎,我的脖子上是真的趴着一只蜘蛛。当我敛声屏气停下所有动作之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毛茸茸的脚在我脖子上缓慢地移动着。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不要激怒它,不要激怒它,慢慢地,慢慢地。”

    他轻轻靠近我,手里举着根树枝,缓缓伸向我脖子上的蜘蛛,想把它引下来。突然我眼前闪过一点金黄,嗡一声响,随后是身边阿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然后我觉得左肩针扎似的一疼。

    苍天啊,我真的很想去寺里求个签问一问,怎么受伤的总是我呢。

    “这蠢蜜蜂怎么飞回来了?!”

    “阿昆把火折子给我!”

    “梅生姜是不是在你那,找块石头把它碾碎了。”

    我的整个左臂突然爆发了剧烈地疼痛,汗糊了一脸,哆哆嗦嗦就要往地上倒。然后被他拉进怀里,刷一下趴了衣服。

    “裴——文德,你非礼啊——”

    “忍着些。”

    忍啥?

    卧槽。

    他把火折子吹开,猛地对上了我被咬的地方。

    我被烫得毫无征兆,一声痛呼硬生生憋回了嗓子里,成了声变了调的呜咽。我砰一下把脑袋撞在他肩上,疼得整个人都在抖,心里把那只蜘蛛精连带着给我祛毒的裴文德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他将捣碎的生姜糊在我肩上的时候我已经疼得浑身脱了力,左臂麻酥酥得抬不起来。

    “裴文德,你下回要用这么疼的法子给我治伤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要是疼死了你找谁哭去。”

    他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一脑门的汗。

    “这毒可慢不得,二公子你不晓得,要不抓紧慢说解释,喝口水的工夫你就得去见菩萨了。”

    这么吓人呢?!

    “噫被这玩意儿毒死的人菩萨可不收,死的太丑了。”

    “还疼吗。”

    他伸手来扶,我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没事没事,你放心吧。”

    “皱着眉头作甚么,我真没事儿了,就是手有点麻,死不了人的。”

    “天啦,膈应死个人了。仑儿,你没事吧?”

    “昆儿,我没事。”

    “你俩混账,还不快走了!”

    “哎是是是我的二公子。这样吧,你跟首领先在这歇一会儿,我们仨去探探路,一会儿用纸笺联络。”

    “好,你们小心啊。”

    阿昆答应着,招呼了两人接着往前走。

    “裴文德?”

    我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还好吧?你脸色好差。”

    他紧抿着嘴角看我,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我被他盯得心慌,嬉笑着扯了些闲话来逗他。

    “无谢。”

    我被他一声轻叹噤了声。

    “我害怕了。”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然而我远比我以为的渺小得多,也软弱得多。”

    “辑妖司差事向来艰险,这样的事我遇见过上百次。我从没这样害怕过。”

    “你不用怕。”

    “你说过,你无法救所有人,不是吗。”

    “可是我不能——”

    “你得相信我。”

    我拉过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搂过他肩膀,仰头给他一个吻。

    “裴文德,你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活着。”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轻颤了一下,微微抬起,想要躲开的姿势,最终停在半空,放了下来,用力攥住我的肩膀,指节青白。

    我不晓得是裴相教子太严让他从来平直中正,还是这些年在外辑妖他看了太多分离所以下意识地拒绝亲密。我只知道我心疼这样的裴文德。我心疼他幼时年弱就要离家修行,心疼他未及而立便历经艰险,心疼他把所有经历过的苦难和伤痛都一块块拆散揉碎了混进血肉里,不叫旁人看见。这样的心疼藤蔓一般丝丝缕缕裹缠在我心上,酸涩却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