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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羽还记得当时他眼中的失落与寂寞,那时候凌羽还认真的为他祈祷过,天上的神仙们,保佑保佑大师兄吧,让他找到那个六儿吧。

    再后来一些,陆家派人上暮鼓晨钟游学,凌羽感觉大师兄有那么点与往日不一样,似乎板着脸的日子少了些许。

    那次陆凌两家的剑术切磋,不知为何大师兄激进起来,一点也不像往日总留有余地的样子,最终以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式赢了陆家大少爷,还被师傅批评了两句。

    晚上回连雾峰的时候他去了大师兄的无名居坐坐,破天荒的,这次是大师兄先打开的话题。

    “他又来了……好像,他真的好像。”

    凌羽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师兄说的是那个长得很像六儿的人,那人就在陆家的游学队伍中吗?

    他没多问,这事,自己只是个旁听者,过了一会儿,大师兄情绪稳定了,他才说:“师兄,你今日的比试……太危险了,师傅说得对,他日若是遇上与你以命相搏的人,可危险得很。”

    哪想秦初寒抚摸着手中的长剑,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角,说:“我才是那个以命相搏的人。”

    凌羽愣了,一是为师兄眼中的狠劲,二是为这把剑,这是师傅特意为大师兄找高人订制的,材质极佳,剑身雪白,散发阵阵寒气,是一把即美丽又强大的剑,让他羡慕了好一阵。

    没过两天,一场意外的暴风雪席卷了暮鼓晨钟,陆家二少爷走失,惊动了凌家上下,全都顶着大风大雪外出寻找。

    这陆家二少爷虽说来历并不光彩,但好歹也是陆家的二少爷,不能让他在暮鼓晨钟出事。

    隔了一天,他们才在连雾峰山崖下的一个树洞里找到了陆家二少爷,同时在一起的还有大师兄秦初寒,当时两人抱得很紧,脱了衣服肌肤相贴互相取暖才挨到第二天。

    救回来后两人双双昏迷了,陆家二少爷被连夜送回了陆家,而秦初寒也因为风寒陷入了几日的沉睡。

    醒来后,凌羽被他抓着领子,那双病后的眼睛溢满神采,苍白的脸上是凌羽从未见过的兴奋和快乐,“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

    凌羽知道他说的是六儿,片刻愣神后,才明白那六儿居然就是陆家的二少爷。

    可心里还是替师兄高兴,凌羽由衷地笑起来,连连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多年了,找到了就好。

    管他是男是女,师兄执着了这些年的事,终于有了结果,是该为他高兴的。

    即便后来大师兄又不敢与那个六儿相认,而那个六儿好像失忆了,这一次,纠纠缠缠又是近十年。

    陆家闹出陆二弑父出逃的事情时,凌羽记得大师兄的脸刷的白了,可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大师兄是在担忧,不由得也替那个六儿担心起来,现在全族通缉他呢,能逃到哪里去?师兄又要找多久?千万别出事了,我再也不愿见师兄那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幸运的是大师兄找到了他的六儿,还带回了暮鼓晨钟。凌羽有一次偷偷去瞧这人,奇怪地觉得这人怎么变了张脸,丑了许多。

    可是他大师兄护犊子得很,时刻跟着,寸步不离,那样守着稀世珍宝的小气样子,让他奇得很。

    偏偏这六儿是个闹腾人,萧家传来巨变消息的时候凌羽下意识地想,师兄又要费尽心思找那人了,真是不省心,还好当初告诉师兄陆家有一个用来寻人的宝贝寻香蜂。

    所以他对于师兄能与那个六儿终成眷属时是为他们高兴的,想着:大师兄现在终于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去哪又有什么问题呢?

    此后,四大家各自离开,热闹了一个多月的江泉冷清了不少,坊间关于那场战斗传得神乎其神,什么蛟龙出海,游蛇出动,打得昏天地暗,天崩地裂,最后恶人战败,成为俘虏,玄族仙门世家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反正那些话本里说的,都是些人们想看的,愿意看的罢了。

    而关于陆晚风身携魔气恐有判族嫌疑的话题时不时还是会在玄族仙门里被人说起,但是有默契一般,事情总会在刚提起没多久就被压下,至于幕后是谁在运作则不得而知。

    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去提及曾经与魔修并肩作战的尴尬事实,此役以后魔教余孽能抓的都抓了,抓不住的……也不知藏到哪处去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因为工作和生活之间协调能力不足,兜兜转转断断续续,这篇文也写了2年多了。

    起初设定是仙侣文,但是由于能力不足,宏观世界太大难以把控,纠结之下把世界观改成仙侠,还意外写出了武侠的感觉,有点尴尬……

    中间断更几次写出来的内容说实话并不满意,但是贸然去更改,只怕影响那些为数不多还在看我的文的看官们,如果大家认同的话……想进行一次修文。

    这章之后还会有2篇小番外,正常时间发出,解释一下正文里没能解释清楚的小细节和主角们之后的生活,写成番外的原因是正文里已经没有余地可以插入这些内容了,就当给这篇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谢谢大家的陪伴,朋友说的,坚持下来就是成长了,写文这个事我会继续下去的,谢谢!

    爱你们!

    ☆、番外 1

    朝华寺暗囚。

    送来的吃食被放在一个高桌上,移到了寂远脸前。

    洞穴顶上照射而下的阳光打在他乱糟糟的头顶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动也不动。

    送饭的人等了一会儿,习以为常地要撤走吃食,却听那个被锁链囚禁住的男人突然出了声。

    “寂尘呢?”

    寂远幽幽抬起头,带动了哗啦作响的铁链,那双极亮的眸子即使在遮眼的长发下也能精准的盯住眼前的人,声音冷沉低哑,仿佛从深井中回荡而上。

    自从被押送回朝华寺,每日都由寂尘亲自为自己送饭,可近来接连半月都换了人,这小和尚不若寂尘那般话多,让他无聊得很。

    淳智本不想理他,头也不回都走出到洞口,忽而低头看了看大师兄送给自己的佛珠串,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当做亲弟弟看待的人。

    那个人,把洞里这个罪人仍当做尚可救赎的苦难者,即使养伤,即使心头郁结烦闷到极致,也不忘每日定时定点过来探望。

    里头这人还知道问问,到底还是有些良心的吧,不枉大师兄对他抱有的希望。

    于是淳智说:“……大师兄在半月前圆寂了。”

    他的声音穿过狭窄悠长的山道传进囚室里,回音进去又出来,没有带出半点多余的东西,想来里面的人是无动于衷的,淳智端着餐盘的手微微一紧,面无表情地走了。

    整个崖间山洞没有了多余的人和声,静谧良久。

    “哈哈哈哈……”

    猛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从山洞里震颤而出,寂远在里面笑得停不下来,后来笑声缓了,开始带上悲色,隐隐的,出了哭腔。

    出家人不打诳语,量那小和尚也不敢说假话骗我……那么这是真的了?

    你不是要继承住持之位吗,你不是要修成正果永升极乐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竟然死得……比我还早?

    那住持之位呢?钦点佛名呢?你就这样撒手,我这些年活得都是个笑话?

    那我岂不是……谁也没有了?

    从大笑到大哭,两条绷紧的双臂好像重新长回了经络,拽进了铁链,狠狠揪着,怒从中来。

    半晌后,他又想,其实不全是笑话,我遇到了那个人,那个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有那样多色彩的人。

    那个也已经死去的人。

    不到十岁年纪的时候,湛明带着他和师兄游历人间,途径汲州的时候因为遇上恶灵,而他恰巧因为不习水土犯了热病,被留在客栈休养。

    毕竟还是个孩子,生了病,本能地想要对人撒娇,可师傅和师兄都不在,屋子里只有自己孤伶伶一人,他烧得迷糊,自己一阵摸索出了客栈,结果迷了路。

    那是一个深夜,万家灯火熄灭,打更的人都已经收工回去,他吹了一脸凉风,觉得脑子更晕了。

    那时夙翕正上门接了生意,被折腾到现在,彼时他还没坐上南馆馆主的位置,还没资格让轿子等在外头,他只能自己往回走,半路就遇上了这个脸红得跟熟虾子似的小沙弥。

    本是眼皮子都没抬就要路过的,烧得糊涂的寂远终于看到一个人,摇摇晃晃扑上去,就拉着他的衣服不让走了:“师傅……寂远难受……”

    夙翕挑了挑眉,低头瞧这光溜溜脑壳的奶娃子,拎了他的领子,提到面前问:“哪家的小和尚,我不是你师父,让人看到你同小倌呆在一起可不是好事。”

    不谙世事的小沙弥哪里知道什么是小倌,好不容易逮着个人,就是不撒手。

    看他脸烧得红扑扑的,夙翕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同情心,忍着腰上的不适,索性把人往南馆抱。

    做小倌的,发热是常事,自己屋子里多得很退热的药,就给小沙弥用用吧。

    哪想寂远糊涂是糊涂,看到那深更半夜还人声鼎沸的勾栏院时,终究还是找回一点神智,连推带打地从人怀里挣脱出来,背对着南馆,拨弄佛珠直念“阿弥陀佛”。

    夙翕乐了,小沙弥念起经来还有那么点样子,不过自己也知道,和尚六根清净,进南馆怕是要破戒,本想一走了之得了,又瞧不得这小家伙后脖颈都烧红了的样子,戳了戳他后脑袋,柔声道:“不进去就是,你在这儿等等,我给你拿些退热的药。”

    寂远被戳得往前踉跄了两步,挠着后脑想回头,又记起来非礼勿视,连忙站定,闭眼念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也被人戳了戳,睁开眼,看到夙翕精致绝美的脸就在眼前,左眼上盛放的江梅是他从未见过的艳丽颜色,他心尖懵懂地一跳,腿软坐到地上。

    夙翕弯弯眉眼,殊不知笑得摄人心魄,他细长的指尖捏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寂远,“这是外用的,你擦擦眼镜后头的颞颥,会舒服很多,”说着,他把瓷瓶放到寂远手里,碰到了连指尖也发烫的温度,不由蹙眉道,“不过真的要根治还是得吃药,你一个人吗?这么小的小孩儿,家人呢?”

    寂远脸色微白,他有记忆以来就在朝华寺,跟在师傅身边,身边的人只有师傅和师兄,但是他们两个时常不在,自己一个人,好像习惯了,可这个漂亮的男人这么一问……

    心头冒起一股不太熟悉的酸意。

    “好了,小家伙,你快些回去吧,南馆不是你能进的地方,鸨妈刚才跟我说有客,我得进去了。”

    夙翕揉了揉他光秃秃的脑袋,走了。

    寂远呆愣地握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瓶子,更加恍惚,他跌跌撞撞走出去,才想起自己本来就是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