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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璧一直帮他按摩,待他的喘息平稳了些才松手。但他仍坐在齐衡身旁并未离开,将手顺势放在他肩上,想着支撑他一些,别让这人坐不稳又倒了下去。

    但手下的触感却让他生生一愣——那双嶙峋的肩膀握起来,硌手。

    “你挂心他,可也要挂心一下自己。都说拳脚无眼,就算你护仆心切,那日那种情形,你也不能就贸贸然一头扎进去,万幸我去得及时,否则,那棍子真就要抽你头上了。”

    齐衡嗓子一阵发痒,忍着咳嗽了两下,道:“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我瞧着不为他口腔都流了血,心里就慌了。”

    这话听着,某人当即生了几分醋意,“想来,你倒是极看重不为的。”

    齐衡不动声地点头,“他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是我的知心人。”

    “哦?知心到什么程度?”

    “他敬我,爱我,心里疼我”

    某人心中警铃大响,正要追问什么,只听齐衡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我是齐府的独子,没有兄弟,便一直拿他当兄弟了。”

    哦——兄弟啊!

    “嗯,不为忠厚老实,对你一片忠心,遇到这样的知心人,是该好好顾惜。”

    二人又顺着话头说了几句,齐衡也渐渐清醒,语气不再轻飘飘的了。

    “话又说回来,那日我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都大张旗鼓在母亲面前出现了,她没把你怎么样吗?”

    连城璧只是宽容地笑笑,“你母亲再凶,也终归是个不会拳脚的妇人,我这样厉害,自然能全身而退了。”

    齐衡侧头,将这人推开一点距离仔细打量,瞧他嘴皮子白得跟纸一样,脸色居然比自己还差,当即不信他的鬼话。

    “全身而退?你没唬我吗?”

    连城璧讪讪地抽了一下唇角——这人聪颖心细,他这摊子错漏百出,断是瞒不过人家的。

    索性,还是全盘托出。

    “我当日救你,是从屋顶飞下来的,你母亲吓得不轻,以为我是刺客呢,嗓子一吼就叫了许多家丁护院来。不过说真的,她那嗓门那是真的大。”

    齐衡心里一紧,“然后呢?你伤着没?”

    “然后我就亮明我的武林盟主身份了,还好当日那些人追杀没将我的玉扳指夺走,我有这个信物,你母亲才相信几分。后来,你父亲从外头回来,刚好,他与我曾有一面之缘,所以就澄清了误会,将我以客人的身份留下了。”

    “这么简单?他们没有为难你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自是不会夸大其词,但他心里装着齐衡,又不敢将那场祸乱说得太云淡风轻。

    齐衡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差不多?那是差多少?”睿智的眸子转了转,似乎抓到什么蛛丝马迹,“你脸色这么差,可是又受伤了?”

    “这个”

    连城璧一时语凝。

    齐衡眉峰一沉,更加相信了自己的推测,质问道:“我母亲向来严苛,凡是擅闯国公府的人,她都是先用武力压制的,即便她事先知道你是武林盟主,贸然闯府,她也会装作不知情先让你吃些苦头。你老实交代,在我晕过去之后,我父亲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城璧缩了缩脖子,宛如在课堂被抓到搞别的学生,犹疑了一下,道:“那你说好,待会儿不论看到什么,可不能大惊小怪。”

    齐衡点头,只是眉头锁得更深了。

    只见,连城璧解开腰间的宽松布带,衣裳一层接着一层掀开,露出胸膛上重重包裹的绷带。那些绷带包扎有度,手法精细,显然不是齐衡之前包的那些。

    然则,尽管手法娴熟,但那雪白绷带上到处可见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血迹,如骤雨降临时,沙滩被雨点砸出的密密麻麻的深坑。

    “你”

    齐衡只觉得喉咙被刺卡住了,肿痛异常却说不出一个字。难过,担心,痛苦,好几种情绪都涌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熏红了双眸。

    “怎么弄的?”

    好半晌,齐衡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两章主要是想表达一个看法(仅个人看法):如果没有一个像连城璧的人出现,先用武力救出不为,再用巧计宽解邕王之祸,齐衡就算跑出去制止家丁,也会被拉起来,将不为在他眼前打死。所以我比较能理解,他为什么一直乞求平宁郡主,因为只有她松口,不为才能救下来,不然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逃不过一死

    ☆、第 14 章

    “怎么弄的?”

    好半晌,齐衡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

    连城璧见他如此挂心自己,本该是开心的,但,他见着那双发红的眸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瞧瞧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明明是我受了伤,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疼的样子呢?”

    齐衡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关心,于是挥开他的手,别过头去,“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帮你养伤,你自己却不顾惜。就算我是个半吊子大夫,也总有惋惜的权力吧?”

    连城璧定定看着他,“元若,你很关心我。”

    齐衡挪开眸子,“也,也没有很关心。”

    “那也比一般关心更甚,是不是?”连城璧心里美滋滋的,顿了顿,又凑近问,“其实,我就想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关心,是因为我是你的病人,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呢?”

    齐衡抬头,问:“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了!”连城璧瞧着他密长的睫羽,煞有介事道,“这二者可是天壤之别。”

    齐衡不想跟这人玩弯弯绕,只觉得躺了这许久,腰酸背疼,想下来走动走动。索性装作听不见这人跟文章题目一般的问题,径直掀开被子起身。

    “看你脸色虽差,精神倒不错,想来没什么大碍,养着就成了。”

    他将厚衣裳裹上身,似乎想起什么东西,穿到一半又脱了下来,探进衣裳的布料里找了又找,方才舒开的眉头又紧紧拧到了一起。

    齐衡一向是云淡风轻之人,身外之物看得很开,并不重视。今儿这般反应,看来倒是个什么重要的物件了。

    连城璧看在眼里,问:“可是在找什么?”

    齐衡这件衣裳翻遍了也没找到,眼中多了几分焦虑,抬头问:“不为呢?不为在哪儿?”

    连城璧想了想,道:“他才换药没多久,兴许还在睡着。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找。”

    齐衡不满地抿了抿唇,又去衣柜里翻找,“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说话仍旧软软的,却在字里行间透着焦虑。

    连城璧撑着床板起身,小心避开伤口朝他走去,“是个什么样的物件?大的小的?我在你这屋子待的久,兴许我见过呢。”

    “你没见过。”齐衡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他顿了顿,回头问:“我那日穿的衣裳呢?洗了没?”

    连城璧朝身侧的屏风一指,“没呢,我给你挂那儿了。”

    齐衡像是看到流星一般,飞快跑过去,翻来覆去找了一下,终于在衣襟处摸到了那块布料。

    霎时间,雪融冰消。

    “找到了,就在这儿呢!”

    齐衡捧着那巴掌大的一块布料,柔软的指腹摩擦着纹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欢喜。

    那是一块黑色的,角落用银线绣了几根兰草的,不起眼的汗巾帕子。

    连城璧的眼皮跳了跳——这东西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

    “这汗巾帕子对你如此重要,何人送的?”

    齐衡一凛,意识到自己显露了太多情绪,于是慌忙收敛几分。

    “这是我自己的。”

    连城璧脸上笑意更浓,“又在胡说。”

    虽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如煦煦春风一般温柔。

    “我瞧你这么宝贝,可是意中人送的?”他调笑着问。

    这是他当日在林间救下齐衡时留下的,那时齐衡被太子的人追绑,不慎从马背摔下,额角破了一道伤口,他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汗巾帕子,给这人捂着止血。只是,那之后齐衡被袭晕倒,他一怒之下将那些人都杀了,一出风波之后,他倒没在意这帕子,只以为是不慎掉在哪个草丛了。

    却不想,被这小元宝藏起来了。

    “说啊,是定情信物吧?”

    连城璧半调戏半逗趣着问,想逗逗这满嘴之乎者也,说话的音量都要把量的人。

    不想对方却瞪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