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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难以捉摸的人有那么多,区区一个林深肆还不值得他日番谷费心深究,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因为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啊,笑话,一个队长是随随便便一个新生队员杀得了的么?哪怕这个新生天赋很高,可他日番谷何尝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他顶着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光环、人们的赞誉和嫉妒成长,倒是少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日番谷揭开食盒,吃着半个小时前就有人送过来的饭团。
日番谷一边吃着饭团一边想,他应该提醒某个人注意一下上下级应有的礼节了,对此,有必要进行一些罚抄写的惩戒,虽然林深肆向来没有把他当成队长过,但是他无法厌恶林深肆。或许是孤独,被人架空、被人羡慕、无人亲近、无人理解的孤独,高处,太寒,日番谷叹口气压下自己挣扎着上涌的情绪,他对自己低声道,“该修炼了,还太弱”。
既然站在了高处,就必须承受其寒,你想站多高,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林深肆出门后看了看走廊站着的云青澄一郎,他走过去,一把捞过人捏着人的脸,惊得云青澄一郎的手抖了抖,“我可真想给你一刀”,云青澄一郎握稳手里的刀语气轻柔道,“橙子,谢啦,以后我会替你挡酒的,你的酒量那么差,还好我酒品好不会拉人喝”,林深肆躲过云青澄一郎反手刺向他的刀刃,抢了人手里快削好的橙子。
云青澄一郎还没说什么就被人夺了手里的刀,“橙子,你在我面前还是不要玩刀的好,水果刀也一样啦~”林深肆语气戏谑道,转着手里的水果刀,刀刃险险地擦过云青澄一郎的脸,“混蛋……唔”,云青澄一郎的破口大骂被橙子堵住,只好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目光,无可奈何地叼着橙子吃。
林深肆拍拍人心满意足地拿着大半个橙子走了,他转身时就换了表情,没有嚣张没有张扬,悲伤不知自何处而来,无声无息地落进他的眼,层层叠叠地加深。
第8章
8
1987年冬
北风呼啸着卷着雪花乱飘,放眼望去万物皆白,苍老遒劲的褐色树枝上挂着的雪如同开满纯白的花,林深肆探出脑袋掀开窗帘的一角,他眯着的、只留了一条缝的眼看了看窗外,只见是满眼看不清的白,便迷迷糊糊地埋头睡去,脖颈上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得他头皮发麻,烦闷和暴躁瞬间冲上天灵盖,他扣住罪魁祸首的手腕胳膊锁死人的脖颈。
“喂喂……要死啦,松手”,林深肆阴沉着脸看着茶发茶眸的少年人,目光咄咄逼人,云青澄一郎忽略了他的目光淡然道“队长会杀了你的”,林深肆还是有些理智的,想到那是该死的工作需要后抑制了揍人的冲动,他扯着人的脸颊,云青澄一郎少有的没有回他一巴掌。
“来来,给大爷我笑一个让我乐乐”,林深肆乐此不疲地逗着自己的好友,云青澄一郎扯起嘴角笑了笑,那种温文儒雅的贵族子弟应有的笑容,玉一样温润无棱角,平和而淡然。林深肆拍拍他的脸叹了叹气,“扭曲的贵族子弟啊”,他的话语藏着露骨的嘲讽,云青澄一郎瞥他一眼依旧维持着那样的笑容。
林深肆淡定地撇开自己难过着的兄弟,穿衣洗漱,吃了饭团喝了热茶后就走,他掀开门帘时,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三天后,云青澄一郎会和洛杉云上结婚”刺骨的冷风钻进骨骼,林深肆抖了抖,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冬天的时候这个世界会比较干净,也会比较冷”。
“林深十席,你要交一份真央灵术院的报告给我,记录授课心得”,日番谷从文件堆里抬头递给林深肆任务单子,他眼底挂着黑眼圈,碧色的眼依旧含着璀璨的光华,林深肆好心地给人倒了一杯茶推过去,“队长,小心点,别累死了”,日番谷听后目光冷冽地在人身上刮一眼,没有把茶杯扔出去。
“真是的,都怪队长把我调到真央灵术院,我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欣赏橙子难过表情的机会”,林深肆说得漫不经心,在别人听来近乎刻薄,那副旁观者看好戏的姿态,“记得交报告”,日番谷皱了皱眉,提醒道,“是是,队、长、大、人”,林深肆戏谑道抄着袖子出了门。
日番谷揉着发疼的眼压下心里翻涌着的烦躁感,临近年关,事物繁忙,年终报告,财政总结,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需要处理,他拉开抽屉,最下面压着的东西露出红色的一角,浓艳的色泽与上面压着的素白纸张形成强烈对比,云青澄一郎和洛杉云上的订婚宴席。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
云青一族和十番队渊源颇深,云青一族为中等贵族,而云青竹次,云青澄一郎的哥哥,上一任的云青族长,可是死在十番队代理队长的席位之上的,因公殉职,因此每年十番队都会派人前往云青一族例行慰问,而云青一族的一位长辈正值一千岁大寿,又有订婚宴,怕是趁此机会拉拢洛杉一族,贵族联姻的常用手段罢了。
这两个家族的联姻称不上谁高攀谁,云青一族千年前也曾盛极一时,且云青一族的每一代家主都是谦恭温和之人,品德高尚,家风优良,颇受各族赞誉,洛杉一族虽为上等贵族,可百年来不断衰弱,又不问世事,影响力小。从总队长淡然的态度来看,他是容忍云青一族和洛杉一族的小心思的。
所以,这场宴会,他必须参加,站在公务的角度上例行祝贺。
林深肆品着温的酒,赏着满天的雪,苍老的梅花枝干上的朵朵红梅开得妖冶,“在闲人眼里,这真是一副好风景,可是他们都在动着一些小心思,真蠢,山本元柳斋可不会让云青和洛杉两族脱离自己的控制的,夕雾,你想做什么”,他从袖子里取出烟斗,看都不看一眼自己身后的人。
“这把刀看上去和业火一模一样,却不是真正的业火,真正的业火,可是在云青一族,只有你能够拿走它”,夕雾从背后抱着林深肆,手指抚着他的脖颈,她清秀的眉眼间恋眷颇浓,添了女儿家的柔媚之态。
“徒劳,你知道我不会爱你”,林深肆吐出烟雾,叹了叹气,“你啊,终究要坐回洛杉云上,这是你的责任啊”,抱着的的人身体僵硬着,林深肆劝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满天飞雪。
这个世界依旧银装素裹着,多干净,却冷得刺骨,恰如我死的时候,看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这个世界,温柔而残酷。
第9章
9
“啧啧啧,橙子,明明是大喜之日你就不要笑啦,还是看你哭来得愉快些,而且,这么安静的婚礼,我还是安静地找和地方抽烟吧”林深肆拍拍自己的兄弟,淡然地拿了旁边的萩饼丢进嘴里,云青澄一郎看都没看他一眼,安静地盯着镜子,盯着镜子中茶发茶眸面无表情的人,他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子露出温和儒雅的笑容。
赤发少年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缩进暖桌里,他把手搁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眼睛半阖,顶着一张昏昏欲睡的脸,嘴里刻薄道“你就算把脸笑僵了也要笑下去,谁让你是贵族”,这一句话如同是在烧着的炭火上浇了煤油,隐忍不发的火光就此迸开。云青澄一郎抓着林深肆的衣领怒吼道,“你知道什么,又不是我想当贵族的!!!”,那双盛怒的茶色的眸瞳锐利逼人。
林深肆半阖着的腥红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云青澄一郎的脸上,轻蔑而不屑地,嗤笑起来,他任由人抓着自己的衣领,在云青澄一郎的拳风扫过来时慢悠悠地开了口,“贵族是什么,表面上有多光彩,背地里就有多黑暗,都是群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家伙,你早就回不头了,都这个时候了装什么天真无邪啊,你这是在,怕么?”,林深肆说话时拿捏着刻薄的、挑衅的口吻,哪怕云青澄一郎的拳头就停在他的鼻尖。
云青澄一郎收了手,双手按着榻榻米撑着身体,肩膀微微发颤,干涩的笑声自他的喉咙中咳出,那种姿态,若让旁观者看来,更像是哭,可他分明在笑着,看向林深肆的脸含着撕碎的笑容。
云青澄一郎忽然一把扯着林深肆的衣领将人往自己旁边带,他语气柔和道,“那么,阿肆,听这语气,你可是了解得很呐,而且,你脖子上的项圈的图案像是家纹呐”,“是么,你父亲脖子后面的图案和这个很像对吧”,林深肆挑了挑眉,加深了不屑的笑容,色泽浓烈深不见底的猩红眼眸看向茶色眸瞳,杀意酝酿着,隐而不发,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云青澄一郎松了手,低了头,“对了,贺礼呢,阿肆”,被唤作阿肆的人抓住他孩子气讨要伸出后,感到有些尴尬的,欲收回的手,林深肆缓慢而郑重地,放到他手心一个白色盒子,以及一句话,“好好照顾洛杉云上”,他说时眼眸黯淡些许,不知是无奈,还是怅然。
陆续有人踏进云青一族,管家一一记下来往的客人的名字,没有人时摊着手烤着火,煤炉上的火焰闪烁着,忽明忽暗,只因冬风寒。
纤瘦的少年远远走来,一身青色竹叶图案的和服,他的步履轻快,但看不出仓促的迹象,像是骄傲而矜贵的猫,接近时,只见人生了一头银白的发,“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他的声音清朗,说话间抬起一双翡翠色的眸,目光淡然地看着管家,不卑不亢,递过去贺礼,贺礼上放着请帖,红底金字,那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透着几分恣肆和嚣张,但的的确确印着沾了金粉的云青一族的家纹。
“请进,这里太冷啦”管家语气恭敬道,见那少年走远后,管家看了看上面的字,露出和蔼的笑容,念叨着“应该是和少爷玩得近的那一位写的吧”。
日番谷其实不大喜欢参加各种聚会,参加婚礼更是少有,考虑到自家副队的酒量和酒品,以及只送贺礼过去会有些失礼,他只能亲自走一遭,当他准备离开时,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想想自己的请帖上的字迹,日番谷下意识跟了过去,云青澄一郎默默看着,没说什么。
交错间,他的队员笑得温文儒雅莹润如玉,自有一身不凡的气度。
日番谷冬狮郎跟着那人,线路迂回。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走到一方金鱼池时那厮平静地折膝坐在未消的积雪之上,盘着膝抽起烟来,赤发少年散漫地开口道,“好巧啊,队、长、大、人,云青一族有后门,要出去么”。
“我的请帖是你写的吧”,日番谷想起自己的请帖上的字迹――出自林深肆之手的字迹,从容地开口询问道,“啊呀,队长的请帖――”,林深肆慢悠悠地止了欲说出的话,回头看向日番谷冬狮郎,他的面容在冬日黯淡的阳光下越发俊美逼人,却透着些许苍白。
“一个月前,我被你派到真央回来后,橙子让我帮他抄请帖,说是自家老妖怪大寿,他看上去是一个温和的人,其实不是,是个十足的蠢货,他的情绪往往积压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临了崩溃时才会看出不正常,而我负责在他接近崩溃时浇些东西,是水还是油,由他决定”,“无论命运有多反复无常,逃不掉的东西,就是逃不掉”,日番谷听了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竟听出些许惆怅。
而林深肆,盘着腿抽着烟的人,忽然倒在了地上。
第10章
10
日番谷皱着眉折膝去看自家队员,那是实实在在的倒在地上,不是装的,可是当他扣上人的手腕时却陡生变故——方才还昏迷着成一滩烂泥的人,毫无征兆地扯上他的手腕,力气那么大,恨不得把他的骨头捏碎似的,真不知道林深肆是有多么恨他。怪只怪他毫无防备,林深肆下手既狠又快,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林深肆一个翻身直接欺压上来,跨坐在他腰上,一手扣着他手腕,一手勒着他脖颈,林深肆很不对,日番谷想,皱着眉看人,扫过人沉沉的暗红铁锈色的眼,他的发上长睫上沾着碎雪,脸色苍白得过分,日番谷的眼落在人脖颈的饰品上,看那白玉项饰陡然变成猩红色,像是血色沁了进去。“林深……”他喊人名字,还未喊出来这个人就扣上了他的脖颈,力度那么大,确确实实是想把他给勒死的。空气一点点稀薄,日番谷忍无可忍地抬膝去踹,却被林深肆眼疾手快地抓着脚踝拉在肩上。
啧。真成了相当糟糕的姿势。日番谷后悔着自己没有带短刀暗器之类的习惯,他高高举起的左手还对着人脑袋,他在近乎窒息中断断续续地吐出破碎的音节来:“……赤……火……炮……”
林深肆的眼骤然一亮,带着他一个翻滚,冰冷的水淹上来,渗入口鼻,北风呼啸雪花乱飘,掉进水里,这滋味简直不能在美好。日番谷睁开眼,便见林深的赤发在水中散开,像是落入颜色灼灼的花朵。然后他便发觉出什么不对来,不过是个金鱼池子而已,怎会这么深?他想,林深肆在入水以后就松了手,他还在往下沉,水里的面容妖异非常,血珠子从他眼角处落下来,散在水中,像是落下的血泪,他脖颈上的白玉竟成了奇异的艳红色。就好像……那里面不是白玉,而是灼热鲜血。
日番谷看见林深肆的唇张了张,带着释怀的安然的神态往下沉,连挣扎都懒得做,那种神情日番谷在不同人的脸上见过很多次很多次,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人身上见到这种温柔得过分的神色。仿佛他不是呆在水里,而是终于得偿所愿,几条金红锦鲤却安然地在他身边游动着,漂浮无依的安然姿态。日番谷心里骤然生出一种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消失的惶恐感,可又觉得这念头实在荒唐。
可是没什么办法了,他入水呛了几口,来不及了。
日番谷奋力向上游动,哗啦一声探出脑袋,水珠四溅,雪花落在他发上,他浑然不知,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扎下去。
只是一个金鱼池子而已,下面的空间却那么大,日番谷向下游动,顺势拿出冰轮丸,林深肆怕不是疯了才会光天化日之下试图勒死自己的队长,他想,觉得自己捞起人以后,有必要好好教育人一番,再加上一份一万字的检讨书才够。林深肆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他身上缭绕着层层迷雾,怎么也看不透。
这一方金鱼池子像是应着一沙一世界那句话,日番谷想,氧气一点点耗尽,他在虚幻的水底世界,却见下方水草缭绕的深处,现出明艳的火光的颜色,灼灼的腥红,罪孽深重的颜色。林深肆提刀而来,像是要走出这一方天地,他手里的太刀还在燃烧,布着烧灼的残余水草和缭绕的火焰,日番谷听见刀的嗡鸣声,该是林深肆手里的刀在呐喊。
林深肆的手指在长刀上抹过,艳丽的血色在水中划出一道轨迹,日番谷隔着水还有火焰和那道血色的轨迹看过去,只觉得他竟是从未认识过林深肆,此时此刻,林深肆眯着腥红的眼还在那里高调嗤笑着,他远远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冲他挥了挥手,做出一个道别的姿态来。
他挥着那把长极了的太刀,日番谷同样挥出刀刃,声音经水吞没掉,冰龙呼啸着冲出去,席卷着水流,水流寸寸成冰。
“吞噬吧,业火。”日番谷分明听见人的声,火光骤然一窜,吞没了这方诡异的世界。
他是恶鬼,踏业火三千而来。日番谷想,可能是因这地方太诡异,又或者是因为林深肆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悲哀和疲倦,衬着那苍白得过分的脸,和火焰灼灼的浓烈背景,实在是触目惊心。他的后颈一痛,那人便如鬼魅般直接给了他一记手刀。
昏迷前日番谷扯了扯人的袖子,他喊:“林深肆,你是我的队员……”
可是他只听到刺啦一声,那么刺耳,还有声嗤笑:“可我不是林深肆,你要是猜出我的真正的名字,我便继续当你的队员,小……”林深肆嗤笑着,猛地反手格挡,他转身便见本该昏睡过去的人,拿冰轮丸指着他,刀刃上血线蔓延着,血痕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落在他身上些许。在这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里,那么灼热。
“林深肆,你可是我的队员。”他看着人手指滴落地血珠子,咧着唇嗤笑起来,笑到拿那把太刀支着身体。那刀布着斑驳锈迹,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东西了,没有锈迹的地方尽是龟裂痕迹,从中间开裂,像是裂开的冰,看着那么脆弱,一碰就碎似的。日番谷觉得有些眼熟,这和林深肆经常提着的刀很像。
“可我不是林深肆,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眯着眼笑,衣发都是干爽的,眼角脸颊沾着些小的血珠子,是日番谷方才甩刀时甩出的,支着刀的姿态都是万分矜贵优雅的。带着种浪荡又慵懒妖异的贵公子的气息,他给人一种该着华服醉卧美人膝饮小碟子的酒的感觉。
大抵这便是旧时贵族的矜贵奢靡气。
“那你是谁?”日番谷问,试图从林深肆嘴里套话,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神经病会不会愿意兑现自己的诺言,可是对他而言,只要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都会为此努力的。这是他的队员,哪怕当了很短时间。
可是他们认识很久很久了,久远到1866年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再到1897年他路过十一番队看见少年蹲在墙头,冲路过的他笑了笑,喊了声:“嗨——小鬼你好。”十一番队多是战斗狂人,而林深肆是为数不多的能解决队长的文件的濒危物种,还是有机会懈怠偷懒的。他的瞬步是数一数二的好——为了逃离自家队长的残害练出来的。
从1950年到1987年,不过区区三十七年而已。
时间还短着呢。日番谷还未怎么了解这个一身谜团的人,他就要离去了。
“我是谁呢?我啊,是死了一千多年的人。”他支着刀,脑袋搁在手背上笑的天真无邪。
“小鬼你知道么,人们怀念死者,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什么,只是人死了,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人们都很想求得死人复生的办法。”他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握着刀,扫了扫因响动,而跑过来的女人一眼。
“你帮我转告他,我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他。”
“我啊,还真是嫉恨你呢,冬狮郎,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死在你手里。”日番谷提着刀砍过去,执拗追问:“转告谁?林深肆你向来都喜欢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他挥出几条冰龙来,雪天里冰龙席卷着风雪,以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冲过去。林深肆笑了声,他急急后退几步,跳起来,手里的太刀一挥舞,道了声:“业火红莲。”
他踏着腥红的莲花跳到远方,那腥红的莲花是火焰,被踏过后便径自落下烧灼,落在樱花树上,瞬间便烧灼起来,他挥出了一朵,便阻挡了几条冰龙的攻击。
日番谷只能看着人远去,他还要收拾这人留下的烂摊子。
于是云青澄一郎万分荣幸地在自己大婚的时候,焦头烂额地吩咐下人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处理后院的纷乱,他在陪酒卖笑之余还要卖笑收拾烂摊子,夜色来临时,又被自家队长请到后院聊天谈人生问一些事情了。云青澄一郎叹口气,心想这一些事情,无非是关于林深肆的。
他同自己那看着婉约哀愁的没见过一面的新婚妻子说了以后,却见人笑了起来,眼角都带着哀意,一寸寸心如死灰的哀。
“原来这一世,他是要了结这一切的啊。”她笑,继而道:“请日番谷队长进来吧,关于他的事,不幸还活着的人里,我是知道最多的,至于另一个人,是没有人能见得到的。”
云青澄一郎皱了皱眉,不怎么相信,他的新婚妻子自己倒了杯茶,捏着几片茶叶丢进去,推给他,道:“我被他骗了,他是不是跟你说,要你照顾好我?”
“最深情也最薄情的,便是莫过于此了。”长睫蹁跹如蝶翼,陡然随着眨动的长睫落下。云青澄一郎客气地把手帕搭在人的手背上,推开门,风雪卷来,吹散了屋子里炉火烧灼带来的灼热感。
怎么说,这么冷的天,合该听同等残酷的故事么?云青澄一郎想,啧了声,对着漫天风雪,语气像极了在冲着谁抱怨:“可我现在不想听啊,以前你醉了我翻来覆去套话的时候,你怎么一个字都不肯说呢,你看,我不想听了,你又用这种方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