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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怀疑他故意落榜?”
“将军细想。省试出了成绩不久,殷世华就出事了。说不定,省试落榜是假,不想受到牵连是真。”
“那就是殷伯父特意授意他落榜……或者他与陷害殷家之人勾结。”
周庭方说到这里,已经颇为恼怒,“殷世伯要是不想牵连他,何必让他去考。他既然能写出这个卷子,大概是因为殷世伯的要求,不得不考吧。这样里应外合的法子,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你们想办法派个人进殷府,给我把殷祥旭盯死了。殷祥旭这个人多疑,不要对他打草惊蛇。想个办法从他母亲下手,那个男人那么蠢笨,大概也简单许多。”
“当年殷伯父被冤贪污,以银两多少定断案结果,定罪的就是他家里的书信和藏有银票的书本。看来这东西,八成就和殷祥旭有关。”周庭方垂下眼皮,心中快意,“只要我办成了这件事,想来殷合也能好受许多。不嫁就不嫁吧。等我把殷念兄救出来,恢复殷府的荣耀门第,我再把他从殷府抬到将军府,让他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第三十九章
可能是因为自从有孕以来,殷合就一直吃不下东西。殷合吐得极其厉害。他吐得又累又难受,整天神色也不好,周庭方天天看着他这个样子,天天心里着急。
周庭方又重新请了京城第一的大夫,上门诊治。大夫说这是由于殷合怀上孩子的时候,心思郁结,也不好好吃东西。他现在身体虚得厉害,内里亏空,再这样下去,孩子生下来是一定要担上风险的。
一番话吓得周庭方冷汗直流,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自己。听了这话,殷合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心里更加难受。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要因为周庭方活不成了,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流。
孕中的坤泽心思敏感,爱胡思乱想。大夫几句话,殷合就把自己要埋在什么地方都想好了。那边周庭方着急,拉着大夫问东问西的。殷合就坐在床上,捂着脸闷声哭。
“这可怎么办?”周庭方问道,“有办法调理吗?”
“将军别着急,”大夫道,“现在夫人的身孕只有两个月,还不算晚。只是三个月之前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了,顺产不在话下。”
周庭方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恨不得当场就给大夫跪下。“您尽可能地去调理,这是三百两银子,算是订金。只要我夫人孩子能够平安,我以十倍之数感谢您。”
这大夫也是个性情中人,知道周庭方并非差钱的人。便也大大方方地收了。
大夫嘱咐,夏日一定不能贪凉,但也不能把夫人热地中暑,反而吃不下东西。夫人除了不能喝酒,想吃什么吃什么,尽可能地去满足。胃口再好,一顿也不能多吃,防止都吐出来。一天尽量多吃几次,吃地少一点,减轻恶心。大夫开了方子,是稳固胎气,抑制呕吐的。这调理中,最重要的就是吃,要让殷合的身体尽可能地好起来。为了防止补地太多,反而补虚了,就更要多加走动。
周庭方一一应下,在心中默念。把大夫送出门,转头一看,殷合不知道什么时候,揪着被角,眼泪全都掉在了被子上。
周庭方心都被他哭碎了。他坐在床边,把殷合整个拢进怀里,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殷合拧着身子挣扎,然而越是挣不开,便越伤心,“你放开,你给我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
周庭方正为这事儿担忧,被他一闹,更加自责,“都是我不好,让合儿吃苦了。我该死,我该千刀万剐。合儿,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让你和孩子好好的,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然而这话说出来,却是越劝越叫人伤心。殷合哭道,“都怪你……你还不赶紧滚,我的孩子没有你这个父亲。”哭道最后,殷合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走啊……”
周庭方也急了。他抓着殷合的胳膊,全都箍在怀里。嘴唇找到他的颈砂,在上面轻轻地咬。
殷合立刻缩着脖子,软绵绵地蜷在了周庭方的怀里,动也不敢动。他心里恨极了,恨周庭方又这样强迫他,但除了委屈地掉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你好好的。”周庭方的呼吸吐在他的脖子上,“你好好的,我让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殷合依旧掉着眼泪,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庭方下了朝,赶紧叫人去布置。
他从来没有布置过这么细致繁琐的事情。然而多做一点,心里就好受一点。
总算都吩咐好了,才能去看看殷合。
殷合正坐在床上喝药,他皱着眉头,喝地眼角都渗出泪珠。喝了不到一半,就急急忙忙地放下药碗,拿一颗酸梅子含在嘴里。
看来是药的苦味让他恶心地厉害。周庭方招来侍卫,道,“去找找有没有善于做药膳的。”
“是。”
殷合不想让他大费周章。这个药虽然喝的时候难受,但是喝下之后,的确没有那么恶心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和周庭方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声不吭。
“你怎么天天躺在床上?”周庭方道,“越躺越虚。”
殷合转过身去,不理他。
周庭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想把殷合从床上捞下来,还要想想别的办法。他坐在床边,问,“怎么样,热不热?”
殷合不说话。忍冬在一旁答,“公子身上有汗,只能擦擦,不敢打扇。”
“我立刻叫他们把冰送过来。”周庭方道,“什么时候要冰,什么时候不要冰,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务必让合儿舒服点。冰我已经叫人去收了,你们要,我这里一定有。尽管来拿。”
“是。”
“今天都吃的什么?”
“今天早上喝了半碗燕窝,几块玫瑰糕。零嘴吃了不少梅子。中午吃了一小碗鱼膏,一碗白粥。”
周庭方皱眉,“还是太少了。吐了没有?”
“吐过一次,幸好吐的不多。”
“合儿,我给你找了五个厨子,手艺都很好。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嗯?”
殷合心里有气,忍不住就想为难他。他想周庭方这大少爷,平时出入各个酒楼饭馆,请的肯定都是这些大厨。他偏要为难他。
“我要吃咸菜。”殷合道。
“什么?”
“我要吃咸菜。要长条的豇豆,炖上腌好的牛肉。牛肉要带筋的,肉要筋道。要炖很久,炖地烂烂的。稍微有点咸,但更多的是牛肉的香味。配上玉米面粥,粮食,肉,菜的清香,就占全了。”
周庭方的太阳穴跳个不停。他扶着额角,道,“……好。”
“我要吃黄瓜,现在就要。”殷合道,这倒是他真心想吃的,说的话也带了急切,“把黄瓜洗干净,给我就好了。再来一点大酱,要好吃的酱。黄瓜必须水灵,不能干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周庭方实在闻所未闻。忍冬倒是习惯了,对殷合行了个礼,道,“是。”
第四十章
周庭方沉默着看着殷合吃黄瓜,一口一块咬在嘴里嘎嘣嘎嘣响。
这时进来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棋盘。棋盘是竖着放的,表面是木制,里面是铁。棋子全都是磁铁,下棋的时候就吸在上面。
这是周庭方特意叫人做出来的。就是为了让殷合下棋的时候,能下地走走。
殷合也被吸引了目光,疑惑道,“这个棋盘好大啊。”
周庭方微微一笑。他这两天一直在被殷合冷嘲热讽,还只能憋着气回不了嘴。这一下终于找到了报复回去的机会。
“把屋里的棋盘都给我拿走。”
殷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围棋被一个一个地搬了出去,不高兴道,“你干什么?我要用的。”
“用这个。”周庭方哄道。他抱着殷合的腰强迫他下床,抓着他的手,拿了一颗黑子,吸在棋盘上。“这么下。”
这棋盘有半个人那么高,棋子像鸡蛋那么大。这棋玩儿起来实在是又新鲜,又痛快。殷合很快就来了兴趣,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和周庭方玩儿了起来。
然而这棋要下,就只能站着。棋盘太大了,要看看棋盘上的局势还要走远一点看。殷合坐下了又要立刻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
结果才下了半盘,殷合就腰也酸,腿也酸,整个人都困倦起来。
他盯着周庭方,眼里都是委屈,“我要我自己的棋盘。”
而周庭方十分满意,“这就是你的棋盘。我送给你了。”
殷合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黄瓜,向周庭方的脑袋扔去,“我要正常的棋盘!”
周庭方顺手一接,咬了一口,味儿还不错。“想的美。”
殷合被他气地直想咬人,赌气地回到床边躺下,“我不下了,行了吧。”
“可以啊。”周庭方笑道,“不战而逃,是为输嘛。”
殷合掀开被子,下了床,气的伸手推他。周庭方怕他的身子,不敢轻易动,还真被他推了一个跟头。
“噗”殷合解了气,笑他,“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输。”
下了两盘,殷合实在累了,周庭方就让他躺下歇着。
他出去,叫人把聘请的厨子都找来,问问谁会做豇豆牛肉咸菜。
贺州却道,“将军,听公子这口味,你不如去找个乡下的农妇。”
周庭方皱着眉,想了想,道,“当真?”
“自然当真。”
“那你就去找一个,”周庭方道,“一个农妇,我又不是请不起。他这口味真是怪,今天还在那儿啃生黄瓜。”
贺州笑道,“胃口不好的人,自然想吃点水灵灵的东西。其实公子未必是爱吃黄瓜,只是没别的吃罢了。将军给公子弄点水果,最好能酸一点的,公子应该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