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雨躲在电线杆后，悄悄的注视前面走路摇摇晃晃的雷光。

    这实在是低劣的跟踪手段，雷光应该早就发现了。只是俄雨不出来，雷光也不赶他，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

    穿过十字路口进入一条小巷，一座酒吧落在这。雷光常常来这里喝酒，有时候醉倒在酒吧，有时候醉倒在路边。

    俄雨会在那时候出现，艰难的把雷光带到旅馆，然后又偷偷藏到暗处。

    俄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有时候他也想，就算这样子继续下去也没事。

    挺好的不是吗？远离隐世，过稍微不太平凡的平凡生活。反正他自己没什么追求，雷光去到哪，他就跟到哪。

    街角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俄雨没留意，看到雷光走进了酒吧于是也想跟上去。

    一抬脚就被撞了个正着。

    “嘶……”俄雨扶着闪到的腰去找罪魁祸首。

    只见一个长相出挑，衣衫略有凌乱的女孩。她看上去很是慌张，撞的那么一下让她扭到了脚，但是她不管不顾的站起来，匆匆对俄雨道歉就继续跑。

    俄雨观察到，女孩是真的扭到了脚，一般人根本没办法继续走路的，更何况还是用奔跑的步伐。

    她怎么了？俄雨很快明白了原因。

    一伙大汉从另一条街道跑了出来，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俄雨知道，那是通往红灯区的街道。

    而女孩也是从那条街道跑出来的。

    “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跑出来？她往哪去了？”

    俄雨指了另一个方向，“那边。”

    大汉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了一番俄雨，笑容邪狞，“小子，你最好不要给我们玩花样！”

    俄雨袖上的苦无暗暗滑到了手心，肯定道，“她刚才撞了我就往那边跑了，你们再不追就跟不上了。”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大部分往俄雨说的方向去，另外还有两个却走向了女孩逃走的方向。

    女孩的体力本来就跟不上，这会还扭了脚，那两个大汉应该很快就会抓到她。

    俄雨看了看酒吧门前闪烁的霓虹灯，又看了看街道，暗器彻底滑入手中。

    在街道拐角，女孩脸上满是绝望。她拼命挣扎着，但是除了让自己更加衣衫不整外没有任何用处。

    俄雨贴着墙角观察，他可以偷袭一个，另一个就只能肉搏。

    但是从体型上看，必输无疑。更严重的还是，他们扭打的时间过长势必会引来两个大汉的同伙。

    就这么坐视不管吗？俄雨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办不到。苦无脱手而出。

    “谁！”同伴倒下引起了另一个大汉的注意。

    俄雨举起双手走出来，“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走错方向了。”

    大汉松开女孩的衣领站起来，冷笑一声，“现在看来我们可没走错。”

    俄雨干笑几声，“那可不一定。”

    大汉懒得再和他废话，拳头直接招呼上来，“找死！”

    女孩抱着衣服退到一边，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犹豫着该上去帮忙还是逃跑。

    但是俄雨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去路口酒吧，找一个粉头发的男人！”

    女孩马上应下，“谢谢你！”

    大汉看到女孩逃跑想去追，大腿却被少年死死抱住了。

    大汉怒气更甚，不由分说抬起另一只脚踹上去。

    这个角度无法躲避，俄雨瞬间失去了一半视力。

    “小子，你知道招惹我的人通常都会是什么下场吗？”大汉踢飞了俄雨，几步逼近，揪着俄雨的衣领恶狠狠道。

    “谁知道呢？”俄雨啐了大汉一口，“但是通常这么对我的都没有好下场。”

    大汉彻底被激怒了，“不知好歹！下地狱去看看什么才是好下场吧！”

    一阵强烈的反光，俄雨被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那是刀。

    要死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起码他还想要看看那个人，就最后一眼……

    恍惚间他看到天空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纯洁的雪落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里。就像是五年前，那个他差点死去的冬天，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雷光。

    也是在这样的角落，天空飘着雪，雷光就像是一束光闯进了他黑暗的生命里。

    “雷光……哥哥……”俄雨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光芒。

    “俄雨，我在。”

    手被牢牢握紧，光芒褪去，雷光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英雄，真的来了。

    俄雨几乎声泪俱下，

    却在这时他听到了血滴落的声音，闻声看去，雷光的手紧握在原本应该落在他身上的匕首上，锋利的刀刃割伤了血肉之躯。

    “雷光哥哥！”俄雨试图查看，雷光拦住了他。

    “我没事。”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雷光受伤的手轻而易举的夺过了握在大汉手中的刀，抬脚踹走了大汉。

    大汉摔到墙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墙体裂开砖块砸了下来。

    俄雨简直不敢想象雷光用了多少力量。

    “雷光哥哥……”

    俄雨想说什么，身体却腾空而起，他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雷光抱着他往前走。

    “我们去哪？”

    “医院。”

    愣了片刻，俄雨在雷光的颈窝蹭了蹭，小心问道，“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后悔救过我吗？”

    雷光脚步一停，他能简单的回答不后悔，却不能轻易的对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这么说。

    “俄雨，”雷光喉结动了动，他无比艰涩的说，“我做错了很多事。”

    俄雨轻抚着雷光的侧脸，“不是这样的，雷光哥哥。”

    他从雷光的肩膀探出头，看向在他们背后的深巷，“祖母走后我就成了孤儿，没有人愿意继续收养我。流落街头，乞讨，偷窃……我都干过。吃着馊掉的食物，住在桥洞里，那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

    “俄雨……”雷光不忍的抱紧了怀里的男孩。

    “雷光哥哥，你让我说……那天雪下得很大，饥寒交迫，我没有乞讨到食物，也没有偷到钱财，回去的时候头领不满。他们下手很重，死一个没价值的流浪儿没有人会在意。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不想死，苟且偷生也好，我还不想死。”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雷光哥哥出现了。你打倒了那些我反抗不了的人，就算我满身脏污你也对我伸出了手。”

    俄雨回头，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是你从那些人手中把我救出来，雷光哥哥。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我只是想对你说——”

    “谢谢你让我活到现在，请不要后悔救过我。”

    竹林外是一条偏僻的岔道，走上几里后能看到座落在四周的小村庄。

    虽然它的确小的可怜，但是公交车会经过这里。

    宵风坐在站台提供的长椅上，握着手机，茫然的看着灰蓝色的天空。

    少年的声音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却是十足的冷酷。

    “风魔死了，他集齐了五里之术。”

    ……

    “宵风君，我们必须阻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