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带。扭一扭就好了吧。”

    “切，我泡一泡呢。”刘皓干脆拔掉耳机，“哎算了，就这样看吧。”然后两个人趴在床上看。

    安静的房间里都是电影的声音，房间没有开灯，阳光却透过窗帘照亮了整室，隐隐看到有点点银碎在空气中飞扬。就像是那些青春爱情片那样，总有一两个镜头是这种调调的。操场中，阳光之下，逆着光，飘扬的头发，最好是能拍到光圈，滤镜多层叠加的效果。

    虽然这是在宿舍，但他喜欢的人却在身边。很少有人能清楚地说明恋爱，和成年人的爱情不一样，成年人的爱情如火般，像是夏天的烈日，但始终伴随着焦躁。初恋却像冬阳，清清凉凉的，又明媚照人，当你回忆的时候却很难说出那种感觉。

    无数文艺青年想要回忆起来，所以才会有了那么多腻腻歪歪的文艺作品。

    心动有时候是会伴随着□□的。当他吻住叶修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连这样的事，都会被初恋的滤镜染上所谓的美好。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然后空气渐渐升温，之后的事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双方都没有任何意见，当第一次出来之后，刘皓微微喘气，对上叶修的眼睛，明亮的，又带着失神的。刘皓瞪大眼睛看着他，视线都被吸进去了一般。

    愣了好一会，他咬牙嘴唇。微微打开推，问，你要不要进来？

    其实，刘皓和叶修的也就只交往了差不多一年，后来叶修要准备高考，刘皓也要去集训了，见面少了很多。

    叶修不是本地人，高考过后要回老家了。

    在火车站，叶修他们班好几个同学互相道了别就去各自的站台，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喊住了他，叶修回头一看，竟是刘皓。

    你翘课出来了？

    是啊。

    你干嘛为了我翘课啊，叶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人家跑出来送你不就是喜欢你的证明吗，这样说还挺伤人的。

    这段时间他和刘皓不明不白，他们兴趣不一，性格不合，算不上多好的朋友，更不可能有爱过这样的关系。他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苏沐秋，或许只是这个亲密的好友有了女朋友有些不爽，又或者是真的失恋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很感谢刘皓。

    他笑了笑，刘皓这么受欢迎，怎么就偏偏要跟他搞，正想问问。刘皓塞了个盒子给他，叶修记得是那款耳钉。

    “送给你。你去打个耳洞戴上吧。”

    走了两步之后，才后知后觉。仿佛像冬日里的太阳，突然掠过较薄的云层，光照了出来，叶修才恍然大悟。心中一阵剧烈的悸动，但回头已不见人。

    5

    父母总是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人，因为很可能这次就是你最后见到他的一次了。但事实上没几人可以做到。

    叶修以为过后可以问清楚，没成想他刚上火车，刘皓连电话卡都给他掰了。

    刘皓打算把叶修当做一段回忆。叶修却还是不明不白。想起来，刘皓当时不择手段都要让叶修喜欢上他，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说。自顾自地跑进别人的世界里，又自顾自地跑得一干二净，他是千不该万不该。刘皓自己造下来的孽，只能让他自己偿还。

    这一刻是很多事情的开端，但未来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便是永恒。

    （后记）

    再次见到刘皓是在苏沐秋的婚礼上，和叶修失联了之后，刘皓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其他同学见了他都围着他问。刘皓都笑而不语。

    回去的时候，叶修送别人回去，到最后一个，刚好是刘皓。

    “怎么之后打不通你电话啊？”

    “手机进水了，好多资料都没了。”刘皓摊摊手。

    然后车内就安静了，叶修不禁觉得有点尴尬，但刘皓似乎没觉得，托着腮，在后座看着窗。直到目的地，刘皓看着他，笑了笑，“最后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叶修上了车，开了一段，刚停下来，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嘿，兄弟认识刘皓？”

    “是啊，怎么？”叶修眯了眯眼睛。

    “别激动，我是个警察。”对方拿出了证件给他看看，“我们在调查刘皓，据我们的调查，刘皓涉嫌两起的杀人事件，有一年的吸毒纪录。”

    死者一个是刘皓的上司，一个是刘皓的心理医生。上司还能理解，但心理医生就有点奇怪了。叶修去找刘皓谈一谈，刘皓告诉他，他上司是他朋友的男友，有一次吸毒被他看到，怕他告诉他朋友，那个富婆和他分手，就诬陷他吸毒，他在机关里有关系，本来吸毒只用拘留半年，这给他搞了一年。那个心理医生是他的毒友，后来我骗他，说那个人还是怕他说出来，要造个假证明，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哎，本来也只是想挑拨挑拨，没想到那个学心理的，真的有精神病，还真就被关过。这次进去出不来了。半夜去把他上司杀了，后来畏罪，自杀了。

    刘皓吐了口烟，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了。

    回头问叶修，你呢，这几年过得好吗？

    还惦记着苏学长吗？

    别惦记了，好好找个老婆吧，等你过几年就没人要了。

    这几年，叶修也有过伴侣，但都不长久，应该说他的性格本就很不讨对象喜欢。但也有一方面是因为刘皓，刘皓是他的初恋，而这个初恋过于美好，刘皓对他的想法不言而喻，让这样的恋爱观根深蒂固。

    叶修却以为自己是因为还喜欢刘皓。

    叶修抽完最后一支烟，扔在地上，踩熄了烟头。看着刘皓说，你会没事的。

    刘皓愣住了，没能反应过来，等他理解了这句话，叶修已经上了车，准备要走了。

    等等！你想干什么！冷静一点！

    刘皓狠狠的敲了敲叶修的车窗，叶修已经发车开走了。

    刘皓曾以为，爱的反义词就是恨，但其实爱和恨是一样的，爱的反义词是平庸，是无感，是没有感情。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感情是那么的炽热。

    能温暖人，也能烧死人。

    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刘皓被判了当场释放。

    出狱的时候，叶修去接他。穿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拿着把透明的伞，嘴里叼着支烟，邋邋遢遢的样子和记忆里重叠。

    刘皓只觉得一腹言语，只化作一声叹息。他叹口气，走到叶修伞下。

    两人来到渡轮的地方，靠着生锈的栏杆，看着那浅白的江面，浅白的天。叶修侧头吻了吻他，他又回吻过去。

    只听到远方海浪击打渡轮的声音，两人才松开。

    叶修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黑色的耳钉，问他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刘皓说当然记得，我送给你的嘛。

    “你戴过了吗？”

    “没。试过，但没你戴得好看。”

    “多浪费啊，很贵的。”

    “不就是水钻吗？”

    “水钻你妹！黑曜石来的！三百多块的！”

    ☆、杀她

    【叶皓】杀她

    黄少天匆匆回到警局，居然没有罗里吧嗦地抱怨，而是眉头紧皱地在检验室门口踱步。整个警局都蔓延着这样压抑的空气。直到检验室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里面的法医匆匆跑出来，捂着嘴，往厕所冲。最后出来的是喻文州，他眉头紧皱，把塑胶手套拔下来，然后把口罩摘下来，揉着太阳穴。

    “文州，你没事吧？”黄少天上前问道。

    “没事。”喻文州深呼吸，问：“现场检验过了吗？”

    “嗯。”

    喻文州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神情已经回复平常，“明天传讯叶修。”

    叶修看了看黄少天出示的尸体照片，还有罗列的证据，吸了口烟。

    黄少天本想没收他的烟，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叶修说，“嗯，是我做出来的。”

    黄少天瞬间就傻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喻文州和录口供的人都愣住了，都没想到叶修居然会马上自首。

    要说到叶修，在他这区是在太有名了。涉嫌多起失踪案，现在可以定义为谋杀案，却一直找不到证据，无论是不在场证明，还是地点，都很难找到一点破绽，一根头发，一点指纹都没有，连屋子都是别人名下的，严重的证据不足，一直没办法治他罪。唯一可以证明的，就是受害者都与叶修有关系。

    录完口供，喻文州眼神复杂的看着叶修，然后把一张照片推到叶修面前。叶修看了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波澜，涟漪不绝。

    “他叫刘皓，我记得，他是你的学生吧。关于他，你……”

    “不用说了，他是我杀的。”叶修打断他的话。

    喻文州心想，果然……

    那次，叶修去一个海湾边旅游，不知为何突发奇想，想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找作品的灵感。突然看到一个海崖上站着个人，海崖底下波涛汹涌，会在这种地方的，不是犯傻就是自杀啊！

    叶修想都不想就冲了上去，抱住那个小青年往后托，那人挣扎地很厉害，叶修有点捉不住，只好一记手刀把对方拍晕了。叶修把对方运到自己的旅馆，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把他的手绑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报警，对方就醒了，醒了见到他就骂，但似乎家教很好，也没骂什么恶毒的话。叶修想着等他情绪平静一点就劝劝他吧，还这么年轻什么坎过不了啊，哟，长得还挺好看的，多浪费啊。

    谁知对方骂着骂着就哭出来了，声音颤颤地说，叶哥求你了让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