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阅读

字数:16348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时”来的动听婉转,但是他知足了。

    从“秦子砚”到“子砚”,一字之差的这段路,他走的可谓是呕心沥血。

    可是,秦子砚还是忍心地一根根掰开那抱住自己的手指:“丫头,如果你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给我的位置,求你不要施舍我,给我虚假的希望,就好像上次那样。我很小气,只希望你那颗不大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我宁可退回到最初的位置。”

    璟溪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极了瘪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气。

    在秦子砚即将开门离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抬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这里开门了,你进来吧。”手指的是胸口心脏的位置。

    再也提不起脚步离去。

    他的脸上已是泪渍斑斑:“丫头,你想好了吗?”

    “嗯。只是那个人在这里住的有点久,给他点时间,让他收拾完东西再离开,可以吗?”她的声音是小心翼翼的探究和祈求,她怕他说“不可以”。

    还能怎么样呢?她与江念时的过去,长达六七年的牵绊,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走呢?

    “好,我们一起送他走。”

    那一晚,他拥着她入眠。璟溪轻柔的气息吐在他的身上,小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胸膛,欲望之火一波高于一波,他是正常男子,该有的反应被她一点即燃。璟溪似乎也察觉到秦子砚愈来愈烫的体温和逐渐沉重的呼吸,她有些慌,却没有躲。反而一双手探上去,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一双大手握住了那双颤抖的小手:“丫头,我要你全心全意地属于我。如果你还有顾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要。你完全不必用这样的举动来证明你的心,因为你的心,我真的接收到了。等他彻底离开了,再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璟溪突然安心了,她就这样伏在他胸口,沉沉睡去。第一次如此安详,梦境里没有江念时也没有秦子砚,只有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迎着暖阳绽放。

    昏昏沉沉之际,秦子砚听到怀里的人说了一句话:“带我回家吧,子砚。”

    是子砚,不是念时。睡梦中的话语如此真实。

    第42章 chapter 41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都走的好孤独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

    爱的束缚任意追逐

    别再为爱受苦

    秦子砚在帮璟溪收拾行李,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选择这个城市来做逃避之用,他还是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回去又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了。”整理着衣物的璟溪忽然叹了一口气。

    “当初为什么连译德的工作也辞了?”

    “唔,就是觉得没脸回去了。而且,在那边做着本来就不怎么开心。”

    “现在就是你想回去,你们老总都不好意思收留你了。”

    “什么意思?”璟溪傻呆呆地问道。

    秦子砚停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看着她说:“你可知他帮你查到了幕后推手?”

    璟溪自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至于这幕后推手……

    “不会吧,还有背后指使的人?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啊,何必这么挖空心思的整我?那是谁啊?”

    “shine。”

    “原来是她。”璟溪没有再多言语。

    “你不恨她吗?”

    璟溪摇摇头:“无所谓了。她说的这些事本来就是事实,只是措辞难听了点。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但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更加生动而干净。时间永远是旁观者,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丫头,你好像有点长大了,似乎还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他抚上她的头。

    “我只是比她心胸宽大而已。当她花时间嫉妒别人攻击别人的时候,这分钟的生命,对方已经又进化成更好的人了。不用见不得别人好,但千万要见不得自己不好。心存善念,温柔以对。这是我刚刚一瞬间想明白的。”

    “可惜你付出了惨痛代价,连工作都丢了,这一个月的日子不好过吧?”他有点心疼。

    “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悠长假期》?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很喜欢:人生不如意的时候,是上帝给的长假,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假期。当突然有一天假期结束,时来运转,人生才真正开始了。所以我就当这是上帝的恩赐,好好享受。”

    “嗯,我的丫头还学会顿悟了呢,不错,有进步。”秦子砚言笑晏晏。

    “那是!”璟溪一昂头,一副得意的样子,“但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除了平时有点小摩擦,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的仇恨啊。她干嘛非得把我往死里掐?”

    刚还温柔以对的秦子砚有点挂不住脸,神色尴尬,支支吾吾。

    脑中灵光一闪,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明白了!原来是你惹得桃花债,倒要我来背啊!”

    某人无奈:“你这顿悟能力也太强了。”

    哼哼,秦子砚,你也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两人回到了n市,由于璟溪之前的房子已经退掉,她只好搬去和秦子砚同住。回来之后,打电话和父母朋友都报了平安,表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只有那个人,她没有通知。偶尔看到他和董杉双双出镜的报道,也只是淡淡一笑。似乎,这个牵绊了六七年的男人,真的可以慢慢淡出她的生活了。

    秦子砚在大假之后,又重新回归忙碌的生活。璟溪本来也打算再出去找一份工作的,无奈秦子砚不肯,非得让她在家里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把瘦弱的身体好好养养。所以她每天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吃饭、睡觉、打扫卫生、看看书,偶尔出去逛个街。

    这不?现在她又在逛商场了。

    路过精品男装店的时候,一时心起,就进去看了。

    店铺中间的男模身上有一件纯白衬衫,很干净,没有半点花纹,金色的金属袖口很有质感。她站在那里遐想着,若是这件衣服穿在秦子砚身上会是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导购看她在男模前驻足良久,好心上来询问。

    “这件衬衫有180的吗?”

    “不好意思,180的最后一件被那位先生订下了。”

    璟溪随着导购的手看过去,她可以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吗?

    那个刚从试衣间出来,现在站在收银台前的人不正是江念时吗?

    趁他还没有察觉,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溜”。相见不如不见,何必自寻烦恼呢?

    “小璟。”略有蛊惑、微微沙哑的声音还是叫停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移不了脚步了?

    “你回来了。”

    那人似乎比以前清瘦了,怎么董杉没有好好照顾她吗?璟溪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小璟。”声音凄然。

    “没有谁对不起谁。与其沉湎于过去的歉疚,不如珍惜身边之人吧。”你的董杉,我的秦子砚。

    “这么久以来,我时常后悔,怪我当时的怯懦,当时的愚蠢,当时的冲动,但是我从来不怪我自己,当时怎么会爱上你,更不会怪自己用情太深,至今仍无法将你忘记。可是,我知道我们已无法回头,前面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

    “嗯。我曾经等了你很久,但是我好累了,我想前行了,前方有更美好的风景。你也是,我想董杉已经等你很久了。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四年还是四个月,请不要轻易选择拒绝。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么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也是难得。在亲情以外,没有人能够率性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即使没有欣喜的结果,也曾一度温暖过冰冷的心。”

    再见了,江念时。

    她没有买那件衬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已有主人的物件,她不会再碰。

    当爱已逝,不如还自己一片晴空。

    望着远去的背影,江念时的眼中蒙上一层悲楚:小璟,你可知你在d市所租的那套房子,它的房东其实是我?我早就寻到你,却不能靠近你,你可知这种痛苦?

    回家路过原来自己住的那幢楼时,璟溪走了进去,看了看信箱。她搬走的太匆忙,很多信件还是寄到了原来的地址,好在秦子砚的家和这里同在一个小区,也挺方便的。她边走边看着那一叠东西,大多数是广告宣传海报,中间夹了几封银行信用卡的账单,还有一封是……

    走着的她忽然停了下来。university of st andrews。看到这行字,她的心跳骤停了一下下。扔掉其它没用的垃圾,她匆匆忙忙却又小心谨慎地撕开了信封,生怕弄破了。那是一封漂洋过海的offer,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录取函,那个专业是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王牌专业。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申请成功。

    那是校庆前几日,很久没有联系的英语系主任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是最近看到了她在翻译界悄然走红的报道,觉得很骄傲。同时也提醒她别忘了自我提升,然后就问她有没有想法去国外读研。作为翻译,必须充分了解掌握中西国家的语言和文化,去英语国家留学是个很好的选择。又说他与圣安德鲁斯大学的一位教授私交甚深,若她有意,可以代写一封推荐信。那时候她觉得系主任亲自打电话给她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而且又是关心她的发展,自然应承下来。第二日就把准备好的素材发了过去。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圣安德鲁斯大学也是名牌,谁知道昔日的无心插柳,今日竟成荫了。

    回到家,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那个学校她是向往的。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所在的英德双语系有去德国做交流生的名额,她本可以去的,但那时候一颗心都扑在江念时身上,她怕异国恋的相思,所以拒绝了。而这一次,她真的有点心动,只为自己想去。可是,秦子砚……他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有急训,明天要飞费城,让她帮忙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他就过来拿,拿了就走。当时她支支吾吾的,秦子砚问她有什么事情,她斟酌良久还是没有告诉他录取函的事,只傻傻地说了句想他了。电话那头的秦子砚笑了笑,说:“傻丫头,虽然这次还是飞美国,但是很快的,就去三天。马上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好好在家呆着,别磕着碰着了。”

    听着秦子砚在那头的谆谆叮嘱,她心里暖暖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打给了爸爸,把录取信的事和自己的顾虑都说了一遍。

    “孩子,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我听说英国的研究生是一年制的,就一年而已嘛,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和你妈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读书啊。再说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是出得起的。”

    “嗯。”璟溪觉得,这个世上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至少她还有家,有爸妈。“可是,秦子砚这边怎么办呢?”

    “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觉得他对我很好,我想,和他一起应该会幸福的吧。”

    “溪溪,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好而跟他在一起,要爱他才可以,不然你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我正在努力。”

    “你大了,爸爸不能多说什么。你们两个人既然想在一起,就要学会凡事商量。你与其在这边无端猜测他的想法,不如等他回来直接问问他。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想他会支持的。只不过分开一年而已。”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望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她心下有了决定。

    三天后,等他回来,告诉他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世事无常。三天,足以改变所有命运的格局。

    第43章 chapter 42

    夜把心洋葱般剥落

    拿掉防卫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

    想你更多

    一个人简单地炒了两个菜,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这晚餐就算搞定了。收拾好碗筷后,就开始帮秦子砚整理行李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秦子砚的房间。虽说两个人现在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秦子砚明白她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客房整理出来了,这么一来两人更像是拼租客。

    嗯,子砚的房间装修的很简约,些许米黄丨色的墙纸让这个房间有了一点阳光的味道,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总能带给人安心的温暖。床头柜上除了台灯竟然还放着一本书,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如何读懂女人心思》,璟溪不禁哑然失笑,他还看这个?自己的心思他不是听懂的吗?

    放下书后,她就打开衣柜,秦子砚的衣服同大多数男人一样,多是黑白灰三色。不知道美国那边这几天天气如何,会下雨吗?打开电脑,查了洛杉矶未来三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就是风有点大。她挑了三件衬衫,一套黑色职业西装和休闲运动服,又加了一件不薄不厚的藏青色线衫以防万一。接着又去浴室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溜烟的跑去了客厅,对着橱柜翻找起来。嘿!找到了,望着手中的常备药和创可贴等物品,她露出会心一笑。她自己以前出远门的时候,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物件,完全是有备无患。啊,脑子里又闪过什么思绪,立马又跑去了厨房,抱了一堆东西出来,美国那边都是土豆牛排的,子砚不会吃不惯吧,虽然这些只是酱菜泡菜豆腐干什么的,好歹也能顶上一两顿吧,统统塞进旅行袋。啊,忘了还有袜子。噢,还有书呢,那本放在床头的书应该是他近几日的精神粮食吧?虽然有那么点…没有营养,不管了,也塞进去。

    所以,当秦子砚一大清早赶在太阳上班之前回到自家屋里,看到那个异常鼓的旅行包,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平时出差就带两件换洗衣服,轻装简行一直是他的作风,这次就去三天,更是没什么好带的。等他打开包,发现一大堆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了。

    嗯,孩子。在他面前,她不必故作坚强,不必一副冷漠难近的样子,不必为了这个现实社会而伪装。他想要的只是最真实最自我的姚璟溪,可以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孩子,让他宠她、疼她。这样,挺好。只是这些东西,秦子砚笑了笑,又拿了出来。

    背后簌簌作响,秦子砚回头,那个傻姑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揉着惺忪的双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他心里一软,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璟溪摇摇头:“没有,正等你呢。这么早就要走?”

    “嗯,早班飞机。”看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挑出来的东西,他戳了戳她的小额头,“你怎么给我整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我去度假呢?”语气宠溺,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璟溪挠挠头:“我,我就想着你可能需要这些。”她不好意思了。

    秦子砚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他看了看手表,“丫头,我得赶紧走了。你再睡会吧。要是觉得无聊,我书房里有挺多书的,你可以看看。”

    璟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书是挺多的,种类繁多,包罗万象。我给你旅行包里也放了一本,你要是在美国失眠,也可以看一下。”

    秦子砚一头雾水:“是吗?你给我挑了本什么书?”边说着边去翻旅行包。当他拿起那本《如何读懂女人心思》时,也不由得扑哧一笑,看来这丫头是想歪了。

    “这个是作者找到我,要我译成英语,推到外文市场去的。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还用得着看着书?”

    璟溪低下头,脸有点微微潮红,又开始习惯性地拿拖鞋磨着地板。

    “等我回来,丫头。”秦子砚又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早餐,香菇鸡肉粥和油条。还热着呢,吃了再去睡吧。”

    秦子砚走后,璟溪也没什么心思再回去补觉了。她拿出压在台灯下的那封录取通知书,又开始纠结了。去还是不去呢?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粥,吃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理想很诱人,可是现实的温暖更诱心。她似乎有点动摇了呢,也许是该放弃些什么,圣安德鲁斯大学没长脚不会跑,让它再等两年吧。

    许是做了选择,她的心立时轻松起来。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张罗着找工作了。打开电脑,翻出以前的简历,开始修改润色。等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她打了个哈欠,这下真的有点困了。就当是纵容自己的最后一个假期吧,于是又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打在脸上。这样的午后,略带着小清新的滋味,嗯,泡杯咖啡,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徐徐翻阅一本流淌着历史余味的宋词,方才不辜负这柔软的时光。

    嗯,说干就干。

    跑去书房,偌大的书架立时展现在眼前。拥有这样一个宽大的书架曾是她的梦想,不过现在她在秦子砚处已经得到,也不错。

    挑本什么书呢?手指就着书脊一本本地滑过去,这人怎么这么书呆子呢?架子上不是学术型关于翻译技巧方面的书,就是一本本专业术语的词典,要么就是经济政治人文哲学方面的名著,再者就是外籍原版书了。哎真是没意思,怎么就没一本能让她动心的呢?璟溪虽然学的是英语,当的是翻译,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枚文艺女青年,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撰稿人,可以不用朝九晚五、看人脸色,自己高兴的时候就一个包一个人去欣赏异域风情,等心静下来的时候就拿起笔写写旅途中的见闻和心情,这样才是生活嘛。只不过,这个梦想似乎已是遥不可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只可惜,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已非正途,如今只能南辕北辙,越来越远罢了。

    抬眸间,看到书架的最顶端有一本书,浅紫色的封面,直觉是本不死板的书。她搬来凳子,伸出手去够,还是差了点,再踮起脚尖,嘿,刚好碰到了。用力地拨了拨,终于把那本书翻落掉在地上。璟溪忙不迭地去看,究竟是什么宝书要藏得这么高。《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本讲解古典诗词美丽与忧愁的书,满手的灰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嗯,这本书正契合阳光、咖啡、秋千、阅读的品味。

    正要站起身来,才发现书本下压了一样东西,想是刚刚从书中夹页掉出来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眉目清秀,双眼灵动,巧笑倩兮,清新淡然,连璟溪都有点被这行云流水般的素雅气质给打动了。她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字,这字迹她知道,是秦子砚的。这是这行字的内容:唯“一”,守“一”,我永远的一一。

    脑中电闪雷鸣,那个刚刚还在自己身畔宠溺地喊自己“丫头”的身影逐渐倒退,退到他们相识的最初。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和秦子砚在那场见面会中不过一面之交,她落下的围巾他为什么要费心的送回来,还外捎上另外一条?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幸事吗?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只因了这双眼睛,这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噢不,该是她的眼睛像极了相中之人。原来这长久以来温柔地相待和宠溺,是承了“前辈”的恩典。唯一,守一,守护她的唯一吗?一一,该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这名字真好,独一无二,占了他的心。

    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怀抱,原来还是一场空,这想要全心全意交出的真心,差一点就错付了。

    已经被江念时狠狠地伤过,这一次算得了什么呢?连开始都没开始呢,璟溪嘴边一抹自嘲的笑,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显得有些疏离。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堪堪一个替身而已。为什么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可笑,就像丑小鸭一样,台下的观众都已看尽她出丑蹩脚的样子,只有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变身天鹅,被人宠着,却从未意识到十二点的钟声一旦敲响,再美丽再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都会变回灰烬里的灰姑娘。而现在,就是时辰到了吧。

    该谢幕离场了,姚璟溪。

    第44章 chapter 43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璟溪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魂不守舍,思绪留在了遥远的那间名为“一壶”的茶室包厢里。

    在发现那张名为“一一”的照片不久之后,她还没从震惊和悲凉中缓过神来,就接到了欧阳淞的电话。

    “大师兄,有事么?”璟溪擦了擦留下的清泪。

    “小璟啊,我早上打电话给子砚,想问他借本书,他说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个美国的任务,让我联系你。”欧阳淞不疾不徐地说道。

    “噢,这样啊,”璟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不知道大师兄要找哪一本,我帮你看看。”

    “就那本原版的《霍洛夫斯基哲学理论》,我这边不急,等子砚回来再说也行。”欧阳淞想着璟溪一个人在子砚家里,这时候过去恐是多有不便,就如是回道。

    璟溪的目光一转,眼神定定地落在地上的那本书上,浅紫色封面的,柔和的色彩却深深地刺痛了眼。她心下一转,思绪万千。

    “没事的,大师兄,我正好有空,我帮你拿过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想请教你呢。我这会儿过去一壶茶室,大师兄在那里等我吧。”

    “那行。”

    璟溪从偌大的书架上来回寻了两趟,才在左下角落找到那本晦涩的理论书,转身离去的时候,眼角瞄到那本刺痛自己的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决然的一并拿上了它。

    她到“一壶”的时候,欧阳淞已经到了,他俩开了间包房,叫了一壶茶,静静坐着。

    璟溪掏出那本书,交给对方:“大师兄,你的书。”

    欧阳淞接过,道了谢,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璟啊,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问我,不知道是何事?”

    璟溪的眉眼一不小心被染上了几抹忧伤,这没有逃过欧阳淞的眼睛,他并没有急着询问,有些事要自己肯说才行。

    而她呢,还在纠结要不要问事情的真相。欧阳淞和秦子砚是同学,又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可是,这内情,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吗?如果真想太残酷,她又要如何自处?可是那张照片,像蚂蚁般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心,再这么下去还没被真想拍死,自己早就被这只“蚂蚁”啃噬的连魂都不剩了。横竖都是死,万般皆是命。

    她拿出那本书,翻出那张有些岁月痕迹的照片,摊到了欧阳淞面前。欧阳瞧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你还是知道了。”

    璟溪猛地抬头,他果然知道内情。

    欧阳淞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倒是不急:“算起来,一一才是我们真正的小师妹。”

    “一一?”竟真的叫一一。

    欧阳淞点点头:“嗯,一一,栗一一。”

    “那她和子砚……?”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和子砚曾经在一起过吗?又为何会分离呢?

    只是欧阳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凝在了那本书上:“说起来,一一才算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师妹。那时候读外语的女生虽然多,但是大多数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愿意和男生走得近的没几个。而一一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倒不是因为她性格外向,热情好动,恰恰相反,她是个温柔内向,安静内敛的女生,不像其他女生经常出去玩,她闲下来时更喜欢看些诗词,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在外人看来是小混混的男生,一一经常受他们欺负。后来我们哥儿几个看不过眼,再加上一一人很好,经常帮男生辅导课业,所以我们就将她收进门下,做了最小的师妹,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谁会不心动呢?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如柔水一般的面容,如清泉一般的心灵,如溪涧一般的明目,如细流一般淡抹的笑容,真是一个好女子。”

    “嗯,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她,我只能说是清澈。”

    璟溪眼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寂灭了。

    “但是,子砚和她没有在一起过。”他侧目看了璟溪一眼,又继续说道:“子砚的确有此意,只是一一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两人只是有缘无分。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稍微一怔。因为你的眼睛和一一的确有几分相似,我也怕他是移情作用之下才对你上心。那次煮饺子时,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他很坚定地回答我说是。子砚不是小孩子了,他做事很有分寸,感情这种事更是马虎玩弄不得,他心里清楚。我想他既然选择了你,就必定是把一切前因后果考虑清楚了,既然如此,小璟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是吗?璟溪的眼中尽是落寞神色,能信吗?自己总是沾了她几分光的吧。

    “大师兄,你能和我说说他和一一的故事吗?”终究是不甘心。

    茶香缭绕,气蒸梦泽。

    那时候秦子砚还是个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于栗一一这种柔弱女生只会徒生保护欲,更何况栗一一还是个才女,秦子砚也是当时的系草,郎才女貌,不可谓不登对。原以为两人能顺利成章地走在一起,谁知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这本《闲敲棋子落灯花》是秦子砚本来想作为表白之用的礼物,这个书名代表了他想陪着她寄情山水、一生闲适的心情和愿望。岂知那一日,他来到男生宿舍楼下时恰好瞧见向来腼腆的栗一一竟然扭扭捏捏地对着另外一个男生,满脸的羞涩红晕让秦子砚浑身一冷。他见到栗一一拿出一本书,送给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并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回了寝室。在经过身边时,秦子砚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他记得,那本书的书名叫做《瘦尽灯花又一宵》。

    瘦尽灯花又一宵。秦子砚冷笑连连,相思到失眠吗?可笑自己还妄想与她一起执棋子、度余生。这本书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不是不恨的,可是到最后只化作唏嘘感叹世事无奈。最后这本书被束之高阁、未曾触碰。

    “那这张照片呢?”璟溪问道。

    “大学时代他们一起参加了摄影社团,这张照片还是一次社团活动促成的,他假借作业之名,请栗一一做模特,拍了这张照片。回眸一笑,示弱珍宝。”

    收藏起来的照片,蒙灰却不舍丢弃的书,七分相似的眼睛,秦子砚,你究竟喜欢的是我姚璟溪,还是栗一一的替身而已?

    从茶室出来,璟溪一直心不在焉。虽然欧阳淞一再说秦子砚是心智成熟之人,断不会把她那相似的眼睛代入曾经夭折的情感,可是她还是无法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以为自己终于向她他靠近了一步,却不想他忽然一个转身推了你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连退了好几步,连原有的高地也一并失去了。

    她就这么失神地走在大街之上。红绿灯变化在她眼里也只是一片灰色,一只脚踏出安全岛,“砰”的一声,世界终于归于平静,也许这样也好。

    秦子砚的飞机刚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手机一开机就提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心没来由的一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随便选了一个回拨过去,恰是程葭露的电话。

    “喂,秦子砚,你赶紧回来,璟溪出事了!”对方一接通电话,就劈头一阵大喊。

    璟溪出事了?这下心跳的更快了,却还要强作镇定:“你慢慢说,别急,璟溪怎么了?”

    “慢慢慢,再慢下去就出大事了。哎呀,总之你赶紧回来吧,璟溪现在正在手术室急救呢。”

    所以,秦子砚的这趟美国公务之旅终究没有成行。他前脚还没踏出机场,就立马跟领导说明缘由,领导不许,他负气地放话说宁可不要这工作,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售票处,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等他赶到的时候,璟溪已经完成手术,进了加护病房。

    秦子砚和姚家父母以及一帮朋友示意后,在姚爸姚妈的默许之下,进了病房。看着床上那人廖白的脸色,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更刺伤他的是那被高高悬起做固定的右腿。他的心沉入深渊:怎么会这样?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班飞机的时间怎么就天旋地转了呢?是啊,他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走出门外,望着身心俱疲的姚家父母,秦子砚好说歹说让他们去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个房,先休息一下。一帮朋友也被他遣了回去休息,稍后再来换班,除了欧阳淞。因为自打自己一进门,他就能感受到欧阳淞望向他的眼神里难以抹去的一抹沉痛和自责。

    等人都散去之后,他才望向欧阳淞:“大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欧阳淞从怀里拿出那本已经残破的书本,里面的照片却还是好好的。他看向秦子砚,声色悲恸:“据目击者说,璟溪被撞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护住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