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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我只来得及和阑珊谈,她是岳群山老婆手下最赚钱的一个…嗯。所以这两年还挺得那女人器重,算是比较高层的地位了。据她交待,岳群山从去年起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就开始想财产继承问题了,多次想把卢瀚文弄回家里来,她老婆当然不同意,所以岳家的家庭关系很恶劣,这点也从岳家三个女儿那里得到了证实。”
叶修点点头,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黄少天的汇报,便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边呢?”
黄少天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喻文州会最大程度为卢瀚文考虑,不会让卢瀚文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这个汇报实在太含糊。苏沐橙和张佳乐都不由得朝他看来,叶修却只是平淡地点点头。投影仪已经调好,他转身面对电脑,打开了一个文件。
“我这边的爆料大姐给了我一个视频,她说是自己的狗叼回来的,我刚才已经看了一下,是岳群山家里的监控记录。”叶修说着,打开了视频。
闻言,张佳乐和黄少天都一惊,张佳乐脱口而出:“我们侦查过他家,没发现有摄像头啊!”
叶修:“先看。”
视频一播放,大家就知道那个摄像头为什么没有被查到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装在岳群山自己家里。
从视角上看,应该是在那个邻居大妈家屋檐,只能拍到岳群山家的院子,能看到进出来往过的人。
视频内容显然是哪位正义好汉特地揪出来的,剪得刚好符合警方需要。只是起始画面对黄少天个人来说,有点儿惊悚——正是喻文州从岳群山家里走出来。
他看起来很轻松,出门的时候还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好像在确认会不会下雨。然后看看手表,黄少天下意识去看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正是他昨天急着下班的点儿,喻文州应该是在确定和黄少天的约会会不会迟到。
这时间也跟昨天大妈说的“岳老板的秘书出来的时候还跟我唠了会儿嗑”的时间吻合。
“他这么自在,要么是心理超级变态冷血,要么就真不是凶手。”张佳乐小声嘀咕。
这话倒是正中黄少天的期盼,他朝张佳乐投去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之前阴霾的心情松了松,表情恢复了几分活泼。
“哎?又有人来了!”苏沐橙低呼了一声。
她说话的时候,画面上还没有人,她看到的是影子。接着,影子的主人就进入了画面。那是一个穿着连帽外套的人,帽子盖在头上,看不到脸,身材相当高大。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他脚步很快,几乎是闪身进的屋里。
“凶手?”张佳乐凝眸盯紧屏幕。
几秒种后,那人又出来了。脚步比先前还快,三两下就出了画面。叶修随手一晃鼠标,进度就退回到了那人刚出来的一刻。然后,叶修选中那人手的部分,放大画面。
那人已经把手塞进口袋,但不够深的口袋还是露出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的一角。
苏沐橙:“那应该是一支针。”
叶修点点头:“沐秋说,岳群山可能是死于致命药物,这个人嫌疑重大。同志们,找吧!”
“呃……如果是找人的话,我们可能不用出去了。”张佳乐皱着眉头,一副辨认的表情盯住屏幕上的人,“我们带回来的几个人里,好像就有他。”
叶修、黄少天、苏沐橙:“……”
不管送视频的好汉是谁,什么动机,这视频的确是给警方帮了大忙。本来繁重的审问任务突然变得目标明确起来,张佳乐立刻提了那个疑似视频中人的大汉来审。
由于这么个重大嫌疑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吸引了所有参与调查的警员,没活儿的都纷纷前来围观。连苏沐秋都来了。
那是个打手,平时在岳群山老婆那边负责负责治安什么的,最严重的前科就是把人打残,关了两年。
这位大汉还颇有些“江湖人”的气派,虽然手上干的都是恃强凌弱的活儿,却是个敢做敢当的。对于去过岳群山老屋的事情供认不违,也承认自己自己给过岳群山一针。
但对于自己杀了人的事儿,他仍一码归一码地据理力争:“我进去的时候,那老头儿已经被捅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呢!我打针的时候觉得他没有呼吸了……”
张佳乐:“你觉得?”
“我…”大汉犹豫了一下,“我没来得及仔细试,但应该……应该是死了……”
围观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苏沐秋。这位一旦脱下法医制服就跟叶修邋遢随便得一个德性的法医,此刻却慢条斯理堪称优雅地擦着眼镜片,淡淡地回答大家的目光询问。
“死者被捅得很深,血慢慢流也迟早死亡,但毒针使他死得更快。从时间先后来说,他死于毒针。”
大家恍然地“哦”一声,表示解惑了。
问询室中,张佳乐已经开始问那傻大汉的幕后主使。这又是一个模糊的问题,大汉犹豫再三,不确定地回答:“可能…是太太。”
张佳乐觉得闹心极了。他像一个面对智障学生的老师,调动自己最大的耐心,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可能?”
大汉:“联系我的人一直说是太太的命令,但我现在怀疑不是了……平时我也很少跟太太近距离接触,今天才跟了一回,太太的态度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是被人指使的,能从轻不?”
张佳乐:“……”
外面围观的人听到这里,基本已经倍感无趣地散退了。对于这种人,经验丰富的人民警察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世界上,能动手谋人命的人,不是为财就是为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前者通常天真无邪得让人同情。但是,不管怎么样,事情至此,岳群山这条命看起来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四十八小时里剩下的大半,这群人民的公仆还得兢兢业业接着挖岳群山的不法产业和案子的其它疑点。可有那么些模糊的东西,始终隐藏在更深的背后,线索则支离破碎……
然而,一桩命案有了凶手就是结局啊。还顺便破了一堆违法商业行为,简直是意外收获。领导很满意。
于是,四十八小时过后,本市电视台用了五分钟时间将案情始末公诸于众,隔日网络喧嚣的主题就变成“企业家被杀,竟是其妻雇/凶/杀/人”、“光鲜的背后黑暗有多深”……之类。
至于岳群山的产业该封还是该冻结,都不是刑侦队的事儿了。几位连续几天没睡的刑警同志就是想多事儿,也管不着。
【尾声】
“我不管,我不读书!我哥还关着呢,我哪里有钱读书?不读了!”卢瀚文理直气壮地对黄少天嚷道,平时看别人挺清澈迷人的大眼睛,瞪着黄少天就特别不客气。
黄少天皱着眉头纳闷,自己到底怎么招惹这个小屁孩儿了。
他扶额叹了叹,正打算好好跟卢瀚文讲道理,告诉他“书还是要读的,万一考上世界名校呢,岂不是又有希望变成资本家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探望窗那边就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卢瀚文一跃而起,跑到窗前拿起对话听筒,脆生生地喊:“哥!”
喻文州对他温和地笑笑,然后把目光投向他身后走来的黄少天,抬手挥了挥。本来平淡的眼神泛起说不出的温柔。
卢瀚文不知道又被刺中哪个穴,撇了撇嘴,垂下满脸笑,怒气冲冲地把听筒往黄少天怀里一塞,自己跑到后面的等候椅去了。
“哎,你又闹什么脾气?”黄少天一脸莫名。
“少天。”喻文州柔柔地喊了一声。
黄少天赶紧把注意力转回来,隔着窗,对喻文州腻腻地一笑:“你别担心,我没虐待这小子。他莫名其妙,整天跟我置气,刚才还说不读书了,没钱读什么的。你就蹲一年,他搞得好像我葬送了你一辈子似的,怨气不止十万伏特。参与未成年少女侵害虐待案,一年是多么轻的判刑啊,我找了多好的律师才打下来,他怎么就……”
他叨叨了一大段,突然发现喻文州一直静静地看着自己,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什么……说说你吧,这几天过得好不好?外面的梨花开了,我本来想整一支给你的,但叶修说那玩意儿太娘炮。”
“没关系,少天来了就好。”喻文州笑笑地说。
黄少天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轻声回答:“嗯。”
两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奇怪的是,就这样也不觉得尴尬。黄少天满脑子憧憬,再过八个月,喻文州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可以他们可以住在一起,顺便捎上卢瀚文那小子。有喻文州在,那小子该没有那么大怨气了……
然而还没等他憧憬完,那怨气小子就冲到他身边来了:“你到底有没有话跟我哥说,没话就让给我!”
突然被打断美好恋爱氛围的黄少天一口气从肚子涌上心头,忍无可忍,懒得再忍:“这叫无声胜有声懂不懂?不懂就去找个女生谈恋爱!走开!”
卢瀚文:“……”
他自从被喻文州托付给黄少天,虽然天天互怼,可黄少天几时吼过他啊?一时间,委屈从酝酿到爆发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这孩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抢过话筒,紧紧握在手里。
“你…”黄少天下意识想夺回来,可大人哪有跟小孩儿抢东西的道理?
得,尊老爱幼,这会儿只能爱幼。他止住了动作,转而挥挥手,撤退。
旗开得胜的卢瀚文抽了一下鼻子,贴着听筒对那边的喻文州道:“哥,你不要被黄少迷心窍了,他昨天还和苏姐姐打电话到半夜!”
黄少天:“……”
算了,他还是走吧。
有了这个觉悟,他对着喻文州比了一个心,就彻底大方地朝大门口走去了。
卢瀚文扭头看着他离开,直到他出了门,才回头和喻文州说话。先前满脸的无理取闹都抹去,只剩下与年龄不相符的伤感和不安:“哥,那……真的永远不会被发现吗?”
听了这话,喻文州笑容不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瀚文,我不需要永远。我只要看到你长大成人就够了。到那天,无论再发生什么,我都甘心了。”
卢瀚文咬咬嘴唇,眼睛发红,抿着唇说不出来话。这时候,他好像有点儿懂所谓的无声胜有声了。有些话,你知我知,唯独不能说出口。
黄少天站在外面院子里看梨花,监狱这边的同志早就认识他了,走过路过都跟他打招呼。他却没有那个心思把他们都记住,面对招呼也都是大致摸着记忆回两声。
“黄少,你这可不够意思了,我跟你说多少次我姓李不姓黎了?”
黄少扭头笑笑:“不好意思啊小李,你看我这不是梨花看多了吗?顺口。”
“你这就是懒得记,糊涂过……”对方嘟囔着,走了。
黄少天呵呵笑,没多扯。
半晌,他抬手折下一支梨花,往探视间走去。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春/色和应该一起赏春/色的人。能赏一期,是一期。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尽头该有什么,等真到了尽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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