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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月一完结w
☆、婉德
他的声音沉闷,固执的拉着我的手。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我摇摇头,傻景焕,我怎么可能恨他,我怎么舍得恨他。
北冥先皇死前,留下遗诏,命景焕带领兵马灭了东离,只因先皇后幼年流落东离,过了一段很不是人的日子,而且先皇后体内染了东离特有的蛊毒,先皇愿和她一起死。
我想睡觉,我好困,我的眼睛睁不开。
上一代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只妖,冷漠无情的妖。朦胧中我听见景焕的心跳,是那么的沉稳有力,哪像我第一次见到他,小小的,我一只爪子就可以捏死。
门外匆匆有人来报:“殿下,婉德娘娘她……死了!”
景焕愕然的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一口。
“景焕,我好困,晚安。”
他扑上来,打横将我抱起,急切道:“知微,我不会让你死,不会让你死!”
他抱着我奔跑在宫里,跑向周太医所居的地方,周太医曾治疗过北冥皇的顽疾,却没能治好皇后体内的毒,先皇死后,闭关不出。景焕大概是知道,这普天之下,能救我的也只有周太医了。
今晚的月亮很好看,又大,又圆,还亮晶晶的。我眨了下眼,好像在月亮里看见仙女儿了,宫中上下一片焦头烂额,忙慌慌的,皆是为了我,乱成一锅粥。
我在脑海里盘算了,我活着有……百年之久了,其间见过朝代更替,没见过哪个皇上立后将宫中也布置的漂漂亮亮的,也没见过北冥皇和皇后这么痴情的。这辈子能遇见景焕,其实我挺值的。
“景焕,停下来,我想看看月亮。”
他的步子慢了,略带迟疑:“知微……”
“景焕!”我怒了,他便顺着我,随意袭地而坐,命身边人去请周太医。
地牢早就无人看守,牢内一女子捂着肚子,惊恐的朝后缩,想将自己缩成一只蚂蚁。
“别过来,你别过来……”婉德面目狰狞,“不许过来啊!”
她面前的女人香肩半露,一身华服再为熟悉不过,虽年日已久,布料陈旧,但那花纹依然鲜丽如昨,正是当年贤妃一舞惊鸿穿的那身霓裳。
贤妃的脸在十几年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丝毫看不见被打入冷宫的悲伤,她的朱唇丰润如丹红,眉眼如凤艳九州,一声轻笑:“小翠,不记得我了?”
贤妃手里捧着一碗浓稠的汤汁,苦味弥漫,那种味道,那种颜色,婉德再熟悉不过——十几年间,她曾残忍的用这碗药毁了无数女子为人母的念想。
“我肚子里是东皇的孩子!你一旦逼我,我死了,知微也会死!知微死了,景焕就不会放过你!”
婉德头发散乱,闭眼尖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来啊!”
“今儿是北冥国立后的好日子,这地牢里的人早就喝酒去了。北冥数十年间,从无罪人进这地牢,但是小翠,你听啊,听见了吗?十年里,被你丢进来的妃子,她们在哭啊……就死在这里,死在你旁边……哈哈哈。”
婉德捂着耳朵,不想承认,十年里她做了不少坏事,但凡对她有威胁的,基本全买通了人丢进地牢,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而今,被贤妃这么一说,她耳边仿佛真的传来女子哭声,如坠绝望深渊。崩溃之际,她唯一的王牌只有知微:“我不能死,我死了知微也会死的,你!”
“景焕身边的人真是好骗,我只是和他们说你死了,他们就匆匆通报去了,这会儿宫里已经鸡犬不宁了。我一个弃妃,为何能弄来堕胎药,为何能畅通无阻的进入这地牢,好妹妹,你就当真想不到?”
女子嘴角的笑容明艳动人,音色却也多了几分邪魅,听在婉德耳里,如勾魂厉鬼。
下一秒婉德纤细的下巴被贤妃捏住,苦味汤汁强行灌进她嘴里,味道恶心的流入喉咙,婉德挣扎也无用,贤妃恶狠狠道:“十年里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无人过问,你凭什么踩在别人的头上,你有什么资格?四个月前你偷到东离,勾引东皇,你以为你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你偷偷在东离买了人给北冥皇后下毒,当真以为能高枕无忧了?你把别人当傻子是不是,你以为帝王宠爱会在你身上破个例子?醒醒吧,知微是男儿身,景焕也愿为了他做个傻子,你连女德都无,还痴心妄想做皇后?!”
腹中,一阵剧痛。
婉德脸色苍白,那只瓷碗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她再也无力说出什么话,狠狠的瞪着贤妃。然而贤妃却只是擦了擦手,从容大方的站在那,像只凤凰般高贵雍容。
婉德死不瞑目,身下血迹斑驳,咽气前,生前一切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晃了一边,梦回十年前,在北冥殿前,小太监高声道:“东离女子魏娴,献舞一曲——”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月亮真好看,景焕怀里真暖。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蹭着他的脸。他紧紧的抱着我,絮絮叨叨的,害怕我闭上眼睛,一个劲的说不停。
“知微,我小时候就喜欢你了。喜欢的不行。”
“知微,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为什么那十几年你都不说喜欢我呢,如果你说早一点,我就不会让那么多女人进宫了。”
“知微,你还是恨着我的对吗?我没有碰过任何女的,我的心我的身子都为你留着……”
我还真是不知道,景焕也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忍不住笑了。他又接着说,说了这些年的好多事情,有些我都快忘了,他还记得。如果把我床底下那叠纸都翻出来,想必还有更多有趣的事,如果我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当初就会和景焕好好的了。
“知微!”景焕颤抖起来,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眼中都带起了泪,这时候来了几个小太监,腿一哆嗦跪在地下。
“殿下,周太医他自尽了!嘴唇青紫,去的时候才知道太医房间里几个月都没有人进去,已经……”
“贤妃娘娘她被人发现死在宫里了,奴才……”
景焕摇摇头让他们退下,目光里皆是疼惜,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近乎透明,已经碰不到景焕了。
“知微,我陪你一起死,好吗?”
别这样,我想哭。
☆、知微
“对不起,景焕。”我用还有温度的另一只手,探到他心口,十指变得又长又尖利,狠狠的拽下一片东西。那东西血淋淋的,金光烁烁,还带着一点心口肉。拔下龙鳞的时候一定很痛,景焕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龙长在心口的龙鳞,可以让人实现愿望,但愿望成真的那一刻,这条龙也会死去。我等着景焕问我为什么,他却拥住我,胸口一片血迹淋漓:“这样你就不会死了,对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说出哽在我心里很久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景焕今晚过后就把我忘了,娶妻,生子,直到他寿终正寝。”
其实我挺过分的,知道自己要死,还嫁给景焕,还让他做一场梦。但我一生也没自私过几回,都要魂飞魄散了,让景焕最后记我一回,也不过分吧?
景焕平时一直都很能说话,但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掉眼泪,声声呜咽,龙啸声惊天动地。知微,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一定好好守着。
那一晚宫里所有的人都呆了。
因为他们都见着他们的男皇后,在皇上怀里,身子透明,最后淡的看不见,什么也没有了。
那天晚上他们的皇上很伤心,气氛感染的整个皇宫都喘不过气。
皇上去了男皇后生前的院子,站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后,又没事人般的生龙活虎。他上朝的时候发现自己少了块龙鳞,还是心口最重要的那块,但自己什么事也没有,疑惑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他发现宫中上下布置的成亲一样,迷迷糊糊的让人都撤了,心里疑惑是谁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没有一个下人敢提男皇后的事。
在北冥人的眼中更为奇特,皇上新立的那位皇后,神神秘秘的消失了。
皇上的脑海里好像有一个人,在他小时候就拉着他的手,教他看书,习字,还教他怎样做一只好龙。
但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皇上一旦想起心口就痛的不得了,但脑海里空白一片。没事的时候,他喜欢跑到那个荒废了很久的院子里翻这个,翻那个,总觉得有一种很熟悉,很依恋的感觉。
那一年宫中整治,皇上下令把那处院子拆掉重建,却又于心不忍,散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走进了那院子。
他在房间的床底下翻出了很多纸,已经被虫子啃噬的所剩无几了。他勉强翻出了一张清楚干净的纸,背面有几个血字。
“今天成亲,和景焕。”
没有落款,纸面上还寥寥草草的记录着一段小字:“好看的人不论男女都好看,我喜欢的人不论男女都喜欢。”是很漂亮的书法字。
写这个字的人是谁?自己成过亲吗?以前,谁住在这个院子里?
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那些妃子都死了?婉德、魏娴……自己的前半生,好像都在做一场梦?
皇上走出这个院子,抬头望月亮,是清朗朗的明月,是初冬,夜里微寒。
有两个字在他心口,烧的炽烈,他想喊,他想哭,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两个字。
“知,知……微!”
☆、番外
夜里睡觉,有些冷了。我翻个身,继续睡。
继续睡?我一个机灵,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