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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陆之昂心情好了些,他坐在顾桥初旁边去亲吻被自己打的手腕,感觉那一块皮肤都是烫的,“我们能一起回国就行。”
从陆之昂的offer顾桥初就猜到立通这样的公司会对各地优秀毕业生做调查取材,他没想到就连余来也收到了立通的橄榄枝。
但是余来比陆之昂成熟一些,他收到接洽信息当天就跟顾桥初联系了。他在出租房里一边拆邮件一边跟顾桥初发视频,“哟,立通这条件就应届毕业生来说可真不是吹的,我都有些心动了。”
顾桥初最近几天情绪都不高,他一挑眉对着余来似笑非笑的说,“推了吧。”
“嗯?为什么。”余来抬眼看着顾桥初,伸手拨了拨头发,“我又没收到别家的offer,你想断我后路吧。”
“怎么没有,前天你就收到华尚的offer了。”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嗯……”顾桥初点点头,敲开了另一个对话窗口,不忘跟余来解释,“我正让林桉拟呢。”
到这里为止一切发展都还算顺利,虽然余来叫嚣着顾桥初这样阴他一定那要开个比立通更好的条件才算说的过去。但还好,一切都还是朝着他们要回国打算的。
余来偶尔想起四年前自己刚到上海来探望顾桥初的时候说的话。他说读完大学他就要考研,他要回浅川。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考研,甚至还把工作定在了上海。但是还好,也不亏。
他回绝了立通的消息之后就一门心思准备到华尚上班,没想到刚刚收到林桉走形式发来的offer之后就接到了郑皓文的电话。
高中室友有挺久没聚了,余来没想到接起电话就受到郑皓文劈头盖脸一阵骂。
“你脑子进水了吧?这么大事你不跟我们说?顾桥初他乱来就算了,你特么知道情况不跟我们俩吱一声?”
余来被骂的满脑子雾水,他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一听郑皓文提到顾桥初心里就咯噔一下,“什么事?”
“你别告诉我你特么跟顾桥初关系那么近,你能不知道我们高考那年他被人报复了!”
余来刚挂了电话,qq提示音就一个接一个响起来。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只点开了林桉的对话框。
[正好你刚进公司,就负责这次的事吧。]
[就当业务能力测试了。]
他没回消息,只去看郑皓文发过来的链接。那是一篇发表在论坛上的帖子,标题一行加粗的大字,看的他头昏脑涨。
[昔日学霸为何无缘缺席高考,竟是被人打击报复致残]
文章一开始就提及这是国内某市几年前的案例,从某高中学生顾某开始。中间穿插着撰稿人从顾某的同学采访,也提及他本人在医院和警方四处奔波收集消息的辛苦。文章中还贴了几张照片,说是为了网络和谐以及当事人隐私的问题不得不打上马赛克,但是余来还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照片上一片血迹,甚至于能看见那人眼眶里的淤血和眼睑破裂的伤口,以及扭曲成怪异角度的右手。
余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冲进了脑子里,他抑制不住的手抖,稀里糊涂的就把文章拉到最后。
作者说原本这篇文章在两三年前就应该面世,但是由于各方面的压力市里居然没有报刊愿意刊登他的文章。现在不一样了,网络言论自由,他终于能让这篇文章被发表出来,揭露那年发生的惨案。
最后他说,听闻顾某国外留学即将归来,十分欣慰此人坚强的意志,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迅速振作起来。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被打击报复的人是顾桥初,余来看了下文章下面的评论,不出意料的发现了浅川一中学生的留言。
余来只是在顾桥初恢复的较好之后才见过他,他没想到当初顾桥初跟他说的“没多大事”会是这么个情况。他也只在和顾桥初开玩笑的时候听顾桥初提及自己眼睛的伤痕是用美容针缝合的所以并没有留下伤疤。
他没想到自己不知道的那部分会是这样。
林桉跟顾桥初母亲商量过后就赶紧想办法找人封了帖子,可是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已经有不少人保留了图片传播开来。
余来去冰箱拿了瓶冰水按在额头上,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顾桥初打了电话,“你还是先别回来了。”
他听见顾桥初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问为什么,自己嗓子却是梗的难受,“高考那年……你被打的事爆出来了,现在回来应该挺辛苦的。你还是在日本先避避吧,等这边处理好了再回来。”
顾桥初突然就不笑了,四年过去了,他已经很少再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除了眼睛看不清楚或者右手不再灵活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那时候的种种,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像是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时候,今天余来再提起好像又提醒他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不自觉的去看客厅里打包好的纸箱,那些都是他准备快递回国的。他站在窗边伸手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被强烈的阳光照的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能怎么处理。”
他开始想看见那些消息的人会做什么评论。是可怜他有这样的遭遇,还是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应该是罪有应得,或者被认识的人看见发来一些试探的不知道好坏的消息。
顾桥初怕什么,他不怕被人诟病或者莫须有的恶毒评论,他怕被人同情怕丢脸。他想了想自己回国会不会收到那些认识的但是并不亲近的人的问好或者怜悯,最后又想起来自己当初被人用河堤下面的石头砸断手的痛苦。
然后他就真的不想回去了。
陆之昂不知道这些,他还因为顾桥初会和自己一起回国而满心欢喜。可这天回家的时候他明显感觉气氛不一样,没想到吃完晚饭他刚准备从包里拿东西给顾桥初看的时候,顾桥初却突然说,“之昂……我在日本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要不你先回去。”
“你开玩笑吧,能有什么事没处理完。”陆之昂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他暗暗的攥紧了手里的信封,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顾桥初,“学校那边手续都办妥了,今天快递也发回国了,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陆之昂突然就眼睛红了,但是顾桥初只觉得累极了,他垂着眼睛呼吸的十分缓慢,他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是一条垂死的老狗,被那些不堪的过去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你说是……那就是吧。”
好像这句话就是□□,陆之昂整个人都炸了。他腾地站起来把包里的信封摔到顾桥初面前,涨红了脸吼他,“你特么答应我的!你说跟我一起回去!我今天票都买了!”
顾桥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他看了看摔在地面上滑出来的两张机票,是明天的日期,“我送你。”
“我不要你送!”陆之昂再没忍住了,他像是回到了在一起之后和顾桥初第一次吵架的那天晚上,俯身把人死死的压在了沙发上。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水滴落在顾桥初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沙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送,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然后顾桥初就再没有应声了。
第31章 三十一章
一〈三十一〉
顾桥初听见陆之昂在他耳边哭,温热的液体啪嗒落在自己脸上又顺着没进了发根里。他听见陆之昂压低了声音说,“阿初,回去吧,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啊。”
陆之昂等到最后也没能听见顾桥初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甚至于那人闭着眼连话也没再说一句。他只觉得心凉的厉害,抹了把脸站起身就进了卧室摔上门。
说到底陆之昂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前一天他们还一起打包东西准备发快递,他们还一起商量回国后要先和傅小司立夏余来他们聚一波。
聊起这些的时候他看见顾桥初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跟高中的时候差不多,但是相比之下多了点真心和温度。那时候他还觉得一切都很好,可他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顾桥初就变了脸。
他能想到顾桥初是真的有什么事才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也像以前一样觉得只要顾桥初跟他解释怎么回事他就能够接受。他还能退了票和顾桥初一起留下来一起面对,甚至于支付立通的违约金。
可是顾桥初也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这是这三年以来,陆之昂所能感受到的最悲伤的事。
他以为他们两人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去改变,慢慢的变成两个生活在一起能够更加契合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其实改变的只有他,顾桥初却从来没有。
当时陆之昂没有发现,其实在开始,他们从来没有人去计较在这段时间里谁付出的多一点谁的感情多一点。
感情这回事,从他纠结于到底谁付出的更多开始,就不那么像回事了。
隔天早上陆之昂起了个大早,他提着行李箱拉开门的时候顾桥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没说话,拉着箱子就往外走。
他听见自己身后顾桥初的脚步声,一开始还好,他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直到他下了楼,被东京早晨清爽的风吹的突然清醒。他突然就一转头对着顾桥初说,“你别送我了。”
他说完就朝着自己定的车走过去,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停下来。他回头看着顾桥初站在原地,那人终于不笑了,像是也感受到了分别的气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前一天晚上大吵大闹好像一切都已经有了定数,可这会还是难受的厉害。
“顾桥初,你别送我。你又能送我到哪里去呢。”陆之昂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他拼命忍耐住想要跑过去抱抱顾桥初的冲动,怕自己在最后太难看,空落落的双手握成拳头还颤抖的厉害。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要拖着顾桥初跟他走了,“回去吧,你要我上飞机了还担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往回走吗。”
顾桥初这下是再送不了陆之昂了,他看着陆之昂上了出租车,最后告别的话也没能说出口。甚至于他下楼的时候没有拿眼镜,所以他根本看不清说这些话的陆之昂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只觉得难受的厉害了。
顾桥初回家关上门,是再也挪不动脚了。他扶着玄关的架子慢慢坐到了地上。
飞机快起飞的时候他收到陆之昂发给他的消息。
[顾桥初,这么久了,你喜欢过我吗]
他没有回消息,只觉得疲惫的厉害。可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时候,又因为陆之昂这个问题而委屈的不行。谁都可以质问他这个问题,可是陆之昂不行。因为陆之昂应该比谁都清楚问题的答案才对。
他不是不喜欢,是这么久了,这么多事折腾的他,好像连怎么喜欢自己他都不会了。
陆之昂不知道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喜欢自己的能力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他走后顾桥初一个人在日本的日子。
他只在回国之后看见了网上的消息的时候哭的止不住,好像受了那些伤害的人是他自己。等到那些同学都在讨论网上的爆料的时候,他才像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最后知道的人。
他在卧室的电脑桌前声嘶力竭的哭,他想起来顾桥初的眼睛和手,还有受了凉就疼的走路不太利索的腿,他想起来顾桥初对他说“过去的事了别提好不好”。最后一股脑的把桌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在那个瞬间,他好像突然就丧失了和顾桥初在一起的勇气。
顾桥初,好像你遇到了这么多事,我是最应该跟你站在一起的人。可是从来什么都不对我说的你,似乎也忘了给我跟你在一起的底气。
那是顾桥初在日本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因为从陆之昂回国,他们就再没有联系。
他搬回了自己家,因为已经结束了学业,他也很少再外出了。
偶尔他会谁也不联系,关了手机就坐新干线去附近的町休息。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那么大用处,gps功能还十分薄弱,所以几乎用不上来导航,也就更别提后来发展的手机支付功能了。
顾桥初第一次这样的时候有三五天没有消息,等到他回东京,却看见一脸寒气的余来裹着黑色的毛呢坐在一楼的楼梯口。
余来本来有一大堆责备的话想要说,可等他一抬眼看着背着包的顾桥初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的时候,好像又什么都不忍心说出口了。
他斟酌了很久,才说,“阿初,回去吧。”
其实那时候的事过去好几个月了,早就被新的绯闻八卦给淹没。余来也已经跟对方私了,因为想着要尽量减少影响,不然他大概会采取法律措施为顾桥初维权,所以对方答应他再也不会提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