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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的近了些,陆之昂眨了眨眼睛,才发现,顾桥初左眼的瞳孔已经不是当初的温暖的棕色了,那只眼睛被一点一点灰蒙蒙的白遮了起来。他不自觉的伸手去描摹那只眼睛,自己的眼里渐渐弥漫起潮热的雾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给我说啊……”
第29章 二十九章
〈二十九〉
东京开始大幅度降温的时候,顾桥初和陆之昂一起去了商场买衣服。
顾桥初从来不会在穿衣服上纠结,以往他买东西都是看对了款式报了尺码就直接打包带走。这次陆之昂不依了,他牵着顾桥初的手把商场的男装区几乎逛了个遍,最后挑了件红色的开襟长毛呢外套和带绒底的半高领白衬衫塞进顾桥初怀里,“换去!”
顾桥初眉头一跳,他一瞥眼盯着陆之昂,斟酌了一下才说,“我能看清楚颜色。”
陆之昂本来还没想什么,一听顾桥初这么说才愣了。他回过神来勾着唇角笑,推搡着顾桥初进了试衣间,“我知道你能看清楚。你听我的换就行了,包帅!”
直到顾桥初满是无奈的进去换衣服,陆之昂翘起来的嘴角立马就抹平了。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能感觉到呼吸的热气打在手心里。
他想着顾桥初跟自己强调他能看清楚颜色,莫名的就有些心酸。他想起来那天下午顾桥初木着脸跟他说,“都过去的事了,我们别提了好不好。”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再提起过。不是他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他不想顾桥初为难。
顾桥初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他有些不能适应这样亮眼的红。陆之昂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自我肯定道,“我眼光真好。”
晚上吃过饭,顾桥初和陆之昂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摘了眼镜,左眼不自觉的半眯起来,眼里的世界才清楚了一点。
陆之昂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他单手撑着头,抬脚轻轻去踢顾桥初的小腿,在得到对方略微不满的瞪视之后笑眯眯的蹭过去,“别看电视,看看我。”
顾桥初还真就抬眼看了看他,看完之后抿着唇笑着移开了眼,“没什么好看的。”
陆之昂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两只手捆住顾桥初的胳膊,腿一伸又绞住对方两条腿,笑的眼角都有些泛红,“你最近审美问题挺严重的。”
当时电视里放的是《死亡诗社》,正到neil自杀像是受难基督的时候。
陆之昂生来感性,抬眼盯着电视里的青年倒下,蓦地就红了眼眶。他伸手勾住顾桥初的脖颈,压低了声音说,“真遗憾,他死了。”
这是顾桥初不知道第几次看这部电影了。他听着陆之昂有些沙哑潮湿的声音,想着难道不是这样才是正常的吗。他十分清醒也过于理智,在他看来,所有的短时间小片区内突然奋起的不管是起义还是改革一类的活动,总应该是以失败告终才算理所应当的。
但是这话他没能告诉陆之昂,因为这道理适用于政治和教育,同样也适用于让中国人接受同性恋。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沙发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站到课桌上。
他们说,“,y ”
顾桥初没说出口的那些话,好像陆之昂也突然明白了。他躺在床上去揪顾桥初的衣领,十分认真的说,“阿初,如果有那么一天,必要的时候我们一定要一起站在课桌上。”
顾桥初突然就打了个冷颤,他感觉到陆之昂伸手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的手,这才说,“好。”
陆之昂趁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去亲吻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背着光,顾桥初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十分努力的忍住了眼里氤氲的水汽,“毕业了我们就回去吧,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
不知道到底是困了,还是气氛作祟,顾桥初耷拉着眼睛,郑重的应声,“好。”
那时候都太年轻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那么多。但是好像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关于长久的以后的誓言才能毫不犹豫的就说出口。
那些誓言郑重丝毫不轻率,可也从来没有多少保障。
大学的第一个新年,顾桥初和陆之昂都没有回国。
他们赶早几天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陆之昂一脚踩着购物车下面的杠刺溜的窜开,“我们是在买年货对吧。”
顾桥初觉得他这样蠢的让人难以直视,可他不会说出来,只笑眯了眼暗自别开脸,就当自己不认识这二傻子了。
陆之昂没听见顾桥初应声,回头有些奇怪的拽住他的胳膊,“你没听我说话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桥初一脸正经的把自己的手掰开,听着眼前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抱歉先生,我们不熟”。他黑着脸感叹了一声“我可算见着不要脸的了”,后面还有半句“都一张床上睡的人了说什么胡话呢”他没说出口。
他怕脸皮薄的顾桥初拿飞镖扔他。
飞镖是他们前几天买的,陆之昂提的建议,吃完饭扔飞镖,谁分低谁洗碗。在这之前他们通常是顾桥初有空了就洗,大多数时候还是陆之昂负责,买了之后陆之昂就成了全职洗碗工。
对此顾桥初感叹说“自作孽,不可活”,然后第二天早上他们谁也没能起床。
除夕当天顾桥初主动让陆之昂去把颜末叫下来一起吃饭。颜末穿着长款的粉色毛呢外套眨巴眨巴眼,笑眯眯的盯着顾桥初感叹,“长得帅气人也好!”这么说着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之昂,气呼呼的一个肘击顶过去,自己施施然的坐到了餐桌前,“不像某些人!”
颜末这样的感叹是有道理的,因为刚刚陆之昂敲开她的门,居然是叮嘱她今天不要下楼来吃饭!颜末不知道陆之昂这样抽风的原因,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决定要生气了!所以后果很严重!
顾桥初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他一挑眉头看了看明显不在状态并且好像十分希望颜末消失的陆之昂,实在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之昂是真的挺迫切的,从吃饭开始他就不停的在给颜末使眼色,“吃完赶紧走!”
结果颜末根本没有看他。
等吃完饭一切都收拾好了,陆之昂搓了搓手站在沙发旁边看着颜末,笑眯了眼说,“这大过年的,还是回自己家最有感觉,你说是不!”
“不是。”颜末回以一个十分乖巧的微笑,顺便毫不留情的都定了陆之昂的话,“我家里没人啊,当然是待在你这里好,能顺便吃了晚饭就再好不过啦!”
陆之昂勉强维持微笑已经不容易了,这会被颜末逗的脸颊都有些抽搐了。
顾桥初懒散的抬了抬眼睛,他把身上的开衫拢了拢捂住双手,“我进去睡会午觉,你们慢慢折腾。”
他进去没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摔门的声音,想了想可能是颜末被陆之昂气走了。本来以为清静了终于可以睡觉了,谁知道外面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没能睡着,手机反而响起了消息震动。
[这个点在睡午觉?]
顾桥初想着要不是看见发件人是余来,估计都要以为自己被bt盯上了。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顺手打了电话过去,压低声音说,“是想睡的,不过陆之昂在外面折腾的太吵了,睡不着。”
余来低声的笑,他跟坐在周边闲聊的亲戚们示意了一下接电话,走到阳台才说,“那你让他小点声啊。”
“啧,算了。”顾桥初意味不明的咂嘴,他有些头疼,因为陆之昂表现的实在过于明显,“他好像想给我一个惊喜,我就不要打破他的期待了。”
说到底为什么是陆之昂的期待,余来直到寒假结束也没搞明白。
但陆之昂还真是给顾桥初准备了惊喜。只是顾桥初千算万算,他没想到陆之昂会给他送戒指。
其实刚起床的时候顾桥初真的心情差极了。
日本是典型的冬冷夏热,他睡在靠窗的一边,窗户只是露了个缝,冷风就吹的他有些头晕脑胀,顺带的腿还开始疼了。
但是那时候屋子外面安静的过分,顾桥初怔了一会就突然惊醒过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过去把门拉开。
屋子里没有开灯,但是却是星星点点的光把屋子照的颇亮。顾桥初赤脚站在木质地板上,他看着一个一个啤酒瓶倒立着围了屋子一周,里面的小灯泡散发出昏黄又温暖的光。
陆之昂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话要说的,比如谢谢顾桥初这么久以来照顾他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可是等他看见顾桥初没穿鞋,脑子里的东西就像伴随着哗的一声潮水都被冲走了。他把自己的室内拖鞋脱下来踢到顾桥初脚边,“你怎么回事啊,这儿冬天这么冷还不穿鞋的啊。”
这话说出口之后陆之昂才反应过来,其实这段时间应该是他照顾顾桥初比较多的。这么一想他突然就觉得很高兴了。
发言稿忘了是多糟心的一件事啊,陆之昂磨了磨牙,干脆豁出去了,顺手就从兜里掏出个盒子递过去,“新年礼物。”
真糟糕。
顾桥初内心的感叹没敢说出口,他怕陆之昂闹起来又跟他不依不饶。他只是心里发怵,因为这盒子真特么一看就是装戒指的。虽然他想到陆之昂这折腾半天是为了给他送个礼物,但是他特么没想到陆之昂能给他送枚戒指。
甚至于,顾桥初压根没想过自己能收到男人送的戒指。
第30章 三十章
〈三十〉
那是一对特殊切割的戒指,环外每一面都是对向切割,所以如果是单独的一枚戒指,就绝对不可能立起来。但只要两枚戒指靠在一起,底部两条棱就可以支撑着立起来。
那是学理科的陆之昂设计的,算不上多好看,但是设计总是新颖的。
可惜顾桥初收到它,却只戴过那么一段不长的时间。后来他们因为某些问题大吵大闹的第二天,他就把戒指摘了下来,用根链子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常年遮在衣服里面没有人看见。再后来,等他和陆之昂分开了,他就索性把戒指又放回了盒子里,自己也看不见了。
顾桥初和陆之昂大学读了三年,他们申请的提前毕业。
那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失去了刚刚在一起时候的新鲜感,开始蜕变成那种平凡又细水长流的感情。
在那个依旧炎热的东京的下午,顾桥初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打包寄去上海。他疲于拿着这么多东西回去,可是他也确实舍不得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东西后来他拆都没拆,就和戒指一起堆在了储物间里。
陆之昂回家的时候是十分高兴的,他手上拿着一封邮件,笑眯了眼凑到顾桥初面前问,“你猜这是什么?”
邮件左上角印着大大的“立通”两个字,顾桥初不自觉的眼睛睁大了些,他斟酌了一下才说,“offer。”
“对!”陆之昂高兴极了,他兴冲冲的把邮件里的文件抽出来拍在桌上,半蹲在顾桥初面前说,“立通开的条件太诱人了,所以我就答应了!你跟我一起去立通吧!”
“啊……”顾桥初眨巴眨巴眼睛,他不自觉的拍了拍陆之昂的发顶,像是安慰“我去立通可能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太合适?”陆之昂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他啪的打掉顾桥初的手,似乎是因为用力太大了手心都有些发麻。他看着顾桥初默不作声的按住那一块被打的发红的地方,“那你有什么打算。”
顾桥初哽了一下,“回国再看吧,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