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字数:31355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悚然一惊,猛的坐直身子,“到了?”

    李博转过身子,回答:“没有,不过已经开了一半多路,我跟刘师傅换一下。”

    戚佳看着略显疲惫的司机,感激地说,“真的很谢谢你们。”

    车再次启动,戚佳却了无睡意。她扭头看向车窗外,连绵的山在夜色中隐约只能见到轮廓,大约是已开进川西地区,高速公路上看不到一辆车,只有他们的车灯在这漆黑的夜里,打出惨白的光,孤独、幽静得恐惧,令她抱紧手臂,打了一个寒颤。

    车到y县时已是下半夜,戚佳安排李博和刘师傅在县里最好的宾馆落脚,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车行一半,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不多会儿一辆疾驰的救护车就与他们迎面而过。望着车顶上那一闪一闪的红灯,戚佳脑里忽地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慌忙掏出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打不通,再打,还是打不通。

    戚佳心里咯噔一沉,一探身就趴在司机的椅背上,大声地说,“师傅,再开快点。”

    司机大约也看出她的异样,一踩油门,车子嗖地冲出去,没多会儿就到了父母所在的单位宿舍楼。

    戚佳扔下一张50的钞票,一路飞奔,把司机“钱还没找”的呼唤扔在脑后。她跑到时,他们这片楼的灯几乎都亮着,院子里也站满了人。戚佳正欲往自家楼上去,就被一个人拉住,“佳佳,是你吧?”

    戚佳扭头,认出对方是住在自家楼下的张阿姨;“阿姨,是我,是不是我家……”

    张阿姨不等她问完,便告诉她答案,“佳佳,你爸吐了好多血,刚刚被救护车接走,在县医院,你快点去。”

    、v章

    戚佳气都没歇一口又跑出来;到厂区门口时发现刚才的出租车竟还没走。听到她要去医院,再联想刚才路上遇到的救护车;司机二话不说油门一踩;一路狂飙医院。

    “幺妹;你进去;车钱刚才还有剩。”司机停下车,好心催促她下来。

    戚佳道句谢谢;便狂奔到诊疗台;抓住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我爸吐血;刚刚被救护车送过来;现在在哪里?”

    值班的小护士被她抓得生疼,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不清楚,要不你等下,我打个电话到急诊室问问。”

    “嗯,对,是刚送来的,男的。”护士确认着信息,“在三楼手术室是吧?好好,谢谢。”

    “你爸情况很危险,现在正在三楼手术室抢救,你快去吧。”小护士指了指靠右的楼梯,“电梯慢,你爬楼梯快。从这儿拐过去,三楼、手术室。”

    戚佳点点头,拎着包飞奔上楼梯。从楼梯口出来,刚一拐弯就看见手术室门口等候的母亲。

    “妈。”她叫了一声,小跑过去。

    “佳佳,你可来了。”母亲一把抱住她,哭着说,“你爸他突然吐血,现在……正在抢救,他……会不会……”

    “妈,没事的,你别急。”戚佳搂住母亲坐下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下午就说肚子胀鼓鼓的,我叫他来医院看看,他非说是吃了糍粑,胃不消化。”母亲抽泣着讲述病发经过,“晚上他饭也没吃就去睡觉,半夜里突然就吐了,我开灯一开,吐出来的全是血。”

    戚妈妈想起当时的情况仍心有余悸,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本来想换好衣服就来医院,可刚套上衬衫,他就……一口口的呕血,全是红的。”

    “佳佳,你爸他会不会……”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戚佳斩钉截铁地打断母亲的猜测,仿佛为了让母亲或者说自己更加信服,她又补充道,“爸绝对不会有事。”

    手术进行了很久,戚佳全程都紧握着妈妈的手,似乎想从着交握中找寻到一点点力量。

    天蒙蒙亮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戚佳和母亲赶紧站起来,凑到手术室门口。可等了半天,才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他们,摘下了耳罩,“你们是病人戚黎明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女儿。”戚佳握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发抖。

    “病人出血已经止住,现在送去加护病房。不过情况不乐观,我们在他肝部发现一个肿瘤,这次出血可能是这个引起的。”医生解释道。

    “那是良性还是恶性?”戚佳着急地问。

    “现在不好判断,不过我们已经切片去做病理化验。”

    “医生,我爸以前得过肝癌,这次会不会是复发。”戚佳试探的问。

    男大夫闻言,面露难色,“如果他之前得过癌症,那这次复发的几率比较大,而且……”他顿了顿,委婉地说,“如果是肝癌,从目前情况来看,很可能已进入晚期。”

    “怎么可能是晚期?我们每半年都会体检,一直很好,你确定吗?”

    对于她的质疑,大夫不以为意的解释道:“癌细胞扩散和复发说不准的,有的人可以二十年不扩散,也有的短短几个月就扩散到所有脏器。”

    “不过,切片结果还没出来,我们也没办法确诊,但鉴于病人情况,我希望你们能有复发的心里准备。”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戚妈妈心急得问。

    “现在还不行,加护病发有规定,每天下午三点才能探视。”大夫说,“你们先去补住院手续。”

    望着医生远去的背影,戚妈妈又止不住哭起来,“晚期,要是晚期怎么办啊?”

    “妈,医生也说结果没出来,你别自己吓自己。”戚佳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先去办手续,晚点回家收拾住院的东西。”

    “嗯。”母亲点点头,由女儿搂着往下走。行至楼下时,她忽然拉住戚佳的手说,“佳佳,你钱够不够,我存折上还有两万多。”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戚佳抚着母亲的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操心。”

    “佳佳……”戚母望着坚强的女儿,硬逼回眼泪。

    戚佳在医院旁边的atm机取出两万块交完住院押金,再打车送母亲回家,路过早餐店时,她下车买了两份稀饭和馒头,到家时哄劝母亲吃下,又以父亲晚上需要照顾为由,逼妈妈去睡觉。

    一夜未眠,戚佳累瘫在沙发上,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忽地就想起一个词——四面楚歌。

    她躺在沙发上,努力收敛心神,可却一直无法入睡,最后只得坐起来,斜靠着考呗给江承宇发短信,“师兄,我爸情况很不好。”

    发完后她看看时间,才7点不到,顿觉不该吵醒他。正暗自后悔,电话就突地震动,她一看,正是江承宇。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她接起来,抱歉地说。

    “没有,我也醒了。”江承宇说道,“叔叔现在情况如何,医生怎么说?”

    “昨晚吐血……”戚佳大致讲述了父亲的病情和医生的猜测,临末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抽噎,“师兄,你说我爸他会不会?”

    “不会的。”江承宇打断她的话,“戚佳,你不要瞎想,结果没出来,也许没你想的那样糟糕。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很糟,现在癌症治疗技术也比当年先进很多,你不用担心。”

    “现在你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你妈妈。”江承宇顿了顿说道,“你昨天到现在还没合眼吧?去睡一觉,睡醒了再去医院。”

    “我睡不着。”她如实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放纵自己的时候,可是她真的睡不着。

    “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躺一下。戚佳,阿姨和叔叔全靠你,你不能倒下。”

    “对,我不能倒下。”戚佳呢喃重复,决定听话的去床上躺一会儿。

    刚开始仍旧无法入睡,戚佳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一片空白状态,最后,终于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倏地感觉耳旁手机轻轻的震动,吓得她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来一看,竟是银行的收款的短信。戚佳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肯定那个尾号是自己的银行卡,可是她的短信提醒绑定的是自己手机,怎么会发到江承宇的手机号上来呢?

    想了又想,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承宇给她打了钱。

    “师兄,钱是你打的。”她发过去一条短信。

    答案果不其然,“先用着,不够再告诉我。”

    十万块,不是很多,却一点都不少。戚佳握着手机,眼睛微润,除了回复“谢谢。”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表达感激之情。

    “跟我不需要客气,真的要谢就照顾好自己。”

    “好。”

    发完短信,她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便起床套上衣服,走出房间时才发现妈妈还在屋里躺着。戚佳便进厨房熬了一锅粥,又从冰箱里翻出几样菜,简单炒了炒才去叫醒母亲。

    睡了一觉,母亲的心态也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变得镇定坚强,母女俩互相鼓励,都吃下两小碗稀饭,才收拾好东西去医院。

    由于还没到icu的探视时间,他们只能坐在病房门口的楼梯上等。刚坐下不久,楼下就浩浩荡荡上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又哭又嚎,戚佳听着他们的话,便猜着大概,估摸也是跟自己一样,家属在加护病房呢。

    戚母听到她们的哭嚎禁不住又掉下眼泪,扯了扯戚佳的手臂,“要不给你姑姑打个电话。”

    戚佳一皱眉,不悦地问,“打电话干嘛?他们知道我爸病了还不躲得远远的?”

    母亲叹口气,“怎么说他们也是亲人,万一你爸……也得让他们知道。”

    戚佳虽然不认同母亲的说法,但为了让她安心,还是给两个姑姑打了电话,告知父亲急病,住进加护病房。两人听后关切几句,问了医院地址说马上就过来。只是等到探视时间,也不见人影。不过也好,医院只能让两个人穿杀菌服进入,多了人就会出现刚才那家子的情况,一群人眼巴巴守着玻璃窗外面,遥望家属。

    戚佳进入病房时,护士就告诉他们,“你们运气好,病人已经醒了。”

    母亲一到床边,刚叫了声“老戚”就止不住眼泪,只得背过身子,用纸巾拼命的擦拭。

    病床上的父亲听到声响,悠悠的睁开眼睛,眸子转了转,看到戚佳时,露出惊色。他微微抬起手臂,样子像是来拉女儿,戚佳连忙把手伸过去,握住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

    “爸,我在这儿。”

    戚父眨了眨眼,低不可闻地说,“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我……”

    “爸。”戚佳打断父亲的话,“你别瞎说,医生说你没事。”

    戚父轻轻扬起嘴角,笑了笑,“幺儿,我自己的病我晓得,你们没必要瞒着我。”

    他说完这话,咳嗽了两声,吓得戚佳忙抚着他的胸口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许是累了,父亲没再争辩,微微颔首,合上了眼睛。

    探视结束,父亲的主治医生就找她们谈话,“病人出血已得到控制,情况也稳定了,晚上就会转到普通病房。”

    “那是不是就没事了?”戚母心急的问。

    医生同情又无奈的摇摇头,“冰冻切片的结果是恶性,但还要看最终结果。”

    “什么意思?”母亲猛地抓住医生的手,“最终结果没出来怎么又会是恶性?”。

    大夫没有拉开戚母的手,而是扶着她坐下来,解释道,“冰冻切片是一个快速的诊疗,但是跟石蜡切片比误诊率也高,我们最终确诊是以石蜡切片为准。”

    “一般冰冻切片15分钟就能出结果,但我们医院设备有限,抢救结束后才出结果。石蜡切片要3天以上才能诊断出来,但是……”他顿了顿继续说,“通常,冰冻切片为恶性后,石蜡基本也为恶性。”

    这番话无疑就像一记重锤,敲上戚佳母女的心,戚母的眼泪又掉下来,戚佳拍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再转头问,“医生,我爸的情况能转院吗?”

    “转院?”大夫好奇的问,“你们想转到市医院吗?我们医院跟市一院和三院都有合作,如果有需要,他们的专家会过来会诊。”

    “不,我想转到武警总医院。”

    “武警总院?”大夫更惊奇了,“北京哪个?”

    看戚佳点头,男大夫不由地多打量戚佳几眼。北京武警总医院无疑是全国肝病的权威,但他们这种西南小镇跑到北京,钱先不要说,单是挂号都成问题,何况是还要住院住进去。

    “那里好是好,可是没关系进不去哦。”医生好意提醒。

    “我会想办法。”戚佳坚定地回答,“一定会让我爸住进去。”

    医生哦一声,又提醒道,“以你爸现在的情况,这么远的距离过去,不太现实。而且我们得等他病情稳定下来,确定不会再出血才能让他出院。”

    “其实……”男大夫稍停,提出另一个方案,“不一定要去武警总医院,如果条件允许,你们可以转院到华西,这样会省力些。”

    “那我们再商量看看。”戚佳应答。可出来时就立即给江承宇打了电话,“师兄,我父亲情况不好,你帮我联系下武警总医院,看看能转院过去不?”

    结束通话她又给苏荷去了电话,“苏姐,我爸重病,现在还在加护病房,我想请个长假。”苏荷简单询问了几句,就叮嘱她不用操心公司的事情。

    放下电话,戚佳又去楼下把父亲的医保卡交到账务中心,回来时就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她点开来,是amy,“佳佳,你父亲没事吧?需要帮忙说一声。”

    “谢谢,刚从icu出来,但不是很乐观,具体还要等检查结果。”

    “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给我们打电话。”

    戚佳回复了谢谢,上楼时没看见母亲,一问才知道父亲各项指标趋于正常已经转回病房。她按照护士的指示走进去,果真看到挂着盐水的父亲躺在病床上。

    “妈,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晚上7点后可以给他吃点流食。”

    “那我去买点稀饭。”戚佳说。

    “别,你爸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你在这儿守着,我回去做点饭,反正咱们都要吃饭。”戚母从凳子上起来,又俯身贴上戚黎明的耳朵,“老戚,你有没有想吃的?”

    戚黎明微微摇摇头,又慢慢合上眼睛。

    母亲走后,父亲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她不知该做什么,只能望着床头的盐水袋发呆,一滴滴的药水掉进输液管里,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

    嗡嗡,裤袋里手机的震动唤回她的注意力。

    戚佳拿起手机,屏幕上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只觉得号码很熟悉,倏地就想到了林萧墨,对,一定是江承宇联系到他了。戚佳就像落水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救生筏,既兴奋又想哭。她握住手机奔出病房,接起来后不等对方开口就哇的哭出来,“你在哪里,我爸癌症复发,我好怕……”

    “别怕,告诉我你在哪儿?”

    “县医院住院部。”

    “哪个县?”

    “y县啊!”戚佳抽噎着回答完,才猛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刚才的声音有些陌生,不像是林萧墨。而且,林萧墨是知道她家所在地的,怎么会问她哪个县?

    “你是谁?”她讶异的问。

    话筒里传来的答案惊得她张大嘴巴,“我是陆铮!”

    、v章

    “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戚佳问完就找到了答案;一定是amy多事,想撮合她和陆铮。

    “你父亲怎么样?”陆铮不答反问。看样子是不打算“出卖”告密者。

    “情况已经稳定;谢谢关心。”他不是她在等的人;自然语气冷淡又疏离。

    似是感觉到她的冷漠;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才续传来陆铮的声音,“戚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

    “好。”她言简意赅;不想与他纠结客气。

    她的干脆倒是让陆铮怔了一瞬;好半会儿才怏怏的讪讪说;“那你先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戚佳嗯了一声,迅速挂掉电话。握着手机,她苦笑着靠在墙上,突地就想到了那句话——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颓然的长叹口气,刚想走进屋子,手中的电话又震起来,屏幕上又是一个陌生却带点熟悉的号码,不过这一次她不敢再乱嚷乱叫。

    “你好,我是戚佳。”她用标准的礼貌用语做开场白。

    “是我。”

    简单两个字让戚佳倏地绷紧身子,眼泪瞬间润湿眼眶。她捏紧电话,听着彼端传来的呼吸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戚佳,你还在吗?”

    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她还是拼命的点头,“在,我在。”

    “别哭。”

    清冽的男音带着些许沙哑直击戚佳的心脏,让她语无伦次的说,“瓜,我没住号码,我爸……”

    “我都知道了,爸爸不会有事的,不要怕。”

    低哑的声音带着某种安定的因素,让戚佳平静下来。她揩揩鼻子,逼回眼泪,也对话筒里呼呼的风声感到好奇,“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在外面吗?”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他说,“两点五十的航班,估计到y县要晚上了。”

    “y县?你要来我这儿?”她惊讶,却抑不住雀跃。

    “笨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陪着你。”他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她犹豫的试探,“你不生我气了吗?”

    彼端有长长的静默,那种静默就像一只巨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紧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耳畔才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戚佳,我不想再错过一次。”

    戚佳捂着嘴,任由泪水肆意流下。“对不起,瓜,真的对不起。”

    “乖,别哭。”他轻柔低哄,并巧妙转移话题,“刚才走得太匆忙,没带手机充电器,你有吗?”

    “有。”她说完,随即又说,“那不讲了,万一手机没电就麻烦了。”

    “好,那先挂了。”他稍停,又叮嘱:“晚上早点休息,到了我会跟你联系。”

    戚佳乖觉地嗯了一声,结束通话。把手机揣进兜里,戚佳对着墙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又哭出声来。她欣喜林萧墨能原谅和接受自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定地站在身边。可隐隐的,她又觉得可悲,就如白流苏是用整个香港的沦陷来成全和范柳原的爱,而她则是用父亲的命换来林萧墨的原谅。

    不过不管如何,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他,就算知道这原谅夹带着某些怜惜的因素,她也必须拽得牢牢的。因为她同他一样,不想再错过一次。

    **

    看着母亲身后的两个姑姑,戚佳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并在接过母亲手中的饭盒时,不满的问:“她们怎么来了?”她不相信姑姑们是关心父亲的病,因为要关心,刚才在icu时她们就该来了。

    “她们来看你爸,你怎么不叫人?”母亲推推她的手,示意她别不懂礼貌。

    戚佳冷着脸,抬起头,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大姑、小姑。”

    “哎呀,佳佳你回来得真是时候,要不然你妈一个人那里整得住你爸。”大姑瞄了眼半昏睡的戚父,噼里啪啦扔出一串问题,“医生怎么说,是不是癌症发了?早期还是晚期,有希望没?”

    母亲为难地看看床上的戚父,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实话,“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都送到icu了,怎么可能没问题?”一旁静默的小姑姑忽地插*进话来,“吐那么多血,就算不是癌症发了,也可能是其他大病。”

    抱着饭盒的戚佳狠狠地瞪着口无遮拦的两个姑姑,生冷的下逐客令,“要说出去说,别吵到我爸休息。”

    “休息?”小姑姑阴阳怪气的重复,视线在戚佳和戚母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才冷哼着说,“哼,你爸要真是休息得好,会这么年轻就摊上这个病?”

    “人家说熬夜最伤肝。不是为了供你读书,你爸会去摆那个小吃摊,半夜两三点钟都还没收摊子,肝会好才怪。”小姑姑说完,又剐了戚母一眼,“人家夜市上的人都说,还是你妈舒服,不挑不背,洗碗煮面这些你爸都全做了,她就包个饺子你爸还给她准备张按摩垫,简直比……”

    “够了,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个外人来评头论足。”戚佳打断小姑姑的话。她可以忍受小姑姑对她的指责,但她绝不能让她对母亲指桑骂槐。

    一旁的大姑看戚佳真生气了,忙拽了拽妹妹,“少说两句。”

    不过不劝还好,这一劝让她气焰更旺。她挥开姐姐的手,不满地问,“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不知道二哥前世欠他们什么,这世要被他们母女做牛做马?”

    “一个病秧子加一个高考状元,全是烧钱货。”小姑姑指着戚母说,“当初妈就说过她跟哥八字不合,哥娶她就要倒霉,二哥硬是不信,现在看到了吧?”

    “你够了。”戚佳蹭的站起来,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以为我想站这里?”小姑姑不屑的回瞪戚佳,继续说,“我是替我哥可怜,先摊上个倒霉老婆,又摊个赔钱货。”

    大姑姑看妹妹越说越过分,皱着眉头说,“差不多就够了,别越说越过分。”

    “过分?我说的哪句是假话吗?”小姑姑斜睨一眼大姐,翻起陈年旧事,“当初不是她,二哥会回来?会进她们那个破丝厂?你看看他们班那帮同学,比他差的都混到了公安局副局长,而他,一个大学生,被她害得摆地摊。”

    这段往事戚佳曾听母亲提过,父亲当年在部队表现很好,提干后就被送到大学晋修。毕业时,本来可以留在大城市,可为了母亲,他选择了回老家。即使是这样,当时很多单位也都争着要他,原本他已经选择去公安局,连档案都调走了。可却因为外公是丝厂的老领导,把他劝进了丝厂。这件事让父亲家里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他又不顾家人反对,坚决要跟母亲结婚,特别是婚后父亲对外公外婆照顾有加,更让奶奶和姑姑们反感,他们与母亲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据说当年还有一件事让奶奶对母亲恨之入骨,那就是母亲曾怀过二胎,可为了让戚佳有个更好的生长环境,她竟偷偷把孩子拿了。后来,奶奶也不知听谁说起,知道孩子是个男孩儿,便认定戚母是断送戚家香火的罪魁祸首,顺带连着戚佳也讨厌。

    所以,记忆力,戚佳对奶奶的印象就是一张巫婆的嘴脸。每一次她回爷爷奶奶家,都会被恶语嫌弃,还会被姑姑们的孩子欺负,渐渐的,她也就跟妈妈一样,不愿意回父亲的家。

    戚佳望着身旁沉默不语的母亲,知道其实在她心目中,早已认同了姑姑们的指责,尤其是父亲下岗后,她常常埋怨自己当年不该因为舍不下外公外婆,生逼着父亲回来。正是这种愧疚,才会让她一次次忍受姑姑和奶奶的冷言恶语。

    可是,不管当年的情况如何,戚佳绝不允许别人这样伤害自己的母亲。倏地,身体里那股子拧劲儿又蹿上来。戚佳嘭地放下饭盒,绕过床头走到小姑姑身边,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小姑姑被戚佳的突然失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随即就开始挣扎,一双手挥舞着直往戚佳的脸上招呼。

    火辣辣的疼从脸上传来,不过戚佳没有松手,而是更坚定地把这个疯子往外拖。

    戚母和大姑姑都被这场面吓呆了,怔了一瞬,忙不跌来拉两人。一时间四个人缠做一堆,小姑姑的尖叫声,母亲和大姑姑的劝阻声混成一团……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成功阻止了拉扯的四人。

    戚佳掰下小姑姑的手,看向声源地,才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半撑起来,而地上正是母亲送来的饭盒。

    “咳咳……”剧烈的动作让戚父发出近乎窒息的咳嗽,一张脸也有苍白转为乌青。戚佳和戚母吓得撒手就往床边奔,戚母一边抚着丈夫的胸口,一边指挥女儿,“快去叫医生。”

    接下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戚佳守在门边,看着来来回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懊悔得想狠狠刮自己几耳光。而惹祸的小姑姑从门缝里看着抢救的情景,转而指责起侄女,“你看,都是你大不孝,害你爸……”

    “闭嘴。”紧紧盯着门的戚母忽然大声的吼道,“我女儿轮不到你来教训,你给我滚,再不滚,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凶什么凶……”小姑姑刚想回骂,可看到戚母顺手抄起墙边的拖把向她扬来时,忙尖叫着逃走。

    大姑姑看这情形,也不敢多言,只是拍了拍戚佳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你照顾好你妈,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戚佳没功夫辨别这是不是虚与委蛇,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抢救进行了十几分钟,门才被拉开。戚佳一见医生出来,忙迎上去,抓住他问:“我爸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昨晚抢救的时候插过气管,刚才他有点气管痉挛,导致呼吸不畅,我们给他注射了舒缓剂。”医生简单解释了下,又说,“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让病人太激动。”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戚佳又问。

    “当然可以。”大夫笑了笑,补充道,“你爸情况已经稳定,给他搞点吃的,鸡汤、鸽子汤这些利于消化的都可以。”

    谢别医生,戚佳跟母亲走进去,为了呼吸顺畅,戚父的床已被微微摇起。

    戚佳快步走上去,半伏在父亲身上,小声的叫唤,“爸。”

    戚父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女儿,“佳佳,爸爸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戚佳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可不是嘛,被你吓死了,特别是我妈。”

    戚父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抬手摸了摸女儿微肿的眼睛,“佳佳,爸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爸,你说什么呢?”戚佳不高兴地放下粥碗,伸手握住父亲苍白瘦削的大手,“爸,你不能有这种错误的想法。我是你女儿,你把我养这么大都没嫌过麻烦,现在我才照顾你几天啊?”

    “傻丫头。”父亲紧了紧手,语带哽咽,“我这一倒,怕就不是几天的事情了?”

    “瞎说,医生都说你没事,你……”

    “佳佳。”父亲打断她的话,“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你没必要瞒着我,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癌复发了?”

    父亲平静的神色和语气让戚佳红了眼眶,她静了一瞬,与母亲做了眼神交流,然后决定跟他说实话。

    “医生说有可能,不过病理诊断还没出结果。”

    戚父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言语,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气,“还是复发了啊!”

    “爸,你别瞎想,就算复发,咱们也可以治,以前能治好,现在照样可以。”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急于传递信心。

    戚父扭过头,看了看眼睫含泪的女儿,扯出一抹笑,“幺儿,别哭。放心,你老爸不会轻易绝望,我还想看着我的小公主结婚,我还想抱抱我的小外孙呢。”

    戚佳垂下头,眼泪掉得更凶。幸而母亲接上话来,才不至于冷场。“想抱外孙就要快点好起来,你上次不是说过,以后女儿结婚你要学电视里那种,陪着她走红地毯……”

    戚佳听着父母小声的对话,悲从心来,如果父亲真是癌症晚期,那他还能等到自己的婚礼和孩子吗?如果不行那不是让他带着遗憾离世?

    倏地,一个念头生起,只是……她不安地看向窗外,不敢确定他是否愿意娶她?

    、v章

    晚上;医院规定只能留一人陪护,戚佳就让母亲先回去;自己留下守夜。7点多时;林萧墨发短信告诉她已经在c市到y县的路上;算算时间;如果顺利他应该10点半能到y县,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医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

    戚佳关掉灯;蜷在沙发上东猜西想;不时又看看手机;到后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忽然;她紧握在手里的电话微微震动;她霍地睁开眼睛,愣了一秒立即坐起来,沙哑着嗓子,唤了声“喂。”

    “宝贝,我到了。”

    “你在哪里?”她激动掀开身上的被子,开始穿鞋。

    “住院部门口,你在几楼?”

    “你等我。”戚佳喊完这话便拉开门冲出去。

    她跑得很快,到大门口时就看见方庭里的林萧墨。在这个略显阴冷的的雨夜里,他没有打伞,也没有带多的行李,只拎着个小袋子,身上的衣服上是雨水打下的斑点。戚佳怔怔的凝视他,眼睛一阵阵发酸。

    林萧墨张开手臂,嘴唇微动,隔着遥远的距离,戚佳还是看清他说的是,"过来。"拼命压抑的眼泪溃不成军,她扑向他,紧紧的抱住。

    他们就这样抱着,直到落在脸上的雨点越来越大,戚佳才松开他的怀抱,哽咽的说,“雨好像大了。”

    林萧墨搂着她走到屋檐下,手指揩拭她的眼泪,“好了,不许哭了。”

    戚佳吸吸鼻子,止住哭声后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来的?”她记得c市到y县最晚的班车是下午3点半,他下机时应该已经没车了。

    “打了出租车。”

    “那你吃饭了吗?”

    “路上随便吃了点。”林萧墨揉揉她的头发,“宝贝,我不饿,你不用管我,来,跟我说说你爸的情况。”

    戚佳向他大致讲了父亲的发病和医生的判断,然后说,“我想转院到武警总院,不过医生建议我们到华西。”

    “武警总院?北京那个吗?”林萧墨问。

    “嗯,据说那儿是全国最好的肝病医院。”

    林萧墨略作思考,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好,这儿到北京路途太远,你爸现在的情况恐怕不适宜长途奔波。”

    “我觉得医生的话有道理,转院到华西可能更适合。”

    “华西的医疗技术和条件在国内也算好的,而且我们可以请武警的专家来会诊,制定治疗方案。”

    林萧墨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只是,戚佳迟疑地说:“华西也很难住进去,我们家没什么熟人……”

    “这些都交给我。”他拉起她的手,缓慢而坚定的许诺,“这一次,我会陪着你。”

    **

    林萧墨坚持要留下来陪她守夜,戚佳只得找值班护士商量,“护士,我男朋友是专程从北京赶过来的,坐了10多个小时的车才到这儿,你能不能通融通融,让他在这里过一夜?”

    小护士睨了一眼倚在吧台前的林萧墨,长途奔徙让他看起来有点疲色,可丝毫不减帅气魅力,特别是与生俱来的优雅气度在这个小县城更是少见。护士看着看着,不禁脸微红,匆忙别开头,说:“那好吧。”

    戚佳把小护士丰富多彩的表情看在眼里,暗下笑了笑,离开吧台后她才意味深长地瞅了瞅身旁的男人,语调轻扬:“美男计?”

    “只是朝她眨了眨眼,表达我的真诚渴望。”他揽过她,放轻脚步走进病房。

    由于吃了助眠的药,父亲睡得很熟。戚佳走到沙发旁,拿了自己的毛毯扑在上面,然后转头对林萧墨说,“这个太窄,你先睡会儿,我看着我爸。”

    “我没事,你先睡。”林萧墨拉她坐下来。

    “那就一起睡吧。”戚佳知道拗不过她,索性躺下来,使劲往墙边靠了靠,尽量把留给他最大的位置。

    椅子其实很小,一个人睡都嫌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不要说翻身,连呼吸都困难,实在难受。

    “要不,还是你先睡,我下半夜再睡。”戚佳支起身子,正欲起来,腰就被他环住。一个眼花,她已经僵硬的趴在了林萧墨的身上。

    “这样睡就不挤了。”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可是……”

    “嘘。”他贴上她的嘴唇,低声呢喃,“别吵醒你爸。”

    这样的睡姿很不舒服,可是他却紧紧地箍着自己,闭目不语,摆明是不容拒绝。

    戚佳轻叹口气,脑袋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清浅温热的呼吸,听着他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合上眼睛。

    直到颈间的呼吸变得缓而沉,身下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林萧墨看着趴伏在胸口的小脑袋,思绪越飘越远……

    接到江承宇的电话时,林萧墨第一感觉是愤怒,自己女友家里出了事居然要外人来转述,最气氛的是,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竟然连他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气过后,接下来便是透心凉的失望,好似一腔深情被践踏,这种失望到最后全演变成悲哀,为自己,也为他们的感情。

    江承宇问他,“你会去吧?”

    林萧墨想了很久才对江承宇说,“我累了”。他真的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是两个人的事,他再努力,如果只是独角戏,结局一定不会美好。

    出乎意料,江承宇并没有指责他,而是静默了很久后,缓缓的说道:“不要质疑她对你的感情,如果不爱你,我不会追了她8年还没追到手。”

    “林萧墨,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她值得人爱。她的好,应该不是只有我能看懂。她只是不善于表达,不懂得怎么去示弱,特别是对着她在乎的人,她总想把最好、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你,希望自己能与你并肩而立,能配得上你,这样才不辜负你爱上她。”

    “她觉得配不上我?”林萧墨不解,当初发起追求的是自己,死乞白赖,苦苦纠缠的也是他。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打动她,所以才不能让她心动。

    “人是奇怪的动物,有时候骄傲和自尊的背后映射的是自卑。”江承宇一语指出他们的症结,“她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而你没给她展示脆弱的勇气。”

    江承宇的话就像一把锥子直直的凿进林萧墨的心里,虽然不想承认,可他必须得说江承宇讲的都是对的。他们在太年轻的时候遇见,爱得太早,也自认爱得很深,可到头来,他们压根没有学会怎样去爱对方。

    戚佳的爱是共富贵,是像孔雀一样,把最美的自己展示给你看。而他的爱是苛求,是幼稚的想让对方跟随自己的舞步前进、转圈。那江承宇呢?他的爱又是什么?

    林萧墨抬起头,望向窗外,“你很爱她,是吗?”

    江承宇嘴角微微上扬,肯定的回答,“是,爱了8年。”话落,他稍停,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警告:“所以,如果这一次你再放手,那我会不顾一切把她带到我身边,哪怕她并不爱我。”

    “那要让你失望了。”林萧墨轻笑,“因为我也爱她,而且一定比你长。”

    去机场的路上,林萧墨还在问自己,到底是因为江承宇赤*裸裸的挑衅激发出男人的好斗和占有欲,还是他真的不想放弃,他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其实,他只是不想再错过一次。

    正如江承宇所说,戚佳为了自己接受不了别人,而他何尝不是因为那份年少的爱情,蹉跎岁月?既然上天给他们机会再续缘分,那他就要抓住。

    “戚佳,让我们共同学习怎样去爱。”林萧墨抚着她柔软的头发,低声允诺。

    **

    清晨五点,戚佳被走廊上护工拖地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看着被压在身下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脖子和手臂,小手反转,轻轻挪开环在腰上的手,只是刚移下去一点,手就被捉住。

    “老婆,再睡会儿。”林萧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她低声说,“待会儿医生就要来查房了。”

    林萧墨哦了声,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戚佳怕被人撞见这暧昧的姿势,撑着他的胸口就要起来,谁料身子刚挪动就被顶在小腹处的某物惊得傻了眼,“你……”

    “老婆,这是正常反应。”林萧墨勾唇,咬着她的耳垂又说了两个字,羞得戚佳直瞪他。

    她羞红的小脸取悦了林萧墨,他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抬头咬了她小巧的鼻子一口才说,“好了,起来吧,再不起来,我可不敢保证是不是cb了。”

    戚佳的脸赧得更红,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迅速逃离危险地带。

    两人洗簌好,戚妈妈正好过来送早饭,推门见到林萧墨时神色一怔,还是林萧墨落落大方地叫了声,“阿姨,好久不见。”

    戚母回过神,笑容僵硬得像糊了一层浆糊,“真的是好久没见。”

    戚佳装作没看懂母亲询问的眼神。她伸手接过饭篮,转移话题:“我爸昨天说想吃咸鸭蛋,你带了吗?”

    “嗯,在最下面那层。”戚母指了指提篮,随即又想到,“你们还没吃吧?佳佳,要不你带小林去外面吃一点。”

    “阿姨,我等医生查完饭再去吃。”林萧墨说。

    “这不太好,别饿坏了……”

    戚母还在为怠慢客人不安,门却忽然被推开,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过来,递到戚母手里,“37床欠费了,去一楼交一下钱。”

    “啊,这么快就欠费?”戚母不敢置信的接过单子,仔细的看了看,长长的一大串,全是钱。

    “妈,给我……”

    “我去交吧。”林萧墨打断戚佳的话。

    “不用。”戚佳急忙站起来,下意识的拒绝。可看到他脸色的愠色时,她又坐下来,朝他笑了笑,说:“那你去吧,就在进门口的地方。”

    林萧墨紧绷的脸霍地放松,转身拿出钱包就去楼下。

    他走没多会儿,戚佳的手机震动,她翻出一看,竟是他的短信,“这才像话嘛……”

    戚母拍了拍对着手机发笑的女儿,神色凝重:“他怎么来了?你们不是早就分了?”

    当年,林萧墨大老远赶来给女儿过生日,他们是知道的,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修养举止都很好的男孩儿。可快毕业时,女儿却告诉他们已经和林萧墨分手了。他们追问原因,女儿不肯细说,只轻描淡写的说林萧墨去国外留学,她不想去,所以就分了。为此,她和丈夫都很自责,认为没有给女儿提供更好的教育,也拆散了这段好姻缘。

    “年前他从国外回来,又碰到了……”戚佳大略的说了重逢和再次相恋的过程。

    戚妈妈听完连连点头,拍着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佳佳,这就是缘分,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妈,我一定会的。”来之不易的感情,她定会加倍珍惜。

    **

    虽然他们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医生把病理诊断结果告知他们时,戚佳和母亲还是不敢接受。父亲的病还是复发了,而且还是三期,也就是晚期。

    相比于痛苦不已的戚佳母女,林萧墨是最冷静的人。他揽着哭成泪人儿的戚佳,问:“医生,你们已经确诊了吗?”

    “基本能够确诊,不过你们也可以去其他医院再看看。”

    “如果我们转院到华西,会不会更好?”林萧墨又问。

    “华西的诊疗技术肯定比我们这种县医院好,如果条件允许,我赞成你们转院。”

    “那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那边开接收单,我们就给你转过去,医保也能转的。”医生说完又强调,“不过,华西的床位一直很紧张,你们最好是确定下来再转院,因为病人不能太折腾。”

    **

    戚佳和母亲商量后都同意将父亲转到华西,可是正如医生所言;作为西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医院,真的是一床难求。

    “这事儿交给我。”林萧墨握紧她的手说。

    “你有关系?”戚佳怀疑的看看他。

    “我外公有学生在c市做领导,我叫他帮帮忙。”

    林萧墨说找家人帮忙时,戚佳还担心外公会因林母的态度而不喜欢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外公

    竟然要求林萧墨把电话交给她,并和蔼的告诉她,“佳佳,等爸爸病好了,让萧墨带你回来见见外公。”

    放下电话,戚佳由衷感慨,“你外公真没架子。”

    林萧墨自豪的笑了笑,突然又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说,“我外公是预言家。他第一次看见我们的合照,就说我要跟你栓一辈子。”

    “那我们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信任。”她握紧他的手。

    朝中有人好办事,戚父的转院手续办的很快,他们到c市时才发现,父亲不但有床位,还是高干病房。

    戚母看着房间里的配置,悄悄把女儿拉到一旁,“佳佳,这里不便宜吧?”

    “妈,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主要是爸住得舒服。”

    办好住院手续的第二天,医院就来了专家组,对戚父的病情进行会诊,可惜诊断的结果仍不乐观。

    “目前没有扩散现象,但肝部已出现坏死。”负责戚父的主治医生告诉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肝缘做换肝手术,如果找不到,我们只能做保守治疗,也就是尽可能延缓病情,减少病人痛苦,不过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情况可能会继续恶化。”

    “医生,如果不能换肝,我爸还能活多久?”戚佳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要看癌细胞会不会扩散,不过临床上,像你父亲这样的,一般不会超过一年。”

    “那换肝吧,这个要什么条件,我的可以吗?”戚母问。

    “这要看配型的,一般情况下有血缘关系的配型成功率会更高。”

    “那用我的。”

    戚佳刚说完就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不行,你还年轻,怎么能割你的。”

    医生看着激动的戚母,耐心的解释:“活体肝脏移植只需要切一部分肝,而肝脏有很好的自我修复功能,捐赠者在3个月左右就能长回切掉的部分,不会对生活产生影响。”

    “还能长回来?”戚母不敢置信的望着医生,“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医生笑笑,进一步做详尽的说明,“目前,活体移植已经非常成熟,只是按照

    规定捐赠者必须跟受赠者是亲属,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肝缘,这是救你父亲最有效的手段。”

    听着医生的话,戚佳侧眸看了眼身旁的林萧墨,似是看明白她的心意,林萧墨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握紧他的手,感激一笑,然后侧过头,对医生说,“那就先看看我的能不能用?”

    蜜月之旅(周妖孽和微微番外)

    这天周延下班,忽然想起孩子都一岁多了,还没跟媳妇去度蜜月,想想三哥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出国都带三嫂去了趟海南,自个儿半闲人不去实在对不起媳妇儿,于是晚上临睡前,周延摸着微微的肚子,提出想法,“老婆,你想不想去度蜜月?”

    微微晚上跟儿子玩得很疯,这会儿正累着,捉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敷衍,“嗯。”

    “那你想去哪里?马尔代夫还是欧洲?”周延兴致勃勃,“要不咱们先去马尔代夫,再去欧洲?”

    微微困得哈切连连,随口说道,“都可以。”

    “那我明天就去办手续。”

    大约一周后,微微哄周子星吃完米糊,就看见周延兴冲冲地走进来,扬了扬手上的护照,“搞定了,周一出发,先去马尔代夫。”

    “什么马尔代夫?”谈微微诧异地问。

    正在兴头上的周延脸色一僵,解释道,“咱们不是说好去度蜜月吗?”

    “度蜜月?”微微更是不解,“度什么蜜月,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蜜月?”

    这下周延不高兴了,跨着脸一屁股坐在飘窗上,没好气地说,“孩子大了就不能度蜜月了?再说,那天是你说想去的啊?”

    谈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起那晚自己好像是这么说过一句,可那时她困得要命,就算周延说周子星的粑粑是香的,她估计都会点头说对。

    她看了看一脸郁结的周延,笑着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那天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当真了。”

    “什么随口一说,我都办好手续了。”周延瞪着她,“你耍我呢?”

    周延语气不善,谈微微也没了讨好的兴致,脸一沉,讪讪地问,“咱们去度蜜月,孩子怎么办?”

    谈微微此话一出,周延更是恼火。扳过盯着儿子的老婆,愠怒地说,“孩子、孩子,你心里就只有孩子,你说说自从这家伙出生,你几时理过我?”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谈微微生气地说,“他是你儿子。”

    “那我还是你老公呢?”周延恼怒地顶回来。

    谈微微刚想跟他辩驳,可一回味他的话,噗哧笑出来,这男人感情是在跟儿子吃醋呢。

    “笑什么笑?”他没好气地问。

    谈微微凝视瞪目的周延,渐渐收起笑意。他的话虽幼稚,但不无道理,这一年多她的确是全副身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对他没怎么上心,特别是子星学走路这段时间,因为担心孩子摔着、碰着,精力全被牵扯,好几次他想求欢都被她拒绝,还真是为难他了。

    她叹口气,站起来主动坐到他腿上,双手环过他的颈项,娇滴滴地叫了声,“老公。”

    “干嘛?”周延冷着脸问。

    “老公……”谈微微圈紧他脖子,继续撒娇。

    “叫什么叫?”周延脸色仍臭,可手却搂住她的腰。

    “你生气了?”谈微微这一次索性将头靠进他脖子,“别气嘛,好不好?”

    热热的呼吸从侧颈传来,怀里的人儿又胡乱磨蹭,周延只觉着全身血液迅速往某处蹿涌,胀得他难受。

    “别蹭。”他摁住她的腰,低嘎警告,“再蹭我办了你。”

    谈微微当然感觉得到抵住她的硬热,她瞅了瞅吃饱后就陷入睡眠的儿子,决定也得喂喂这个饿久了的大男人。

    “怎么办我?”她故意在某物上压了压,并在他发出喘息时,将唇贴上他的嘴,坏坏地笑,“老公,你硬了。”

    周延倒抽口气,惊叹平时羞羞答答的小妮子竟然敢对她调情,眸色一沉,张嘴就咬上她的唇,又吸又咬,大手也没闲着,掀开她衣服下摆就伸进去,一把抓住她的高耸,又捏又揉,直弄得她从鼻子里发出嗯嗯地叫唤才托住她的臀,大步往卧室走去。

    路过楼梯间时,谈微微怕会被人看到,吓得拍打他,“快放我下来。”

    “别动,要不然就在这儿办。”周延的步子迈得更大,裤间的某物随步摩擦,胀鼓鼓地疼。

    一进屋,周延甚至等不及去大床,就把她抵在门上,动手扯她的衣服。

    “周延。”谈微微得空喘气,“别在这里,去床上。”

    “不去。”他拉高她的手,头埋进白白嫩嫩的胸,轻咬、舔弄,直把她弄得软在他怀里,他才拉起她的腿,挎上他的腰,凶狠进入,放肆移动,满室春光涟漪。

    在第三次被推上顶峰时,谈微微累得气都喘不过来。她看看身上还在运动的某人,不由感慨,这男人真的是饿狠了啊!

    久不运动的后果就是到晚饭时她还下不来床,阿姨将子星送来喂奶时脸上挂着暧昧的笑,羞得她一个劲拧罪魁祸首。

    刚刚吃饱的男人拉住她的手,露出知足的笑。可视线瞄到儿子叼着的白软时,下腹又蹿起一阵燥热。

    “这奶要喂到什么时候啊?”他瞪着儿子,暗骂,臭小子,霸占你老爹的福利。

    一旁的陈姨似是看穿他的心思,笑着说,“其实可以给子星断奶了。”

    “嗯,上次医生也说过可以给他断奶,不过,我怕他不习惯。”谈微微如是说。

    “有什么不习惯,难不成还让他吃一辈子。”周延没好气地说,“给他断了,这么大了还吃奶,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陈姨笑着翻了翻白眼,没好意思告诉某人,他可是喝奶喝到足足2周岁才断掉。不过,对于断奶陈姨是赞同的,她看了看闭着眼睛喝奶的周子星,说道,“差不多也可以断了,子星都长牙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在奶上磨牙,到时候你疼死。”

    “他敢。”周延低吼一声,成功吓哭了正在享受妈妈奶水的儿子。

    谈微微忙抱着儿子轻哄,“不哭、不哭,你爸坏死了。”而后转头瞪了他一眼,“你吼什么吼,他这么小,你凶他,他也不知道。”

    周延被骂得一肚子委屈,可老婆大人的话不敢违抗,只得怏怏地起身去书房干活。

    陈姨见他走了,才接过孩子,说道,“要不就断了,他吃得也够久了,再说现在奶水营养其实跟不上他的需求。早点断还好断。”

    谈微微想了想,觉得陈姨的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可怎么断?”

    “最好是你跟他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习惯没奶。”

    “分开?”谈微微心念一转,想起周延的提议,便说道,“要不,我出去旅游。”

    “行,总之就是让他习惯就好。”陈姨搂着孩子出去。

    于是,谈微微的蜜月旅变相成了断奶之旅。不过对于周延而言,管他啥目的,能跟老婆去度蜜月就值得开心。

    由于担心孩子离开太久不行,所以他们选择只去马尔代夫。直到抵达他们入住的one&only,谈微微才明白那句著名的广告语的含义。

    “如果你是第一次出国一定要来马尔代夫,如果你是唯一一次出国,那更要来马尔代夫……”

    办理好入住手续,岛上的小黑便将他们领至beach villa,谈微微一进屋子就被震撼住了。这也太奢华了吧,150多平的面积,客厅、卧房、阳台一应俱全,深棕色的木制家具更是给人以奢华感。

    她放下手提包,转身进入那个巨大的卧室,首先就看到那张正对大海的床,接着就看到了阳台上硕大的浴缸。

    她走出去,双臂张开,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想土不啦叽地大叫一声“我来了。”腰就被人圈住。

    “喜欢吗?”周延把头搁在她的肩头,小声问。

    “喜欢。”

    “热不热?”他下巴轻轻蹭着她的皮肤,“要不要先洗澡?”

    谈微微瞅了眼那个精致的双人浴缸,诧异地问,“在外面洗?被人看到怎么办?”

    “不会,这里独栋别墅,私密性很好。”他边说边动手拉下她的吊带裙,“宝贝,别说洗澡,就是做爱也行。”

    “等一下啦!”谈微微急忙捉住他的手,“先打个电话报平安啊!”

    “我在接待处给他们发过短信了。”周延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别动,我要问下陈姨子星乖不乖,有没有闹。”微微挥开她的手,一溜滑出他的怀抱。

    周延不耐地皱眉,随后跟了上来。

    谈微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电话接通,她刚说了句,“陈姨,我是微微。”就看见周延一屁股坐在她边上。

    她怕他捣乱,便拿着电话站起来往卧室走,“子星有没有闹?”

    “哭了一小会儿……”

    “那……啊!”后背忽然贴上的身躯让她失声尖叫。

    “怎么啦?”陈姨问。

    “没事。”她说应着,可事实是身后的男人已经推高了她的裙子,大手也钻了进去……

    当谈微微终于被压在双人浴缸里,被迫洗鸳鸯浴时,她终于体会了啥叫蜜月旅。

    “别闹。”她压低声音警告某人。不过没有作用,周延邪笑着挑开她的丝质底裤,寻到那柔嫩的豆豆,慢捻轻揉。

    谈微微那里经得起这般对待,腿一软,险些就跪倒地上,幸好周延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将她移到床边的矮塌上。

    不过,周某人可不没那么好心,故意让她半趴在榻上,背对着他,方便作业。

    谈微微一边听着陈姨讲述儿子的情况,一边忍受着背后男人的挑逗,当他的手指探入已然润湿的花径时,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差点溢出声音。

    “老婆,放松。”周延伏在她的耳旁低声说,“夹那么紧,我动不了。”

    谈微微狠狠地剐他一眼,压低声音提醒,“别闹,我在打电话。”

    “你打你的,不用管我。”

    谈微微翻个白眼,她也不想管他,可是他这样自己怎么打嘛?

    “等一</br></br>

    <font size="2">《<a href="./">早爱晚婚</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