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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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父亲的话,再加上按照交换生政策,她只需要负担留学期间的生活费用,所以戚佳义无反顾地参加了甄选。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她和林萧墨双双通过甄选,获得了日本z大的交换生名额。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一切都很美好。

    那天,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的姑姑来电,一接通就开始骂她,“我说戚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病得都没钱医病了,你还去留啥子学?难道真要你爸把房子卖了不成?”

    戚佳从那一大段的谩骂中回神,终于找到了重点,急切地问道,“我爸病了?什么病?”她昨天刚给家里打过电话,告诉他们自己通过了选拔的好消息,为什么突然就说爸爸病了?

    “什么病?”姑姑冷笑道,“肝癌!”

    这两个字就像一记重磅炸弹,让戚佳的脑子瞬时空白,她只听到嗡嗡耳朵里嗡嗡地声响。她呆愣了半晌才从眩晕里抽身,对着话筒愤愤地骂,“骗子,你才得了肝癌,骗子……”

    对,姑姑就是一个大骗子。父亲一直健壮,平时连个小感冒都不会得,怎么会生病,还是癌?她愤怒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去卫生间洗没洗完的衣服,可手却一直在抖,抖得脸肥皂都拿不住,滑脱在水槽里。

    她呆呆地盯着手上的泡沫,过了好几秒才疯狂地冲回宿舍,找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妈,小姑说我爸得了肝癌,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的迟疑让戚佳明白,骗她的不是姑姑,而是父母。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激动地大吼,“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佳佳。”母亲柔声安抚道,“你前阶段在准备考试,我们不想让你分心,而且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戚佳摇摇头,不相信母亲的话,怎么会不严重,癌?凡是跟这个字沾上边的病,有几个是不严重的?不行,她必须要去亲眼证实。

    “我马上就回来。”她哭着说。

    “别,你回来也帮不上忙。”母亲连忙出声阻止,并解释道,“虽然是癌,但你爸是第一期,现在在做化疗,癌细胞得到了控制,所以我们才瞒着你的。”

    “我不信。”她摇头,“你们骗我的,我不信。”

    戚妈妈听到女儿泣不成声,也哭出来,“佳佳,妈妈没骗你,真的得到了控制,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医生的报告给你看。”

    “你不要回来,你昨天不说接下来要办出国的手续吗?你先办好,放假时再回来。”戚母哽咽地说,“妈妈保证,你爸爸一定没事。”

    “你怎么保证?”戚佳愤怒地咆哮,“他都那样了,我怎么能去日本,我不去,我要回来。我要回来看我爸。”

    母亲似乎知道劝服不了,便把电话交给了父亲。

    “幺儿,爸爸没事,医生说我身体强壮,癌细胞都被我打跑了,你不要回来,也不准说不去留学的话。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再说你陪着我有啥用?你又不是医生,又不能帮我治病,是不是?”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我跟你妈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成才成器。昨天听到你考上的消息,我们高兴得不得了,连医生都说,我今天精神比前几天好。”

    戚父顿了顿又说道,“医生也说好心情是打败癌细胞的最好药,你不要让爸爸操心好不好?”

    戚佳听着父亲虚弱的声音,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想回去,回去陪父亲,可也知道父亲说的话有道理,如果她执意回家,反而会让父亲不高兴,说不定真的会影响病情。

    在父母的劝说和再三保证下,戚佳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可却坚定了不去日本的信念。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现在父亲重病,家中积蓄估计早就一空,她不能为了去日本就让父母卖掉房子,连家都没有啦。而且,她也怕,怕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赶不回来。

    于是,她跟林萧墨说,“我不想去日本了,我家条件不好,去日本要花很多钱。”

    为了减轻父母负担,戚佳拼命地找兼职,连没人愿意去上的kfc夜班也去应聘。每周除了上课,她所有时间都扑在了打工上,有时候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那一天她上完夜班回来,靠在地铁门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书包被划开,里面刚刚领来的一千块工资被小偷摸走了。

    望着被划烂的书包,戚佳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恨自己不警觉让小偷得了手,也心疼那些辛苦钱。连日来的压抑汹涌而来,让她不顾周遭的眼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戚佳?”一个声音小声地试探,“是你吗?”

    戚佳抬起头,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李青,那一刻,她就像抓到救命的稻草,扑到李青身上,恸哭不止。

    那晚,李青听她讲完发生的一切,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她手里,“里面有两万多块,你先拿着用,等你有钱再给我。”

    戚佳惊愕地望着李青,充满疑问,“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据她所知,李青是孤儿,父亲在矿难中过世,母亲因为不想守寡,在李青8岁时就跟着男人跑了。李青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读高中时也跟她一样是拿助学金的。

    李青眸光一沉,“说了你不要鄙视我。我现在在越界做公主。”

    “公主?”她不懂,但直觉那应该不是个很光彩的工作。

    “就是陪酒小姐。”李青耸耸肩,佯装不以为意,“说难听点就是三陪。”

    戚佳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嫌弃的表情,可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钱多啊。”李青拂开额前的刘海,“一小时两百块,按天结算,还有小费。”

    “可是……”戚佳看着李青,迟迟不敢开口。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李青笑了笑,“戚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想说,这年头钱太重要了。我奶奶有糖尿病,我要读书,如果跟你一样去打工,我累死也挣不到钱给她看病。”

    “而且,这份工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肮脏。”李青解释道,“越界是北京数一数二的高档夜总会,规矩严格,所谓公主其实就是包厢里的服务员,帮客人点歌、调酒、倒酒、端茶送水。”

    “不用陪酒吗?”戚佳好奇地问。

    “没有硬性规定,不过为了卖出更多的酒,一般情况下是要喝一点的。”

    “据说要被客人占便宜,还会被那个……”

    李青看她脸色微红,笑得拍了她的头一下,说道,“你说那种是小姐,公主不干那活,而且,要是敢跟小姐抢饭碗,立马被解雇。”

    “至于被占便宜。”李青狡黠地笑了笑,“这就要看个人水平啦,我干了快一年,最多被摸过大腿。”

    “你干了一年啦?”戚佳看着一脸干净清纯的李青,不敢置信在那种场所待了一年还没沾染一点风尘的气息。

    “嗯哪。”李青话语难掩得意,“我可是全勤哦,很多学生在那边做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这种很少见了。我们主管还说,要不是我是学生,她都想给我升职。”

    “很多学生?”戚佳惊诧地问,“哪里有很多学生吗?”

    李青叹了口气,感慨,“戚佳,有很多你我这样的人,我们太需要钱。”

    戚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的,他们需要钱。倏地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她迟疑了片刻,问出,“李青,你看我能做公主吗?”

    36

    到了越界;戚佳才发现果真如李青所言;这儿有很多跟她们一样需要挣钱的学生。

    戚佳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包厢里做服务员,帮客人点歌,调酒;端茶倒水……由于李青的关系;主管对她特别照顾,分派给她的客人大多是口碑较好的老客户;不要说动手动脚,连敬酒都不会有特意要求。

    一段时间下来;戚佳渐渐习惯了这里,工作也上了轨道。她虽然没有李青那样圆滑;能让客人有更多的消费,可以有很多提成和小费,但每天近一千块的收入对她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为了瞒着林萧墨,戚佳谎称自己在kfc上夜班。林萧墨见她经常三四点才回来,很是心疼,“宝贝,我知道你不想用我家里的钱。所以我找了一份工作,在奥数班做辅导老师。300块一次,你不要熬夜去上夜班了。”

    戚佳望着面露怜惜的林萧墨,苦涩的笑了笑,好几次想告诉他实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是,林萧墨并不这样想,他坚持要一起承担风雨,看他上课上得喉咙沙哑,戚佳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她跟他说,“你不要去打工了,我已经决定不去日本。”

    “为什么?就因为钱吗?我说了,钱方面我会想办法的啊。”

    她摇头,坚决地说,“林萧墨,如果我拿了你的钱出去,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的,在你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的就是你的,如果你真的过不了自己这关,就当我借给你,以后你还给我,不就行了?”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戚佳别开脑袋,望着食堂的立柱。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因为他是她在意的人,因为她觉得配不上他,所以丁点的同情和怜惜都会被理解为施舍,爱情是平等的,一旦掺杂物质的较量,注定要尴尬收场。尽管她始终认为配不上林萧墨,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是对等的,她有她的底线,那就是别人眼里看不上的自尊。

    林萧墨见她沉默不语,连忙解释道,“戚佳,我不会用家里的钱来帮你,这些都是我打工赚的钱,我已经让学长再帮我找一份兼职,这样暑假前,我们就能凑足学费,而且到了日本我们也可以出去打工……”

    “不用了,其实一开始我就不想去,只是……”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宁愿分开,也不愿意用我的钱去日本,是吧?”

    戚佳沉重地点点头。

    “我懂了。”他不再说话,拂袖而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戚佳用力扯出一抹笑,慢条斯理得把餐盘里的食物一口口塞进嘴里,吞下,辣椒的味道依旧很冲,冲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落在汤里,泛起涟漪。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以前偶尔起争执时,林萧墨都会主动来哄她,可这一次他却真的生气了,铁了心不理会她。

    戚佳不知道他临走前的那句“我懂了”到底是什么意义,也不打算去问,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他能提出分手。

    李青洞悉她的想法后,骂她,“你有病吧,怎么还盼望分手呢?”

    她仰头笑笑,“李青,你觉得现在的我还配得上他吗?”

    “傻子!”李青揽过她的肩膀,轻拍她的头,“戚佳,做完这月就不要做了。”

    “为什么?”她惊异,“难道主管觉得我不好?”

    “没有。”李青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来越界是因为你爸的病需要钱,可现在他的病稳定了,家里欠的债也还得差不多,你就别再做下去了。”

    “你不该在这里。”李青感慨道,“虽然咱们都知道自己是干净的,可是外人眼里并不这样认为,你学校好,成绩好,以后会有份好工作,总不希望人家知道你在这儿待过是吧?那就早点走,趁知道的人少,脱离这个圈子。”

    戚佳品味着李青的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的确,她不能在这里做一辈子,不要说外人,就是父母知道她为了挣钱来做这行估计都得气死。

    盘算了手上的积蓄已经够还家里的欠款,戚佳便正式向主管提出辞职。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猜不到,自己在越界的最后一天会过得如此“精彩。”

    那天,主管特地开车来接她和李青,并送给她一张购物卡,说是相识一场的赠礼。

    由于是最后一天上班,主管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轻松的包厢,“你今天就服务这个包,他们走了你就下班,不用接第二个。”

    “霞姐,谢谢你。”戚佳感激地鞠了一躬。

    如主管所料,这个包厢的客人并没有待太久,2个小时左右就结账离开,戚佳引着他们去吧台结账回来后就打算换衣服收工,可路过厕所时竟然听到里面男人的调笑,“喂,那个公主真不错,又白又嫩,我们打算把她带出去玩玩。”

    戚佳脚步一滞,心里警钟响起。越界有严格的规定,公主是不能出场子的。

    讲话的男人很快就出来,戚佳瞄了一眼,面生,不是老顾客。她蹙着眉头思忖要不要禀告主管,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听了个大概,也不知道那公主是不是跟客人达成共识自愿出去,万一人家你情我愿,她倒成了掀人家台子。她是不在这里做了,可李青还要做下去,依她俩的关系,自己犯的错指不定会李青树敌。

    她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可刚想走开就看见男人进了888包房。

    戚佳前行的步子一顿。如果没记错,888今天是李青做服务,而李青怎么会跟他们出去呢?

    她诧异地跟过去,透过门上的小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这才发现李青正坐在沙发上,几个男人围在她身边,那样子像是在被灌酒。

    李青跟她不同,平时为了推销酒也会陪客人喝几杯,不过她度把握得很好,不会喝醉,也不会让客人占便宜,但今天的情形明显不对劲,那个肥嘟嘟的男人的手都已经搭上李青的胸了。

    不会喝醉了吧?

    戚佳蹙紧眉头,想也没想就推门走了进去。包厢里的人看到她走进来,先是一愣,可看清她身上的工作服时又笑开来。

    “呀,又来个美女。”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笑得一脸流气,“越界果然名不虚传啊,都她妈是国色天仙。”

    戚佳扯出一抹微笑,探头看了看被困在男人中间的李青,只见她面色潮红,双眼迷离,看起来像喝醉了但又不像,但不管那一个都不是好现象。

    她吸口气走过去,拍拍李青的脸,随口找了个借口,“青青,主管找你,你赶快去一下。”

    李青睁开眼看见是她,若有所悟地点头,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可刚起身就被那男人拽回去,“怎么走了?爷还没喝高兴呢?”

    戚佳拿出职业的笑容,解释道,“先生,你如果要喝酒,我们有公关经理,需要帮你叫几个吗?”言下之意,公主不陪酒。

    那男人揽过李青的肩膀,猥琐的笑了笑,“公关哪有你们好,今儿我们就想跟你们喝。”

    戚佳蹙起眉头,明白多说无益,这种客人只能交给安保。她看了眼李青,转身准备去点歌台拿呼叫器,可刚迈出步子就被两个男人拦住。

    “美女,来都来了,陪我们喝两杯再走。”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能陪酒。”她冷冷地说。

    “规定?”男人笑了笑,伸过手来抓住她的下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别说陪酒,老子要是想,就是要陪睡也没问题。”

    “你放开我。”戚佳奋力地拍下他的手,却止不住地惊恐,“你们别乱来,待会安保进来……”

    “小美女,我们没乱来,只是想让你喝点酒。”揽着李青的男人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刚才你朋友说我买一瓶酒她就喝一杯,我现在买了5瓶,可她才喝了三杯就醉了,你说怎么办?”

    戚佳审视着包厢里的环境,音响的声音被开得很大,没有呼叫器,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叫。而如果自己乱叫,肯定会激怒这三个男人,吃亏的只会是李青和自己。

    她握了握拳头,命令自己要镇定。然后佯装冷静地说,“你要是喝不完可以退,我帮你退。”

    说着她弯腰拿起桌上的两瓶洋酒,作势就要出去。可男人却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腕子,摇了摇头,“买都买了,哪有退的道理。”

    “这样吧,你朋友喝不完,你来帮她喝。”男人用眼神示意同伴倒来一杯酒,递到戚佳面前,“两杯,你们就可以走了。”

    虽然很想离开,但戚佳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喝下这两杯就真的能走,但这个情势下她却不得不低头,“两杯我喝不下,要不我找人进来喝。”

    “那就喝一杯,然后陪我唱首情歌,怎么样?”男人以退为进。

    戚佳蹙着眉头想了想,决定赌一把对方会言而有信。她接过杯子,再次确认,“你说到做到?”

    “当然。”男人肯定地笑,然后叫同伴点了一首《相思风雨中》。

    戚佳仰头,将酒杯中的洋酒一饮而尽。然后抓过男人递过来的话筒站在茶几前,开始唱歌。

    第一段还算好,可渐渐地她就觉得不对劲,洋酒虽然烈,但她有个酿酒师傅的爷爷,自小就喝原液白烧,这一杯酒绝对不至于让她醉。

    她甩甩头,企图甩掉头晕的感觉,可眼睛却越来越沉,嘴巴也不太听使唤地哼哼出不成调的歌曲。

    “哎呀,你怎么了,醉了?”站在一旁的男人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戚佳想挣扎,怎奈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被他架着坐在沙发上。

    “这歌还没唱完啊,你们说,我要让她们走吗?”男人笑嘻嘻地抓住她的手,肮脏的猪手更是覆上了她的大腿。

    另外两个男人也坐下来,摸着她□的在外的肩膀,贱兮兮地回应,“不能啊。说过要唱完的啊。”

    随着意识的渐渐涣散,戚佳明白自己和李青应该被下了药。这个认知让她咬着唇,不断提醒她要保持清醒,要反抗,可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具沉重的身躯压下来,她脑子里忽地闪过林萧墨的画面,浊丑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她绝对不能让除了林萧墨外的男人亲自己。

    戚佳一咬牙,奋力推开压下来的男人,再用足全部力气甩出一巴掌,“滚开。”

    “你敢打老子?”男子摸着被挂的脸,扬手给了戚佳一耳光,“装什么清纯,不就是个三陪吗?老子想玩你是你的荣幸。”

    37

    这一巴掌把戚佳打醒大半;她奋力地尖叫、挣扎;可双腿却被另外两个男人死死压住;而肥猪也开始动手扯她的衣物,嘶,抹胸的小礼服被撕破;露出里面的胸*衣。

    男人看到白花花的身子;色*欲熏心,下*流兮兮地对同伴说;“皮肤真他*妈*的好……”

    眼瞅着男子开始解裤带,戚佳惊恐地摇头;不,她不能被□;她宁愿死也绝不能被这男人玷污身子。

    瞅准男人脱裤子放松对她手钳制的时机,戚佳一个挺身,从茶几上摸起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男人的眼睛。

    男人没想到被灌了药的小女人还能有攻击力,眼睛被砸了个正着,鲜血顿时顺着眼角涌出来,痛得他捂着眼直嚎叫,“啊,我的眼睛,瞎了,瞎了。”

    压住戚佳的两人看同伴鲜血四流,吓得赶忙凑过去查看伤势。而戚佳也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空档,猛地爬起来,飞一般往门口跑。

    可刚拉开门,腰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戚佳连忙用手抓着门框,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啊!”由于力道太大,她手指夹都翻了过来。

    走廊不远处的安保听到呼叫,立即跑上前,迅速制伏三个男子,而主管也闻讯赶过来,脱下衣服把几近□的她包住,轻声安抚,“别怕,没事儿了。”

    戚佳蹲在包厢的门口,死死咬住唇瓣,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周遭人们对那三个男子的谴责,对她的劝阻全变成极目的空白,她应该放声大哭,却一点都哭不出来。

    她就这么呆呆地半坐在地上,直到主管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有没有搞错,那三个混蛋企图强*暴她,她只是自卫。”

    强*暴?戚佳惊恐地打了一个寒颤,神色紧张地抬起头,就看见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望自己,“有人报案,说你砸伤他的眼睛,是你吧?”

    戚佳点点头。

    “他现在伤的很重,正在抢救,请你跟我回去一趟。”

    警察说着就要来拉她,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裹紧衣服不停地摇头,“滚开、滚开,别碰我。”

    主管见状,心疼地抱紧她,轻声哄道,“不怕,不怕。”而后又朝着警察怒吼,“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没看到她被吓成这样了啊?你们应该去把那三个混蛋抓起来,判他们强*奸未遂。”

    那警察似乎也火了,对着主管厉声说,“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教,什么情况回局里再说,不是她的责任,我们不会乱抓人。”

    说完转身又看了看戚佳,眉头一挑,指挥边上的人,“先拿个衣服给她穿上,然后找个人陪着她跟我们回去。”

    主管自告奋勇地陪她去派出所,交待了事情的经过,并提出可以提供当时走廊的监控录像,证明那三个人曾强行胁迫戚佳留下,而女民警在检查完戚佳的伤后也佐证了三人曾用武力对待过她,并试图对她进行侵犯。

    录完笔录,负责办案的民警把一杯水递到戚佳面前,“按照规定,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严重伤人要在拘留所里待几天,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这样吧,你叫人来交保释金,给你做下担保,我们就放你回去。”

    一旁主管闻言,接过话来,“多少钱,我来给她担保。”

    “鉴于对方伤得严重,先交5万的保释金吧。”

    “5万?这么多?”主管咂舌。

    民警瞥了一眼主管,说道,“多?那人眼睛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而且你是外地的吧,原则上非常驻居民不能给她做担保。”

    这一下主管彻底噤了声。

    办案民警瞅了瞅还在惊愣状态下的戚佳,叹口气,“你还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戚佳猛地抬起头,盯着民警,用力摇头,“不是,我不是。”

    不行,不能让学校知道,如果被学校知道她在夜总会上班还打伤了人,她一定会被开除的。如果被开除了,她怎么找工作、怎么养家?

    民警看她怕得眼泪汪汪,忙安抚道,“别担心,我们不会找学校,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要好的同学或者老师,让他们来给你担保下。”

    要好的同学?林萧墨?不,不,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

    看她拼命摇头,民警又建议,“或者,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熟人。”

    熟人?戚佳咬唇想了想,脑子里倏地冒出一个人来。可是,仅凭那点交情,他会帮自己吗?试一试吧。

    她从民警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电话嘟了两声被接起来。

    “师兄,是我,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江承宇应该已经睡下了,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怎么了?”

    “我打伤了人,在派出所,要五万块的保释金和担保人,你能过来吗?”

    她很感激江承宇没有问什么缘由便爽快地回答,“好。”

    挂掉电话,戚佳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全是林萧墨的。这是自她提出不去日本来,他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可惜此刻她一点都不想看。摁下全部删除;嗖的一响,收件箱一片空白。

    江承宇来的很快,看见她时眉头深深拢起,拍了拍她的头,便随民警去了另一边。

    戚佳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她不知道江承宇在得知真相后还会不会给她付保释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恶自己曾去夜总会做公主,她只觉得好累,好想睡一觉,然后醒来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可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和身上残破的衣服都在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差一点就被强*暴。

    她用力地抱紧自己,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可还是紧咬着唇不肯泄露出半点声音。

    江承宇办完手续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被宽大外套包着的她蜷缩成一团,身子如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发抖。想起刚才民警的描述,他握紧拳,恨不得把那三个禽兽大卸八块。

    “别怕,没事了。”他半蹲□子,刚伸手扶她,却发现她猛地往后缩了缩。

    江承宇心疼地叹口气,“我们回去吧,能自己走吗?”

    戚佳从膝盖里抬起脑袋,怔怔地注释着江承宇,再点了点头。

    在征询过她的意见后,江承宇把她带回家。

    “浴室在那边,你先去洗一下。”江承宇拿出干净的毛巾给她,看到她走进去,他才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维维,吵到你睡觉了吗?我想问你借一套衣服……”

    戚佳站在浴室里,任由冰冷的水从花洒里浇下来,冲刷着已经冻紫的身体……她闭上眼,那些破碎的画面又闪出来,男人肥胖的手,带着恶臭的嘴,还有撕裂的衣物……她用力地搓着自己,希望能搓掉他们留在身上的印记,也搓掉那些耻辱。

    可是,怎么都搓不干净,她双臂抱胸,慢慢地蹲下来,恐惧、厌恶、害怕的情绪汹涌而出,让她难以自抑,最后只得咬住手指,在哗哗的水声中,哭出来。

    那个叫维维的女孩子把衣服送进来时,她已经冷得缩做一团。维维慌忙把水关掉,扯来毛巾给她擦干身子和头发,再帮她穿好衣服,才把江承宇叫进来,抱她去卧室。

    “要不要紧,她真的没事吗?”维维担忧地问。

    江承宇望着蜷在被子里的戚佳,心隐隐作疼。他叹口气,“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晚上谢谢你了,衣服改天给你。”

    维维明白江承宇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实情,也不多问,摆了摆手,提出告辞,“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行至门口,她又忽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说,“表哥,你今天很不一样。”

    江承宇微怔,笑了笑,“也许吧。”

    第二天,确定她情绪平稳后,江承宇才把她送回学校。在女生宿舍楼门口,戚佳垂着头,半晌次说出,“师兄,昨晚谢谢你,钱我……”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另外……”江承宇顿了顿,说道,“不要再去那里上班了,如果你需要兼职,我可以给你再介绍一份。”

    戚佳咬着唇,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谢谢。”

    回到宿舍,她又洗了个澡。出来时正巧看到自习归来的许婷婷。

    “你昨晚去哪里了?电话也没人接,你们家林萧墨都快把寝室电话打爆了。”

    “在仓库里盘货,信号不好。”她胡乱找了个借口。

    “那你给他回一个电话呗,早上出去就看到他在楼下等你,你这人……”许婷婷絮絮叨叨地埋怨戚佳做事不着边际,丝毫没注意用毛巾捂着脸的戚佳已经泪流满面。

    直到听见一声隐忍的抽噎,许婷婷才恍觉,快步过来掀开她头上的毛巾,惊诧地问,“怎么哭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觉得难受。”

    许婷婷看她别开头,知道她不想说,便不再多问,可还是忍不住多嘴,“你们还没和好吗?吵归吵,别冷战,冷战最伤感情。他肯来哄你,就是还在乎你,你也差不多就行了,别一直闹,难不成还真吹了?”

    戚佳嗯了一声,抓过毛巾继续擦拭头发。那天之后,林萧墨气得好些日子没跟她联络,虽然她没说,可寝室里姐妹们心明眼净,大抵也能猜出他们在闹矛盾。昨晚起,他就一直给自己电话和短信,虽然一条都没看,但她大概能猜出他应该是来哄她的。

    戚佳自嘲地笑笑,想起许婷婷的话,“我怎么觉着人家林萧墨比你更看重这段感情呢?”

    老大没说错,试问一个成天做好分手准备的人,又怎会全心全意付出呢?在爱情的游戏里,她一直秉持爱得少的那个才会潇洒抽身,她想潇洒,所以有所保留。

    戚佳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电话铃响起时,她瞄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并不是林萧墨。

    她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生,“你好,请问是戚佳吗?”

    “是的,你是?”

    “我是林萧墨的妈妈……”

    38

    戚佳如约来到林母指定的咖啡馆;临出门前她特意扫了一层腮红;希望自己的脸色不会太苍白;给长辈留下不好印象。一路上她都在思考林母找她的原因,之前林萧墨曾说过,“我爸妈早就知道你;还说很满意你这个媳妇儿。”如果他没有撒谎;那林母应该不是来拆散他们的。

    她想了又想,估摸林母八成是知道自己不想去日本;所以来劝她,又甚者会委婉地提出可以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她苦笑;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拒绝他们的“好意”。

    戚佳到时林母已经端坐在沙发上,见着她时扬了扬手;示意位置。她挺直腰背走过去,也看清了林母的容貌,齐耳的短发透着一阵书卷气,大气的五官不似江南美女,不过优雅的身姿却透着水乡的温婉,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女。

    她曾在林萧墨的手机上见过他父母的照片,都是40出头的人,但林父林母绝对是帅哥加美女的组合。记得那时她由衷感慨,“还是基因重要啊!”

    林萧墨揽过她的肩膀,在脸上啵了一口,得意地说,“放心,咱要是生孩子,铁定是男的俊,女的靓。”

    她佯装嫌弃地擦着脸,娇嗔,“谁要跟你生孩子。”可心里已经畅想他们牵着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回忆过往,戚佳忍不住嘴角上扬,清醒过来时才看到林母诧异的目光。她连忙敛起笑,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

    出乎意料,林母竟没有回应她的问好,只是抬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坐。”

    对于林母的态度,戚佳有些吃惊。记得有位人际学专家曾说过,“一个有教养的孩子必有一个有教养的家庭。”她非常认同这句话,而依照林萧墨的性格,她很难想象他会有一个傲慢无礼的母亲,同样也无法将面前这个冷眼看她的女人同林萧墨形容的妈妈等同起来。

    怀着疑惑,戚佳依言坐下来,主动问,“阿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林母没有言语,只是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摁了两下,再递到她面前。

    戚佳不解地看了看林母,再把视线调转到屏幕上,可在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脸唰得白了,也豁然理解林母的态度。

    “我想,不用我多说吧?”林母收起手机,厉声问,“是你自己去跟萧墨说分手,还是我把照片给他看?”

    戚佳咬着唇不支声,手指反复绞着手提袋的带子,因为勒太紧,手上已有缺血的惨白。

    林母睨了一眼对面沉默的女孩儿,语带失望,“早就听说现在的大学生不懂自尊为何物,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干,当二奶、做小姐,出卖肉体和尊严,可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女孩子。”

    戚佳没有反驳,把头垂得更低。从林母拿出那张照片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形象毁了,正如李青所说,没有人会相信做过夜总会场子的人还会是干净的。

    对于戚佳的沉默不语,林母显然很懊恼,正欲做进一步指责,电话却响起来。她摁下接听键,听着听着,声色巨变,“这小子太乱来了,怎么能不跟我们商量就放弃交换生,简直是胡闹。张梅,你看看还有办法不?”

    戚佳的心随着交换生三个字倏然提起。她抬头,紧张地望着林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看林母结束通话,她刚想探问清楚,一杯咖啡就迎面浇来。

    “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萧墨为你做这么多?”

    咖啡不烫,泼上来的疼不如心里的痛来得厉害。戚佳没有擦,也没有哭,只是平静地寻求她想知道的真相,“阿姨,是不是林萧墨也不去日本?”

    “你说呢?”林母愠怒反问,并说道,“我儿子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林母愤愤的指控听在戚佳耳里都成为无序的声符,她只听进去一件事,那就是林萧墨为了她放弃交换生?因为自己不去,他也放弃吗?这个傻瓜在装什么深情啊,白痴!

    她吸吸鼻子,逼回眼泪,“阿姨,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交换生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林母愤愤不岔,“你别再招惹他就是最好的弥补。”

    戚佳死咬着唇瓣站起来。她凝视着林母,倔强地承诺,“我一定会让他去日本。”

    从咖啡馆出来,戚佳就去国际办说明情况,主动提出自己愿意把名额让出来。

    负责交换生甄选的老师听完她的话,脸一沉,“你们把学校的规定当什么?想让就让?太儿戏了。”

    戚佳见苦苦哀求无效,只得出来,想了想这事儿还得学院出面调节,可她成绩虽好,却不像某些同学一样跟院办的老师打成一团,思来想去,忽然记起辅导员跟江承宇是同学,而他本人当年也是校学生会的干部,跟老师的关系肯定比自己好。

    于是她又给江承宇打电话,得知她的用意后,江承宇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戚佳,你确定吗?”

    “师兄,这是我欠他的,再说我本来也不能去,不如把这个名额给他。”

    江承宇叹口气,“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来决定?”

    “不,我不想让他知道。”戚佳立即否定他的建议。

    “可是他是因为你不去,才决定放弃的,就算你让出名额,他还是不会去啊!”

    戚佳握着电话,想了很久后坚定地说,“我会让他去的。”

    江承宇深知她主意已决,不再多劝,只说,“我会尽力帮你办妥。”

    “谢谢师兄。”戚佳真诚道谢。

    挂掉电话,戚佳还想着江承宇临末的那句话,“戚佳,我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会后悔吗?她不知道,她只坚持不能让他失去这个资格,她已经对不起林萧墨,如果他为了她,放弃父母师长的殷切期盼和大好前程,那她永远都还不起。

    抬手擦掉腮边的泪水,戚佳从收件箱里翻出林萧墨两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我短信?”

    戚佳摁下回拨键,电话却在嘟一声后被挂断,她再播,又被挂断。她猜他是故意不想接,于是发出一条短信:“你在生我气?”

    林萧墨的短信回得很快,“不是只有你有脾气。”

    戚佳不再多语,转而给他们寝室相熟的男生发信息,得知林萧墨在寝室疯打游戏,她回复:“先不要告诉他我要来,谢谢!”

    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时,她拨通林萧墨寝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相熟的男生,对方刚说了句:“是戚佳呀?”电话那头就传来林萧墨的声音:“她找我就说我不在!”

    “那个,他……”

    戚佳打断男生欲出口的谎言,“他的话我听到了,不过请你转告下,我在楼下等他下来,我手指受了伤,还有点发烧,人没力气。”

    “好的,你等着,我们踢也把他踢下来!”

    戚佳是真的没力气,昨晚折腾一晚,虽然江承宇给她吃了安神的药,她还是半梦半醒的出冷汗。今天见到林妈妈又是一顿吓,此刻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因为浑身发软,她也不再顾及形象,一屁股就坐在花坛边,抚着晕晕的脑袋直喘气。

    “你怎么了?手怎么伤了?”伴随着清洌的男音,她看到一双熟悉的鞋子。

    戚佳仰起头,把双手摊在他眼前,扯了个谎,“搬货时伤到的。”

    看她乌青的指甲,林萧墨眸色立即一沉,抓过她的手紧张地问,“怎么伤那么重?是不是很疼?有没有去医院?”

    戚佳摇摇头,“没去,我头好疼。”“怎么又头疼?”林萧墨抬手触摸她的额头,责备道,“有点烫,这么冷的天,衣服也不多穿一件,还站在这里吹风……”

    戚佳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撒娇,“想找我男朋友陪我去医院,但他挂我电话,打寝室又不接,所以只好到宿舍来堵人。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她本想故作委屈,可说到最后眼泪竟真的掉下来。

    林萧墨慌了神,忙将她拉起来,搂进怀里,“是你不理我,还恶人先告状。”

    他骑车带她去校医院,戚佳就像个孩子,随着他去刷卡、交费、上药。医生见她有点低烧,担心是伤口感染细菌,所以给她开了盐水。扎针时,林萧墨知道她晕针,便把她脑袋摁在怀里,温柔地说着:“没事,一下子就好了。”

    一句话,让戚佳红了眼眶。扎好转过头来时,护士看见她睫毛上的眼泪,笑得揶揄,“哎呀,就这么轻轻一下都疼哭了,果然是有男朋友更娇气。”

    林萧墨闻言,俯下头,拇指拭掉她的眼泪,柔声安慰,“别哭,已经好了。”

    他们坐在输液大厅,戚佳歪着脑袋靠着他,没头没脑地说,“瓜,你会原谅我吧?”

    林萧墨以为她在说前几天的事情,便抚着她的头说,“笨猪!我昨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不生气了,这几天我想通了,你有你的顾虑,我不该不体谅你。日本也不是非去不可,只要你在身边,那里都一样。”

    于是,戚佳的眼泪又流下来。

    “怎么又哭了?”林萧墨端起她的脸,轻轻擦掉眼泪。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认真地说,“瓜,我们一起去日本吧。”

    林萧墨一怔,迟疑片刻后,说:“我已经向学院提交了放弃申请。”

    “没事,我们去要回来吧。”

    “这不太好吧?可能我们院都已经找候补的同学谈话了。”

    “咱们先去试试,不行再想办法。”戚佳握紧他的手,郑重承诺,“总之,要去一起去,要不去,都不去。”

    “那我会努力争取。”林萧墨保证。

    那天回去后,戚佳接到江承宇的电话,告诉她问题基本解决,叫她安心。没过几天,林萧墨就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小猪,院办又给我争取了个名额,咱们可以一起去日本。”

    他眉目舒展的笑容刺进戚佳心里,很疼,但甘之如饴。

    戚佳一直以为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林母竟会知道,她们再次见面,林母拿出一张银行卡作为答谢,她没有收,而是求林妈妈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林萧墨。

    “为什么?”林母不解,“你去那种地方上班不就为了钱吗?怎么现在有钱反而不要?”

    戚佳抿着唇,笑得凄楚,“阿姨,这是我欠他的,不需要钱来答谢。而求你帮忙隐瞒,是因为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可是真的不会伤害吗?

    当林萧墨得知她早已放弃交换生资格,把他玩弄于鼓掌时,他那样愤怒地质问,““戚佳,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理智清醒地决定所有的事?为什么我会像个傻瓜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为什么你的骄傲和自尊要比我们的感情更重要?”

    他心灰易冷地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然后告诉她,“戚佳,你有你的骄傲,可我也有我的底线。”

    戚佳还记得分手那天是b市的第一场春雨,她蹲坐在满是雨水的台阶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咬着唇先是低低的抽噎,后来变为号啕痛哭,掏心掏肺一样,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天气里,哭得几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好似要把所有的伤心都哭尽。

    那一刻,戚佳才明白,即使她从他们开始交往时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即使在林妈妈找过自己后,她每天都跟自己说,“你们不可能。”可是,当分手成为事实,她还是放不下,舍不得。她的心早就沦陷,她爱他,爱得拔不出来,所以那些预防针统统失效。

    就这么一瞬间,戚佳决定舍弃所谓的自尊和骄傲,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并不顾一切地请求他的谅解。可是当她站在林萧墨的楼下被雨水浇得发起高烧,当她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当他们寝室的人转告她“萧墨请假离校了”,一时孤勇变为长久绝望。她拔下他送的戒指,交给那个男生,“帮我还给他。”

    后来,他们就像生生割裂的一段线,不再有交集,也不曾遇见,然后在这偌大的校园里失去了彼此的消息。

    **

    讲完最后一句,戚佳已泣不成声。她曾以为这段往事会藏在心里一辈子,甚至固执地坚持不能让另一半知道那段不堪的过去,可现在她完完整整地把它们讲出来后,才承认江承宇说得对,一直放不下的是自己,而她欠林萧墨的不仅是道歉,还有一个真相。

    掀开那段过往,戚佳忽觉释然,可电话那头的林萧墨却被一种复杂的愤怒烧得狂炙,教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气她长达七年的欺骗,气她发生了这么多事都瞒着自己,气她自以为是的“为他好”;可他更恼怒自己,恼自己如此粗心,竟没有发现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自己在干嘛?她被那几个畜生欺负的时候,他在为她不接电话生气;她在派出所没人担保时,他正呼呼大睡;她被母亲威逼时,他在寝室里疯狂地玩游戏;就连她为了成全自己的梦想,用自己的名额换来他的时,他还在质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可是,让林萧墨难过、心疼的不仅仅是这些,他恨自己的浑然不知,也介怀她的不信任,为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了别人而心痛。

    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一向果敢决断的林萧墨忽然没了主意。他用手臂压着眼睛,问出令他痛心的疑惑,“戚佳,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劲?为什么你宁愿求别人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你的自尊心为什么就只针对我?”

    戚佳摇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的林萧墨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握着手机,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抽泣声和沉重呼吸,良久,似是经过慎重思考,林萧墨才吐出一口气,“戚佳,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不要。”戚佳脱口拒绝,并第一次放下所谓的自尊,苦苦乞求,“瓜,我不要跟你分开,我知道自己不对,我知道不该骗你,也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过去,但我真的……”

    电话那头的林萧墨忽然笑起来,轻轻的哼笑透出无尽的悲凉,“戚佳,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轻看了我,也轻看了我对你的感情。”他一字一句地说,“先分开吧,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清楚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v章

    戚佳忘记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了;她只记得林萧墨的那句话,“你看轻了我;也看轻了我对你的感情”。

    这些年;她不是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也无数次问自己;假如时光倒流,她会不会改变抉择。可即使最想他的时候;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宁愿选择去夜总会做公主也不要林萧墨的资助;承认是她放不下自尊和骄傲;可作为学生的林萧墨;又何尝有能力去担负压在她身上的担子。

    家里欠下的钱他怎么去还?5万的保释金他拿什么去交?如果被他知道;他也只能求助父母和家庭。那他的父母会怎样看待自己?爸妈对与未来亲家的救济又会持何种心态?他们一定会担心;因为牵扯了金钱和馈赠,女儿会成为受人恩惠的低姿态,他们一定会怕她抬不起头来。

    曾经她把这些都归咎与自尊,可当林萧墨用受伤的声音质问她,“你的自尊为何只针对我?”,她恍然大悟,她的自尊不过是因为自卑,她一直觉得灰姑娘配不上王子,所以宁死也不接受王子的帮助。

    她忽然有些明白林萧墨的愤怒和伤心来自何处,不是她的欺骗,更不是那段不堪的夜总会经历,是不被信任和认可的痛心疾首,难怪他说,“戚佳,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起临挂电话时他说的话,“我们都想一想,未来的路怎么走?”以后?他们会有以后吗?她好怕,以后就是没有以后。

    戚佳抱着林萧墨的枕头蜷缩在床上,哭得太久,眼睛和喉咙又疼又肿,鼻子也被塞住,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和衣倒在床上,抽噎、抽噎……然后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梦里是一片雨雾,她捧着书站在理教楼下,呆呆地望着远处走来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她却知道那就是林萧墨。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看着就能看清他的样子,身影却忽地调转方向背道离去。戚佳紧张地摇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喊,“不,不能让他走”。她惊慌地想跑过去拦住他,但脚却被地上突然衍出的枝蔓绊住,不管她如何奋力的挣扎都挣不脱,她想喊,可嗓子也像被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影,戚佳急得哭出来,当背影全然湮没于雨雾中,她只能绝望地蹲下来,哭着哀求,“别走。”

    她就那样一直哭一直哭,就像他们分手的那天,在大雨里哭得撕心裂肺。就在她为没能留住林萧墨难过时,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别怕,这是梦。”

    对,肯定是梦。醒来就好了。

    戚佳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甚至恍惚觉得自己已经醒来,可另一个意识却又清楚地提醒她仍处在梦中。她就这样不断地挣扎、迷惘、困惑……直至一道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突地划破虚幻的梦境,将她从昏睡的状态拖出来。

    戚佳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她轻轻抬起手,压住起伏的心口,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同时,枕边响个不停的手机也提醒她,她不是在做梦。

    戚佳用了半分钟来回神,等想起该接电话时,铃声又停止了。她翻个身,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母亲的名字。

    摁下回拨,她轻唤,“妈。”沙哑得如破锣一样的声音把戚佳自己吓了一跳。正想该怎么找借口糊弄母亲,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低低的哭泣。

    倏地,戚佳的心被提了起来。“妈,出什么事了?”

    “你爸……的病复发了。”母亲说完这话已泣不成声。

    戚佳呆了几秒,一猛子坐起来,顾不上强烈的眩晕感,便激动地问,“怎么会这样?医生不是度过5年的高发期就没关系吗?为什么会复发?”

    戚佳如放鞭炮般质问母亲,得到的却是更悲伤的恸哭。她烦躁得想喝令母亲“不准哭。”可是,她又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乱,一定不能乱。

    深深地吸一口气,戚佳放缓语速,“妈,你先别哭,告诉我医生怎么说?”

    戚妈妈连连抽噎了几下才平复情绪,然后把医生的话转述给女儿,“肝部有阴影,建议我们复查,但医生说……”

    “医生说什么?”戚佳打断母亲的哭泣,问出最紧要的问题。

    “医生说,十之八九是癌扩散。”

    “也就是还没有确诊?”戚佳小心翼翼地试探。

    “嗯。”戚母抽泣着说,“佳佳,我还没敢告诉你爸,我怕他知道后……”

    没确诊,那就是还有希望。戚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妈,你先别告诉我爸,等我回来再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戚母此刻已六神无主,听到女儿要回来,仿佛松了一口气,“我怕自己瞒不下去。”

    “今天。”戚佳果断地说,“我今天就回来。”

    放下电话,戚佳以最快的速度打电话到航空公司定机票、向苏荷请假及收拾简单的行李。可忙中出乱,带上大门时,她才发现手机落在卧室里,而更倒霉的是,她下午进门时光惦记着告诉林萧墨真相的事儿,钥匙没放回包里,被搁在餐桌上。

    戚佳抚着头,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这房子另一把钥匙在林萧墨手里,但等他从杭州赶回来那里来得及?

    不行,还是先去机场吧。坐电梯下来时,戚佳忽然想起,应该跟林萧墨交待一下,不过当她怎么都想不起他的手机号码时,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他骂得对,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否则,怎么会连记下那串数字的心思都不肯花?

    戚佳苦笑着走出电梯,问保安借来电话,播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师兄,我爸的病可能复发了,我要立即回去,现在正准备去机场。可手机和钥匙都掉在屋子里了,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林萧墨。我……”她顿了顿说出,“我没记住他的手机号。”

    江承宇一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几点的航班?”

    “晚上7点45。”

    “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打车更快。”

    江承宇沉吟片刻,说:“也好,不过你到了先在进口等我。”

    戚佳刚想说不用,江承宇又开口说,“你需要手机。”

    江承宇比戚佳还先到机场。戚佳刚下出租车就看见一身休闲装的他站在屏蔽门的门口,见着她立即迎上来,接过行李袋,再把手机塞到她手中,“这是我私人号码,你拿着,待会儿进去记得先给家里打电话,以免他们担心。”

    “谢……”

    戚佳第二个谢字还没出口,就被江承宇打断,“跟我不要说那些。”

    “手机里存了一个叫李博的号码,是我在成都的同学,你到了他会安排车子送你回y县。”

    “另外,如果县里无法确诊就尽快转去c市,或者直接来b市。武警医院是全国最好的肝病医院,我已经托人联系了……”

    听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事,戚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她点点头,记下他说的话。

    帮她换好登机牌,江承宇看还有点时间,便拉着她去楼上的东方既白,点了一份排骨套餐,推在她面前,“多少吃点,晚上还要坐车。”

    “嗯。”她拿起塑料勺,一口口塞着白饭,可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落进碗里。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江承宇拍拍她的手,劝慰道,“现在你一定不能垮了,他们还需要你。”

    戚佳哭着颔首,喃喃地重复,“对,我不能垮,不能垮!”

    吃过饭,他送她过安检,嘱咐,“记住,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她接过行李进入候机厅。

    飞机上,戚佳想闭着眼睛想养精蓄锐,可是一闭上眼全是凌乱的画面,爸爸的、林萧墨的,江承宇的……甚至还有那三个禽兽的,光怪陆离的闪过,扰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她没法休息,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水,一趟又一趟地去厕所。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是她这一生最漫长的旅途。飞机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李博和江承宇的信息同时涌进来。

    “你好,我是承宇好友,我已到机场,到了请与我联系。”

    “别怕,不管出什么事,都还有我。”

    戚佳盯着屏幕,眼眶湿热。时间真是巧合得可怕,8年前她无助地蹲在派出所,是江承宇跟她说,“别怕”;8年后她慌乱得六神无主时,又是他告诉自己“别怕”。

    她眨眨眼睛,逼回泪水,在人潮声中给李博回电话,“你好,我已经到了。”

    她没有办理行李托运,所以下机后直奔出口。刚出机场,立即有人迎上来作自我介绍:“我是李博。”

    “李大哥,麻烦你了。”戚佳真诚地道谢。

    李博接过她的行李袋,领着她往一辆商务车走去,“我也是p大的,不介意就叫我师兄。”

    “师兄。”戚佳从善如流,跟着他上了车。

    坐上车她才发现,除了李博竟还有一个司机。似是看穿她的疑问,李博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刘师傅,c市到y县要5个多小时,晚上一个人开车犯困,我和他换着开。”

    “我也有驾照。”戚佳说。

    李博合上车门,笑了笑,“承宇专程交待不能让你开车,你就坐在后面睡一会,下高速时我们叫你。”

    戚佳闭上眼,她模模糊糊的想,再难的路都熬过来了,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自己一定能挺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悚然一惊,猛的坐直身子,“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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