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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对他而言已经是陌生的感情了,他本来以为他早过了谈论这个词的年龄了,但他和她在一起时那丝丝缕缕的情愫一如他十几二十岁时单纯的感情,虽然没了青春期时的冲动,可这种感情分明就是喜欢,那么,杜北燕喜欢他么?
陈斯鹏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看着最后一条待办事项,他想了想从通讯录里调出了吴佳文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吴佳文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陈大哥,是你呀。”
“是我,你在忙么?”
“没有没有,你有事么?”
“你又忘了,没事我才找你呀。”
吴佳文咯咯的笑了起来,陈斯鹏说道:“就是问一下你的电脑用的没问题吧。”
“很好用的,我完全就是个技术渣,上次幸亏你跟着去了,不然他给我换了一个旧显卡我都不知道,那边的小公司果然好阴险,陈大哥,我什么时候请你吃饭吧,就当是答谢你。”
陈斯鹏笑了笑说:“还是我请你吧,我怎么好意思蹭小女孩的饭。”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陈斯鹏看了眼桌上的台历说:“后天吧,下班后我去你们公司接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吴佳文开心的说道。
陈斯鹏突然问道:“哦,对了,我问你个事情,你知道《金融界》的编辑一般什么时候下班么?”。
“《金融界》?”吴佳文有些奇怪的说道,“陈大哥,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陈斯鹏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答道:“没什么,有点事,你不是和杜北燕很熟么,她们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哦。。。杂志社按理说也是朝九晚五,但是编辑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一些,不忙的时候他们下午直接就翘班了,但到了出稿的时候会很忙,有时候还会通宵。”
“这样啊,那现在是出稿期么?”
“应该快到了,相对会走的晚一些吧。”
“那谢谢你了,我就不打扰了,后天见。”
“后天见,我等你哦。”吴佳文甜甜的说道。
陈斯鹏挂上了电话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按吴佳文的说法他下班后应该能在杜北燕单位截住她,他觉得自己还是想见她一面。况且他的理由十分的充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应该当面道谢吧。一想到又要见面,陈斯鹏的心里开始雀跃了起来。
黄昏时分开始起风了,站在杂志社门口的杜北燕的裙角随风飘了起来。她身上了穿了件一字领的鹅黄色洋装,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杜北燕的身体在这件洋装的勾勒下竟也呈现出动人的曲线,但她的鼻子上还架着那副大框的眼睛,尽管身体是成年女性的身体,但她在大框眼睛后面的脸看上去还是像个小孩子。
杜北燕觉得鼻梁被压得有些痛,这才想起来眼睛还没有摘,她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收到了包里。马上就要到截稿的炼狱期了,她一整天都忙的晕晕乎乎的,可是偏偏社长却在这个时候组织聚餐,真是太没人性了。杜北燕的社长经常喜欢搞这种聚餐,每次在饭桌上都会长篇大论,喝醉了后必定会去唱歌,他们这些小编辑只能坐陪听社长鬼哭狼嚎。杜北燕很不擅长交际应酬,一到人多的场合她就会莫名的焦虑烦躁,但是如果无故不参加聚餐的话,第二天肯定会被穿小鞋的。
“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快点走吧。”
杜北燕的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自己旁边办公桌的杨帆。杨帆看上去和杜北燕倒真像一对金童玉女,同样是一张没有年龄感的脸,乍一看就像个高中生,做事也有些迷迷糊糊粗心大意,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两个人平时在办公室很谈得来。
杜北燕叹了口气说:“我好累啊,我想回家去,我不想去聚餐,一想到要和那么多人敬酒碰杯,还得听社长的唠叨,我头好疼啊。”
“集体活动你不去不太好吧,小心社长明天收拾你。”
“那让他收拾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她恳求的看着杨帆说,“要不我不去了吧,你替我去跟社长请个假,就说我死了。”
杨帆一听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算你死了他也会去挖坟的,而且他喝醉了以后一定会说我的,你就去吧,蹭饭还这么不乐意。”
杜北燕垂下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不喜欢这种所谓交流感情的场合,每次她都觉得自己融不进那个其乐融融的氛围,她在饭桌上感觉就像是在受刑。她希望现在能突然掉下来一颗陨石砸中自己,这样她就不用去了。
杜北燕正烦恼的要死,杨帆突然在杜北燕耳边小声说道:“这人可真高啊。”
杜北燕这才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杂志社门口的台阶下,他被夕阳拉的长长的影子铺在台阶上,她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落日余晖中的陈斯鹏,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站在那里,杜北燕有些惊讶的说道:“陈斯鹏?”
陈斯鹏看着她笑了下说:“又见面了。”
“你怎么在这儿?”杜北燕疑惑的问道。
“那天晚上也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你就走了,今天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傍晚的时候一个人走走,你看,我今天特意没开车。”
杜北燕看着他渐渐睁大了眼睛,她的陨石真的飞过来了。
陈斯鹏打量了下她的衣服说:“不过,看你的打扮,你晚上已经有约了么?”
“是单位聚餐。。。”
陈斯鹏有些许失落的说:“真是不巧。。。”
“但是我可以不去的,”杜北燕大声说道,“我们一起去走走吧。”
陈斯鹏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好啊。”他的笑容看上去如同夕阳一样的温暖。
“喂喂,杜北燕,你就这么走了社长那边要怎么办?”杨帆赶紧在一旁提醒道。
杜北燕对他灿烂的笑了下说:“你就告诉他我去结婚了。”
“啊?”杨帆听了她的话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他眼睁睁的看着杜北燕轻盈的跑下了台阶。
杜北燕跑下台阶仰起头对陈斯鹏说:“晚上的聚餐我决定逃走了。”
陈斯鹏听了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听上去真像从舞会上逃跑的公主啊。”
杜北燕哈哈笑着说道:“那你就是带我逃走的骑士了,赶紧带我走吧,不然要被抓回去了。”
陈斯鹏微微笑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大手:“遵命,我的公主。”
杜北燕看着他深沉的眼睛开心的笑了,她没有犹豫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宽大的掌心里,陈斯鹏握住她的小手沿着黄昏的马路跑了起来,看上去他们似乎要跑进融融的夕阳中一样。
杨帆在后面绝望的喊着:“杜北燕,雅蠛蝶啊!社长会杀了我的!”
、特殊服务
夜幕一降临,路边小摊的生意就开始红火起来了,摊位上亮着瓦数不大的钨丝灯泡;,橘黄的灯光照亮了老板忙碌的身影,食物的香味在夜晚薄凉的空气里散开,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挤在一个个小小的摊位前享受着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
落跑的公主杜北燕带着她的骑士陈斯鹏坐在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上,她抱着一大碗红红的麻辣烫吃得不亦乐乎,陈斯鹏的大块头挤在折叠桌椅间有点伸展不开,他用一只手支着头看着吃的努力又认真的杜北燕。
杜北燕把碗里的食物一扫而光后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是太棒了。”她招呼着老板说:“老板,麻烦再帮我加满。”
陈斯鹏看着因为一碗廉价的麻辣烫变得精神奕奕的杜北燕不由笑了:“有那么好吃么?”
杜北燕接过第二碗麻辣烫开心的说道:“吃这个是我调节心情的方式,每次吃完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陈斯鹏出声笑了:“这么厉害啊。”
杜北燕一边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食物一边说道:“每次单位聚餐我都会不开心,聚餐结束后不管多晚都要来这里大吃一顿,吃完后心情立刻就变好了。”
“就这么讨厌聚餐?”
杜北燕点点头说:“那种场合我总是融不进去,每次在饭桌上我讨厌的人来向我敬酒的时候,我心里又烦躁又愧疚,我们明明彼此讨厌的,为什么非要装出特别亲近的样子呢?我每次聚餐都开心不起来,明明是无聊的应酬场合,为什么大家看上去都那么开心呢?”她转过头问陈斯鹏道:“他们真的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开心么?”
“不一定,有的人是真心喜欢那种场合,有的人是装出来的。”
杜北燕叹了口气说:“可是我连装都装不出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不喜欢的人也加入进去呢?陈斯鹏,是我的个性有问题吗?”
陈斯鹏笑了下说:“你的个性没有问题,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人总要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你喜欢那种应酬场合么?”
陈斯鹏摇了摇头说:“不喜欢。”
杜北燕有些诧异的说道:“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很擅长和人打交道,跟我这种一到那种场合就局促不安的人完全不一样呢。”
“和人打交道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要生存要工作,就必须和别人交往,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不过要是能选择的话,我倒是宁愿一个人呆着,”
杜北燕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菜说:“那像我这种既讨厌又不努力去提升自己这方面能力的人是不是很差劲啊?”
陈斯鹏笑笑说:“我倒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这个社会懂得隐藏自己爱憎的人已经太多了,像你这样大大方方说出讨厌的人反而很可贵,况且用一碗麻辣烫就能让自己豁然开朗,这也算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吧。”
杜北燕听了他的话哈哈笑了起来,她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问道:“你觉得这家味道怎么样?”
陈斯鹏夹了块鱼豆腐送进嘴里尝了尝说道:“一般吧,我吃过比这个好吃的多的。”
杜北燕不相信的说:“不可能,这家麻辣烫可是我经过多方比较后遴选出来的,像你这种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麻辣烫的奥义。”
陈斯鹏挑起眉毛说:“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当年刚毕业品鉴路边摊的时候,你还天天在吃你妈妈做的菜吧。”
杜北燕惊讶的说道:“你居然也有吃路边摊的岁月,太难以想象了。”
陈斯鹏一本正经的说:“谁也不是生来就34岁,大叔我也是有过青春的。”
杜北燕乐不可支的说:“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展示下你这方面的品味吧。”
“没问题,下次大叔带你去见识下麻辣烫的真谛。”
杜北燕佩服的说:“不愧是麻辣烫前辈,说话果然有底气。”
陈斯鹏笑了下递了张纸巾给她说:“好啦好啦,小心油溅到衣服上。”
喷香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着,他们身后静悄悄的马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简易的塑料棚在初秋的凉夜里散发着几乎另人感动的温馨。
两个人离开麻辣烫小摊后,沿着河边漫无目的的散着步,吃的饱饱的杜北燕心满意足的感叹道:“真是太过瘾了。”
陈斯鹏笑她道:“吃了那么多,肚子都该吃圆了吧。”
杜北燕洋洋得意的扯着自己腰上的荷叶边说:“我每次聚餐都会穿这个裙子,这个荷叶边刚好可以遮住肚子,所以怎么吃都不用担心,怎么样,很有心机吧?”
陈斯鹏哈哈笑了起来:“真是太有心机了。”
杜北燕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面说:“那里有冰淇淋店,我要去买一个冰淇淋。”
陈斯鹏看了看前面小店闪烁的霓虹灯招牌说:“我去买吧,你在这儿等着。”
杜北燕点了点头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等着他,没一会儿陈斯鹏就回来了,但他手里拿的不是冰淇淋而是热奶茶,杜北燕皱了皱鼻子说:“说好是冰淇淋的。。。”
“这么冷的天吃那么凉的对胃不好,这个也很甜的,巧克力味。”陈斯鹏说着把奶茶递给了她。
杜北燕接过奶茶挪耶他道:“胃疼到脸色苍白都不肯看医生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吧。”
陈斯鹏干笑了两声说:“你是说我吗?我怎么不记得这种事情。”
杜北燕哈哈笑着说:“我可记得一清二楚,那天晚上你还跟王小军怄气呢。”
陈斯鹏苦笑着求饶道:“好了好了,那天晚上的事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杜北燕将目光投向河对岸灯火辉煌的城市感叹道:“那些灯,真美呀。”
陈斯鹏双手撑在栏杆上说:“那些啊,其实是光污染。”
杜北燕笑着说:“你这个人还真是煞风景。”
陈斯鹏耸了耸肩说:“没办法,谁让我是大叔呢。”
杜北燕又哈哈笑了起来,陈斯鹏和她一起看着对岸闪烁的灯火,夜晚的凉风习习吹来,隐没在夜色中的城市被无数盏灯光勾勒出了轮廓,看上去好像一幅用闪闪发光的笔画出来的图画,白天看上去拥挤又无趣的城市此时显得那么动人。
陈斯鹏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杜北燕身上,她专注的看着夜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路灯下她的皮肤看上去非常有光泽,她身上那件连衣裙的领口不太服帖,从陈斯鹏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的看上去刚好能看到她被胸罩包裹着的圆圆的乳口房,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在她右侧的乳口房上有一点小小的痣。陈斯鹏有点着迷的看着她胸前那一点小痣暗想,原来她那里长着一颗痣啊,那样的胸部握在掌心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这样的晚上好舒服啊。”一直专注看风景的杜北燕突然抬起头说道,她的目光正好撞上陈斯鹏的目光,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陈斯鹏慌乱的挪开自己的目光尴尬的清了下嗓子说:“没什么,看风景。”
“哦。”
杜北燕并没有怀疑他的答案,简单的应了一句,陈斯鹏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暗骂自己居然窥视别人,难不成他真成变态大叔了?
“奶茶喝完了。”杜北燕开心的晃了晃手里的纸杯说。
陈斯鹏笑了笑问道:“甜么?”
杜北燕用力点了点头说:“好喝极了,为了感谢你的奶茶,我给你提供些特殊服务吧。”
一提到特殊服务陈斯鹏的眼前突然闪过她乳口房上的那颗小痣,一股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燥热从他的身体中升腾起来,他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特殊服务?”
“包你满意哦,接受过我服务的人都赞不绝口呢,”杜北燕说着在陈斯鹏的后背上拍了一下,“来,低一点,不然我够不到,你怎么这么高啊。”
陈斯鹏犹犹豫豫的趴在了栏杆上,杜北燕突然攥起拳头在他后背上用力敲了起来,陈斯鹏不由呻口吟了起来:“疼,疼,你别敲了。”
杜北燕一边卖力敲着一边说道:“疼就对了,你忍忍嘛,你背上的肌肉好硬啊,说明你平时太劳累了,不放松一下会生病的。”她说着又捏住他的肩膀用力揉了起来。
陈斯鹏终于忍不住惨叫了起来:“你饶了我吧,实在受不了了。”
“你勇敢一点嘛,马上就会感到舒服的。”杜北燕训斥他道。
河边偶尔还是有行人的,陈斯鹏怕被别人听见自己的惨叫只得皱着眉忍耐着,杜北燕那双手看着小小肉肉的,没想到捏起人来力气这么大,他脑袋里那颗旖旎的小痣都被她这双天生神力的手捏碎了。但渐渐的他开始有了舒服的感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他的肩膀上扩散开来,他哼哼唧唧的问道:“你从哪儿学的按摩?”
“怎么样,很舒服吧,我可是专门练习过的,都可以收费了。”
陈斯鹏一边享受着她的特殊服务一边问道:“你今天不去参加聚餐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当然啦,没有家里失火或是得了猪流感一类的正当理由无故缺席的话,接下来一周一定会挨整的。”
“那你说你去结婚了也不算正当理由么?”
杜北燕哈哈笑着说:“当然不算啦,我又不可能真去结婚,当时随口胡诌的。”
“你就这么讨厌结婚啊?”
杜北燕听了他的话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轻声说道:“也不是讨厌,就是不可能结婚。”
“为什么?”陈斯鹏不由追问道。
杜北燕的手停了下来,陈斯鹏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杜北燕在他背上不知道什么穴位用力按了两下,陈斯鹏忍不住又叫出了声来:“好疼啊。”
“好啦,特殊服务结束了,感觉怎么样?”杜北燕笑眯眯的问道。
陈斯鹏还没从刚才那两下里缓过来,他转了转肩膀皱着眉头说:“谢你不杀之恩吧。”
杜北燕哈哈笑了起来,她停下笑声后仰起头看着他说:“好了,我该回家去了,明天还要接受社长的暴风雨呢。”
陈斯鹏赶紧说道:“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晚上习惯一个人走走。”
又是一个人走走。陈斯鹏争取道:“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王小军会下楼来接我的,你不用担心。”杜北燕打断了他。
陈斯鹏知道自己无法勉强她,只得说道:“那你路上小心吧。”
“嗯,再见。”杜北燕笑眯眯的说道,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你能站在这里看我走远了再走么,我。。。有点害怕跟人道别后一个人离开的感觉。”
“没问题,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的。”陈斯鹏微笑着说。
杜北燕舒心的笑着说:“真是太谢谢了。”
她转身走入了夜色中的城市,陈斯鹏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她走出一段距离后似乎不放心的转过了头,陈斯鹏向她挥了挥手示意他还在这里。
杜北燕开心的笑了,她突然转过身来对陈斯鹏用力挥着手,她一只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再见!再见啦,骑士先生!”
“再见,公主殿下!”陈斯鹏也大声冲她喊着。
杜北燕双手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她突然转过身飞快的跑远了。
直到她消失不见,陈斯鹏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果然身上舒服了很多,他心想杜北燕还真是有本事啊。他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沿着河边溜达着,夜晚沁凉的空气令他觉得十分的愉快,他心想,他恐怕是真的要爱上她了。
、神经少女被搭讪了
逃避聚餐的杜北燕果然被穿了小鞋,第二天她就被派去印刷厂取样刊了。这期杂志出了副刊,样刊格外的沉,杜北燕拎着沉甸甸的杂志艰难的梛进了轻轨车站里。在进入站台的楼梯前,杜北燕仰起头望着长长的台阶,这段台阶现在对她而言简直像珠穆朗玛峰一样,她一松手把杂志扔在地上,有些泄气的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身边偶尔有乘坐轻轨的人经过,杜北燕垂头丧气的听着他们轻快的脚步声。这时一双时髦的男士板鞋进入了她的余光里,那双板鞋轻快的踏上了几级台阶后顿了一下,又退回了杜北燕的身边。
“拎不动吗?”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杜北燕仰起头来看向板鞋的主人,当她看清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油腔滑调的男人时不由眯起眼睛有些探究的审视着他,这样的男人在杜北燕的生活里还真是少见。他长着一张标准的美男子脸,深眼窝里嵌着一双桃花眼,有少许胡渣的下巴看上去十分性感,在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的穿着和发型都十分时髦,削瘦的身材紧紧的裹在皮夹克和紧身牛仔裤里,在他的左耳上戴了一颗亮闪闪的钻石耳钉。杜北燕的注意力被那颗耳钉吸引了过去,她有些疑惑的想,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戴着个东西。
杜北燕还在研究着那颗耳钉,那个男人已经一把拎起了她的杂志,他感叹道:“哇,这么沉。”
杜北燕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慌张的说:“你放下我的样刊。。。”
可那个男人已经拎着杂志一鼓作气跑上了台阶,杜北燕慌慌张张的追上去喊道:“喂,不要拿我的样刊啊!”
杜北燕气喘嘘嘘的追着那个男人跑上了台阶,那个男人在一扇滑动门旁边把杂志扔在了地上,他抹了下额头的汗长长吹了声口哨,他转头对杜北燕说:“一会儿你就从这儿上车。”
“哦。。。谢谢。”杜北燕讷讷的应道,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奇怪的家伙是在帮自己拎杂志,她走到了杂志旁边,那个男人却没有离开,而是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了一盒烟出来,杜北燕有些局促的用余光打量着他,心想他怎么还不走。
那个男人点着了手里的香烟后吞云吐雾起来,站在下风头的杜北燕立刻被埋在了烟里,她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男人打量了一眼杜北燕问道:“你多大了?”
“24,咳咳。。。”杜北燕一边咳嗽一边答道。
男人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是逃课的高中生呢。”
“不是,咳咳。。。麻烦你把烟熄了好不好?”杜北燕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男人用指尖把烟头掐灭一抬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低下头看着杜北燕说:“我叫龙飞。”
杜北燕一边擦着咳出的眼泪一边说道:“姓龙,好少见啊。”
“你叫什么名字?”
“杜北燕。”杜北燕有些不情不愿的答道,她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话。
“手机借我下好么?”
杜北燕犹豫了下有些勉强的从包里掏出了手机,龙飞一把就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走了,他按下键盘拨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龙飞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电话挂掉后把手机还给了杜北燕。
“你在干什么?”杜北燕疑惑的问道。
“你的车来了。”龙飞突然说道,杜北燕一抬头果然看到轻轨进站了,滑动门打开了,杜北燕慌里慌张的拎起自己的杂志上了车。她把杂志放在车门边的地上,龙飞站在车外对她摆了摆手说:“杜北燕,有时间我会约你的。”
“什么?”杜北燕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车门关闭了,龙飞站在车门外对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轻轨飞速的行驶起来,龙飞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杜北燕站在车门前怔怔的想,难道刚才就是传说中的搭讪么?
陈斯鹏这天下班后如约定的那样请吴佳文吃了晚饭,他带她去了一家高级西餐厅,并点了精致可口的小菜,吴佳文穿了件精致的小黑裙,她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仍能看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两个人一边吃菜一边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陈斯鹏讲了些胡俊无伤大雅的糗事,把吴佳文逗得咯咯直笑。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陈斯鹏低下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吴佳文偷偷打量了一眼他后,看似随意的伸出自己细白的手腕去拿陈斯鹏盘子边的调料瓶。
当她的手腕靠近陈斯鹏时,他放下手里的叉子嗅了嗅说:“你涂香水了?”
吴佳文缩回手腕低下头说:“是,喷了一些。”
“让我想想你这个香水叫什么名字,”陈斯鹏眯起眼睛想了片刻后,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鸦片,这个香水叫鸦片对不对?”
吴佳文惊讶的说道:“陈大哥,你怎么知道?”
“过去我的一个女助理涂的就是这个,你们这些女孩子啊,一人身上一个味,每次公司开财务会议,那些office lady坐在一起,我都快被熏的晕过去了。”
“那陈大哥,你喜欢这个味道么?”吴佳文问道。
陈斯鹏笑了下说:“我觉得挺好的,跟你挺配的。”
吴佳文听了他的话微微红着脸开心的笑了,鸦片是一款暗含性感与挑逗意味的东方调香水,今天下班前她专门喷在了手腕上。陈斯鹏低下头继续吃他的东西,他心想这些女孩子都怎么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哪有红烧肉香啊。
吴佳文用叉子拨拉着盘子里的食物试探的问道:“陈大哥,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呢?”
陈斯鹏放下叉子想了下说:“没遇到合适的吧,而且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谈恋爱。”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陈斯鹏几乎要脱口而出他一贯的答案,是个女人就行,但这时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杜北燕的身影,他想了下说:“我喜欢可爱的女人,有一点像小孩子,性格率真一点,敢于直白的表达自己的爱憎,笨一点也没关系,最好。。。”——右侧的胸脯上还能有一点小痣——“总之,她很有趣,和她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啊。”吴佳文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应道。
“哦,对了,你和杜北燕关系特别好吧?”陈斯鹏吃了两口菜后问道。
吴佳文笑眯眯的答道:“恩,大学的时候还在一个被子里睡过觉。”
“那,你很了解她吧?”
吴佳文怔了一下笑笑说:“那当然了,她的事我还没有不知道的呢。”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但是看着却有些许不自然。
陈斯鹏字斟句酌的问道:“你上次跟我说过的关于她休学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吴佳文低下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菜说:“还是不说比较好吧。”
“哦,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两个人重新低下头去吃饭,吴佳文盘子里的牛排都快被她切成碎末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从陈斯鹏的几句话里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吴佳文放下叉子吞吞吐吐的说:“陈大哥,她生病的原因,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女孩子经历了那种事情,让人知道总归是不太好的。”
陈斯鹏听了她语焉不详的话稍稍愣了下,但随即笑了笑帮她倒满了饮料:“那不说这个了,你吃饱了么,用不用再加菜?”
吴佳文微笑着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吃已经被切成碎末的牛排,她觉得自己心底好像被扯了个窟窿,她的一颗心不停的向下坠落着。
吃完晚饭后,陈斯鹏开车把吴佳文送到了她住的小区门口,他帮吴佳文解开安全带说:“我就送你到这儿吧,车开进去不好调头。”
吴佳文歪着脑袋看着他说:“陈大哥,你不上去坐一下吗?参观一下我学习战斗的地方。”
陈斯鹏笑了笑说:“改天吧,今天太晚了,我还有点事,下次一定去观摩学习。”
吴佳文点点头笑眯眯说:“好的呀,那一言为定了。”
吴佳文下车后向陈斯鹏甜甜的笑着挥了挥手,她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陈斯鹏的车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来。她整整收拾了两天房间,在屋里准备了香薰蜡烛,进口咖啡,甚至还有。。。但是他最终却没有上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难道对自己没有兴趣么?
吴佳文回忆着和陈斯鹏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看清了一个事实,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陈斯鹏无疑对杜北燕感兴趣,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佳文抱紧自己的双臂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突然觉得鸦片这款香水闻上去是那么刺鼻。
陈斯鹏把吴佳文送回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把车停在了空旷的马路边,他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杜北燕的名字,片刻后他下定决心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杜北燕才接起来,从里面传出了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是陈斯鹏么?”
“你睡了么?”
杜北燕迷迷糊糊的说道:“躺在床上不小心睡着了。”
“哦,那我吵着你睡觉了。”陈斯鹏有些抱歉的说。
“没有啦,反正一会王小军回来也会把我弄起来的。”
“那就好,”陈斯鹏沉默了一下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后来没被社长修理吧。”
“怎么可能不被修理,”杜北燕有气无力的说,“现在社长是火力全开,我快要顶不住了。”
陈斯鹏关切的说:“那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恩,”杜北燕顿了一下突然说,“陈斯鹏,我今天被搭讪了。”
“什么?”陈斯鹏愣了一下后有些着急的问道,“什么情况?”
“有个耳钉,在车站跟我搭讪。”
“耳钉?”陈斯鹏疑惑的说道。
“呃。。。确切的讲是个戴耳钉的人,直到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是被搭讪了,这种感觉真奇妙啊。”
“这有什么可奇妙的,你怎么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呢!”陈斯鹏有些急躁的说道。
杜北燕莫名其妙的说:“我没有跟他说话,是他跟我说话,所以才叫搭讪呀,最后他居然还说什么要约我出去,真是的,第一次被不认识的人说这种话呢,这事我一定要告诉佳文,我居然也被搭讪了呢,平时都是她给我说这种经历,听上去她好像挺苦恼的,不过现在我想想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说到这里杜北燕咯咯笑了起来。
陈斯鹏恼火的说道:“那些随便搭讪的人可没一个好东西,杜北燕,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有意思就跟你讲了。”杜北燕坦白的说道。
陈斯鹏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你给我说说那个耳钉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也不记得了,今天累死了,好像说了些。。。。”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王小军惊天动地的大嗓门:“杜北燕,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杜北燕赶紧对陈斯鹏说道:“王小军回来了,先不跟你讲了,我给他找点吃的,不然他会把我的房子吃掉的,改天再聊,再见。”
“你先给我说清楚。。。”陈斯鹏话还没说完杜北燕就已经把电话挂了,他心头一股怒火呼的腾了起来。杜北燕对自己若无其事的讲这种事情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真是太差劲了!
陈斯鹏举起拳头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拳,他咬着牙在心中暗想,杜北燕你这个大白痴,你知不知道喜欢你的男人快要被你气死了。
、扭曲的心
杜北燕和吴佳文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麦当劳小聚一下,只点两杯免费续杯的咖啡她们就能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这个习惯从大学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杜北燕和吴佳文的性格虽然大相径庭,但她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对于吴佳文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孩子而言,资质平平的杜北燕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杜北燕在一起,她既可以获得优越感和满足感,又不用担心杜北燕会从她手里抢走什么;而对于迷迷糊糊的杜北燕,精明独立的吴佳文则是她感情上最好的依赖,即便吴佳文有时候故意贬损她,她也是一笑了之,她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里。
杜北燕和吴佳文之间的话题一如所有闺蜜一样,无论以什么开头,最后总会谈到男人身上。男人们可能绝对想不到,在自己面前小猫一样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一转身就会像特工一样和自己的闺蜜把他从头分析到脚趾甲,也难怪男人在恋爱初期总会觉得招架不住,因为他面对的不止是一个女人,还有她身后一个隐形的参谋团。吴佳文的追求者从没断过,杜北燕则几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每次聚会都是吴佳文大谈特谈她的感情生活,杜北燕则像古代皇帝的谏臣一样出谋划策直抒己见。虽然吴佳文的追求者很多,但她却大多数时都处在单身的状态,即便交往过几个男朋友,最后也全都不了了之。吴佳文挑剔的态度让杜北燕看着都着急,每当她又要拒绝一个还不错的追求者时,杜北燕就会像最忠诚的谏官一样力谏“不可啊!”“三思啊!”但最后南哥倒霉蛋还是会被吴佳文毫不犹豫的拒绝掉,相比在感情上认死理又依赖性强的杜北燕,吴佳文笃定她一定要找出最优秀的男人。
这个下午杜北燕和吴佳文又在麦当劳里碰面了,吴佳文有些气愤的讲着最近的一段烂桃花:“。。。他才二十一岁,二十一岁啊!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就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照顾我一辈子,真是太可笑了!他除了魔兽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怪物猎人,名侦探柯南,火影忍者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九零后小男生的世界比我们想的丰富多了。”
吴佳文愤愤的说:“真是气死了!我以后要跟公司人力部的谈谈,以后少招九零后的小屁孩进来!”
杜北燕笑呵呵的说:“公司里的九零后总会越来越多的,我们杂志社都有好几个,我们都已经老了,王小军就老叫我老女人。”
“他凭什么叫你老女人!总有比我们老的吧!”吴佳文气愤的说道。
杜北燕宽慰她道:“你别理那个小孩就是了嘛,消消气。”
吴佳文的怒气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杜北燕赶紧抓住机会说道:“佳文,我跟你讲,那天在车站我被搭讪了呢。“
“是么。”吴佳文淡淡的应道。
杜北燕有些兴奋的说:“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搭讪呢。”
“是那种猥琐大叔吧。”
杜北燕摆了摆手说:“不是的,看着不到三十岁,当时。。。。”
杜北燕刚想讲讲自己的艳遇吴佳文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那种在地铁里搭讪的不是搞传销的就是骗子,你怎么连那种人都理,真是的。”
杜北燕急忙解释道:“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嘛,那个人眼睛很漂亮,还戴了一颗亮闪闪的耳钉。。。”
“戴一颗耳钉的都是同性恋,他是把你当成伪娘了吧。”吴佳文嘲讽道。
杜北燕扁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怎么这么扫兴嘛,我好不容易有一次这种经历可以讲。”
“还是相亲比较适合你。”吴佳文没好气的说。
杜北燕低下头用勺子搅着杯里的咖啡说:“我才不想去相亲呢,你知道我不结婚的。”
吴佳文没有接她的话,谈话的氛围一时有些僵。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后,吴佳文突然说道:“北燕,你猜昨天晚上我跟谁一起吃饭了?”
杜北燕有些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吴佳文笑眯眯的说:“我跟陈大哥一起吃的晚饭,是他主动约我的哦。”
杜北燕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你是说陈斯鹏?”
吴佳文兴致勃勃的说,“他带我去了新开的西餐厅,那里的牛排特别好吃,我们聊的还挺开心的,对了,他居然能闻出来我的香水是什么牌子,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哦,那挺好的,你不是本来就挺喜欢他的嘛。”杜北燕有些没精神的说道。
“吃完饭后他一直把我送到楼下,他说想上去坐坐,不过因为太晚了,我就没答应。”吴佳文撒谎的时候心里也有些紧张,她的语气也跟着有些不自然。
但杜北燕并没有听出来,“那看来他对你很有意思嘛。”她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失落。
“北燕,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好。”杜北燕如实说道。
“那你喜欢他吗?”
杜北燕听了她的问题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你。。。在说什么啊。。。”
“这可是你第一次说相亲对象的好话。”
杜北燕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北燕,你知道么,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和他进展的太快,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
“我?”杜北燕茫然的说道。
“我知道过去发生那些事情给你留下很大的阴影,你一直都没办法正常的找个人结婚,如果这个人能做到的话,我把他让给你,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对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杜北燕垂下眼帘没有说话,片刻后她才说道:“佳文,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确实对那个人有好感,我跟他见过几次面,还打过电话,我们在一起确实挺愉快的。”
吴佳文听了她的话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攥紧了,她没想到杜北燕和陈斯鹏之间的交往竟远比她想象的要频繁。杜北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之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他跟我真的太不一样了,我想他对我应该没什么想法,我之所以见他,只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相处的这么放松了。你知道我生病的原因,虽然我现在病好了,但是我没办法从过去那些事里走出来,直到现在如果我随身不带着冬眠灵,我都会觉得特别的不踏实,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过去。”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你这么继续跟他相处下去是很危险的,即便你把他当成朋友,他迟早会想要了解你的过去的,到时候你必须对他讲那些事情,你真的能直面过去吗?”
杜北燕用手支住额头颓然说道:“我不能提那些事情,只要一想就会觉得自己又要生病了。”
吴佳文握住她的手说:“所以,北燕,我觉得你不应该和他继续来往了,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你好。”
杜北燕点了点头无力的说道:“你说得对。”
“他现在已经对你有些好奇了,有时候会问我你的事情,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要跟他继续来往,他也不会再对你好奇了,你就不用重提那些往事了。”吴佳文说这话的时候感到有些心虚。
杜北燕点了点头说:“我会考虑你说的话的,我祝你早日把他拿下。”
吴佳文笑呵呵的说:“我要是真把他拿下了,到时候免你的份子钱。”
杜北燕撇撇嘴说:“你到底是有多急着嫁人,连份子钱都想到了,你现在跟他手都没拉过吧。”
“你讨厌死了。”吴佳文说着就要敲杜北燕的脑袋,杜北燕笑着躲着她。有些沉闷的气氛终于重新活跃起来了。
她们这天又谈到天黑才散摊,吴佳文重提了杜北燕在车站的艳遇,她难得的奉承了几句杜北燕。吴佳文的心里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她是真的喜欢陈斯鹏。但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更不能忍受的是一直活在她光环下的杜北燕竟能从自己身边抢走男人,那种隐藏在潜意识里的嫉恨几乎让她的心都扭曲了。
、小翠的故事
陈斯鹏一个人的日子过的十分简单,他的生活里几乎只有四件可干的事情,上班,运动,吃饭,睡觉,不过最近他又给自己开发出了一项新的消遣,就是看bbc的老版福尔摩斯连续剧。
屏幕上一股属于蒸汽时代的白烟滚过,披着斗篷叼着烟斗的福尔摩斯就出现了,陈斯鹏惊讶的发现这个神经质侦探的故事竟让他看的津津有味,福尔摩斯那一惊一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让他不由的就联想到了杜北燕,他们都是这样一种人,古怪却绝不让人觉得讨厌。陈斯鹏很想告诉杜北燕他开始看她推荐的电视剧了,而且他十分喜欢这位不朽的福尔摩斯。
不过他已经连续两天多没有联系杜北燕了,那天她说的搭讪事件和她那满不在乎的口吻让陈斯鹏现在想起来仍有些不高兴,就算迟钝也总该有个限度吧,杜北燕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少根筋。但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陈斯鹏这两天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今天晚上陈斯鹏又一个人看起了福尔摩斯,一集结束后他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变得僵硬的脖子,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了,今天又要过去了,再过两个小时,他就三天没有听过杜北燕的声音了。陈斯鹏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了杜北燕的名字,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杜北燕才接起来:“喂,陈斯鹏。”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大对劲,似乎鼻子不通气。
“我。。。没吵着你睡觉吧?”
“没有,我没睡。”
陈斯鹏这回真切的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他不由问道:“北燕,你怎么了?你在哭么?”
“没有,我没哭。”杜北燕虽这么说,但电话里已经传出了一阵抽泣声。
陈斯鹏着急的问道:“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出。。。”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出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陈斯鹏听着她的哭声心都揪起来了,她的哭声听上去那么难过那么压抑,似乎她的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或是被她困在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里。陈斯鹏一直难以相信她得过精神病,可是今天当他听到她的哭声,他突然相信她一定经历过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她无法被触碰的过去让他觉得那么心疼。现在她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呢,是想到了过去么?
“对不起,你下次再打给我吧,我真的太难受了。”杜北燕抽抽噎噎的说道。
陈斯鹏赶紧说道:“北燕,你别挂,跟我说说话,很快就过去了。”
“我没办法跟人说话。。。心里太难受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杜北燕哭着说道。
“没事,没事,深呼吸,很快就过去了。”陈斯鹏鼓励着她。
他听见杜北燕在电话那边试着调整呼吸,但她很快就放弃了,她近乎崩溃的哭着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试试看,都会过去的。”陈斯鹏语气坚定的说道。
杜北燕在电话那边不断的做着尝试,仿佛在跟自己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陈斯鹏听着她艰难的抽泣喘息声不由捏紧了手机,他不断的鼓励着她:“呼吸,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一会杜北燕的呼吸声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陈斯鹏问道:“你好些了么?”
“恩,心里好受多了。”杜北燕说道,电话里传来了她擤鼻涕的声音。
陈斯鹏在电话这边不由也松了口气,他微笑着说道:“你太棒了,都过去了。”
“谢谢你。”
陈斯鹏柔声问道:“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哭么?”
“我想起了过去有人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太感人了,我陷在那个故事里出不来,突然就哭了起来。”
“能给我讲讲么?”
杜北燕深深吸了一口气讲了起来:“这个故事出自聊斋,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个少年,一天外面下起大雨,一只狐狸到他的屋里来避雨,少年没有把它赶出去,很多年以后少年老了,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可惜是个傻子,一直都娶不到妻子,一天来了一个老妇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傻儿子,那个女孩子叫做小翠,老员外欣然答应了。
小翠和傻少爷相处的非常好,有一天她在傻少爷洗澡的时候把浴桶的盖子盖上把傻少爷闷在了里面,等仆人发现的时候,傻少爷已经被闷死了,他的父母伤心欲绝,要把小翠送去见官,可是这时傻少爷又醒了过来,而且居然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他的父母这才知道小翠原来是在想法子医好他们的傻儿子。可是少爷醒了后,小翠却不见了,少爷到处找她,后来终于在郊外的一座老宅里找到了她,他让小翠跟他回家,小翠却不肯,她告诉少爷她其实是狐狸,当年老爷在一个雨夜让她母亲在屋里避雨,她母亲为了报恩才把她嫁给她,她不能为他生养后代,她请少爷另娶。可是那个少爷却只要小翠,小翠就说在城东有一位小姐是他命中注定的姻缘,只要少爷肯娶那位小姐为妻为他们家传宗接代,她就跟他回去。
少爷没办法只好答应她,新婚夜他还没来得及掀开新娘的盖头就跑到郊外去找小翠,但她已经不见了。少爷心灰意冷的回到家,但令他惊讶的是,他的新娘竟长着一张和小翠一模一样的脸。少爷面对着和小翠一样的新娘,很快就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小翠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厮守终生,所以就提早变作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小姐的模样,这样即便他们分开了少爷也不会太伤心。”讲到这里杜北燕的声音再度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讲道:“最后蒲松龄评价说,只有狐狸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啊,凡人是不会为了爱做到这种地步的。”
陈斯鹏默默的听完了她的故事,他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里也觉得十分感动,杜北燕继续哽咽的说道:“你不觉得小翠太可怜了吗?她和那位少爷那么相爱,但那位少爷却连她的真实相貌都不知道,甚至有可能连小翠这个名字都是假的,那位少爷面对和她长相一样的新婚妻子可能很快就会忘记她,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陈斯鹏轻声说道:“那位少爷在面对他的新婚妻子时,心里想的一定是小翠,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位小姐岂不是也很可怜吗?那位少爷只是将她作为别人的替身而已。”
陈斯鹏有些被她问住了,他怔了下后说:“这个问题确实很复杂啊,但起码最后他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是么?”
“可是小翠去哪里了呢?”
陈斯鹏微笑着说:“她不是狐狸么,她一定回到属于狐狸的国度快乐的生活了。”
“真的是这样么?”杜北燕追问道。
陈斯鹏声音温柔却坚定的说:“一定是这样的。”
杜北燕舒了一口气说:“那真是太好了。”
“你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么?”
“恩,好受多了。”
陈斯鹏不由舒心的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听你哭成那样我心里太难受了。”
听了他的话杜北燕在电话那边没有说话,陈斯鹏沉默了一下笑了笑说:“其实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最近在看你说的bbc的老版福尔摩斯,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杜北燕在电话那边终于来了精神,她兴致勃勃的说:“我说过很好看吧,杰里米·布雷特怎么样?”
“你说的是福尔摩斯的扮演者吧?我觉得他那个怪脾气跟你挺像的。”
杜北燕嘟嘟囔囔的说:“我一点都不怪好吧。”
陈斯鹏笑了起来:“你属于那种讨人喜欢的怪脾气。”
“真的吗?”杜北燕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陈斯鹏说道,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就很喜欢。”
陈斯鹏的话一出口他突然听见自己的心怦然一动,四周静悄悄的,他似乎都能听见电话那边杜北燕怦怦的心跳声。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吵耳,陈斯鹏有种想说些什么的冲动,他下定了决心说道:“北燕,我。。。”
“陈斯鹏,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杜北燕突然打断了他。
陈斯鹏一下子愣住了,杜北燕继续说道:“现在已经越界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再见。”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喂,喂!喂!”陈斯鹏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电话里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他急匆匆的把电话再拨回去,竟然拨不通了,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但电话一直都拨不通。在不知道拨了多少次后,陈斯鹏终于把响着“嘟嘟”忙音的手机放在了一边,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声在他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听上去格外响亮,片刻后手机自动把电话挂上了,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他心想,估计她是把自己拉进手机黑名单里去了吧。
陈斯鹏在心里仔细分析着杜北燕为什么没头没脑的就不跟她联系了,难道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吗?但他自己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挑不出什么会惹得她跟自己断交的举动。还是她生气自己两天没联系他,故意跟他闹脾气?要不然是她有了新的相亲对象?似乎也不对,她明明说过她不会结婚的,即便是和他在一起他们也从来不算是正式交往。难不成跟那个和她搭讪的耳钉有关系。。。
陈斯鹏越想心里越烦,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来飞起一脚就把面前的桌子踢翻了,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他的脚趾磕在上面钻心的疼,他看着那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杜北燕!你去死吧!”
陈斯鹏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他终于完全的爆发了,他火冒三丈的想,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起码给个让人能接受的理由吧,哪怕是讨厌他都可以啊,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前两天他们不是还那么开心的见过面么,她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杜北燕她果然精神不正常,她就是个神经病!
陈斯鹏暴躁的在屋里一圈圈踱着步,他已经好久都没这么生气过了,他真想把杜北燕揪出来让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脑海里构想了各种各样向杜北燕兴师问罪的场景,嘴里不停自言自语着,杜北燕你死定了,你这回绝对死定了。
陈斯鹏神经兮兮的在屋里转了半天后,终于没力气了,他一仰头倒在了床上,可他躺了片刻后又不甘心的爬起来给杜北燕打了电话,可是打不通就是打不通,杜北燕看来是铁了心要和他绝交了。
、那个人来约她了
杂志社的截稿炼狱期终于要结束了,杜北燕这几天每天都过的晕晕乎乎的,好在这个月她负责栏目的作者都比较给力,没有一个拖稿的,所以比起那些天天跟拖稿的作者斗智斗勇的编辑来杜北燕还是幸运不少。
今天炼狱期终于圆满结束,下班后疲惫不堪的杜北燕沿着马路晃晃悠悠的走着,突然她背后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鸣笛声,杜北燕吓得差点跳起来,紧接着就响起了一个男人开心的哈哈大笑。杜北燕慌慌张张转过身去,看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亮闪闪的摩托车,车身上喷着玫瑰、裸女还有骷髅的图案,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骑坐在摩托上,他摘掉了头盔,夕阳把他左耳上的耳钉照的闪闪发光,杜北燕看见那颗耳钉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龙飞拧了一下把手骑着摩托在杜北燕的身边停了下来,他把嗡嗡作响的引擎关掉,对杜北燕说:“最近忙么?”
“挺忙的,不过明天开始会好一些。”杜北燕如实答道,但她心里却有点纳闷,他们明明不熟,为什么这个人居然可以用一副老熟人的口吻和她说话。
“明天是周末,跟我约会吧。”龙飞大大方方的说道。
杜北燕听了他?</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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