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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司徒翎和令狐小丫也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生离死别,其实就这么简单吧?一个转身,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沈佳琪在外面等不着他们回去,怕出事,跑进来看见四个人哭得惨兮兮的,心里也挺难受。可这毕竟是在机场,还是赶快回去才对。
沈佳琪推着赵美玉的行李,赵美玉推着赵美珠,赵美珠怀里抱着父亲的骨灰,仍旧无声地张嘴掉着眼泪,司徒翎和令狐小丫手牵手跟在后面:一行人,边走边抹泪。
在机场,这种场景屡见不鲜了吧?多少离别、重聚都是发生在这里;又有多少分手、和好、求婚也是发生在这里;来来去去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除却他们也是当事人。
赵家的老房子还在,沈佳琪直接送他们去了那里,赵美玉和赵美珠带着他们的父亲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家,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118 相对幸福
司徒翎感触颇多,她家庭美满,从小就被捧在掌心呵护,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只是在电影电视或是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和桥段,先前曾经说过,所谓的“感同身受”都是瞎扯,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只是无知的揣测。
等在赵家门口,司徒翎莫名的心情大好,或许是第一次来老式别墅的新鲜感,也或许是为赵家那对兄妹终于重聚而高兴,小女孩似的左蹦右跳,她不太明白,怎么令狐小丫跟沈佳琪还是一脸肃穆,现在应该开心不是吗?
半个小时后。
令狐小丫坐在车里忧伤地打着瞌睡,驾驶座上的沈佳琪落寞地趴在方向盘盯着赵家的那荒芜已久的花池发呆。
司徒翎还是不懂,他们俩何以忧伤至此?
拍拍车窗,“佳琪,下来玩啊。”
沈佳琪懒懒地摇头,犹如夏日被太阳晒得疲倦的老狗一般,无力地残喘着。
司徒翎打开车门把他拉了出来,“下来吧,有没有闻到花香?”
沈佳琪鼻子用力嗅嗅,戳她脑门,“你秀逗了吧,秋天了哪儿还有花开,这儿又不是菊园,多少年没人住了……真的有花!”
不远处的墙角下,不起眼的几朵小白花在乱草丛中随风起舞,虽然不能确定淡淡的芬芳是否源于他们。
“司徒,那是什么花?”
“花?哪儿有?”
顺着他视线看去,司徒翎也发现了杂草从里的芬芳,“小白花,都说野草的生命力顽强,那些花儿不也是么,这边荒芜了这么久没人打理,他们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还能绽放,谁说花儿就只能观赏了,这不也挺励志的?”
沈佳琪挑起大拇指,赞她:“老师就是老师,这么小小不言的事也能让你讲出来大道理,司徒你做专业课老师真是屈才,该去做政教才对。”
司徒翎吐舌头,“又打趣我,不过不是那儿的香味,你再闻闻,不觉得挺熟的味儿么。”
屋里有了动静,门打开,赵美玉推着赵美珠出来了,沈佳琪和司徒翎跑过去帮忙,也终于找到了花香的来源。
——赵美珠怀里除了抱着父亲的骨灰,还有一个古香古韵的香包,香味儿就是她散发出来的,司徒翎惊讶地指着问:
“舅妈,这……”
赵美珠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似乎也有几分愧疚,小心地捧着那香包蹭过脸颊,没答话。
“这是我妈的遗物,今天在衣柜的盒子里发现的,当年走的太匆忙,也怕睹物思人,妈妈的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赵美玉兴奋地像个找到宝藏的小孩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香,就像妈妈身上的味道一样。”
赵美珠点头,仍旧是愧疚多过欣喜,纵使她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可终究是她害得原本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墓园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下午把爸爸送去跟妈妈一起,美珠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接你。”
把赵美玉送到他下榻的酒店,下车的时候他抱着父亲的骨灰、握着妹妹的手,眼泪在打转,“一定要好好的,现在只剩我们兄妹俩了……”
“哥……”赵美珠也是无限伤感,强笑着拍拍哥哥的手,“还有大宝,还有小云,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明天见。”
“明天见。”
令狐小丫“呜呜”地扑在赵美珠怀里,这次不是难过不是伤心,是被感动的。
“舅妈,真好,真好,你哥哥回来了,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呜呜,我没有难过,我这是高兴的,呜呜……”
边哭边擦,手上也不知道从哪儿蹭的灰,把自己抹成了小花猫,司徒翎抢拍,把手机拿给她看,笑她“大花脸。”
“讨厌,司徒你又欺负我,佳琪管管你家司徒。”
司徒翎脸红,讪讪地低头摆弄着手机,竖起耳朵听沈佳琪怎么说。
沈佳琪扭头看了一眼,笑,“她哪儿欺负你了,你不就是大花脸么,不对,是小花脸。”
“哼,你们俩都欺负我。”
沈佳琪在开车,不能跟他捣乱,令狐小伸胳膊去戳司徒翎,俩人互相胳肢,“咯咯咯”笑个没完——司徒翎是发自内心的笑,不是被她碰了痒痒肉。
沈佳琪没有反驳说“司徒不是我家的”,这是不是说明,他不反感自己?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赵美珠也很开心,哥哥回来了,也带回来她期盼已久的信息:爸爸已经原谅她了。
对她来说,这才是天大的好消息,比医生宣布她从此与正常人无异还要高兴。
得到父亲的原谅,让她在此刻死去她都愿意。
心里的天秤也一次向爸爸倾斜——她不再担心如果没了她刘大宝会如何,也许,正是由于爸爸已经原谅了她,她也终于醒悟,并不是谁非谁不可,总有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种方式来代替。
一如爸爸在放下对妈妈的思念后,原谅了她这个任性的不孝女。
所以,即便有一天她突然走了,大宝也不会在悲痛里沉浸太久吧?毕竟,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吗?
此时的刘大宝正在赶回市里的车上,小丫打给他说赵美玉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帮忙卸货。虽然就见过两次,赵美玉这个大舅哥可帮了他不少,当年不仅支持他们俩在一起,还跑前跑后帮他疏通,才得以能够少判几年。尽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联系,提起赵美玉刘大宝脸上还是满满的笑,心里还是满满的感激。
第二天,赵美玉带着赵美珠和刘大宝一起去了墓园,安置好父亲的骨灰后,擦拭着墓碑,赵美玉含笑掉下眼泪,“爸,妈,我带着美珠和大宝来看你们了,等到重阳,我们会带着孩子们再来看你们,咱们照一张全家福。”
刘大宝扶着赵美珠慢慢走下轮椅,匍匐在墓碑前,隔着空气抚摸墓碑下方父母灿烂满足的笑容,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爸、妈,我们来迟了……”
刘大宝泪腺比他们都丰富,早就哭成了泪人,扶着赵美珠跪下的时候他也跪下,等赵美珠被赵美玉扶起来,他“咚咚咚”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爸妈,对不起……我来迟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美珠,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请您二老放心……”
说完,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爸妈,您二老也好好的,过几年我跟美珠下去看您二老……”
说完,又是三个“咚咚咚”,还想说什么,被赵美玉拉了起来,给他一个拥抱、用力拍着他后背,“大宝,爸妈都在天上看着呢,你对美珠好,他们都知道……”
刚才兄妹俩都被他那句“过几年我跟美珠下去看您二老”给逗笑了,也吓了一跳,赵美玉心里挺感动,他没看错人,刘大宝是个实诚人,这么多年对妹妹他都看得出来,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纯粹善良。
——不过,也难怪这么多年他们的日子还是这么清苦……
至于“全家福”,赵美玉和赵美珠都没再提,倒是刘大宝,絮絮叨叨地责怪赵美玉没把老婆和孩子一起带回来,重阳马上就到了,不回来怎么照“全家福”?
赵美珠笑他傻,“你当哥哥和嫂子跟我们似的这么闲?哥哥回来了公司也得有人盯着。”
刘大宝恍然,挠着寸头“嘿嘿”傻笑,“不好意思大哥,我忘了。”
赵美玉笑笑,下了山,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妹妹,问刘大宝:
“大宝,这次回来,我想带美珠跟我一起回去,你……”
赵美珠不知道哥哥有这个想法,握紧了刘大宝的手,摇了摇头,“哥,我不去。”
赵美玉不理她,等着刘大宝回答。
“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自打他出狱,他跟赵美珠就没怎么分开过,一个在市里一个在乡下都觉得很难熬了,更别说赵美玉要把赵美珠带出国了。
119 星星点灯
看到刘大宝的反应,赵美玉笑着发动了汽车了,心里甚是酸楚。
“回来,还回得来吗?”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大哥,要去多久?那就去吧……早点回来……”
刘大宝心里挺失落,可是自己都霸着美珠这么久了,让她回去跟她家人团聚一下也是应该。不,是很应该,他该早点带着赵美珠一起去的,要是能早点儿求得岳父大人的原谅,也不会只剩下遗憾——
从开始到现在,赵家的人他只见过赵美珠和赵美玉,跟岳父岳母压根儿就没碰过面,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人他根本就不知道。
做人家丈夫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失败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懊恼,赵美珠扭过他的脸,宽慰地笑笑,轻声唤了“哥哥”一声,“要不,让大宝跟我一起过去吧。”
“那孩子……要不一并带走?”
对于妹妹的提议,赵美玉当然没意见,他是担心刘大宝有牵挂才提出只带妹妹回去,要是没牵没挂的,他们一家人都跟他回去,那才是他最期待的结果。
“小云……我们都走了,小丫怎么办?”
刘大宝眼睛里刚刚绽放的灿烂瞬时消失殆尽,“要不,还是美珠你自己去吧,我跟小云小丫一起等你回来。”
“这……哥,让我们商量商量吧,办护照也需要些日子。”
赵美玉点头,刘大宝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就是能力欠缺,要是当初肯听美珠的话走正道,有他帮扶着,这么多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听人劝,吃饱饭”,要是……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希望能妹妹能活更久些,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这个愿望了,没什么能比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和和美美更棒的了。
人到中年,也只有这点儿盼头了。
到家把这话给令狐小丫和刘小云一说,令狐小丫当即表示反对,刘小云沉默,显然他考虑得比令狐小丫多的多。
不能保证国外的医疗条件一定好过国内,但是能跟家人、跟他和爸爸、姐姐之外的家人团聚,是妈妈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可是站在令狐小丫的角度,楚朝阳刚走,要是舅舅一家也走了,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于心何忍?
手心手背都是肉,实难取舍。
令狐小丫闷闷不乐地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到了十一点还没上去睡觉。
沈佳琪肚子饿了下来找吃的,以为小丫妹妹是在想朝阳,打趣她几句,问用不用帮她做点儿吃的。
没听见似的,令狐小丫就是不说话,盯着电视看,头都不带扭的。
沈佳琪纳闷,什么节目这么吸引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给乐歪了,“小丫妹妹你干啥,朝阳年富力强,你不是打算……”
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令狐小丫终于回神,等看清电视里在播什么广告,自己先脸红了,“噗”地关掉了。
“佳琪有事?”
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脖子肩膀都酸了,来回扭扭,瞅见座钟的时间吓一跳,“呀,十一点了,我肯定错过朝阳的电话了。”
沈佳琪把她按住,“都要当妈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儿,别老跑跑跳跳的,对孩子不好。还有,朝阳给我打过电话了,打给你没人接以为你睡了,他让我转告你,这几天他比较忙大概不能每天打给你了,忙完这几天就能回来看你。”
“真的?”
黯淡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哎,我煮面你吃不吃?”
“吃,不要放葱花。”
“好嘞,您老请好吧。”
十几分钟后,热腾腾的两只碗摆上餐桌,沈佳琪吹吹手指摸摸耳朵,叫她一起过来吃。
坐下,挑了两下,筷子一放,叹口气。
“怎么了这是,我做饭有这么难吃?尝都不尝就叹气?”
“佳琪,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佳琪当她在说楚朝阳,喝了口汤吐吐舌头说烫,“嘶溜”凉气好一会儿才说,“不自私,就该看紧自己男人。”
“嗯?不是,我是说舅妈。”
令狐小丫也喝了口汤,也把舌头烫到了,“嗖嗖”地吹着气皱着脸等他回答。
沈佳琪摇头,“不知道。”
别人的家事,他哪儿有资格插嘴?再者说了,这种事,怎么处理都得有一方遗憾,最好是赵美珠能在国外把身子调养好,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
“那……你是支持舅妈走的了?”
沈佳琪点头,“就算不为看病,这么多年了,也该去……不对,要是不为看病,舅妈就没必要走,反正舅妈的父母也都……”
“那……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这个,我没办法给你意见,你自己想想吧。”
“舅妈走我没意见,可是要是舅舅跟小云都走了……可是单独舅妈走,小云跟舅舅一定很难过……可是……”
“先吃面,要不待会儿就成一坨了。”
食不知味地把面条儿消灭掉,又喝了一碗汤,摸摸吃饱饱的肚子,令狐小丫打个嗝,“要不,我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人了,不要自私地阻拦他们家人团聚,佳琪,你觉得呢?”
沈佳琪在厨房里洗碗,耸肩过后想起来她看不见,喊了一声:“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如果是朝阳,他会怎么做?”
“朝阳啊……如果是他,他大概会把你和自己还有天骐一起带过去吧?那个家伙,做事没原则的,以前是他高兴就行,现在是你怎么高兴他怎么做。”
“咦?唔……”
自己的家事还是自己烦心吧,抱着枕头当是楚朝阳,戳着枕头问:
“你说,我做的决定对不对?佳琪说我怎么高兴你就怎么做,是真的吗?”
“哎,你说我们要是都跟着舅妈一起去好不好?”
“唔,语言不通,还是算了。”
“那要是小云走了,天骐回来怎么办?”
“你说……”
令狐小丫打个哈欠,“算了,明天再说吧,我们先睡觉。”
第二天睡醒,令狐小丫坚定了昨晚的决定,兴冲冲地跑去跟舅妈说,结果一开门看见舅舅正抱着舅妈哭,吓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舅、舅、舅妈怎么了?”
赵美珠晃晃手,“小丫,来。”
虚惊一场,幸好舅妈没事,还以为……
“舅舅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干嘛哭?”
刘大宝还“嘤嘤”哭着,赵美珠替他回答:
“大宝的一个同事,昨晚车祸,救治无效就……”
“啊,幸好舅舅在家。”
赵美珠也点头,要是大宝没请假回来,肯定跟着一起出车了,要是……幸好没有。
“舅妈,我决定了,你们都去吧,早点回来,要不我去看你们也行。”
令狐小丫很坚定地说着,刘大宝转身过来抱着她接着哭,“呜呜……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呜呜……生个大胖孙子给我们抱,呜呜……”
“舅舅……不要这么爱哭啊……”
令狐小丫满脸无奈,十年后,舅舅还会是这样子吧?
护照办好了,刘小云跟刘大宝的辞学、辞工也都办好了,已经飞回去的赵美玉又飞回来接他们。刚好他们走的那天楚朝阳回来。
还是下午,机场里依依惜别,刘小云跟楚天骐俩孩子淡定地很,反正现在开学了也没多少时间可以在一起,分隔两地照样可以通过电话、网络联系;刘大宝跟令狐小丫俩人抱在一起哭成团,赵美珠拉着沈佳琪和司徒翎的手细细地嘱咐着。
在赵美玉的一再催促下,两拨人终于分开来,该入闸的入闸,该等人的等人。
把赵美珠他们送走一个多小时,楚朝阳乘坐的飞机落了地,初秋的傍晚已经有星星蹦了出来。
一看见楚朝阳令狐小丫就撒丫子跑了过去,死死抱着不撒手;上了车,令狐小丫八爪鱼似的黏在楚朝阳身上,搂着他脖子一个劲儿哼哼,司徒翎都不好意思扭头看了。
吃过晚饭,令狐小丫提议拉着楚朝阳聊天散步,让沈佳琪把司徒翎送回去再来接他们。
“散步?大晚上的,我们……”
“你看,满天星星,多浪漫。”
120 另类胎教
拗不过娇妻,楚朝阳只得乖乖被她牵着手散步。
看到星星满天的夜空,令狐小丫歌兴大发,哼着辛晓琪的《味道》,调基本没跑,挺出乎楚朝阳的意料,不过——
“今天晚上星星很好……不知道他们都哪儿去了……赤裸裸的天空……”
“令狐……”
“嗯?”
“好像不对吧,星星好,还能赤裸裸?”
“这……那换一首。”
“星星点灯,照亮火的家门……让觅食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边唱边扭,令狐小丫唱得很嗨,楚朝阳听得很纠结,这歌词,好像还是不对吧?
……
走了没多会儿,令狐小丫就喊累,嚷嚷着沈佳琪怎么还不来,楚朝阳说打车回去,她也不让,非得等沈佳琪。
又等了十几分钟,沈佳琪终于回来了。
“你们俩属乌龟的?半个小时才走了这几步?”
楚朝阳摊手耸肩,表示无奈,令狐小丫则是振振有词地指责沈佳琪开的慢、回来的晚。
“朝阳啊,要不咱俩换换吧,你家夫人可真是太难伺候了,我把司徒送到楼下话都没说几句就立刻回来接你们,结果还……唉……”
楚朝阳搂着令狐小丫,闭着眼听着音乐晃着脑袋,好不惬意,才懒得理会好友的抱怨,反正他们又不是不熟,断官司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分开半个多月,终于又能在一起,俩人从进门起就没分开过,一起上楼一楼洗澡一起钻被窝里聊天,连体婴似的寸步不离对方。
“朝阳,宝宝已经11周了噢,我们可以对他做胎教了。”
“嗯,怎么做?”
“比如,我们可以手牵手一起抚摸他,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还可以带他去逛动物园,逛公园,还可以……”
楚朝阳食指竖起放在她唇边,在她耳边小声说:
“你说的是等他出生之后的事吧?”
“不,是胎教,现在就可以。”
“现在你怎么抚摸他怎么带他逛公园逛动物园?”
令狐小丫把他手拽过来放在腹部,轻缓地移动,说话声音也变得轻柔:“就这样,你就可以摸到他了。”
楚朝阳照做,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宝宝动一样,准爸爸的幸福在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
“逛公园和动物园是不是得等他出生以后了?”
“不用啊,现在也可以噢,我们手牵手去逛公园,可以抚摸着讲给他听,去动物园也是这样,还有噢,我们可以把耳机放在这儿,放好听的音乐给他,还可以给他听各种各样的声音。”
“各种各样?比如?”
楚朝阳很淫。荡地想到了那啥,非常有爱地抚摸。揉捏她的小白兔、还变调地“哼哼”给她做提示;令狐小丫还没被开发好就做了妈妈,一脸懵懂地瞅着他,“啥,你怎么了?”
“比如……”
楚朝阳进一步做提示,抓起她的小手往下挪,令狐小丫“嗖”地抽回手,顿悟他的用意,囧了个大红脸,凶他:“胡闹,这是教坏小孩子,不是胎教。”
“噢,老婆大人,我错了。”
楚朝阳歪头靠在她肩头,一边轻声“哼哼”一边隔着肚皮轻抚宝宝,乖乖听令狐继续讲要怎么做胎教。
令狐小丫很享受他这么顺从,存在感爆棚地侃侃而谈,忽然——
“朝阳你干啥,手放哪儿去了?”
“我……”
刚才,趁着令狐小丫讲得入神,楚朝阳的手偷偷溜进她衣服里探访秘密花园去了……潺潺小溪如同海浪般汹涌啊……楚朝阳怎么忍得住……
“起开起开,一边去,臭手拿开,跟你讲很正经的,你……哼。”
“老婆……”
“起开起开,别碰我。”
“老婆不要嘛……”
任楚朝阳怎么撒娇,令狐小丫就是不让他碰,游击战似的有打有逃有攻,俩人玩得不亦乐乎,硬生生弄出一身汗,把被窝里弄得一点儿热乎气都没了。
俩人累了,呼哧喘气等汗下去,盖着凉飕飕的被子不知道到底是热还是冷,直到令狐小丫打了个喷嚏。
楚朝阳趁机说:
“呀,不是感冒了吧?来,快给我抱抱。”
“起开,少碰我,一身臭汗。”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你……”
“我。”
楚朝阳完败,只得可怜兮兮地恳求令狐小丫给他抱,“老婆,就一下好不好?”
“不,阿——嚏,不给抱。”
“看,你又打喷嚏了,快来快来,老公怀抱可是很温暖的噢,孕妇是不能感冒的。”
“不……”
话音没落,已经被楚朝阳霸王硬上弓死死抱在怀里、樱唇也被夺走了。
“不能吃,尝尝总行吧?”
吻完,楚朝阳还可怜兮兮地在她脸上蹭,“老婆,这样够不够?”
“够够、够阿嚏——”
“完了,三个喷嚏,你不是真感冒了吧?我给你煮姜汤去。”
楚朝阳可是二十四孝好老公,说去就去,到了厨房就犯难了,该先放什么?肯定是水,然后呢?
大半夜的,也不能打电话问人,佳琪应该也睡了,就随便弄吧,干脆一下子把东西都丢进去,于是——
不等水烧开,姜片,葱段,红枣和一小勺黑糖就下锅了,五分钟后,锅开了,楚朝阳心急,没再多煮会儿也没尝尝味道,舀了一碗就给端上去了。
他一走,令狐小丫就困得睡着了,被摇醒之后尝了一口,“噗——”
“呸、啊呸、噗——”
舌头被烫了,姜味儿太大,辣味儿太重,令狐小丫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个,撩开被子跑去卫生间漱口。
“反应那么大?”
楚朝阳捏着鼻子尝了一口,也吐着舌头扇风,“真辣,真烫。”
令狐小丫出来,黑着脸不理他,钻被窝里背对着他睡觉。
“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我重新弄去。”
楚朝阳虚心求教,好为人师的令狐小丫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抱着被子坐起来,捏着鼻子指着碗问他:
“你先说,你是怎么做的,都放了什么?”
“葱、姜、红枣、黑糖。”
“你放糖了?我怎么没喝出来?放了多少?”
令狐小丫女王上身,楚朝阳低头弯腰,顺从地回答:
“一勺……”
见令狐挑眉,忙说:“一小勺……”
哼,怪不得,令狐小丫撇嘴,再问:“姜呢?”
“一块……一大块……”
令狐小丫在床上跳起来,险些没摔地下,楚朝阳赶紧过去抱住她,令狐小丫站好之后居高临下地点他额头:
“你想辣死我啊你!”
“我没有……”
“比例,比例懂不懂?你……咳咳……”
令狐小丫调门起太高,喊了两句就岔气了,顺顺气之后准备接着喊,楚朝阳站直了身子把她打横抱过轻轻放在床上,按住她嘴唇,“嘘——你刚才说了,说话要轻声细语,不然会吓到小宝宝噢。”
楚朝阳还刻意模仿刚才令狐小丫的语气腔调,令狐小丫打个哆嗦,乖乖地躺好,生怕他再学自己说话恶心自己……
“告诉我怎么做,我去重做。”
那一汪的温柔,融化了令狐小丫,喜好得不行地搂住他脖子主动送吻,摇头说:“不喝了,没事……”
“嗯?好……”
于是,二人浅尝辄止意犹未尽地亲密互动着,爱到浓时情到深处,说停就停还真是难为人。
楚朝阳受挫地抱着她,在她耳边继续“哼哼”,令狐小丫也是无奈,有了宝宝就不能再那啥了,她也没办法啊……
121 不要说话
从梦中醒来,习惯性箍紧怀抱,却发现空空无人。
摸索一番,确定床上只有自己才睁开眼,人呢?难不成他是在做梦,还在澳洲没回来蓝山?
这摆设,明明是他跟令狐的房间;明明才九点半,令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暖暖的被窝里睡觉觉吗?在家里醒来身边还是没有她,说不上来的落寞,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灰溜溜地衣服都不穿好就到处去找主人。
找了一圈回来,发现令狐在阳台,手抚小腹,侧身扭头看着楼下的某处,走近了才瞅见她也是一脸落寞。
拥她入怀,轻吻她发丝,问她在看什么——楼下如同往日一般除了正在苍老的草坪就是几片翻转飞舞跌落的秋叶,司空见惯的景色罢了。
“舅妈他们,舅舅和小云能适应那边的生活吗?”
抱着她,听她呢喃,半个月了,终于给他盼到了。
像是以为被遗弃的宠物终于找到了主人那般,楚朝阳一厢情愿地跟神游天外的令狐小丫温存着,良久,楚朝阳终于察觉怀里的人儿在轻轻叹息,不是为他。
“令狐,舅舅他们不会有事。”
“嗯?嗯,赵叔叔会照顾他们,我没在担心他们……”
楚朝阳把她转过来,捏她下巴刮她鼻子,“那是我回来了你不开心?大清早就躲我远远的,还为昨晚的事生气?”
令狐小丫扑倒他怀里,埋头他胸前,闷声道:
“也没有,就是心情不好,莫名其妙的心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似的。”
楚朝阳还没开口安慰,楚天骐“咚咚咚”敲门,“舅舅,什么时候吃早餐?”
唔,忘了家里还有个小家伙了,令狐小丫要去做饭,被楚朝阳拉住,“别做了,去换衣服,咱们出去吃,顺便去趟律师所。”
“律师所?干嘛?”
楚朝阳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朝阳把房子和tz百分之五的股份都转在了令狐小丫名下,面对令狐小丫的错愕,楚朝阳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秋日暖阳下,无视她一连串的追问,信步走着。
被他们晾在楼下冷饮店的楚天骐推门跑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喊:“舅舅,笨小丫,不要丢下我,进来付账!”
……
犹如当头棒喝般,两只大人在周围人嘲笑疑惑不解的白眼里,灰溜溜地溜过去付账、带走楚天骐。
楚天骐甩开他们的手气冲冲地走在前面,他早就该想到,舅舅跟笨小丫结婚就会忽视他,早就该知道他们俩其实就是没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了爱人还会关心他爱护他、像从前那样周到的照顾他?
早知道,他就跟刘小云一起飞米国了,哼,省得放假回来当他们俩的电灯泡,还得怕被他们遗忘丢下——刚才要不是他眼尖看见他们,肯定会被他们忘了,被他们丢下不说,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是带着他一起出来的。
令狐小丫还在缠着楚朝阳问不停,问他为什么要把房子过户给她,还给了她tz百分之五的股份,她一个大肚婆,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要是为了安她的心,不是应该在婚前给她吗?现在俩人都领证儿结婚了,他的一切本来就有她一半,现在还煞有介事的来律师楼签协议办过户……
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打算了?给她这些算是补偿?
被她问得烦了,楚朝阳就有点儿生气,明明是想送她份礼物,也是给她一份强有力的保障,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待产,现在怎么适得其反了?咄咄逼人的质问,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事后补偿似的。
走在前面的楚天骐比他们还烦,好端端的假期都让他们给糟蹋了,早知道他宁肯饿着不出来吃早餐。
三个人都是一肚子气,上了车令狐小丫跟楚天骐一起坐后面,楚朝阳也不要求她做副驾驶,不尴不尬地气氛里,把车开到了廖美芳家,停在门口不进去。
令狐小丫开门下去了,楚天骐也跟着下去,喵喵那辆白色的汽车就停在院子里,她一定在家。
楚朝阳在车里打给廖美芳,看他在没在家。
“你都到门口了才问,是不是晚了?小丫跟天骐都进来了,你在哪儿呢?”
楚朝阳拎着廖美芳某位在澳洲的老友托他带的东西慢慢往里走,碰见喵喵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可比克也在。
自从知道可比克是gay之后,看见他就想笑;婚礼那天也见过白南瑾了,怎么看这俩人都不像是情侣,除了个头和性别,俩人好像没一个地方是相似的吧?就算是异性相吸也不该是他们这样的吧?
当然,也许他们的世界,他不懂,他也没必要懂不是吗?
不过,午饭的时候令狐跟可比克交谈甚欢,他还是有些吃醋的,碍于廖美芳也在才没发作。
饭后,喵喵拉着令狐小丫去看她血。拼回来的战利品,楚天骐则是缠着可比克继续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
而楚朝阳则只能陪着拄着拐棍的廖美芳在院子里散散步。
一前一后相,始终差半步的距离,廖美芳驻足,看着飘零的落叶叹口气,像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开始怀念开始留恋。
“干爹,您那位朋友……”
“他啊,老朋友,以后你会再见到他的。”
廖美芳没打算多说,笑呵呵地拍着他肩膀问他:“跟小丫闹别扭了?”
“没有,是她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好好好,这说明你们感情好,哈哈,没事没事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一个老头子,唉……”
“……”每次都这样,楚朝阳只好原原本本实况还原,末了,“干爹,这件事我做错了吗?明明就是她想太多,不信任我。”
廖美芳“呵呵”,笑而不语,继续抬腿往前走。
楚朝阳跟在后面,仍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女人心海底针,老头子我一辈子都没搞清楚,你们这些年轻人不都个个顶呱呱嘛,觉得自己了不起,喜欢自说自话,要我说还是多沟通,磨合磨合。”
“您也看见了,她都不理我,我怎么沟通?现在又怀着孕,我也不能硬来,难道就由着她发脾气?”
“你也知道她怀着孕,你还跟她计较什么?多让着她不就好了?你大她……五岁?”
“七岁。”
“看,三岁一道沟,你们俩之间两道沟,你又大她那么多,让着她就怎么了?她才是个刚出校门的孩子,还什么都没经历就怀孕嫁给了你,你……”
廖美芳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朝阳啊,夫妻相处之道可精深着呐,你别以为你们小年轻情情爱爱的互相喜欢就行了,现在你们是没有父母需要赡养,没压力没感觉,觉得结婚跟玩似的。再过几个月孩子出世,你、你们要操心的就多了,吵架闹矛盾在所难免,不是你爱她她爱你能解决的。”
楚朝阳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事情他哪里考虑过?当初听说令狐小丫怀孕了,人也跑没影了,就剩担心了,一门心思想着要找到她,要安顿好她和孩子;在他认为里,只有结婚一条路。当然,不是只是要对她负责,也的确是因为喜欢她、想要跟她一起生活,怎么,这反倒也是错了?
廖美芳“呵呵”笑,让他自己想去。
“干爹……”
“叫我没用,上去哄哄小丫吧,小丫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好好待她。”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单是看在她肯给你生孩子的份上,你都得处处让着她宠着她。”
122 卖萌可耻
廖美芳的话,楚朝阳固然不赞同,可他毕竟是听进去了,知道眼下应该赶快哄回令狐小丫才是。
她怀疑,那自己就好好解释;她质问,那自己就好好回答;她生气,那自己就由她解气……要是这样还不行,他就真没辙了。
果真如他所料,好好解释了她的怀疑,也好好回答了她的问题,也由着她一通撕咬解气了,可是她居然还是板着脸,她还想要他怎样?
况且,这又不是在自己家,当着喵喵和可比克的面,她想要他怎样?
明明以前那么逆来顺受——当然,他不是想要她逆来顺受,可也别太过分不是,女孩子的温柔贤惠现在在她身上一点儿都找不见了,就剩下爱撒娇、爱发脾气、任性这些缺点了。
楚朝阳强压心头怒火,伸手去抱令狐小丫,令狐小丫不给抱,往旁边躲了下,她就不明白,怎么不能早点给她解释清楚,还得等着吃了午饭才来找她说?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肯定是去找借口想对策了。
可比克跟喵喵也从二人的对话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不好插嘴,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俩腾空间,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楚天骐不住地撇嘴,很是不屑,对着可比克和喵喵大吐苦水,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顺便怀念了一下刘小云,如果他在就好了。
笑眯眯听他吐槽的可比克终于听出了问题,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小丫妹妹跟楚朝阳从认识到结婚短短三个月不到,这速度确实太快了,两个人相互认识不够,也基本没怎么磨合,全凭着一股激情和对彼此不断浓烈起来的感情支撑着。
这……
迟早得出问题吧?
可是喵喵不这么认为,“激情总会褪去,朝阳叔出差在外,俩人聚少离多,相思都来不及吧?再过半年多孩子也该出世了,俩人冷静完就迎接来个新生命,他们之间应该是感情持续加温才对吧?怎么会有问题?”
楚天骐两个都不支持,他有他的看法,当然是站在他自己角度来说: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很自私,只顾着他们自己,笨小丫都很久没有做早餐给我了,也很久不关心我的作业了,也很久都不给我讲故事了,她……”
楚天骐说来说去,都是在说令狐小丫,喵喵打断他,问他楚朝阳有什么不一样,楚天骐摇头,“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比原来蠢了很多。”
“蠢?”
可比克跟喵喵异口同声,“他有变蠢吗?”
楚天骐点头,“当然有,尤其是跟笨小丫在一起的时候,完全蠢到不像话。”
“……”喵喵理解不能,朝阳叔好像没有变蠢吧?做事还是有板有眼的,今天外公还赞他来着。
可比克懂了,笑,“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急剧下降,楚总跟小丫妹妹是结婚了,可俩人的状态还是在恋爱。”
喵喵挺喜欢的,“一辈子都谈恋爱多好,结了婚还是在恋爱,每天都甜甜蜜蜜的,多幸福?难不成你们男人就是喜欢背责任,扛起整个家?然后一辈子柴米油盐磕磕碰碰唠唠叨叨个没完?”
“喵喵你别这么极端,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对,你不存在这种担忧,南哥对你那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比克觉得喵喵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楚天骐不失时机地跑过来拉住喵喵的手,明目张胆地送着秋波,真挚地表白:“喵喵,等我长大,我会给你幸福。”
“……”
喵喵笑着摸摸他的头,眼睛里满是赞许;可比克觉得这孩子早熟的可怕,才几岁,就说要给别人幸福了?他懂幸福是什么吗?
楚天骐戳戳可比克,让他看自己的眼睛,然后很认真的翻白眼给他看,笑他想歪了,“薯片你肯定不知道我跟喵喵在讲什么,你肯定想歪了,一定是想我长大了要娶喵喵对不对?”
可比克不否认,楚天骐吐舌头,“哼,才不是,但是我不告诉你。”
“砰——”地一声响,把三人吓一跳,廖美芳摔倒了?
喵喵跑出去看,楚朝阳灰头土脸的模样打消了她的疑虑,原来刚才是关门声。
“朝阳叔,怎么了,小丫还是不原谅你?”
楚朝阳点头。
喵喵跑去看小丫,楚天骐懒得理会他们俩,跑下去找廖美芳玩,于是,小厅里就剩下可比克一个人。楚朝阳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一如他现在的处境。
可比克想跟他聊聊,他觉得没什么好聊的,有那功夫还不如帮他去哄哄令狐。
“哄?女孩子可不是只要哄的,你……等会儿,我先接个电话。”
声音时大时小,叽里咕噜几分钟,脸色也变了,“楚总,你开车来的噢?方不方便送我去个地方?”
楚朝阳没理由拒绝,出去透透气也好,说不定能想到好点子回来哄回令狐。
原来,可比克是要来见白南瑾。
小两口见面还用得着这么火急火燎的?这感情是得有多深?这俩人好像是住在一起的吧?几个小时不见就思念成这样?他跟令狐都……好像也是这样,好着的时候一会儿不见就想念得不得了。
楚朝阳在车里等他,可比克自己进去见白南瑾,不到五分钟,俩人就一起出来了,白南瑾驾车走,可比克来找楚朝阳,俩人脸色都不好,可能是吵架了。
楚朝阳不是沈佳琪,对人家的私事没兴趣,可比克不说,他也不问,当没看见。
上了车,可比克笑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个白色小礼盒给他,“拿这个去送给小丫妹妹,她一定喜欢,你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她一定原谅你。”
楚朝阳不信,礼盒拿在手里想打开,被可比克阻止,“别打开,我想看的你们俩惊喜的表情。”
“这里面什么玩意儿?戒指?”
可比克摇头,“戒指怎么能随便送,这个可是我特意从我家白先生手里讨过来的,没有女人会不喜欢。”
听说是白南瑾,楚朝阳不太想收,又怕可比克以为他介意他们的身份、关系,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当做是交换好了。”
“……”
拿人家的手软,楚朝阳没得拒绝。
“你们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同学叫南文戌?”
“南文戌?”
楚朝阳没印象,摇头,“我问问佳琪吧,兴许他认识。”
拨完号,楚朝阳想起来了,沈佳琪说过,卢如松他们几个出去玩,曾经有个同学出事了没回来,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可比克见他脸色不太对,问了句:“怎么了?”
“他……你认识?”
“我家白先生的族弟,也是唯一的亲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最近听说跟你们是同学,好像还参加过同一个社团,所以……”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已经去世了。”
可比克愣了下,随即仍旧是招牌式明星笑脸,“没关系,不用觉得遗憾,我们想过,一个大活人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多半……走吧,回去看看小丫妹妹。”
路上,可比克还传授了楚朝阳几招,告诉他,“女人要哄,重点还是看你的态度和方式,比如今天你有礼物送她,比如你可以卖个萌、扮幼稚,逗她笑,女人啊,只要笑了,就一定是原谅你了。”
“卖萌?扮幼稚?”
“对,你就想想天骐和小云,卖萌很简单,就是把幼稚跟成熟结合起来,比如——”
123 香水百合
“比如小云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样,还是天骐冷脸的中肯吐槽?”
可比克呱唧呱唧鼓掌,挑大拇指赞他,“楚总不错嘛,领悟力很高。唔,明明没有变蠢嘛。”
后面那句可比克已经尽量小声了,耳尖的楚朝阳还是听到了,指着鼻子问:“蠢?我?”
可比克无意挑起战争,笑笑,“都说热恋里的人智商急剧下降……”
“咳,要不去别的地方就回去了。”
瞥见可比克笑得春风化雨,楚朝阳心里发毛,全身汗毛倒立,发动汽车开足马力头也不扭地直奔目的地。
开车进院之前,可比克还特意让楚朝阳演练了几遍,确定可以“萌”动小丫妹妹的心才让他把车开进去,一再嘱咐他,一定记得“眼神,眼神很重要”。
楚朝阳红着脸不应声,放在口袋里的手攥进礼盒,想着待会儿令狐会是什么反应,想着礼盒里是什么,上楼左转进小厅——
咦,令狐居然跟喵喵俩人……练瑜伽?
再看墙角,楚天骐贴着墙倒立,小脸憋得通红。
这是怎么个情况?
见他进来,喵喵叫了声:“朝阳叔。”
令狐小丫背对着门口,听见喵喵叫他,转身扭脸,完成一个动作之后起身迎了上去,甜甜笑着柔声唤道:
“朝阳,你回来了。”
这……
一肚子哄她的话,满脑子要卖的萌,在令狐小丫轻柔深情的问候里化作一声“嗯”,捏着手里的礼盒,不知道该不该给她,还是等换个场景。
倚在门框等着看效果的可比克也有点儿傻,喵喵跟小丫妹妹说什么了,怎么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那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件宝贝吗?
可比克没明示,楚朝阳觉得反正是要给令狐的,什么时候给也行,顺便也能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令狐,送你件礼物。”
“嗯?”
“舅舅,是什么?”
“朝阳叔,什么好东西?”
一说送礼物,都围过来了,吵着要看;些许忐忑,确定可比克不是逗他玩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在令狐手心,让她自己打开。
“又是这个……”
令狐小丫还记得那天楚朝阳给她的蓝色礼盒,该不会又是一对耳钉吧?这么小的盒子,不是耳钉难道是戒指?
嘟着嘴打开,本来想埋怨几句,看见里面是那朵白玉雕成的花儿,瞬间被惊艳了,喵喵也叫出了声,“哇,香水百合!”
喵喵不是玉石行家,也不是花卉专家,她是闻到了那清淡的芬芳才脱口而出,可比克赞许地点头。
楚天骐没看出来是什么花儿,就知道是白玉,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又回墙角倒立去了。
楚朝阳也吓一跳,他当是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就是逗令狐开心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倾城的宝贝,这是羊脂玉没错吧?
上个季度的拍卖会,有块有水线的玉牌最后成交价是四百万;现在这块全身润白细腻无瑕疵,小巧玲珑、还雕得这么逼真,这得开出什么天价来?那白南瑾是个什么人物,随随便便就送这么大手笔的玩意儿?
令狐小丫不懂,她就知道这是块儿白玉,雕了朵儿花出来,全身上下也没个眼儿,不能带不能吃的,要这玩意儿干啥?不过,好歹是朝阳送的,是他一片心意,回头留着给孩子当玩具吧。
“谢谢,很漂亮。”
令狐小丫言不由衷地赞了句,盖上盒子就要塞进口袋里,被喵喵拉住,“别,给我再看一眼,朝阳叔从哪儿淘的,真舍得下本儿。”
“咳,令狐喜欢就行。”
楚朝阳再扭头找可比克,人早没影儿了,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也不邀功,难不成真的有重大的事要拜托他帮忙?
他能帮上什么忙,那位白先生这么大手笔,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有什么事摆平不了还得找他?
回头再看,俩姑娘对那朵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不感兴趣,倒是在细细研究那盒子。惊叹这是怎么做到盖上盖子没味道、打开就是满室的芬芳;倘若这是古香古色的木头盒子倒也罢了,可这不管是看还是敲,分明就是通常用来做礼盒的材质,没什么特殊之处。
楚天骐猜测那香味儿是来自于羊脂玉本身,喵喵闻了闻,摇头,“不是,就是这盒子。”
“这是什么香味,没怎么闻过……”
令狐小丫挺不好意思,跟他们一比就显得她见识少了,别说香味儿了,玫瑰跟月季究竟有什么区别她都搞不懂。长这么大,除了求婚那天楚朝阳送她一朵绢花、婚礼上有捧花之外,好像就没收到花吧?
跟顾永伟在一起的几年,每年情人节都是看电影请吃饭,如果爆米花也算花的话,那她还是收到过的……
“行了,别纠结了,回头找个行家给你们问问,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莫名的心烦,楚朝阳想回去安静下,顺便找沈佳琪问问,可比克跟白南瑾到底什么来头,说什么南文戌是他的族弟,怎么能找到他头上去?
楚天骐不愿意回去,令狐小丫倒是挺听话,说让走就收拾东西要走,急匆匆的模样倒像她才是归心似箭的那个。
喵喵乐呵呵地搀着外公廖美芳送他们出门,悄悄在外公耳边低语几句,廖美芳也笑得挺灿烂,让小丫没事儿常过来玩。
本以为可比克走了,发动汽车的才看到他在花丛里坐着打电话,令狐小丫打开窗子喊了句:
“可比克,我们先走了,再见!”
花丛里可比克挥手,没看清他的表情。
关上窗子令狐小丫嘟哝,“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喜欢花,老往花丛里钻。”
“他属蝴蝶的吧?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可比克他姓花。”
楚天骐摇头晃脑,一脸了不得的神情,等着听令狐小丫惊呼,也想看到舅舅楚朝阳惊讶的表情,可是——
“噢。”
“咱们晚上吃什么?”
这俩人反应淡淡的,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马上就岔开了话题。
“喂,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令狐小丫摇头,楚朝阳让他坐好,没接话茬。
“喂,你们是不是嫌我多余了?话都不跟我说?你们把我丢掉好了,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了。”
楚朝阳还是没应声,还在想可比克跟白南瑾。
令狐小丫扭身拍拍他,没够着脸,就在他腿上戳了一下,笑,“你怎么老生气?我们哪儿不喜欢你了?”
“你才老生气,跟小孩子似的老跟舅舅闹别扭,你们根本就没空管我,不管我干嘛接我回来,直接让我一个留在学校好了。哼,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小云比喜欢我多,现在他走了你更不爱理我了,不给我做早餐不给我讲故事也不管我功课,你……”
“我要下车!”
楚天骐抱怨一堆,本来想让笨小丫内疚一下,谁知道她压根儿就没听,一直在把玩那朵花,气得他想开车门跳车。
他肯定得逞不了,楚朝阳习惯性一踩油门就锁车门。
气得楚天骐拍门拍玻璃,楚朝阳终于回神,扭头瞪他一眼,“老实点儿!”
楚朝阳不是沈佳琪更不是可比克,他只会用他粗暴生硬的方式去关心楚天骐的物质生活,而不会照顾到其他方面,所以,楚天骐想跟他撒娇,成功率是0。
吃了瘪的楚天骐闷声低头,一路上没再说一句话,令狐小丫问他话也不理。
令狐小丫还纳闷,“朝阳,天骐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124 相约春天
楚朝阳忘性比她还大,抬眼从后视镜瞄了下,摇头说不知道。
别以为楚天骐会哭,这孩子倔着呢。那俩大人反正也不关心他了,他哭有什么用?他早就明白了,眼泪就是武器,要合理应用才行,撒娇也好,哭闹也好,都要施展给吃他这套的人才行。
在那俩人此时智商为负数的人面前再怎么做还是会被无视,楚天骐已经绝望了,他只盼着刘小云赶快回来,或者他赶快长大。
只是,这两种可能性好像都很小。
快到家了,忽然接到阿曼达的电话,说公司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很好吃的样子,请他们一起过来尝尝。
“天骐,火锅吃不吃?”
挂了电话,令狐小丫先问楚天骐的意见,没想到还是不搭理她。这孩子,又跟自己生闷气呢吧?还真是,孩子没个伴儿就是不行,要不……
“朝阳,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
楚朝阳差点儿没把车打横扔路中间,刺儿的刹车声惊天动地,幸好路上没人没车,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令狐小丫抓紧扶手,后座的楚天骐脑袋碰到前座又撞在玻璃上,给他疼得咧嘴含泪,就是咬牙不哭,坐好后还是低着头,竖着耳朵听他们俩说话。
“啊,怎么了?刚才路上有东西?突然急刹车吓死我了。”
不突然,那能叫急刹车吗?
……
楚朝阳咽口唾沫,看看没人,直接掉头。
“朝阳,刚才是不是有东西啊?”
“没有。”
“那你……啊,你说好不好,我们再生一个?”
“这个,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啊,只有一个孩子很孤单的,你看天骐,小云才刚走他就又变成这样了,不爱理人也不好好说话,你发现没,他午饭都吃得特别少,这样下去怎么行?”
“……”
楚朝阳跟楚天骐都报之以幽怨的眼神,令狐小丫愣是没察觉,拿楚朝阳手机上网,研究怎么生男孩、怎么才能生女孩儿,还振振有词道:
“要是现在这个是男孩儿,我们就再生一个女孩儿,保持阴阳平衡嘛。但是要是没有办法控制生男生女,唔,要是生两个男生或者两个女生出来……那也不错,老大的衣服可以留着给老二穿,养过老大就知道怎么样老二了,挺好……哎,朝阳你说我们要是一下子生个双胞胎该多好,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我们……”
楚朝阳完全懵了,要是再认真听她说一定会疯的,眼下还是专心开车比较重要。
楚天骐听不下去了,骂她笨蛋、没常识,“说你是笨小丫你还真是笨,一男一女那不叫双胞胎那是龙凤胎。”
“噢,龙凤胎挺好的,有男孩儿有女孩儿,还省得再多熬一个十月,不对,是40周,对了,天骐朝阳你们知道吗,一直都说怀胎十月,九个月零一周,更确切说是40周也就是280天……”
令狐小丫一边查生男生女的秘方,一边给楚家大小两个男人科普,楚朝阳没听进去,楚天骐越听心里越难过——他的妈妈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他生下来,怎么就不愿意养大他、甚至连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火锅小料自自助,阿曼达、舞华和令狐小丫三个去盛,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司徒翎。
“嗨,你们也在?”
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伸长脖子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看了眼,果然看到了沈佳琪,司徒翎提议拼桌。
“好啊,反正我们那边是八人台,加上你们两个刚好。”
阿曼达也看出来司徒翎对沈佳琪的那点儿小心思了,成人之美这么有爱的事她怎么会反对?
舞华跟令狐小丫也没意见,“人多热闹嘛。”
“行,我等会儿带他过去。”
舞华瞅着那个小男生挺眼熟,老觉得在哪儿见过,问了句:“司徒,你弟弟?”
“哪儿啊,我一学生,明年高考。”
“哎?你不是大学老师吗,怎么……”
舞华纳闷,令狐小丫懂,抢着回答:“笨蛋,肯定是司徒以前给他做过家教。”
那个俊俏爱害羞的小男生叫吴俊霖,从初一开始就跟着司徒翎学画画,顺便辅导其他功课,俩人处的跟姐弟似的,关系特别铁。其实这次来这边吃火锅,司徒翎就是为了让她这个小弟弟来见见沈佳琪,顺便帮她参谋参谋。
问为啥司徒翎知道沈佳琪晚上会来这儿吃饭?
这不是有阿曼达跟舞华呢么,女生之间随便聊几条短信,就知道对方一整天什么行程、跟什么人在一起了,根本用不着特意打听。
当然,不排除司徒翎是“特意”找她们聊短信的可能。
聊来聊去聊到了令狐小丫的预产期,令狐小丫掰着指头算了算,“明年春天吧,好像是四月份。”
“好像?”
饭桌上其他三个女人异口同声,“你居然说‘好像’?怀孕的是你吧?”
楚朝阳也是一脸尴尬,说起来,他都没关心过这个问题,讪笑,“令狐记性不好,她忘了很正常。”
“那你呢?你也忘了?”
阿曼达一点儿不客气,故意针对楚朝阳似的,把问题丢给了他。
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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