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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俩一到了巡御府里,在外头就听见了谢知易的咳嗽:“原来是真病了,谭静澹,你说他要是不病,他会不会连台阶都不递给咱们。”
“难说,他的脾气看着软,实际上最硬气。”谭静澹说完就和相思一块进去。
等谢知易看到谭静澹和相思,咳嗽都剩半句在嘴里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原本就不好的脸色,这下更显得又青又白了。
于是相思以为,谢知易怨恨自己都到了这程度,一见就变了脸色,相思皱眉缩在谭静澹后头,做为做错了事儿的人,她实在没脸见谢知易!
“来了就来了,躲什么躲!”谢知易见她这露怯往后躲的动作就怨念了,他以为这两是特意上门来的,也没往府里人去请上面想。
一边以为是递台阶的,一边以为是台阶自个儿来的,这误会……真美妙!
“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见你么,我坏了事儿,惹着你了,怕你气我呀。”相思头回遇上这样的事儿,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是她这话让谢知易更幽怨了几分,敢情他在相思心眼里就是个会迁怒她、气她的……那他这怨不忍、气不舍的为哪般啊!
末了谢知易无言望青天,心道:相思……你就是我的劫啊!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数学不好,这是倒计时几了……
我算算,应该是五还是四,数学老师,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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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叔叔,要乖! 。。。
一行人站了许久,末了还是差官过来安排他们都坐下,谢知易这时又狠狠咳嗽了几声,相思见状看了眼谭静澹,那意思是——赶紧过去给他瞧瞧怎么回事。
而这会儿谭静澹正抱着女儿,女儿在那儿不老实地揪得他头发生疼,他正在解决女儿不老实的小嫩手。
俗话说:儿最疼娘,这会儿谭东楼圆滚滚地走到谢知易面前,仰面看着谢知易,然后脆声脆语地叫了声:“叔叔,吃药,不咳嗽……要乖!”
这通常是相思跟谭东楼说的话,没想到谭东楼憋着劲儿在这教训起人来了,这让钟管家在后头看着直乐,心说道:“少爷,您太能干了!”
被谭东楼看着的谢知易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抱起了谭东楼说:“是东楼吧,好孩子,叔叔没事。”
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谢知易有很长一段儿的沉默及惆怅。谭东楼长得像谭静澹,但独独那眼睛像极了相思,那声音也像,脆脆爽爽跟颗新下的枣似的。
又被人抱住了,谭东楼没丝毫不适应,反正打小他就是被人抱来抱去,见识过无数个陌生的怀抱,他小人家早已经是宠辱不惊了:“叔叔生病,娘亲……给药,叔叔不病。”
这其实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毕竟谭东楼在医馆里待久了,来来往往的多是些病患。于是谭东楼也就熟门熟路了,只要听人哼叽,就叫相思给人开药。
末了,谭东楼见相思和谢知易都没反应,就挣开了怀抱,拉着谢知易的手递给不远处的相思说:“娘亲……”
这下相思反应过来了,她就顺手搭在了谢知易手腕上,一边冲谭东楼说道:“东楼,到钟爷爷那里去,叔叔生病了,别烦着叔叔知道吗?”
“噢……”谭东楼噢完就奔向钟管家那儿,钟管家就笑眯眯地把自家少爷抱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竖了大拇指夸赞他。
一切到了脉,相思就是个专业而且敬业的医者,当然心无外务,切脉的过程中相思依例问道:“最近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好,费心思的事又多。你这病是劳心劳神,导致正气有损,才为外邪所侵。”
按书上说这叫“偶感风寒”,说句大白话,这就是感冒了,再加上秋天气燥易咳,所以咳得有些吓人。
对于相思的话,谢知易除了应是,没有别的反应。直到相思开好了药方,叫人去备药时,谢知易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又郁闷了,怎么每每一碰上相思,他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
一听这话,相思特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知易说:“我们才刚来,你这就要赶我们走啊。”
看着相思这小心翼翼地模样,又看着谢知易憋闷的样子,谭静澹必需得承认他的不厚道,他真觉得挺想笑的:“宜章,她不是普通的傻,是傻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有话要直接说,要不然你让她猜死了也猜不明白事儿!”
听谭静澹这么说话,相思不干了,她可向来觉得自己挺明白事儿的一个人,当即不满地道:“什么事我猜死了也猜不明白,你说清楚……”
她这话让谭静澹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模样看着谢知易,只见谢知易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相思,你怎么就能这么傻!”
……谭静澹说她,她还能反抗,可谢知易这么说,让她不知道怎么还嘴才好,所以只能瘪着嘴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为什么要安排胡三姑娘的事?”谢知易这会儿就直接问了,他真没精力和相思再绕下去了,这不已经把他自个儿绕成这样儿了。
这么一问,相思自然就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是真错了,对不起,宜章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劳这样的神儿了。”
而谢知易这会儿只剩下吐血了,趴在桌上有气没力地看着相思,他这时要是有精神,真想狠狠提拉着相思晃她个头晕眼花:“你……你太能折腾事了……”
这时谢知易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把这姑娘捞到自个儿怀里来,那是因为他真不如谭静澹折腾得起。这俩一个从小折腾,一个是惯来折腾,折腾到一块儿正好凑合得很。
“我错了……”相思这会儿特老实,一个劲儿的认错,她这人就这么想,有错就得认,虽然她错得糊涂,可就错在她太糊涂了。糊涂人办糊涂事儿没关系,可要因此让别人受伤了,那就有关系了。
“好了,别一个劲认错。汤药已经好了,宜章先服了汤药吧。”谭静澹看着事儿总算平了,谢知易脸上的阴沉之色也渐褪了,不由得看着自家媳妇儿。
于是他开始同意谢知易刚才那句话,自家媳妇儿确实太能折腾了,瞧瞧她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服过汤药,又解开了心中的阴郁,谢知易的病也就来得快去得快了。没出三天就又生龙活虎了,相思一看也终于安心一点点了。
可是她还不能彻底安下心来,谢知易这边到是算得了,那胡三姑娘那边怎么办,这位现在即是公主又和谢知易订了亲。
那位姑娘是庶出的,抬着这身份,在府里也没好过到哪儿去,毕竟她头上那两位姐姐都是正经的嫡出,反倒现在让胡三姑娘到上头去了,这样一来这姑娘能好过么。
当然不会明着受欺负,暗里被挤兑那是没少,因为这姑娘飒爽利落,太弯弯绕的东西她不懂,那府里后宅的斗争,她保得自己安全倒是没问题,只是受莫明气是少不了的。
“谭静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宜章公子这儿倒是好说,胡三姑娘那儿怎么办啊。是我惹出这事儿来的,让她也跟着受了罪,我该怎么跟她说啊!”相思苦恼,一件糊涂事儿伤了两个人,她这也叫活受罪。
“安排胡三姑娘来一趟吧,如果宜章实在接受不了,那你就想辄给他们俩退亲吧。至于胡三姑娘,安排她到宫里住就行了,她也算正经的公主,进宫住那也说得过去,以后再觅个踏实的人家就是了。”谭静澹早就着手安排去了,自家媳妇儿惹的事,总得想着解决好不是。
胡三姑娘……说实话,相思自个儿都不记得人长什么模样儿了,实在是过去太久了。这两年她就没怎么见各府的女眷,忙着生孩子呗。
说起来,这胡三姑娘也不是真像相思听说的那么惨,就她那样干脆利落的人,处理起府里后宅里的人和事来也照样干脆利落。只不过那俩且姐的挤兑,她就实在不好怎么还口而已。
而胡三姑娘也必不会如他们所安排的那样,就这么千里来相见,她有她的主意。人人都道宜章公子哪哪儿都好,可是她只见过一回二回,看不出什么来。
这两年被人羡慕妒忌恨了,临到快要解除婚约了,总要看看让自己被羡慕妒忌恨的事主到底什么个样儿,好在哪儿。
其实……大家伙儿都想错了,谢知易其实并没有退亲的意思。按他想来,圣旨下了,为臣子的除了接受之外,并不能作其他想。
虽然这接受有些被动,但从心理上来说,他从来就没有过抗拒过什么,不管是圣旨还是胡三姑娘都一样。
他是个文臣,从来被天地君亲师的思想教化着,他骨子里有一种叫“顺应”的东西。但同时,他又出身高门,这决定了他不愿被人安排的事实,尤其是被相思安排。也就是这种种原因,让他接受了相思成婚的事实,也接受了自己要娶胡三姑娘的事,但这同时他又在变相地避开这些事实。
他不能抗拒,只能暂避开,这就是他骨子里自我矛盾的地方。他永远不如谭静澹直接,更因为骨子里有些小腔小调的东西,造成他同能在相思那儿起什么泡,就直接消声儿了。
“巡御大人,前面就是万隆县了,您看是抬着官轿直接进去,还是您打头前行?”
谢知易按差巡防各处,他惯来好独身前行,这样可以看到更多东西:“我先行,你们抬着轿子在后头吧。”
正在大家伙儿要各自行动的时候,忽然远远地驾马行来一着红衣的姑娘,一身鲜艳的色彩穿在她身上,却不显浓艳,只衬得整个人更加的肌肤赛雪、仙资丽质。
有那么一瞬间,大家伙儿都没了话儿,有一个赛一个的息了声儿。倒不是就这姑娘就长得倾国倾城了,而是一身朱色,从暮色渐起里,衬着七色霞光骑一匹白马行来,那真恍如是从天边行来的仙子,教人分不清是幻还是真……
鲜衣怒马,说得许就是眼前这状况,要是平时,谢知易当时抱着赏景的目光看待眼前的发生的事,或许过后还会作首诗来回忆一下。但是等他看明白了马上的人后,他这心情就没了,因为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胡三姑娘,全名作胡雁南。
她怎么在这儿……谢知易有些反应不过来,第二个念头就是,她不好好待在京城里,跑这荒郊野外来,她也不怕出事:“雁南……”
“是宜章公子啊,正好……帮我挡挡吧!父亲派来的人正在追我呐,他们也不嫌烦,尽日里跟来追去。那我先走,回头再来谢过宜章公子……对了,父亲派来的人全是前锋营的营探,你们小心别被他们问出来了。”胡雁南说完就要打马离去,可就在大家愣神看着她走了有一段儿后,她又使劲在勒了缰绳停了马,默默地掉转马头来看向谢知易站着的方向……
而这时,谢知易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了,这叫什么场面!
那头的胡雁南之所以停下,那也是因为她忽然记起了,这位不仅仅是从前随便打招呼的宜章公子了,还是她未来的……夫婿!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真的很想正正经经写个姑娘,大气的、有主见有思想的,受尽压迫依旧保有本性纯粹干净的,可是写完了还是个囧娃……有人说,写的人本性囧,笔下怎么能不全是囧娃~~这文除了小谢外,多是囧的!
倒计时三……噢耶,我不管它几,反正我计三,我果然是个囧娃,数学老师,再次对不起你……
孩子们,姑娘节快乐,都要做好姑娘,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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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谭静澹,你好样儿的! 。。。
微微有些萧瑟之意的秋风里,谢知易看了眼漫野的金黄色铺陈得如倾如盖,而胡雁南就这么傻愣愣地圆睁着双眼看过来。
想了想,谢知易喊了声:“雁南……”
却说胡雁南也是个乖实的孩子,一听谢知易唤雁南,她心想被逮着了那还是过去吧。老老实实地骑马过去,到谢知易面前时下了马,带着几分讪然地喊了一声:“宜章公子……”
“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想上哪儿去?”谢知易心里觉得自己对这姑娘有责任,所以不自觉间带了几分关切。
而胡雁南一看这情况,就想着要回话呀,可是她还不待回句话的,远处就驶来了一队官兵。胡雁南一看,下意识地就往谢知易身后躲:“先别问这些成不成,先帮我过了这坎吧,别让他们到哪哪儿都跟着我了,弄得真就像是公主出行一样。旁边人还没怎么着,他们先把我给吓着了。”
闻言谢知易莫明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几分亲切之意。这亲切或是来自于谢知微,可不也是这么个惹事的姑娘么。人只要一起了亲近感,那以后的事儿就好说了,眼下的事儿也就自然而然了。
当那队官兵驶近了时,一看行驾就明白,这是前塬巡御史,前塬巡御史谁啊?谢相爷的长子,胡辅臣家未来的女婿,他们追的这位的夫君。
一番琢磨下来,官兵们也不追了:“谢大人!”
“是胡将军营里的吧……”谢知易一句话就让官兵们变了脸色,他们是胡辅臣的长子胡启南的下属。按例不得离营,但是这会儿离营来追人了,这就不合规矩。
当然规矩这东西,大多时候是可以通融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真能天天拿这些来说事不成。但是要真有人提出来了,那他们还真得小心,被言官们逮着了参上一本,那对胡启南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官兵们老实了,都不敢说话了,胡雁南一看心里倍加高兴,这些人死活不听她的,可是谢知易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这就叫人比人活不下去啊,胡雁南笑眯眯地说:“要么你们别跟着我了,我和宜章公子一道走,等过些日子宜章公子回京述职我再回。”
……官兵们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大合适,因为近来多听闻谢知易要退亲,官兵们当然不干。
但是谢知易这时却说道:“那就让雁南留这里吧,我领着她四处看看,你们回去跟胡将军报一声,只说等回京再去府上拜访,顺道商议亲事。”
这话一说出来,官兵们没话说了,跟着未来的夫君一道出游,这本来就无可厚非,于是官兵们撤了。至于胡雁南会不会跑,官兵们有理由相信,整个前塬在他手里都没跑的话,胡雁南也跑不到哪儿去。
但是胡雁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末了指着谢知易说:“你说亲事?退亲有个什么好商议的!”
哪知道谢知易慢慢悠悠地一回头,看着怔愣中的胡雁南说:“谁说我要退亲?
“她……她们都这么说,我也这么以为的。”胡雁南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谢知易的话让她有种被雷击中了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退亲,你两位姐姐都没有出嫁,所以才搁置了下来,你的姐姐不是年底出嫁么,那安排到明春就正合适。”谢知易看着胡雁南,莫明觉得将来有得收拾。
于是,胡雁南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本来她是奔闹个清楚明白来的,结果是没闹明白,反而更糊涂了:“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娶我吗,怎么突然就……”
其实,胡雁南对这位没有太多想法,主要是谢知易一来身份高,二来名声好,三来相貌好,再一比自个儿就真是什么也不算。所以她就算是加了个公主的身份在,那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毕竟是为了安排她嫁给谢知易,才抬的身份,所以一直对公主这身份没什么归属感。
“圣旨官媒,我们的亲事都板上订钉了,还有什么突然就的。走吧,别在这儿吹风,这时节里晚上风凉。”谢知易说话间就要领着胡雁南走,既然这姑娘来了,那就干脆一道去城里,仪仗继续在后头跟着就行。
但是谢知易头前走了几步,却没见胡雁南跟上来,回头一看胡雁南正在那儿站眘,连马都没上,谢知易奇道:“你怎么不跟上来,再不走就天晚了。”
这时胡雁南翻身上马,走到谢知易身边时说:“就是因为圣旨官媒,所以你非娶我不可是不是,这无关你本身愿意不愿意对不对?宜章公子,我不是块冷冰冰的石头,没感觉的任由安排来安排去,所以如果只是因为圣旨官媒,咱们还是退亲吧!”
这是新思想和旧规矩的碰撞,谢知易要做好臣子好儿子,所以不违圣旨。可胡雁南要的是过好日子,所以谢知易要是因为圣旨才娶她,她不干。
望着胡雁南,谢知易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胡雁南打马走了许远一段路,谢知易才摇着头跟上去:“雁南,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言不合就跑。”
“我不改,人生短短百年,如果想说的话不能说,讨厌的人偏要凑合在一块儿,不爱吃的偏要往嘴里塞,那还有个什么劲儿!”胡雁南和君家姑娘一块儿待得久了,骨子里早就有了这样那样的新想法儿,而这些想法到了是来源于相思的忽悠。
所以啊,相思得彻底的为谢知易曲折的婚事负责。
听着胡雁南这番话,谢知易莫明地被噎着了,那胡雁南的意思是说——他是个讨厌的人呗。谢公子不干了,他自来顺心顺风惯了,还真没人这么面对面的说他讨人厌:“我哪讨人厌了?”
“明明不想接受,却偏偏不拒绝,这样就讨人厌。尤其是对不想接受,又不能拒绝的当事人来说……你自己想想,要是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对待你,你讨厌不讨厌他。”胡雁南说完一挥夹马背,又超出去好远。
看着她的背影,谢知易长长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被人厌烦了……这滋味儿可不好受啊!雁南,别跑那么快,前头有个……坑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胡雁南已经连人带马路了过去,倒是谢知易自己快要掉到坑里了,胡雁南见状连忙回身来拉。好在胡雁南是个擅驭马的,一拉缰绳,再往左侧一带,马顺利地绕过了坑。
“提醒别人小心坑的时候,你也看点,别人没被坑着,你自己坑着了。”胡雁南把谢知易拉离了坑后,说了这句颇有哲理的话。
而谢知易则看着胡雁南的手,像是被绳上做装饰用的铁片划伤了,血沾在白如玉的肌肤上分外明显:“你流血了……”
“啊……我说怎么会疼呢!”说完胡雁南就翻身下马,让后蹲地上寻摸着什么。
见她下了马,谢知易也下马来,问道:“你在找什么?”
“向阳草,在没有金创药的时候,向阳草可以代替,这是我哥告诉我的。在军队里如果药材供给不上的时候,他们就用向阳草。”胡雁南一边说着一边找,半晌翻出株枯黄的草叶子来,笑眯眯地揉成粉末这就要往手上洒。
这时谢知易手里也采了几株向阳草,回身一看,连忙喊道:“住手,你到底认不认识向阳草,你拿的是金线草。”
……胡雁南默默地拧转头,咬着下唇一脸尴尬,好吧!她确实不怎么认得,只是见胡启南的随从们用过几回而已。
正在她拧头纠结地咬唇时,谢知易已经取来了水囊,蹲到胡雁南身边给她冲洗伤口,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伤口有多深。这姑娘却愣是能一声不吭地自己跳下马来找向阳草,这要是搁谢知微那儿早尖叫着把能吵的人全吵翻了,要是相思……相思不会跟她似的认错药材!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更独立,却又需人关照的姑娘,谢知易笑了笑,把手里枯干的向阳草擦净了尘土,然后揉成粉末洒在胡雁南的伤口上。
“好了……”
等谢知易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胡雁南正怔怔愣愣地看着他,夕阳照在她的脸侧,这时山间起了薄薄的雾气,一望过便似如在云蒸霞蔚之间。
“宜章公子,谢谢你。”讪讪然地开口,多少有几分羞涩,谢知易还在抓着她的手呢。
人说姑娘家最美的时候,便是那低头和羞一笑的娇柔,有那么一刻,谢知易看得怔了。
当两天后,谢知易领着胡雁南回遂宁时,相思和谭静澹还在那儿没走,相思想拽着谭静澹在前塬四处看看,可是谭静澹说她才生产完不久,得好好歇着。
闹来闹去,相思就单方面跟谭静澹掰了,谭静澹自有方法应对,相思那单方面的掰就经常被谭静澹弄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相思郁闷,见天地和小东楼一块儿蹲在巡御府前头的路牙子上,母子俩脸上都写着字,相思是写着——别惹我,谭东楼是写着——别惹我娘!
“东楼,你说你爹怎么能这样,我恨不得剁了他,他还笑眯眯地凑过来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可真到我提点儿事的时候,他就能摆出一副随你怎么样就是不可以的模样来。”相思郁闷到了骨子里,谭静澹就是一属海绵的,压不坏打不疼。
这两天不论她干什么,气也好骂也好,他老人家硬是能在她骂完气完后笑眯眯地递杯水来,然后还问候上一句:“相思,辛苦了,喝口水……”
顿时间,相思即没了脾气,又特想抓狂!
谭静澹,你好样儿的!
所有被相思弄得吐血的孩子,谭静澹替你们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二~~~二了二了二了……噢耶!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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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大结局 。。。
当谢知易回来的时候,正巧看着相思在路牙子上坐着,还搭着个小东楼。谢知易还没反应呢,倒是胡雁南先奔了过去,蹲在了谭东楼面前,一脸怪阿姨式的笑。
“小东楼啊,有没有想阿姨呀,你怎么跟着娘一块到遂宁来了。”瞧瞧,这孩子交友广阔,到了遂宁了都能他乡遇故知!
“南姨姨……”这小子,就不用说多了,只要管人叫一声,那任谁都得心软。
看罢了东楼再去看相思,胡雁南就奇怪地问道:“相思,你怎么了,怎么满脸的不高兴,难道见着我你还不乐意了。”
见是胡雁南凑到面前来了,相思伸出掐了把胡雁南的小嫩脸,仍旧是郁闷不已地说:“谭静澹不让我出门,就许我在附近走走,你说这叫什么事,哪有这样的相公。”
一听这个,胡雁南满脸子的同情,看着相思特认同地说:“就是,怎么只能让你在附近走,这又不是前朝,姑娘家出门都有规矩,真是太不应该了。”
在胡雁南慨叹着谭静澹不应该的时候,谢知易在一这摇头想,或许应该问问相思,这附近有多近:“他都不让你去哪儿了,要不我去说说他。”
“还说呢,就许我到安城、酒里这一带,再往里头就不让去了。安城、酒里以外还有这么多百姓,他怎么能不让我去看。按说这前塬的百姓,多是我哄着来的,他们过得好不好,我总得去看一眼,好歹不能让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得我后脑勺生凉吧。”相思继续愤慨,还恨恨地拍了身边的木制栏杆一下,拍完手生疼得直摇牙切齿,那就活像是多怨恨谭静澹似的。
但是她说完后胡雁南就看了眼谢知易,抱着小东楼说:“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吧!”
闻言,谢知易直乐,安城、酒里算是前塬深处了,再往外就到关外,都能去看萧禹了。所以说,其实不是谭静澹不让着她、迁就着她,而是在某些事上她太不知足了。
领着小东楼一块儿进了屋,谭静澹正在那儿和当地的医官说着各处的事务,一见他们进来,谭静澹连忙让起身来。要是光谢知易一个,谭静澹当然不会讲究这个,但是有姑娘家在就不一样了。
“见过瑞安公子。”胡雁南盈盈一拜,这规矩就比相思正统一些了,相思是个浑没规矩的,当然也没谁能跟她讲起规矩来。
所以一见胡雁南行礼,谢知易心里就透出不同来了,他是个受正统的世家教育长大的,学的是诗书礼乐。当然,他如果和相思在一块儿,他会纵容相思这样那样的缺点,只不过免不得有时候还是要说上一两句。
论起来,胡雁南才是真正适合谢知易的,性格不会显得约束,但真到场面上又是规矩俨然。
这时,相思走了进来,特后知后觉地看着谢知易和胡雁南,用手指了指两人,一脸特别不解的表情:“你……你们俩怎么闹到一块儿的,不是京里回信说,你不来了,你怎么又和宜章公子一块儿回来。”
听得相思这么问,胡雁南嘿嘿地低头笑,脸上有几分红晕透出来,这么一来迟钝得跟相思一样儿,那也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敢情就这两天的事,这俩儿勾兑到一块儿去了,还害她左操心右担心,结果这俩在她以为事儿办砸时,竟然就这么一快欢欢喜喜地回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京,我和你们一道回去。”辗转终得安,这时再看着相思,谢知易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又想起了很多东西,过往的场景就如流水一般在肯前划过。
这时再一看胡雁南,就如同梦醒了似的,恍如隔世一般。这时如果谢知易读过“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他一定会一拍脑门把这句诗念出来。
“过完春节再回,你要是回京过年就不用等我们了。”相思还以为是回京团聚,所以才这么说道。
然而胡雁南却瞪了她一眼,这都没听出来,真不知道怎么听事儿的。
还是谭静澹揉着相思的脑袋说:“相思,宜章说该送你份谢媒礼,你看跟他要点儿什么好!”
“谢媒礼啊,随便来点……不对,你们要成亲了?”这时相思才明白过来。
只见谢知易含笑点了点头,而胡雁南早羞红了脸,晕晕然地低下头去。相思一拍额头,一声懊恼地叫喊声从嘴里溢出来:“啊……原来是要成亲了……那得谢媒,狠狠谢!”
这时钟管家在外头看着里间的场景,笑眯眯地说道:“这叫什么,这叫糊涂媒人糊涂事,好在这亲定得不糊涂。总算是错有错着,一切正好!”
次年开春,在二月十六里,京城的闺秀们都伤心了一场,不为别的,只为她们那天人一般的梦中情人——宜章公子,他要成婚了。
且说这场婚事,那是皇叔主婚,皇婶为媒,皇上亲临,满坐高朋贵客。这时节京城便流行一句话,宜章公子都成婚了,你还独身吗?
这一年魏朝的结婚率那是大大提升,姑娘家少了梦中情人,那还能怎么着,面对现实呗。少儿郎少了谢知易这样看不到摸不着揍不了的对手,那还能不抱得美人归呀!
要问谢知易的婚后生活怎么样,唔……十分热闹!
“这谢夫人胡雁南啊,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做个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敢欺负人那就刀剑伺候。但凡是她见着了什么事儿,但凡是有半点不平,那她就得管上一管。所以,大家伙去京城千万小心,别做什么让那位夫人误会的事儿!”这是京里人的评价。
而相思呐,她的人生已经不那么悲催了,她能吃肉了,这生活还有比这更美的。
当然美中也有不足,比如……孩子!
对于谭东楼,京里人的说法儿是:“你们可不知道,谭小公子小时候多可爱一孩子,那真是京城内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长大后怎么样了,那是前脚捅倒某官员家墙,后脚踢开某大户家的缸,不折腾死人不罢休啊……”
众人皆笑,那可实实在在是折腾死人啊!
无他,谭东楼捅倒的墙里有银票,踢破的缸里有金元宝,闹得京城里现在谁见都怕这位。自他爹之后,京城一代霸星正冉冉升起……
可这霸星有二怕,一怕娘,二怕妹。怕娘不用多说,谭东楼只要一见着相思,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老实乖顺得依然是人人夸赞的好孩子,可一旦背过去,那就全由着他说了算了。
至于二怕,那就得说谭东雨这孩子多可怕了。
“娘,这件事真的不是哥哥做的,都怪小明,他自己不壮,还要站在那儿让哥哥推,他倒了是因为他不肯吃饭嘛!”谭东雨惯常是这么说话的,其实这就是明着维护,暗着告状。
可谭东雨天生一张纯真可爱人不欺的脸,任谁都信她是真的,所以通常挨训挨抽的是谭东楼,受表扬受夸奖的是谭东雨。
“妹,算哥求你了,我好歹是你亲哥,你就向着我点儿行不?”谭东楼只能这么跟自个儿妹妹妥协。
这样的时候谭东雨一般会可善良可天真地眨眼,然后伸手小手儿来:“娘说,拿人嘴软,吃人手短……”
谭东楼白了谭东雨一眼:“分明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不管怎么样儿,反正想让我不说话呢,就得让我嘴也软、手也短。”谭东雨在这时候才会露出本来面目来,那眼里的小“金”光啊,简直经金子还“金”!
但是别人不知道自家女儿的真面目,谭静澹能不知道,他要不知道就白瞎了他的腹黑之名。只是都说女儿是爹前世的情人,谭静澹对女儿,那是好得没边没谱,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太阳不给地球。
所以对于谭东雨的种种举动,谭静澹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还提醒女儿不要让相思看见。
相思本来就糊涂迟钝,在这事儿上,只要没人点破,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瞎想。谁让谭东雨表现得这么乖顺,这么可爱,这么天真无邪啊!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
他们当然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虽然这日子不免有时候会生点小麻烦,闹点小波澜,再出点儿小折腾,但总体来说还是和谐太平滴!
若干年以后,当谭东楼和谭东雨渐渐长大了,相思也渐渐年长了些,可没大到哪儿去,还是不足三十呀。
忽然就有一天有学生跟她说:“师父,您是不是该立传了,您这些年来所做所为,不立传记之就太埋汰了,要么您最近找个时间整理整理?”
立传?相思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想起自己爷爷白发苍苍时才著书立传,当即她就拍了那学生一掌:“非白发无以立传,我也不准备立传,若百年之后被医好的,或者是被你们医好的人活得欢快,那比立什么传都强。”
《史·医·相思篇》开篇言便是:是时,莫医官答弟子曰:“非白发无以立传,而吾此生无传,倘千百世以外,吾与吾徒所救之人得安然以生,世代相传,又何需立传?”
是此,莫医官无传,而史书以篇论之,以全此美谈!
其实在相思眼里,有肉吃过得顺心,比什么都美,那就不用谈了!</br></br>
<font size="2">《<a href="./">诱春怀</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