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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头狠狠挥出去,攒足了力气。本来是志在必得,却被对方轻巧躲过。

    韩戍乘机挣脱出来,“陆警官,你这算不算是人生攻击?”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他早就想将这个嚣张的警察好好揍一顿,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韩戍的拳头夹着呼呼风声迎面而来,陆昱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拳,鼻子里顿时有血流出来。根本顾不上擦,韩戍的拳头紧跟着又挥了过来。

    狭小的“一线天”内,一警一匪厮打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春节近了,姑凉们去见七大姑八大姨了么。回到家还是继续看文滴^_^,

    第39章 第 39 章

    陆昱和韩戍的打斗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制止。

    市局办公楼内,陆昱鼻青脸肿地坐在办公桌前,有理智的胖同事再跟他分析,“陆昱啊,我们没有证据,人家就算是个良民,你一个警察打了他,这就算人生攻击了。”

    陆昱怒意还未消,陡然就坐直了身子,“我还告他袭警呢!”

    胖子抿抿嘴,“行,就当他袭警,人家交点钱就出去了,可你呢,被白白打了一顿。”

    再次被人提起伤心事,陆昱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什么叫白打了一顿,那小子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陆警官,凌队长让您过去呢。”

    队长办公室,凌默峰扔给陆昱一份文件,“签字。”

    陆昱拿起文件端详一阵,气得又扔回去,“我不签,要签你签。”

    凌默峰“啪”地一声将文件扔到办公桌上,“不签?人都已经走了,你不签有什么用?”

    “走了?那么快就放他走?”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人家律师来了,你又没有证据抓人家,不让人家走你还想硬留?”

    “那他袭警!”

    “呵呵……”凌默峰突兀地笑了两声,指着自己下属,“亏你还是个警察,真是丢人。”

    陆昱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自己心里在不服气还是得乖乖签字。唰唰几笔签下去,陆昱斩钉截铁地对自己队长说:“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抓回来!”

    一回去,刚才劝慰自己的胖子就告诉他,刚才有个电话找他。为了不耽误事,他就替陆昱先接了。

    陆昱倒也不在意,走过去拿起手机翻看,是知更。

    谁知那胖子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跟前,捅他胳膊,“陆昱,那个李知更,我记得不错的话跟岚桂坊一直有关系,特别是跟那个韩戍,貌似关系很不一般。”

    “那又怎样?”陆昱扭过头,“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胖子笑笑,“都盯梢盯那么久了,总有些内幕消息的。”见陆昱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胖子又过来提醒他,“你那么想抓岚桂坊的人,为什么不从那个女娃身上下手。”

    陆昱愣了愣,突然拿文件夹拍到他身上,“你想什么呢,人家压根不是道上的,我要真是利用她,那还算个……警察嘛。”

    可陆昱还是给知更回了电话。

    知更没有多说,只约了他到学校附近的茶馆,说有事情找他。

    这间茶馆就在校外的商业街上,建在角落里,很僻静。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像茶馆这种对他们来说太安静的地方,平时很少光顾。所以这里的客人多是周围的居民。知更选在这里也是为了避开熟人,免得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昱到的时候知更已经在泡茶。或许是跟洪先生喝茶喝出经验了,知更泡茶的姿势相当专业,看得陆昱一愣一愣的。

    像这种“高品味”的地方,陆昱也很少来。他向来是个好动的人,受不了这种磨磨唧唧的消遣方式。可是,美女有约,他还是来了。并且还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两边墙上挂了几幅字画,陆昱一进来就仔细端详起那些画,还打趣地问知更,“这些东西,估计是假的吧。”

    知更正在给他斟茶,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等茶杯倒满,她端了茶水过去给他。看都没看那些画就说:“肯定是假的嘛。”

    陆昱喝一口茶,哈哈大笑起来。

    知更莫名,抬起头来问他笑什么。

    陆昱停住笑,也不回答她,端着茶盅回到座位上,“你找我有什么事?”

    知更也不答他,低头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

    那是一沓钱,陆昱简单数了下,将近一万。他扬起那些钱,“这?”

    “这些都是上次住院的报销的费用,你当时交了的全款,有一部分是可以报的。”知更笑看着他,“是你的还是还给你。”

    陆昱二话没说,点点头将钱塞进口袋里。

    知更愣了愣,这个男人倒是直接,半个字不说就收下了。

    “你还有事么?”韩戍突然说。

    “嗯?”知更抬起头,“没有了。”

    “可是我还有事。”陆昱不知怎么就说出那句话,刚才胖子的话他其实多少也听了些。他低头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跟面前的女生开口。

    知更看他纠结的样子,明摆着是有事求人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干脆先问,“你……有事情要我帮忙?”

    “这个……”陆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那些钱掏出来数,“我就是想问你,难道就报销了这么点?”

    知更一口茶喷了出来。

    此时,离茶馆不远的地方,韩戍的那辆陆虎从学校大门开出来。他刚才去找知更了,被告知知更应该在外面,有同学看到她进了那间名为“老夫家”的茶馆。

    车子在茶馆门口缓缓停住,迎面就走出两个人。

    “韩哥。”开车的江川提醒他,“那不是知更小姐。”

    韩戍当然也看见了,可他没想到知更身边竟然还有个陆昱,那个刚刚跟自己打完架的警察,竟然又跑到学校来,速度还真是快的很。

    走出茶馆,知更还是有些不死心,她探身问陆昱,“你真没其他事了?”

    陆昱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知更笑笑,“那行吧,再见。”

    知更笑看着陆昱离开,转身准备回去。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韩戍,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距离前两天跟韩戍在四国酒店闹翻时间太短,知更不想再跟他闹。于是含了笑走过去,“你怎么又来了?”

    听了这句话,韩戍的脸突然就拉下来,他指着陆昱离开的方向,“什么叫怎么又来?李知更,姓陆的那小子肯定来了无数次吧,你是在暗示我你已经厌倦我了,要劈腿了是不是?”

    知更摇摇头,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每次自己一句话就能将他彻底激怒。那么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她的动作和表情看在韩戍眼里却是赤裸裸的鄙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拉过知更塞进了车里。

    他的动作实在太野蛮,知更被他拉扯着撞上车窗,剧烈的疼痛让知更差点晕厥过去。她跌坐在后座上,愤然甩开韩戍的手,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愤怒吼了出来,“韩戍,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紧跟过来的韩戍突然笑起来,掏出钻戒,“我都是被你给逼疯的,李知更,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戒指你要还是不要。”

    知更停止了挣扎,那是上次在四国酒店他要给她的戒指,当时不是被他扔了吗,难道他后来又去捡回来了?

    那戒指算不上太大,可也价值不菲。他或许也是舍不得吧。可是,自己现在真的无法接受。她怕他,并不爱他,她早该明白。

    知更缓缓地摇头,然后认命般地等着韩戍再一次发疯。

    可是这次她预料错了。得到她的回答,韩戍似乎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将她拉起来,让她下车,直到车子快速离去,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知更站在人流如织的商业街上,在冷风中抬起头。满眼都是枯黄的梧桐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簌簌飘落。是谁说要哭的时候抬起头,眼泪就会流进心里?如今她抬了头,还是止不住那些肆虐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happy new year!姑凉们。

    第40章 第 40 章

    韩戍再一次喝得伶仃大醉,在阿久的酒吧里。

    阿久没有多问,他是个聪明人,多少也能猜到点原因。韩戍一杯一杯地,叫嚣着要将他这里所有的酒都喝光,阿久笑着陪他喝。

    “阿久,你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我看穿了。”韩戍满嘴的酒气喷到阿久脸上,强撑着自己指着阿久说。

    阿久笑笑,似乎是在自我安慰,“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韩戍喝一口酒,“你小子,跟我争是绝对没戏,可是……”他停了一下,打了个嗝,“老子现在不喜欢了,让给你!”

    阿久拿酒杯的手僵住,眼里有异样的光一闪而过,随即却笑笑,“你是喝多了吧。”

    良久的沉默,韩戍趴在吧台上,将头埋下去。或许真是喝多了,阿久想。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哈哈笑一声,“不说那么多了,今天咋们就一个任务……喝酒!”

    转眼间,旁边的几瓶酒就被他们一扫而光。本来是来陪别人的,没打算多喝。可阿久实在不胜酒力,喝下这有史以来最多的量,不倒才怪。旁边韩戍也好不到哪儿去,勉强能撑着吧台站起来,总算没有倒下。

    筱棉棉在远处给客人端酒,可她一颗心根本就在吧台上的韩戍身上。时不时朝那边望望。

    “喂,小姐,你麻利点啊。”客人有些不耐烦。

    筱棉棉被客人一责备总算收回心神,慌忙陪着笑给那他们斟满。再一抬头却发现吧台那边阿久已经趴下,而韩戍正撑着吧台摇摇晃晃想站起来。

    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他还要逞强,眼看着几次都险些滑到,筱棉棉急了,赶紧应付完身边的客人赶到吧台边。

    韩戍双脚无力,所以导致每次都没站稳。心里正在生气,突然胳膊被人抓住往上提。他一扭头差点撞上那人的脸。

    有香气飘进他鼻子里,很好闻的茉莉花香。不是李知更,他记得那丫头身上有股兰草香味,总是若有若无地让人想入非非。

    那人扶住他站好,他好不容易才将那双沉重的眼皮睁开,似乎隔着一层薄雾,隐隐约约看到对方的脸。筱棉棉?

    他摇摇头,眨了眨眼想确认清楚。没错,是筱棉棉,知更的同学。

    “扶……我上去。”他对身边的人说。

    筱棉棉扶起他,刚站起来又停住,“可是……”

    “可是什么?”

    “楼上不是不能随便进。”

    韩戍轻轻一笑,摆手,“没事,扶我上去。”

    于是,筱棉棉扶着韩戍,一步步地艰难地到了楼上。这二楼说起来也就是大小不同的包间而已,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奢华或者诡秘。

    筱棉棉将醉醺醺的韩戍放倒在床上。他醉得不轻,意识几乎已经模糊。一张脸红到了脖颈,额头上有细密汗珠。迷迷糊糊地用手拉着领口,应该是觉得难受。

    打量了一会儿床上的男人,筱棉棉起身准备去给他倒杯水。

    手突然被拉住,筱棉棉又重新跌坐了回去,身后的男人喃喃地说着什么。仔细听了听,他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李知更。

    筱棉棉突然一阵战栗,愤然就将男人的手甩开。无时无刻,哪怕实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全都是她一个。筱棉棉从来没想过要跟知更争什么,可是,有些时候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那些怨愤。

    倒好水,端到他旁边,她一只手将韩戍扶起来,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喂给他喝。可能是难受的很,他如狼似虎地咕咚咕咚喝起来。

    最后一滴水喝完,韩戍靠在筱棉棉肩上。似乎突然恢复了精神,他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叫了一声,“棉棉。”

    “啪”地一声,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韩戍从来没有那样叫过她,温柔缱绻的声音,像在对恋人倾诉衷肠。

    她突然就站了起来,有些尴尬,“你喝醉了,我扶你上来,我……马上就走了。”

    “不准走”韩戍在筱棉棉转身的刹那霍地站了起来,“你也想走?”

    “我……”筱棉棉被他突然的转变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拉了过去。

    韩戍低头看着怀中战战兢兢的女子,像个受惊的小鹿,瑟缩着不敢看自己。他突然就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知更。那时候的李知更虽然也像现在这般桀骜不驯,但多少有些小女人的可爱。

    眼前的女孩儿无论相貌脾气都跟她有几分相似,可是比起如今难以驾驭、让人捉摸不透的李知更,她显然要温柔乖顺的多,就像……两年前的知更,活泼、明快、让人心旷神怡。

    他霍地就将她压到身下,静静地看着她。

    筱棉棉懵了,她盯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想从里面看到别人的影子。可是他目光变幻,瞳仁里映出自己慌乱的一张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是知更的意中人,自己怎么尽糊涂到做出这种事情呢,筱棉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团温软的物体突如其来压上她双唇,她立刻就意识到怎么回事,双眼霍然睁开,她看到韩戍近在咫尺的眉眼。

    她想推开他,手刚移动就被牢牢按住,韩戍像头猛兽在他耳边剧烈喘息,“筱棉棉,不要动。”

    她突然就不再动弹。

    筱棉棉,他刚才叫的是她的名字,她听得清清楚楚。

    韩戍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一串火焰,一路从胸前烧到小腹。他的手探进去,控住她下身。筱棉棉整个身子痉挛般拱起,全身的颤栗让她呻吟出声。叫出声的时候,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一直都深爱着他,从两年前第一眼见到他。她站在知更身后,一样的鹅黄色短裙,视线穿过人群落到他身上。她只一眼便相中他。

    他进去的时候有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他那样狠,一次一次强烈的冲击,根本就不肯放过她。她闭眼紧紧抓住他,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痕迹。

    他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可她死活都不肯睁眼,仿佛此时此刻让她难以忍受一般。

    韩戍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他愤怒地将她反过来。猛烈的冲击让她的头撞上床头,她忍着痛没啃一声。她觉得今天自己要是哼了一声,他恐怕还会变着法来折磨自己。

    身后的男人似乎快要失去理智了,抓住她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她听到沉闷的吼了一声,嘴里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整个人就压着她倒了下来。

    筱棉棉被他压在身下,眼泪盈在眼眶里没敢哭出声。刚才那一声虽然含糊,她却分明听到是“李知更”。

    没过过久,身上的男人已经呼呼睡去,呼噜声响得吓人。筱棉棉轻轻推开他,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关上房门下楼。

    后半夜,酒吧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喧闹,筱棉棉小心翼翼地绕过墙角,在转过去之前偷偷瞟了一眼吧台。阿久已经不在那里,想来肯定是被手下抬近屋里了吧。她拍了拍胸口,蹑手蹑脚地进了更衣室。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啦,送肉肉。嘿嘿~~~

    第41章 第 41 章

    知更发现筱棉棉最近似乎老是躲着自己。

    有时候午饭时间,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看到她,知更牟足了劲叫她,可她就跟没听到一样,迅速转身朝相反方向走。有时候下楼的时候路过她教室门口,喊她一声,她也只是抬头看看,然后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她听说筱棉棉仍然在学校外面打工,每天很晚才回来。眼看就要进入高三,那是何等重要的备考阶段,棉棉她再这样下午是万万不行的。她决定找筱棉棉好好谈谈。

    晚上九点,知更在寝室门口的梧桐树下等筱棉棉。渐渐入夏,不知不觉间气温一天高过一天,蚂蚁蚊虫也多起来。实在是被蚊虫骚扰得不行,知更从树下挪到了大厅里。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知更都快歪倒在简陋的座椅上睡着了。一阵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又把她惊醒,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就看到正在停车的筱棉棉。

    筱棉棉锁好自行车,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知更,她愣了愣。片刻之后,又紧了紧肩上的背带,迈开步子径直往前走,就好像自己眼前根本没人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知更怎么会轻易让她走掉。她揉了揉眼瞬间振作起精神,在筱棉棉走上楼梯之前拉住了她。

    “棉棉,我有话跟你说。”

    筱棉棉不情愿地回头,木然地看了知更一眼,将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慢慢拉下来,“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说罢,就又要走。

    知更再次抓住了她,“棉棉。”

    她该不会知道什么了吧,筱棉棉的目光突然闪烁起来。自己费尽心思避开她,怕见到她,她却自己找上门来,看样子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棉棉,马上就高三了,你知不知道?”

    嗯?知更的话让筱棉棉吃了一惊,这话跟自己之前的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嘛。回过神来她终于知道,原来知更今天来找自己是为了提醒自己高考临近。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筱棉棉,你还笑得出来?”知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闺蜜,“我听你同学说你这半年几乎每天晚上都出去打工,你这样哪有时间复习。”

    “这个不用你操心。”筱棉棉想挣开她,可知更那里肯放。特别是在听了这句话之后。

    “棉棉,你听我的……”

    “行了。”筱棉棉突然打断她,“我会好好复习,但是我还是要去打工的。”

    知更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僵在脸上,“还是要去打工?”

    “需要这个呀。”筱棉棉用两根手指做出数钞票的姿势。停下来看知更的反应,她又说:“嗯,就这么说定了。”

    知更站在原地,看着筱棉棉三步两步跑上了楼梯,消失在拐角。

    这场谈话,她终已失败告终。

    接下来的时间,知更再没有时间去操心筱棉棉的事情。因为进入高三就意味着全封闭式管理,每个人都会被封闭在学校里复习,每天三点一线,日复一日地重复再重复,直到高考来临前的那一天。

    这一年,知更真正过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

    她婉言拒绝了洪先生每周必有的邀请,更是不给其他意图“骚扰”自己的人半点机会。几次在自习室里,在去食堂的路上,在操场上手机屏幕亮起,可是当她看到那个人名字的时候,她都最终将它们摁掉。

    她有好几次在校外的商业街上看到筱棉棉,她从一辆黑色大众里下来,看不清司机的面孔。有时候在人群中看到她,分明就隔了不远的距离,可她没有勇气跟她打一声招呼。

    高考在一个炎热的午后结束。走出考场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蝉声骤然响起,就像一场热烈的庆典之后轰然而起的欢呼声。

    她站在人流汹涌的教学楼前,看着各种面孔在自己面前闪过,眼前的景象渐渐夸张地扭动起来,像被扯动变形的橡皮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随着最后一丝神志的幻灭,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医务室里。身边坐了好几个人,班主任姚老师,数学老师老张,同桌,还有……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搜索,终于失望地收回,她没有看到筱棉棉。

    直到很久以后,知更才知道,那时候的筱棉棉正躲在韩戍怀里哭。那场考试一结束,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

    t大的录取通知书在一个月后送到了知更手上。

    拆开信封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给筱棉棉去电话,母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庆祝知更考试成功,顺便请棉棉一起过来吃饭。在那之前,知更并不知道筱棉棉考试没考好。

    接电话的是棉棉爸爸,那个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地告诉知更,棉棉的成绩不理想,没有考上填报志愿的大学。而且筱棉棉此时也不在家,具体去哪儿了他也不清楚。

    知更想了一会儿,想到了几个筱棉棉可能会去的地方。

    秦凤勤已经将菜都端上了桌,听见外面客厅的动静,一抬头看见知更正捞起外套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都要吃饭了,你还要到哪儿去?”秦凤勤不满地朝女儿喊。

    知更在门口刹住脚步,皱着眉头转过身,“妈,你跟书更先吃嘛,我先出去会儿,不用管我。”说罢,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哎……”秦凤勤的声音被啪一声带上的门给弹了回来,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连连叹气。

    知更骑车一路风风火火地往酒吧里赶,那是她首先想到的筱棉棉可能在的地方。刚赶到马路对面就亮起的红灯,知更刹住车,站在人群里往对面望了望。

    按说她平时眼力劲儿并不好,可这次她却一眼就看到酒吧旁边一颗香樟树下的筱棉棉,她正靠在一辆黑色车上,跟一个男人说话。男人背朝着这边,看不到脸,只是看背影很像一个人。

    绿灯亮起,知更推着车子跟着人流走过斑马线。

    走的近了,她才看清楚筱棉棉那边的状况。她并不是在跟那个男人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们是在争吵,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男人将张牙舞爪的筱棉棉一把拉进了怀里,筱棉棉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男人抱着她,一只手在她头上温柔地抚摸,像安慰一只受惊的兔子。

    那个背影,他分明是……一声响雷在耳边轰然炸开,知更手一松,自行车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远处的筱棉棉抬起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来。视线相撞的刹那,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霍地将抱住自己的人推开。

    “知更!”她尖叫着追出去,可对面的女孩儿已经骑上车,很快就驶出了老远。

    第42章 第 42 章

    知更失魂落魄地将车子骑到小区楼下,一路上几乎没有停半刻。她气喘吁吁地跳下车,哆嗦了半天也没将车子锁上,那把平时用的相当顺溜的u形锁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似的。最后一次努力之后,知更霍地就将那破锁扔到了地上。

    她就势尊在车库的角落里,头埋进膝盖里。有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下。

    眼前光线突然黯淡下去,知更抬起头,看到站在她面前遮住了大半光线的人。逆着光看不太清楚,她也不想看清楚,站起来就要走。

    “知更。”筱棉棉拉住她。

    知更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狠狠甩开了筱棉棉。

    筱棉棉哪里肯罢休,她又快速冲到知更面前,伸出胳膊挡住她,“知更,你听我说。”

    知更突然笑了一声,满脸是笑却目光犀利,“筱棉棉,你想说什么?你打算把你们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讲给我听么?”

    筱棉棉愣了半秒,就在她怔愣的时候,知更已经绕过了她。

    “知更,你听我解释啊。”筱棉棉在她身后喊。

    知更停住脚步,声音冷冷的,“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韩戍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

    “你撒谎,你说你们没有关系,却还那么生气。”

    “我没有。”知更冷冷的声音在车库里回响。

    秦凤勤正在收拾碗筷,听到门咔嚓一声。她从厨房扭头,一看是知更,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

    知更拖着两条腿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秦凤勤紧赶慢赶还是被知更关在了门外,她叹口气,敲女儿的门,“臭丫头,你吃饭了没?”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秦凤勤快又重重敲了两下,“跟你说,刚才韩先生来电话了啊,你一会儿给他回一个过去……听到了没?”

    还是没有人应答,她摇摇头气呼呼地又去厨房收拾去了。

    屋子里,知更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她觉得她和筱棉棉之间的友谊就要在今晚结束了。

    整整三年,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结束。以前她觉得她和筱棉棉之间的友情会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她们会陪伴彼此,见证彼此生命中的重要时刻,看着对方结婚生子,再让彼此的小孩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这些幻想到今晚看来是要全部破灭了。

    想想真是件伤心事,她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知更并没有给韩戍回电话。她只想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再听到他的声音。

    冲动的时候,她也很想问问他当初那么拼了命地追自己,为什么到最后却跟自己的闺蜜在一起。这种感觉很糟糕,有一种遭到背叛的羞辱感。背叛自己的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和发誓说喜欢自己的男人。

    只是,若真的见了面,最不堪的人怕还是自己。所以,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知更可以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不见任何人,有个人还是要见的。洪先生派了人来接知更去芷阑院,说是新种的名贵蔷薇开花了,请她去赏花。

    烈日炎炎,知更穿了件浅黄色连衣裙,站在一片红色的花墙外。她的旁边是一套紫檀木桌椅,一身白色唐装的洪先生,正端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

    “听说你高考考得不错。”洪先生拿茶盖拨弄了两下,茶盅里浅黄色的茶水漾出一圈波纹。

    知更转身看了看他,“算是如愿了吧。”

    “那就好。”

    一阵风吹过来,满墙花枝摇曳。知更只顾着去欣赏面前的蔷薇,没有注意洪先生已经起身走到自己身后。

    “有心事?”

    身旁突然传来的声音将知更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身,低下头,“没有啊,最大的心事都了了,还能有什么心事呢。”

    “哈哈……”洪先生笑起来,抬起手,“你喜欢这些花儿?”

    知更点头,“是啊,洪先生,觉得这些花特别高贵。”

    “高贵?”

    知更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艳阳当空,风却一阵阵刮起来,开始只是轻柔的小风,到后来竟然吹得满园枝叶翻飞,看来今天并不适合赏花这种室外活动。洪先生让人把茶具和桌椅都搬到室内,知更跟他一起进去,却看到屋里早已坐着一个人。

    韩戍来找洪先生是商量“生意”上的事,他到得早了,被告之洪先生还在院子里喝茶。于是他就到了这里。他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在这间屋子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满墙的蔷薇花下,一身浅黄色连衣裙的知更,风吹过来,吹起她连绵的裙角和柔软的长发。

    他知道她是断然不会再见自己,可他还是想上去跟她说点什么。如果不是洪先生在,他早就已经出去了。

    看到韩戍,知更愣了愣,然后不动声色地跟在洪先生后面。

    韩戍刚准备站起来,就被洪先生示意坐下,“怎么不在前面等我。”

    洪先生说的前面就是他平常办公的地方,这里属于后院,基本上洪先生并不会在这里谈帮会里的事。按照规矩,手下的人有公事来找,也不应该找到这里来。

    韩戍是冲着知更来的,可他肯定不会将这个理由告诉洪先生,他当然没忘记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他还没给他一个答案。他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到其他接口,只能说:“来找先生您下棋。”

    “哈哈……”洪先生笑了两声,“你可从来没主动找我下过棋。”

    韩戍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知更觉得这会儿自己也该走了,于是站起来,“洪先生,你们聊吧,我要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我还想留你下来看我们下棋,一会儿让韩戍送你回去呢。”洪先生抬眼看看她又看看韩戍。

    “洪先生……”知更欲言又止

    “好,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让其他人送你回去吧。”

    知更转身走了出去。

    韩戍一直低着头,专心地摆弄棋盘上的棋子,似乎对那姑娘的离开丝毫都不在意。

    洪先生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拿起第一颗棋子,“看来你已经做好选择了。”

    韩戍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低头也挪动了自己的第一颗棋子,“是的,洪先生。”

    “希望你不会后悔。”

    很快就到了开学时间,t大的校园在沉寂了一个夏天之后又热闹起来。知更在九月的这个下午独自迈进了这所c市最高学府的大门。

    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同学们对这个爽朗热情的女孩儿表现出极高的认同,知更在这里生活得游刃有余。她通过层层选拔进入t大校学生会,同时申请加入了好几个社团。军训刚刚结束,她就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

    很快就有男同学追求她,那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孩儿,比知更大两届,校篮球队队长,是无数女孩儿心目中的男神。可知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给的理由是自己实在太忙,没时间也没心思谈恋爱。

    忙碌的生活让她感觉很充实,除了学习和参加社团活动,她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就在她似乎已经忘记筱棉棉和韩戍的事情,甚至想去起他们的模样的时候。筱棉棉又出现在她面前。

    图书馆门前的香樟树高大挺拔,浓密绿荫遮天蔽日。筱棉棉穿了件枣红色衬衣,站在层层浓荫下。强烈的阳光当空照下来,知更眯着眼睛从图书馆走出来,恍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

    那个夏天,高中狭窄的小路上,浓密树荫下,筱棉棉穿着枣红色校服拦住她的去路。知更突然觉得阳光太过刺眼,眉头紧紧拧起来,走到筱棉棉跟前。

    筱棉棉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突然笑了笑,“你们学校很大……也很漂亮。”

    知更看着她,“你是专程来逛我们学校的吗?”

    “不……不是”筱棉棉慌忙摆手,“我……来找你。”

    知更突然就觉得心里闷的很,筱棉棉如今跟自己说话的样子,简直比陌生人还陌生。她宁可她们今天再打一架,也好过这样遮遮掩掩的交谈。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马上还有课。”知更冷冷地说。

    筱棉棉的眼里突然亮了一下,她快走两步到知更面前,“我……跟韩戍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你喜欢他,你们本应该是一对的。”

    筱棉棉的语速很快,似乎生怕被人抢了话去。但知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眉头随着筱棉棉的话越拧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满腔的愤怒,将筱棉棉一把推开。

    “筱棉棉,你说什么胡话呢,首先我不喜欢那个什么姓韩的,其次,我们也不是什么一对。”说罢就撞开筱棉棉往前走。

    筱棉棉哪里肯让她走,急忙拉住她,几乎带着哭腔,“知更,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原谅我行吗?我们还……”

    “你没错。”知更霍地就打断她,“错的是我。”

    筱棉棉终于哭出来,“知更……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不接我电话……不见我,就是要惩罚我。”

    知更紧抿了嘴唇,“我是在惩罚我自己。”

    “知更……”筱棉棉擦了一把眼泪,“韩戍他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你不要说了行不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想向我炫耀?”知更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一步一步将筱棉棉逼到角落里,定定看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很有挫败感。”

    “知更……”筱棉棉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远处,一辆黑色陆虎稳稳停住,知更的身子突然僵住,眼睛不自觉地朝那边扫过去。她当然认得这是谁的车。

    韩戍匆匆忙忙从车上下来,眼里满是恐惧和惊喜交集,冲到他们跟前,一把拉开气势明显处于上风的知更,将瑟缩的筱棉棉拉入怀里。

    “棉棉,不要再闹了好不好,跟我回去。”

    筱棉棉这下哭的更凶,韩戍将她往怀里楼得更紧了些,一只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温柔至极,“以后再也不要说那些胡话了,我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找你找了一个上午,生怕你有什么闪失。”

    知更目光闪烁,可很快她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勾起一边的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

    韩戍当然听到了,他紧紧抱着筱棉棉,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住知更,“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一点都没有收敛。”

    知更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恶毒的话吗?原来一直以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嚣张跋扈让人憎恶的角色,也难怪他最终选择筱棉棉,那女孩儿最起码不会像自己这般不知收敛。

    知更惨白的脸上却满满漾起笑容,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他笑,那笑容妖艳入骨步步向他逼近,“韩戍,你说的没错,可你当初不就是喜欢我这性子,如今是怎么了,口味变了,想尝尝筱棉棉这种风格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知更脸上。筱棉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她从韩戍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知更,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知更捂住被打的脸,依然在笑,“人家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可你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韩戍,看来这一巴掌一定得被赋予点什么意义才行,要不然,那句古老的箴言不就不可信了嘛。”

    韩戍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知更的脸瞬间冷下来,瞳孔剧烈地收缩,一抬手,响亮的耳光就落到了韩戍脸上。这一巴掌谁都没有料到,包括一旁的筱棉棉,包括韩戍,包括知更自己。

    “不好意思,我原本想说你打我那一巴掌就当我们从此一刀两断的标志,可转念又一想,貌似整件事情都是你的责任,所以……”知更嫣然一笑,“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短暂的震惊过后,韩戍对那一巴掌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搂着筱棉棉走到知更面前,“李知更你听好,过去的三年,我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征服你,那不是爱,那是我作为男人的颜面。”

    韩戍搂着筱棉棉,与她擦肩而过。

    过了很久,那辆黑色陆虎已经变成道路尽头的一个黑点,知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风吹来,树影婆娑,知更仰起头。这一次,真的没有眼泪流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一拜大年,这一章更的多啊。

    第43章 第 43 章

    深夜,t大外的商业街上已经少见到人迹。天气微凉,陆昱搂住胳膊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雷阵雨,看来果然是准的。

    陆昱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想着赶快巡完前面的街区好回局里去。旁边的胖子笑着碰了碰他,“上车去吧,前面那片我来巡。”

    陆昱白了他一眼,“还真把我当病号了,不就是感冒而已,大老爷们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胖子一眼,“休想拿这来说事。”

    胖子哭笑不得,“行,行,那你去,你去。好心当成驴肝肺。”

    t大靠近市区中心,附近出去的学生居多,再加上这条商业街平时布置的警力本来就不少,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太平。

    陆昱是极其放心的,想着去前面的街区看看,不用十分钟就能回来。可他没想到这一趟竟然还是让他碰到事儿了。

    前面再拐个弯有个巷子,透出昏暗的灯光。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凭着当警察以来练就的敏锐嗅觉。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巷子里有个人正摇摇晃晃往前走,背对着他,看不清楚面貌,看那一身打扮应该是t大的学生,女学生。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一路踉跄着,几次都险些跌倒。陆昱看着那个背影,微微皱了眉头。前方不远处就是t大的南大门,陆昱朝那边看了看,门口还有保安在站岗,着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过拐角,女子尖利的叫声就响起来。陆昱蓦然回头,就看到巷子尽头人影晃动,女学生此时已经跌坐在地上,旁边一个男子蹲在她旁边。那女生手脚并用地推搡着身边的人,但双手双脚似乎不听使唤样地,几次都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陆昱第一反应就是她遭遇到臭流氓了,一声怒喝,拔腿就冲了过去。

    那男子被陡然响起的声音惊住,一看是警察,吓得一溜烟跑了。

    陆昱在那女生身旁蹲下来,粗略地打量了一番。齐肩的长发批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楚面目,但胸前憋着校牌,的确是t大的学生。

    一股强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陆昱再次皱了眉头。轻轻推了推她肩膀,“还能不能站起来?”

    那女生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句什么,身子摇晃两下却又跌了回去。陆昱摇摇头,想扶她起来。手刚碰到胳膊,却被对方粗暴地推开,“不要你管!”

    “嘿!还真是好心碰到驴肝肺。”陆昱险些被她推倒,有些懊恼。他盯着她看了看,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捞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女生没有反抗的机会,直接就乖乖站了起来。可她似乎对陆昱粗暴的举动很是不满,呼呼的酒气朝对面喷出去,出言不逊,“臭流氓!”

    “臭流氓?”陆昱被呛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弄了半天,人家却把他当成了跟刚才那个逃跑的家伙一样的角色。就冲那句臭流氓的称呼,他真想手一松就让她跌坐下去,可谁叫他是个人民警察呢,怎么都得为人民群众服务的。

    他叹了口气,又将女生颓软的身体往上拉了拉,“站好!”

    女生似乎被他粗暴的举动激怒了,很快恢复了清醒。一使劲将他的手甩开,身子稳稳地站在当地,露出正脸,愤愤地开口,“臭流氓!”

    看到那张脸陆昱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知更,更没想到会碰到醉酒的李知更。虽然之前多少也知道那丫头倔强任性,但那都只是性格上的小瑕疵,可如今竟然深更半夜的醉酒,哪里像个女学生的样儿。

    胸口突然一股怒气上来,他霍地拉住知更,二话不说就往巷子外走。

    知更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窜了几步,却没有停止反抗。体力上她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女人都有一双毒舌,那可是具有相当的杀伤力的,特别是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

    “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你这是妨碍我的人身自由……臭流氓!”知更一口气将所有恶毒的话都讲了出来,差点就要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陆昱终于在她的毒舌下败下阵来,索性放开她,任她胡乱踢腾,然后站在一旁颇有点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知更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自己蓬乱的头发,眼睛眨了两眨。

    “你那样盯着我什么意思?”她提了提胸腔里的一股气,愤然问道。

    陆昱双手抱在胸前,只是笑。

    他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让知更越发恼怒了,可李知更就是李知更,很快就又恢复冷静。她抬眼睥睨地看着对面的警官,突然粲然一笑,“陆警官,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抬手轻轻一挥,“再见!”

    看见她转身,陆昱愣了愣。这个女孩果然是极不好对付的,不管你使出什么招,她总有应付的方法。

    眼看着知更已经走出好几步远,陆昱想了想还是没追上去。

    天空突然有亮光一闪,紧接着一个响雷便轰然响起。陆昱刚想着雷阵雨恐怕就要来了,一声尖利的女声便传入了他的耳朵。

    尖叫的人是知更。陆昱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瑟缩地蹲在了角落里。陆昱懵了,搞不明白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女孩儿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他快步走到女孩儿跟前,慢慢蹲下来。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知更,他终于有些不忍,一只手手轻轻放到她肩上,声音极其温柔,“你……没什么事吧。”

    知更强忍住身体的抖动,缓缓抬头。她的一双眼睛带着惊恐,从垂下的发间探出来。

    那样的眼神是陆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他认识的李知更狡黠、任性、倔强,绝对不会有今天这样失态的时候。

    满带着惊恐的眼睛看到面前一身制服的男人,定定地看了几秒。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堪,她强压住满心的惊恐,就要站起来。

    身子刚刚移动,又是一阵轰隆的雷声。知更突然又是一声尖叫,身子迅速朝前面人靠了过去。那是在没有任何思考的情况下做出的条件反射,陆昱根本来不及反应,被迫张开双臂将扑进来的人揽入了怀里。

    原来,她是害怕这雷声。

    陆昱轻轻笑了笑,看来再强悍的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已回归,基本会两日一更。^_^,工作繁忙不能日更请多包涵。

    第44章 第 44 章

    轰隆的雷声连绵许久之后才停止,怀里女孩儿的身体随着每次雷声响起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陆昱本来张开的双臂随着知更身体一次次的抖动慢慢收拢,最后终于将她彻底揽入了怀里。

    这实在不能怪陆昱,着实是怀里女孩太过可怜兮兮,让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想去保护。连陆昱这种平时吊儿郎当的家伙也不例外。

    过了许久,雷声终于再没有响起,怀里女孩儿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平息。可陆昱却仍然沉浸在保护弱小的自我成就感中,胳膊紧紧搂着怀里的人,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很快就下雨了。开始时一滴滴,慢慢才稠密起来。

    稠密的雨滴滴在知更未埋入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这微微的凉意终于让知更慢慢恢复过来,她抬起头,看到漫天豆大的雨滴直直砸下来。

    她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雷雨天都格外恐惧,如果父亲在,她会躲到他怀里。父亲去世以后她就只能在轰隆的雷声中躲到角落里。一个可以随时依靠的肩膀,很久没有在她身边出现过了,可现在自己似乎正靠在某人肩膀上吧。

    知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某个人怀里,淡淡的烟草气息,在微凉的雨夜里丝丝渗入她鼻尖。是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她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手上猛地用力要推开他。

    陆昱完全没有准备,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等他稳住身形,眼前就是挥过来的手。那样来势凌冽的巴掌,换了其他任何人恐怕都难逃被掌掴的厄运。可他陆昱是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如果连这一巴掌都躲不过岂不是笑话。

    果然,知更的手在即将到达对方脸上时瞬间止住了去势。陆昱的身子根本就没有移动,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牢牢扣住。

    “好嚣张的丫头,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有寒意渐起,任凭知更如何挣扎都不肯放开。如此放肆的丫头,他今天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

    因为持续用力,知更的一张脸很快就涨红了。她知道如果来硬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脱身,眼里亮光一闪,她张口就喊,“救命啊!流氓啊,救命啊!……”

    同时巡逻这片街区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胖子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她这样喊岂不是要将所有人都喊过来。

    陆昱有些慌了,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些。

    知更注意到对方的异样,乘着手上钳制松动的时机猛地用力,终于将那只手从对方的控制中抽回来。

    她揉了揉被捏的红肿的手腕,满眼怨愤地看着对面的警察,“陆昱,你就是个臭流氓!”说完,捂着手腕转身就跑。

    陆昱看着仓惶跑开的人影,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自己脑门,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知更一口气跑进了学校的南大门,然后在树荫浓郁的道路上停下来。本来不大的阵雨停了。沿途的路灯很亮这条连接教学区和教工宿舍区的主干道上,不时有车辆行人来来往往,知更一颗跳动不止的心终于稍微平息下来。

    她刚才确实是借了酒醉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偏偏那个爱管闲事的臭警察自己非要撞上来,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知更这样安慰自己。无缘无故对人发脾气,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刚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身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了下来,将知更逼得退了几步。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阿久深沉莫测的一张脸。

    知更看着那张脸愣了愣,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阿久的脸并没有因为这一声笑有任何变化,反而更加深沉。知更的笑容慢慢僵硬,靠近车窗,“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摆这张臭脸给我看?”

    阿久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几个字,口气冰冷,“上车吧。”

    “去哪儿?”知更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去了就知道了。”阿久淡淡地答道。

    韩戍已经很久没有在“零度”出现,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气氛却非比寻常的诡异。手下的兄弟们都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犯了韩哥的什么忌讳。

    最近帮会里有风声传出来,韩戍跟顾礼的势力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虽然表面上这两个人隐藏的很好,白天见了面仍然是“好兄弟”,但暗地里,这两人早就斗得不可开交。

    奇怪的是,这些早就在帮会里涌动的暗流,一向英明神武的洪先生却似乎毫不知情。有人说洪先生这是故作糊涂,等关键时刻再出手,目的是为了选定真正有实力的继承人,也有人说其实洪先生这是隔岸观虎斗,让他们两败俱伤,以解除对自己地位的威胁。

    不管这些猜测是真是假,但已经弄得人心惶惶。这一点,兄弟们从韩戍越来越沉重的神色已经看出来了。

    很快就有人来禀告,说阿久他们回来了。正在二楼闭目养神的韩戍慢悠悠睁开眼睛,手轻轻挥了挥,“走。”

    车子在“零度”酒吧前缓缓停下,知更的心咯噔一下,迅速推开车门就准备开溜。

    阿久自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抢先一步拦在她身前,“这么久没来,连进门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了?”

    知更白了他一眼,又闪身换了个方向要逃走,又被阿久的手下拦住。

    阿久慢腾腾地踱上来,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韩戍要见你。”

    知更的脚向被什么钉在地面上,再也无法动弹。她早就该知道,阿久是韩戍的手下,虽然两个人之间以前有过一些矛盾,但他终归还是要听命于那个家伙,没有理由不替他卖命。就连自己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也敌不过他们的规矩吧。

    出来混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能极其理智地分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知更轻轻笑了一声,半响抬起头看着阿久,似乎有些不甘心,她问:“如果我不想见他呢?”

    阿久的眼光闪烁,他也看着她,过了很久,终于抵不过她直勾勾的目光,他将脸别向一旁,“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你了。”

    知更的脸上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更加灿烂的笑容,她笑容可掬地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转身走进了酒吧。

    第45章 第 45 章

    知更匆匆的脚步在踏进酒吧大厅之后突然停住,楼上一阵紧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鱼贯而出的十几个男人,黑西装黑皮鞋,从头到脚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装扮。知更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这阵势根本不会让她有丝毫害怕,真正让她停住脚步的是最后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个人——韩戍。

    她当然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白天才见过他,他在她面前将筱棉棉那样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他当着筱棉棉的面对自己说出那样刻毒的话。就是那个已经对自己绝情绝义的男人,现在居然又来找她。

    真是有些荒谬。知更不屑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韩戍已经叼着一支烟,踱步到自己跟前。他的脸很平静,俨然已经将白天的事情彻底忘记,或者他根本只是假装镇定而已。

    “你找我什么事?”知更的话简短利落,没有一点温度。

    韩戍夹住烟的手顿了顿,“到楼上去说。”

    知更知道这里是对外营业的酒吧,二楼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虽然心里有诸多不满,但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睥睨地看了韩戍一眼,知更直接上了楼。

    “你很久没去洪先生那儿了吧。”零度酒吧的二楼,韩戍立在窗前,他的背后是这座城市霓虹闪烁的夜色。

    知更愣了愣,他的开篇话题居然是洪先生,这多少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回头想想,自己跟他之间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谈的话题,拿一个外人来套话也不失是一个好方法。

    她笑了笑,“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吧。”

    韩戍走到知更对面坐下,招手让手下端来两杯红酒。

    知更摆摆手拒绝了,一来她实在不胜酒力,二来自己也是在没有跟他对饮的心情。韩戍却是很自然地将端起那杯酒,抿了一口。

    “有什么话你就快说,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学校去。”知更的脸色不好看,韩戍那样悠然自得的状态让她有些恼火。

    对面的男人轻轻笑了笑,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凑了凑,“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劝劝洪先生。”

    他这下倒直接过渡到主题了,只是前后跨度实在太大,没有衔接的部分,知更有些懵了,“什么劝劝洪先生,你什么意思?”

    韩戍的脸色有些凝重,直言不讳,“洪先生最近在做不该做的生意,我觉得这件事只有你能劝得住他。”

    不该做的生意?知更向来不过问岚桂坊的事情,这是当初跟洪先生的约定。但她这些年来出入岚桂坊,对帮会里的一些事情还是有些耳闻的。洪先生是个聪明人,做的生意向来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的,那些能让人一下子就抓到把柄的事情向来从不沾手。正是因为这样,岚桂坊才能在c市平安存在这么长时间,如今韩戍说洪先生在做不该做的生意,她大概也能猜到。

    “你是说洪先生……他在做那个?”知更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只是做了个手势。这绝对是件能让整个岚桂坊毁于一旦的事,她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韩戍默然点头,抬起头看她,“他应该是听了顾礼的话。”

    听到顾礼,知更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精明却不怎么友善的男人。她对那个叫顾礼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只知道他也是洪先生很看中的人。那么这个人的话看来对洪先生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可你就那么有把握我能说服洪先生?”知更疑问地看着他。

    韩戍的表情并不确定,口气却坚决,“你是洪先生最看中的人,我相信你的话他多少会考虑的。”

    “我是洪先生最看中的人?”知更笑出声,她突然觉得韩戍刚才的话很可笑,觉得他是为了让自己去说服洪先生而恭维自己。

    韩戍大概也料到知更会有那样的反应,一张脸没有丝毫波澜,他淡淡地说:“我说的是实话,洪先生他很看中你。”

    知更的笑止住,充满讥诮的一张脸看着他,“但也没有重要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吧,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像……”她顿了顿,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就像我很清楚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工具而已。”

    “知更……”韩戍突然愣住,声音都有些颤抖。

    “行了。”知更挥手打断他,“你不用再辩解,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要稍微想想就看透了,我不像你的筱棉棉,思想单纯。”说到筱棉棉,知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韩戍知道事到如今,他再说多也无益,叹了口气站起来,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还是那样风流倜傥的一副模样,就像当初遇到知更那会儿。

    知更看了他一会儿,也站起来,“恐怕我是不能帮到你了。你也知道洪先生那个人,一旦决定的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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