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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戍看了筱棉棉一眼,考虑了一会儿终于放弃,退到一旁双手抱在胸前表示要监督。

    这时,韩戍手下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知更看到韩戍的脸色变了变,心知肯定是岚桂坊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不等韩戍过来跟她说:“你有事就回去吧。”

    “我有空……”

    “你肯定没空。”知更打断他。

    韩戍脸色变了变。知更呵呵笑了两声,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有空就不会带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猜得不错的话,你来之前正忙着吧。”

    韩戍突然勾起嘴角,那笑容邪魅至极,直勾勾看着她,“放心,下次就我一个人。”

    一听这话,知更瞪大了眼睛,恍然醒悟自己又一次下套套住了自己,看着韩戍离开的背影懊恼不已。

    筱棉棉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突兀地笑了一下,“知更,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羡慕我?”知更将视线收回来,“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要说羡慕,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我们家现在的状况,你还羡慕我?”

    “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见你第一眼就跟你打架吗?”

    “为什么?”

    “因为羡慕嫉妒恨。”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哈哈……”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嘻嘻哈哈扭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喜欢就收藏了吧。^_^

    第33章 等一场花开

    “零度”酒吧里,阿久在二楼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等韩戍。

    一大早就让人通知了韩戍,跟刀帮胡先生约好的见面时间是十点。现在已经九点三刻,手下刚来报告说胡先生人已经在一公里以外,可那小子到如今却仍然不知所踪。

    说起来岚桂坊和刀帮向来关系不错,两个组织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刀帮几个兄弟在岚桂坊地盘上被打伤,胡老二这次说是专程向岚桂坊讨个说法的。

    之所以选了“零度”来谈,据说是出于双方安全考虑。“零度”位于c市市郊,因为靠近学校,向来警力布置较多,所以周围暂时没有哪个组织敢染指。相比其他地方,这里无疑是对双方都比较安全,而选择在岚桂坊的据点“零度”也是为了表示胡老二他自己的诚意。

    十分钟后,手下来报告说胡先生已经到了。阿久急了,呵斥手下,“快给韩戍打电话。”

    对方来的是老大,自己当然不够格去跟他谈,可是人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先顶一阵。阿久换了衣服,领着兄弟将胡先生迎上了二楼。

    韩戍终于在十分钟之后赶到,阿久刚好陪胡先生喝完一壶茶。

    自视占了理,胡先生在见到韩戍的时候依然端了一副架子,兀自端了茶杯悠然自得地喝着。

    阿久一直在观察韩戍的脸色,想他要怎样摆平眼前难缠的人物。本来胡老二一开始坚持要跟洪先生谈,可洪先生一句“他还不够格”就将烂摊子扔给了韩戍。洪先生这些年养花种草,看书礼佛,似乎越来越不管岚桂坊的事情。而且向刀帮这样的小角色,想来洪先生也不会亲自出马。

    而关于这次的事情的原委,阿久听说是对方先挑衅才打起来。依韩戍的个性,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给对方讨说法的机会。所以阿久觉得,今晚这里恐怕不能太平了。

    得了韩戍示意,阿久没在房间里多做停留。吩咐手下见机行事,提着一颗心回到楼下。

    一到场子里就看到在客人中穿梭的筱棉棉,他吃了一惊,快步走上拉住她,“棉棉?这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

    筱棉棉正忙着手里的活儿,看了他一眼,“有空就来了啊。”

    阿久想着今天的情况非同一般,这丫头最好还是离开这儿的好,于是又追问她,“你是逃课出来的吧。”说着就要过来拿她手里的托盘,“这样可不行,你赶紧回去。”

    筱棉棉急了,瞪了他一眼,“什么逃课,今天确实没课啊,学校运动会,我没参加。”

    阿久怔愣了一会儿,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手里的托盘又被筱棉棉给抢了回去。

    “哎。”阿久想拽住她,可筱棉棉一眨眼功夫又窜到了客人堆里,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阿久只得罢手。

    爽朗的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阿久惊讶回头,就看到韩戍正跟胡先生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下来。刚才的笑声是胡先生发出的。

    韩戍在胡先生旁边,不紧不慢刚好慢半步,一路跟他说着什么。到了阿久跟前,胡先生在韩戍肩上拍了拍,“阿久,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到你这里来喝酒。”

    回头转向韩戍,“年轻人,不愧是洪先生的心腹,前途无量。”

    韩戍哈哈笑着说:“哪里哪里。”

    望着胡先生在一帮手下簇拥下离开的背影,阿久不解地问韩戍,“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韩戍勾起嘴角,“来之前早将他摸得一清二楚,戳住了死穴,有什么人搞不定的。”

    “你是说?”

    “姓胡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到了老大的位置上却仍然没有觉悟,实在是……作茧自缚。”韩戍刚才还盈满笑意的眸子瞬间就结了霜。

    阿久大概已经猜到什么,脸色变了变,一把拉住他,“你说清楚。”

    韩戍笑看着他,“你猜得没错,我找到了他妻儿,用他们的性命让他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阿久拉住韩戍的手无力垂下,他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呢,韩戍就是韩戍,永远是岚桂坊里让人闻而色变的人物,洪先生能那么倚重他,就因为他够狠。

    可是突然他就笑了。他想到了韩戍之前对知更的种种举动,不是很可笑吗。懂得利用别人软肋的人,竟然还费尽心机要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软肋,他这是找死。

    韩戍刚刚端起一杯酒准备喝,看到阿久脸上诡异的笑容,顿时就怒了。他一把揪住阿久衣领,“你笑什么?你是笑我卑鄙无耻、心狠手辣?”

    阿久也不挣扎,依然笑看着他,“我只是想到,如果有一天有人也拿你的妻儿来威胁你,你该怎么办。”

    韩戍的手瞬间僵住,脸色难看至极。他愤然甩开阿久,咬牙切齿,“那不可能,谁都没有那个的机会。”

    “是吗?”阿久的脸色渐渐冷下来,端起韩戍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家庭。”

    韩戍没有说话,转过身看着满场子混乱的灯光,视线没有交点。

    阿久的话像当头棒喝,让他顿时清醒不少。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按照洪先生的吩咐,将每件事做到无可挑剔,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他不怕死,所以哪怕丢了命他也认了。不怕死的人当然足够强大,那是完全没有软肋的人。可如今呢,他还敢说他没有软肋?

    他突然就看到场子里那个黄色短裙的身影,惊得站起来,“知更?”

    阿久闻声转过头,看了看远处正在向客人兜售酒水的筱棉棉,笑了笑,“如果今天有人拿你深爱的人的性命来威胁你,你怎么办?”

    韩戍的眉头一寸寸拧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阿久,良久,愤然起身朝场子中那个身影走去。

    筱棉棉正在向客人介绍她的酒,手突然被抓住。那人拉着她一路到角落里才放开。筱棉棉抬头,吃了一惊,“韩戍?”

    韩戍此时也看清了面前的女孩儿,冷冷地,“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啊。”筱棉棉揉着被弄疼的手腕,突然醒悟过来,“你……以为我是知更?”

    “没有。”韩戍将手插到裤子口袋里,“我只是想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喏。”筱棉棉端起托盘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没看到吗,我在这里打工啊。”

    韩戍清了清嗓子,将裤子口袋里的手又拿出来,“你缺钱?”

    “嗯……”筱棉棉低着头,身子晃了晃,“家里出了一点事,父亲的生意赔了,所以……”顿了顿她抬起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着说:“不过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赔,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角落里光线暗淡,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清冷的光照着筱棉棉纤瘦的身体和她灿烂的笑脸。

    韩戍突然就愣住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搭上筱棉棉削瘦的肩,“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这里是岚桂坊的地盘,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筱棉棉的瞳孔突然收缩,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已经暗恋他很久了,她想问他如果当初先遇到人是自己,他会不会也像爱知更那样爱上自己。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话,直到那个男人转身离开。

    看着韩戍越来越远的背影,筱棉棉的眼泪就那么流出来,她很伤心,因为她知道这辈子自己跟这个男人恐怕就要这么错过。是命吧,命运让她和知更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她其实早该认命。

    “棉棉。”听到有人叫她,筱棉棉赶紧擦干了眼泪。

    阿久跑到筱棉棉跟前,看看出口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姑娘,“韩戍那小子刚刚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筱棉棉辩解。

    “没有?”阿久笑了一声,“刚才他怕是把你认成知更了。”

    筱棉棉霍地抬起头,眼里目光凌厉,“不可能!”

    “怎么了?”阿久感觉到了眼前姑娘有些不对劲儿,“刚才我跟他提到知更,他就突然跑到场子里把你拉到这儿来,我以为他是……”

    阿久的话没说完,筱棉棉霍地就将托盘塞到他怀里,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要来了,命运的巨轮终于碾压过来,知更,韩戍,棉棉,三个人的纠葛。

    第34章 等一场花开

    陆昱将车停在市局大楼下,这两天事情多,一大早出去处理案子到现在才回来。想着一会儿还要向凌大队长报告案情的进展,不能耽搁,于是匆匆下车。

    锁上车门刚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女人,陆昱停住脚步无奈地摇头。

    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身姿妖娆地走到他跟前,“哟,陆警官,这么着急上去?”

    “何小姐,我很忙,有事下班再说。”陆昱不想跟她多纠缠,抛下一句话就径直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曼拉住了他的胳膊,“陆昱,你干嘛对我这个态度?”

    陆昱转过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何曼,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不要有什么纠葛的好,以免你身边那些男人误会。”

    “陆昱……我……”何曼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一晃神的功夫,手里的人已经挣脱她走出老远。

    刚一走进办公室,陆昱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平时嘻嘻哈哈没点正经的家伙们,今天都特别安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看到对面的胖子在朝自己挤眼儿,陆昱凑过去。

    “兄弟,今儿老大心情不好,一会儿可别招惹他。”胖子压低了声音说。

    “你说老凌?”

    陆昱嗓门很大,直接将胖子吓得一哆嗦,“你小声点,被老大盯上你就死定了。”

    “哈哈……”陆昱一拍胖子肩膀,“瞧你小样,凌老大又不在。”

    话刚说完,就见胖子望着门口的眼睛瞬间僵直,迅速坐回自己位子上,慌乱地拿起一叠资料胡乱翻。陆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就见凌默峰双手背在后面,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刚才谁在说我!”凌大队长咆哮一声,仿佛有一道劲风刮过,瞬间万物凋零。

    良久的沉默,凌大队长目光像刀子般在每个人身上划过。胖子终于经受不住凌迟之苦,颤巍巍地伸出肥嫩的食指,指向陆昱。

    凌默峰的目光落到陆昱脸上,咆哮声又起,“到我办公室来!”

    一到队长办公室,一叠厚厚的文件就被扔到陆昱面前,凌默峰脸色恐怖至极,指着面前的文件,“你自己看!”

    陆昱狐疑地拿起文件翻了一遍,眉头不自觉地拧了又拧,最后抬起头却又恢复一脸镇定,“岚桂坊的情况你也清楚,不能急在一时。”

    “不能急在一时?”凌默峰霍地夺过陆昱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到办公桌上,“可领导们很着急!”

    陆昱大概知道凌大队长今天突然发飙的原因了,他凑近试探地问,“队长,是不是局长们又找您谈话了?”

    “关你屁事!”

    “队长,你要淡定。”陆昱坐下来,给心情不好的凌大队长分析,“您说岚桂坊在c市都存在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有谁能真正戳中他们要害。背后的厉害关系太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人就能轻易搞定的。”

    凌默峰的脸色缓和了些,“你说的我何尝不清楚,但是咱们最起码表面工作做到位。”他拍了拍桌面上的文件,“像这些打架斗殴勒索敲诈的小案子,你最起码给办漂亮点。”

    陆昱笑了一声,“有用吗。”

    “当然有用!”凌默峰的怒火顿时又被陆昱点燃,“你小子,态度给我端正点。”

    “队长,您怎么不想想,要是我们将全部精力都用来做表面功夫,只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凌大队长默然,“那我们怎么办?”

    陆昱勾起嘴角,“伺机而动,打蛇打七寸。”

    下班后,陆昱开车到了医院。一路上他心里装着事情,没注意后面有车一直跟着他。

    上午在市局门口没拦住他,何曼哪里肯死心。守着他下班的点,她又想来堵住他。她坐在车里,眼见着陆昱上了车,突发奇想地竟然消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她看到他半路停车买了鲜花,越发心生疑虑,便一直跟到医院。

    病房里,知更刚吃过晚饭,百无聊赖地半躺着看书。经过几天的治疗和修养,腿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后恐怕也还要在家里再趟几个月。想着落下的课程,心里一着急就干脆自学起来了。

    咚咚的敲门声将知更吓了一跳,门并没有关,她抬头就看到陆昱提着水果篮和鲜花站在门口。

    还没说请进,门口的男人已经径自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将花瓶里已经不怎么新鲜的花拿出来,换上干净的水,又将自己手里的插上去。整个过程自然流畅,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知更拧着眉头一直盯着他,心里想着这个男人有严重的喧宾夺主的嫌疑。于是,在他结束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不高兴地质问他,“谁让你自作主张把那花儿扔了的?”

    陆昱愣了一下,指着被他扔进垃圾桶的花,“都枯了,不扔了怎么弄,吃了?”

    知更嘴巴动动说不出话,可仍然不服气地嘟囔,“多管闲事。”

    正在一旁拆水果篮的男人大概是没听到那句话,拿了苹果专注地削着。本来就不厚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就连眉头都皱起来,俨然在对付一件棘手的问题。

    知更第一次这样全神贯注地观察一个男人的侧面。是非常好看的侧面,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羽扇般长而密的睫毛,脸部轮廓分明却又不失圆润。这应该是个性情温和又不失幽默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了韩戍,一个同样美貌却迥然不同的男子。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一个是白昼一个是暗夜。

    “喂。”

    知更一惊,看到眼前晃动的手。陆昱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知更夺过他手上已经削好的苹果,白了他一眼。

    陆昱叹一口气站起来,却没有下文。

    知更抬头看他,“你叹什么气?”

    “呵呵……”陆昱自嘲般地干笑两声,“我是感慨现在的小妹妹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我又没让你来伺候。”知更将苹果啃得嘎吱响,“陆警官公务繁忙,还是不要为点小事分心了。”

    “呵呵,我也这么想。”陆昱突然凑近她,“不过,我好歹是肇事者,为了让我良心好过点,我怎么也得多来几趟。”

    他凑得太近,眉眼清清楚楚映入她眼里,她一紧张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眼前的人突然大笑起来,搞得知更不知所措,只愣愣地看着他。

    等了一会儿,陆昱终于笑够了,他稳住情绪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姑娘,“我终于报仇了。”

    知更此时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家伙就是来报仇的。上次自己戏弄了他,他竟然一直记到现在。

    一个巴掌打过去,却被紧紧握住。陆昱身子往后一倾,故作害怕地说,“袭警哦,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知更奋力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可是对方抓得实在太紧。她最后算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使出浑身力气,谁知陆昱这时偏偏故意想逗她,手一松,知更整个人直接往床下仰躺下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床,陆昱也急了,起身就捞住了她。

    男上女下,身体相接,此时的情景极其暧昧。

    两个人顿时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人。

    韩戍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匆匆赶到医院,没想到看到的确是这样一幅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马上开始了^_^

    第35章 等一场花开

    手里的花被他狠狠摔到地上,韩戍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冲了进去。

    陆昱被韩戍猛地拉了起来,脚上还没有站稳,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那一拳实在下手太重,他的右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还从来没这样被人揍过。他的那一拳想都没想就挥了出去。

    两个男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

    知更此刻躺在床上,陆昱在挨打之前没忘了将她捞回去。脚被固定住不能动弹,她看着两个厮打在一起的男人,只能抬高了嗓门制止,“你们住手!”

    可是,这两个人此刻明显已经听不进任何劝阻,扭打在一起,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撞翻在地。

    正在值班的护士小姐闻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刻惊呼,“你们这是干什么!再不住手我叫保安了。”

    护士小姐的话看来很管用,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分开来。

    两个人都挂了彩。韩戍的鼻子已经流血,再看陆昱,左边脸隆起了一个大包,红肿的厉害。

    护士小姐看着两个胆敢在医院打架的男人,平时微笑的脸迅速冷下来,语气很严肃,“这里是公共场所,要打架?可以,去外面。”

    顿了一会儿,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查房记录,“不要再打了啊,再让我看见,就让保安来把你们请出去。”

    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在护士小姐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又要给对方颜色看看。知更慌了,“韩戍,你想干什么,一来就打人。”

    韩戍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红着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突兀地笑了一声,“李知更,你真能耐,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人家了。”

    知更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也笑着回应,“是啊,我的能耐你今天才知道?”

    韩戍眼里满是刻毒的怨恨,紧握的双手骨节发白,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那一掌积攒了他所有的怒气,狠狠落到知更脸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陆昱伸出的手停在韩戍胳膊上,他想制止他,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胳膊被狠狠甩开,然后他听到床上女孩儿冰冷的声音。

    “你也就这点本事。”知更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里似乎有水汽慢慢聚拢,定定盯住面前的人,“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三次。”

    韩戍的眼里有东西闪了闪,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缓缓收回胳膊,愤然转身。身形交错的刹那,他的胳膊撞上陆昱。

    他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当然记得他,那个专门找自己麻烦的警察,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跟他交手了。只是没想到,这次是为了个女人。

    在韩戍走出房门的刹那,知更眼里积蓄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喷薄而出。她在陆昱转身之前迅速将它们擦干净,给了他一张冷淡的脸,仿佛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气氛有些尴尬,陆昱轻轻咳嗽两声,“你男朋友可能误会了。”

    “是你误会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陆昱尴尬地笑笑,心想没有什么关系也能闹这么一场?不过小姑娘眼前心情肯定不好,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的好。于是,就想转换话题。

    “那个……”

    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停在门口,将陆昱思索了半天的话打断。一个拿腔拿调的女声传来,陆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转过身。

    “哟,陆警官,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你。”何曼身姿妖娆地踱到陆昱身边,一只胳膊搭上他肩膀,声音千回百转。

    陆昱皱了皱眉头,将肩膀上那只柔软白皙的胳膊轻轻拿下来,“何小姐,真巧。”

    何曼轻掩芳唇,微微一笑便是花枝乱颤,“可不是吗,陆警官这是来看女朋友?”她斜眼瞥了一眼躺着的知更。

    “是啊。”陆昱坐上床,将知更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握住,轻轻抚摸,那样子俨然一对恩爱的情侣,“我女朋友。”

    知更扭头睥睨地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耍无奈的警察。刚想矢口否认,却被陆昱一把抓住,“乖,听话,不要瞎闹。”

    知更的手被他牢牢抓住,想动动不了。她看到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想想实在不想再招来护士小姐,也就不再动弹。

    何曼的脸由红变白又变黑,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十指相扣的男女,用颤抖的手指着正笑看着自己的男人,“陆昱,真有你的!”

    陆昱的脸上依然挂满笑容,听了她的话,一副疑惑的表情,“哈哈,过奖过奖。”

    何曼此时真的是被气疯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陆昱一只手握着知更的手,另一只手放在知更肩膀上,一时没来得及抽出来,生生挨了一巴掌。

    知更惊得睁大了眼睛,她扭过头看着陆昱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

    陆昱怎么都没想到何曼会公然给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简直让自己颜面尽毁。他咆哮一声松开知更站起来,扬手就想将那一巴掌还回去。

    何曼往后躲了躲,仰起头,“你打啊,你敢打我,我叫你明天就从刑警队滚蛋!”

    陆昱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灰溜溜地放下来,他当然知道何大小姐的厉害,眼前的形式见好就收的好。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可不想落个打女人的坏名声。

    何曼的唇角在陆昱收起手掌的时候慢慢勾起,她慢慢转向知更,看到她的脸时,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满眼不屑,“我倒是什么样的女人,将我们陆警官迷得团团转,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小丫头。”她哈哈笑了两声,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昱一眼,“恐怕那些地方都还没发育好吧。”

    陆昱愤然上前,“你说什么呢。”

    何曼又是一阵笑,牵动身体各个部分都颤动起来,“这么生气?看来是动真格的了,陆警官,真是难得。”

    知更觉得头疼,愤然在床上拍了一巴掌,可惜床上太软没达到震撼的效果。巴掌落下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于是只能依靠嗓门。那一声她气沉丹田,浑厚而高昂,“你们别吵了!”

    何曼愣了愣,转过头看了知更一眼,轻轻一笑。

    “陆警官,你的小女朋友不高兴了,那我们后会有期。”她的一只手在陆昱下颚划过,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极具诱惑力,配上生动的肢体语言,俨然是在打情骂俏。

    看着何曼离去的背影,陆昱长舒一口气,重重坐下。

    知更瞥了他一眼,“到处招蜂惹蝶,自作自受。”

    陆昱听到了她的话,也不动怒,缓缓抬起头,“你说的对,我是自作自受。”

    这回轮到知更没话说了。眼前这个男人坐在那里,似乎早已精疲力竭。想想也是,今天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先是跟韩戍打架,再是应付刚才的女人,是个人都受不了了。

    “你……没事吧。”知更小心翼翼地问。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半边脸上的手掌印,那是何曼刚刚打的。记得不错的话,右边脸上刚才被韩戍揍过一拳。这下好了,好端端一张俊朗的脸,被整得面目全非。

    陆昱半天没说话。突然好像想通什么了,长舒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知更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似笑非笑,半是怜悯,半是戏谑。

    他突然就站起来,凑近那张表情丰富的脸,端详了半天,“你,在嘲笑我?”

    知更一紧张眼睛就眨起来。可偏偏对方的脸靠得太近,她长长的睫毛一动就刷在对方鼻翼上。仿佛被击中,陆昱瞬间呆住。

    脑海里有无数念头闪过,可是又有另外一个叫做“理智”的东西在狠狠敲打他:畜生!人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他用力晃晃脑袋,将满脑子胡思乱想全都甩开,定了定神站起来,表情严肃地说:“臭丫头,我警告你,不准将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

    知更忍住笑,点头。

    陆昱满意地笑笑,“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我们都应该为对方保守秘密。”

    知更想,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挨了韩戍一巴掌,他会替自己保守秘密,同时礼尚往来,自己也要替他保守挨打的秘密。真是好笑,男人视面子为生命,而女人根本不知道面子为何物,所以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等价物。

    陆昱看她不说话,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再来。”

    “还要来?”知更满腔不情愿。

    陆昱扭头看她一眼,“行啊,你自己结账出院吧。我求之不得。”

    “那你还是来吧。”知更猛地坐直身子,涉及到钱的问题,还是不能马虎的。

    可是,要是那天韩戍也来了怎么办,那个固执的男人自己是没法说动他的。要是这两个人再碰到一块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想这些,知更的眉头不由地又蹙起来。

    陆昱仿佛知道她的心事,临走揉了揉她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你放心,我就去办个手续,不会上来的……被揍的还不够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喷了。

    第36章 等一场花开

    筱棉棉今天有点心神不宁。

    端给客人的酒不小心洒了,还正好洒在客人衣服上。偏偏那位客人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筱棉棉像他说了无数声“对不起”,点头哈腰战战兢兢,还是无法平息他的怒气。

    偏偏阿久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劝解的人都没有。

    筱棉棉的目光穿过人群,往吧台的方向看去。那个家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可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显然是遇到烦心事儿了。这样失态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你看什么看,三心二意。”客人咆哮的声音传来,筱棉棉收回目光,继续给眼前这位不好惹的主儿道歉,“对不起,这位先生,您的外套我负责给您洗干净,另外今天所有的消费免单,作为对您的赔偿。”情况紧急,她不得不先做出承诺,等一会儿见到阿久再向他请示。

    谁知客人根本不买账,借着酒劲儿胳膊一挥差点将筱棉棉带倒,“不行!”

    筱棉棉扶着旁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她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托盘往桌子上一放,“这位先生,您说要怎么解决。”

    “嘿嘿……”喝得醉醺醺的胖子摇摇晃晃地走到筱棉棉跟前,眯着眼睛凑近,“看这位小姐长得还不错,就便宜你了,陪我喝酒。”说着就要去拉她。

    筱棉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脑子里一热,手顺势一挥。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叫声,女人们的声音。筱棉棉回过神来,一看,刚才还在自己跟前的胖子此刻已经跌坐在地上。肥胖的身子本来就很迟钝,加上喝多了,整个人半躺在地上要起起不来,摇晃几下干脆又躺下了。

    筱棉棉忍住笑,想想对方也是客人,不好太过分。弯腰准备去搀他。

    手刚碰到对方胳膊,却被一股力道生生拉起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将地上的胖子扶起来,战战兢兢地,“老大,老大,您没事吧?”

    胖子很生气,推开扶自己起来的手下,径直走到筱棉棉跟前,“你胆子真不小,敢推我!”说话间,一只手作势就要挥出去。

    筱棉棉的手被人按住,无法阻挡,只能认命地闭起眼睛。

    没有等来落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却听到胖子杀猪般一声惨叫。筱棉棉睁开眼睛,看到那人的时候,一颗心忍不住就快速跳动起来。

    韩戍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对付一个胖子还是绰绰有余。

    他在那一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抓住了胖子的手腕,并毫不留情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胖子杀猪般的惨叫声之后,那只手如同打了霜的菜,软塌塌地垂下来。

    有人冲上来,韩戍顺势将胖子推了出去。

    “好大胆子,敢跟我们老大作对!”那人接住自家大哥,气势汹汹作势又要往前冲,却被老大拉住。

    “住口!”胖子忍着痛训斥自己手下,“韩先生面前,不准放肆!”

    “韩……韩先生,岚桂坊的韩戍。”

    他听到那人喃喃念出自己的名字,微微勾起嘴角,指着一旁的筱棉棉,“过来,向这位小姐道歉。”

    胖子此时的表情诡异,忍着疼痛却还要满脸堆笑,颤抖着挪到筱棉棉跟前,“这位小姐,对不住,石某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请您原谅……”说到最后简直点头如蒜捣。

    筱棉棉的眉头走起来,转变太快,她有些接受不了。

    “这位小姐……您就原谅我吧。”说到最后,胖子声泪俱下,简直要跪下去。

    筱棉棉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拦住他就要倒下去的身子,“行了,行了,今天……一场误会。”

    胖子闻声带着眼泪笑起来,谢过筱棉棉又谢过韩戍,在几个手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酒吧。

    看到麻烦解除,韩戍仰头喝一口酒,转身又走了。

    筱棉棉跟着韩戍,到了楼梯拐角处才追上。前面的人拿着一整瓶酒,摇摇晃晃,筱棉棉在他身后胆战心惊。他只要晃动的幅度大一点,她就赶紧快走几步作势要扶上去。

    到了楼梯口,韩戍一抬脚却没拿捏好高度,一只脚撞到踏步上,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倒下去。还好筱棉棉反应快,冲上去及时扶住了他。

    韩戍想挣脱开,眯着眼睛转过来,看到筱棉棉愣了愣。

    “你……不要跟着我。”他满嘴的酒气喷到筱棉棉脸上,舌头打弯,“不……要跟着我。”说完摇摇晃晃接着往上上。

    筱棉棉哪里会放开他,以他现在的神志状态,一放开保证摔个彻底。倒不是筱棉棉心疼他人,只是他手里的那瓶酒,三十年珍藏的法国干红,摔了实在可惜。

    所以,在他又要抬脚去撞台阶的时候,筱棉棉在后面扶住了他。

    韩戍回头,醉眼迷离地看着身后的女孩儿,脸色突然严肃下来,“告诉你了不要上来。”他指指上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帮会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筱棉棉的手放下来,“那我叫个人来扶你上去。”说完转身准备叫人。

    韩戍却不准他叫,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把她逼到角落里。

    角落里光线很暗,韩戍整个人挡在筱棉棉跟前,高大的身体将场子里的灯光遮了个干干净净。

    她躲在他的阴影里,整个人映入他漆黑的眸子里。她仰起头看他。看到他眼里难以言状的神色,是爱是恨,是欣赏是厌恶?

    筱棉棉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早该知道,在他眼里永远只有一个李知更,哪怕是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仍然满心满眼都是她。

    什么温软的物体落到她嘴上,筱棉棉惊惧地睁眼,却只能看到眼前男人模糊的眉眼。脑子里有千万万万个声音在提醒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任由那一双炙热的唇在自己双唇间流连。

    筱棉棉的惊叫声很久以后才响起来,她猛然将身上的人推开,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阿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韩戍是喝得不省人事,可是棉棉呢,那个姑娘,她竟然欣然接受了他,没有丝毫反抗。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筱棉棉呆呆地看着阿久转身,手里的托盘“啪”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月以后,知更出院。

    如先前约定的那样,陆昱只是办理了出院手续,并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可是,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韩戍也没有出现。

    直到走出医院大厅,秦凤勤还在不停地唠叨,“哎呀,知更,你说韩先生今天怎么不来,他那么喜欢你,竟然不来。”

    知更没有理会母亲。上次在病房里,韩戍跟陆昱冲突后,自己公然护着陆昱,恐怕是让某人很生气。那一巴掌能打下来,想必也是气到失去理智。知更觉得自己跟韩戍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家,见了面不是吵就是打,还是不要见的好。

    站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连着几辆过去都被其他人抢先。医院这种地方,出租车很多,可是需求更多。十几分钟过去,她们竟然还没有拦到一辆。

    就在最后准备放弃的时候,一辆车缓缓朝他们驶过来。车窗打开,露出一张戴墨镜的脸。知更认出来是陆昱。

    陆警官朝她挥挥手,“走,我送你。”

    知更迟疑了一下,正要上前,却被母亲拉住。

    秦凤勤满脸狐疑地看着开车的俊朗青年,问女儿,“他是谁?”

    “他啊。”知更想跟母亲介绍眼前的人,可想了半天没找到词儿,干脆拉了母亲就上车,“妈,有车您就坐上呗,管他是谁。”

    可秦凤勤显然并不那么认为,她想的可比女儿要多得多,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刚一上车,知更妈妈就把矛头指向了陆昱。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开口就问,“你……是我们知更的……朋友?”

    知更眉头皱了皱,想阻止母亲,却反被按住双手。母亲的潜台词是你别插手。

    陆昱带着墨镜,从后视镜里刚好能看到他的上半边脸,可分辨不出表情。

    “是的阿姨,我是知更的朋友,我叫陆昱。”知更听到前面司机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

    “哦,陆昱啊……你是干什么的?”

    知更瞬间崩溃。

    车子驶出医院前广场,知更妈妈的惊呼声散在空气中,“警察啊!公务员也!”

    另一个方向,一辆黑色陆虎缓缓开出。车子里的人面容冷峻,看着前面已经远去的车,黑色墨镜将半张脸遮住。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愤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嘴里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李知更。”

    第37章 等一场花开

    回到学校的知更没日没夜地复习。期末考试临近,虽然在医院里自己按照课本要求在复习,但她还是担心无法应付这次的考试。她就是那种人,一件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会心神不宁,然后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做到让自己心里踏实。

    因为忙于复习,她很少去找筱棉棉,同样筱棉棉也没来找她。在那样的情况下,知更想象着筱棉棉应该也正像她一样在专心复习吧。

    心无旁骛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考试已经结束。

    走出考场的时候,知更有种感觉,自己像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眼前天地开阔,终于可以舒展禁锢已久的羽翼。她想到了筱棉棉,吃喝玩乐这种事情没有她怎么行呢。

    知更找到筱棉棉的时候,她正在教室里收拾东西。

    要是在以前,知更一定会冲上去,二话不说拉了筱棉棉就跑。有些事情,长久以来她们早已形成默契,无需多说。可是今天,知更在窗外站了一会儿,筱棉棉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动作迟缓,表情呆滞。

    平时跟筱棉棉很要好的女同学走到她跟前,趴在桌子上,“棉棉,别那么不高兴嘛。”

    筱棉棉仿佛陡然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总算快了些,“我哪儿有不高兴,你看到我不高兴了吗?”

    那女同学叹口气,站起来,“行,你没不高兴,不高兴的人是我。”

    筱棉棉轻笑了一声,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窗外的知更,她的脸色变了变。

    知更冲她笑,走进了教室。

    “棉棉,晚上到我家去吧。”知更到筱棉棉跟前站定,一只手搭上她肩膀。

    筱棉棉拿书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知更的手从她肩上滑下来,气氛有点冷。

    她跟她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如果是以前,到了放假的时候,往往都是不等知更下楼,筱棉棉早就跑到她教室里将她拖走了。可是现在,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知更还是鼓起满腔热情,语气轻快地邀请她,“走吧,都放寒假了,能有什么事啊。”

    筱棉棉不看她,语气极淡,“阿久的酒吧还要去两天。”

    这个家伙,竟然到现在还惦记着打工挣钱,知更有些无语。她最终还是放开了筱棉棉,这一放就是一个寒假。整个寒假她没有再见到筱棉棉。

    只是从周围人的嘴里多多少少听到些关于筱棉棉的消息。她这次的考试又没考好,好几门不及格。都说照这样下去,筱棉棉要考上大学恐怕是不可能了。好在,她还有个当老板的父亲,如果实在上不了大学还可以继承父业。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知更打了几个电话给筱棉棉。最后一个电话她终于接了,语气依然很淡,她说知更我考试没考好,现在在家补习,所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打搅我。

    电话挂断的声音响了好久,知更才将话筒放下。

    这个寒假,知更过的很平静。除了洪先生偶尔会邀请她去芷阑院,再无其他事情。

    可是这个冬天对韩戍来说却不平静。

    近日岚桂坊里有些传闻,是关于他的。尽管韩戍向来对流言很有免疫力,但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些原因的。

    他又在芷阑院碰到了顾礼。

    两人在洪先生门前擦肩而过,顾礼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让韩戍怒火中烧。他真后悔四年前没将那家伙当场了结了,才让他今天有了耀武扬威的机会。握成拳头的手几乎就要挥出去,身旁心腹及时制止了他。

    “韩哥,这里是洪先生的地方。”身边那个叫江川的小伙子提醒他。

    是的,这里就在洪先生眼皮子底下,在这里跟自己人打架后果可想而知。韩戍强忍住心中怒气,看着顾礼扬长而去。

    洪先生屋子里雾气缭绕,他在喝茶。

    待韩戍在对面坐定,洪先生才慢悠悠放下茶盅,“今天本来要叫知更那丫头来,可人家说学习紧张,要去上补习班。这孩子……真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韩戍,“你最近恐怕也很少再碰到她吧。”

    韩戍扯了扯嘴角,眼睛看着别处,“我已经很久看到她了。”

    洪先生替韩戍续上一杯茶,袅袅的烟气瞬间在两人之前散开,隔着烟雾对面的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韩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就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他说:“洪先生,您找我来是不是跟顾礼有关。”

    茶壶撞击檀木桌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韩戍的神经紧了紧。洪先生向来不喜欢别人揣测他的心思,刚才的问题怕是有些突兀了。

    洪先生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喝完那半杯茶,他才缓缓站起来。

    “韩戍,有些事情我想还是跟你摊开了说比较好。”洪先生站在窗前,背朝着他,韩戍看不到他脸上表情。

    “你和知更,我是我很喜欢的年轻人。”

    韩戍愣了愣,他没想到洪先生会突然跟他提起知更,他早该知道,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眼前这个人。

    “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提醒你。”窗前的人转过来,脸上表情变换。

    那样的表情,韩戍很少看到。悲悯,悔恨,不舍,恐惧……洪先生那样的人,长年在刀尖上摸爬滚打,不应该有那种表情才对。

    他说:“韩戍,你给你讲个故事。”

    那是一个让人动容的故事,在那个下午,从一个江湖老大的嘴里讲出来。

    故事讲的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江湖中人,几十年腥风血雨的生活终让他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同时也结下了无数怨仇。就在他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以为终于可以暂时停下来,享受儿女情长天伦之乐的时候,仇家找到他的爱人。那时她已身怀六甲,是个女儿,他一直想要个女儿。

    他在郊外满是泥泞的荒地里找到她时,她一息尚存。她问他后不后悔几十年来所作的一切。当时,他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很多年以后,当他不再年轻,他时常会在漆黑的雨夜噩梦连连,梦里她问他后不后悔。漆黑的夜晚,那个从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人,终于颤抖着说他错了,他后悔了。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洪先生脸上。那条暗红色的刀疤赫然在目,仿佛一条蚯蚓爬在脸上。他的目光穿过韩戍,投向窗外不知何处。

    韩戍不敢说话,那个故事,他知道讲的是洪先生自己。

    很多年前,洪先生有个即将结婚的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

    “韩戍,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爬到最高的位置,但必须孤独一生,二是得到意中人,从此远离江湖纷争。”洪先生的目光缓缓转向他,“你怎么选?”

    韩戍目光闪烁,低下头不敢看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特别是在听到那些流言之后。

    洪先生的身边多了顾礼,很多事情似乎不再需要韩戍过问。随着顾礼来芷阑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帮众都传言,洪先生恐怕是要培养顾礼为继承人了。

    “哈哈……”洪先生突然笑起来,“韩戍,你难不成两样都想要?”

    “韩先生……”

    “不用说了,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一时还很难想清楚。我就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给我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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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nt size="2">《<a href="./">缘来错爱一场</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