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阅读
字数:25767 加入书签
来势汹汹力道之大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畴,而且他的右手搂着她的细腰,只要她一挣扎他的力道就会增加一分,很快她就已经溃不成军。
秦帅在她细腰上一拧,范蓁蓁嘤咛一声,当即一条灵巧又火热的舌钻入了她的领地,一路披荆斩棘气势锐不可当。不消十几回合的较量,范蓁蓁已经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整个身子软在了秦帅怀里。感受到怀中美人的可爱变化,秦帅满意地放慢了掠夺速度,越来越和风细雨起来。
说不清过了多久,范蓁蓁觉得舌头都已经麻木到不是自己的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自己,将她缓缓拥在怀里靠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墙壁上。秦帅与她额头对着额头,声音低沉地开口:“以后不许再说分手这样的话,听到没有?也不许说喜欢我是最大的错这样后悔的话,不然我还要罚你。恩?”
范蓁蓁恢复着自己急喘的气息,无声地笑了,她的指尖滑过秦帅的左胸房,像是呢喃又像是反驳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由我提出分手你肯定是不痛快的,可是这样纠缠不断实在不像你的作风呢。你何不问问你的心,究竟装得是谁?你敢说事到如今你爱的是我而不是林樾吗?你敢吗?”
不等他回答,范蓁蓁就轻叹一声声音又低了几分:“你不敢的,秦帅。你看清楚,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我不过是半路迷路闯进去的旅人,我们注定会一起走一程,却注定不会相守到最后。所以,你只是不甘心被一个死心塌地爱了你几年的人甩掉罢了。”
眼角瞥见乔劲和苏忆已经等在了门口,她轻轻地将秦帅推开,挽起一抹破碎的笑:“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对你残忍一点凶一点,这样至少我在离开你的时候能潇洒一点。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既然摆脱不了最后分离的命运,就让我们都洒脱一点吧。秦帅,我们再见吧。”说着后退了一步。
秦帅被她一番话说得愣住,他眼里闪过疑惑、迷茫还有痛楚,原本搂在范蓁蓁细腰上的手早就在她话间不自觉松了几分力道。在范蓁蓁退后之后,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你,不爱我了吗?”
范蓁蓁摇头:“我累了。也许我应该找一个像我曾经爱你一样爱我的人,呆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公主。”她说这些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远处静立的乔劲,不得不说像那样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沉着优雅。“哦,忘记告诉你。下午我会和他一起出席一场酒会,可能会宣布订婚的消息。你,祝我幸福吧!”
范蓁蓁眼里噙满了泪,她终于说不下去了,扭头捂脸跑向了乔劲的方向。秦帅徒劳地伸了伸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心里很难受,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就好像他们之间越来越远,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一样。
她说,秦帅你祝我幸福吧!秦帅苦笑,她要嫁给别人了,他怎么会祝她幸福。没有了她,他自己的人生还会有幸福吗?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后知后觉的秦帅一拳打在了墙上。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静默的林樾看在了眼里。
正文 惊变
大概是范蓁蓁的脸色过于难看,乔劲和苏忆自觉做了透明人,一路无话地径直驶向第一大道。午后的天气闷热至极,即使乔劲的豪华宾利里面开足了冷气,她依旧觉得烦躁不安。
她恨苏青海,从被她撞见他背叛这个家开始。她恨他背弃了跟妈妈的誓言,一朝功成名就便扔下曾与他共患难的妻儿转投了别的女人的温柔乡。而那个女人无论哪一样都比不上自己妈妈。所以她想过永远都不要原谅他,让他永远背负良心的谴责。于是她改名换姓忘记以前的名姓,跟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说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企图麻痹自己,从心底承认这件事。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曾经在她心里像山一样矗立的父亲,有朝一日会被别人整垮,甚至沦为阶下囚。那不是她的父亲。即使她不愿意认他,也不希望他会有真正落魄的一天。还有她的妈妈,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独居着,虽然她从不曾埋怨过从不曾怀念过,但是范蓁蓁就是知道,她也是舍不得他的。
如果林樾说的是真的,妈妈该有多伤心啊!
范蓁蓁疲惫地闭上眼,倚在舒适的高级轿车座椅上,声音干涩地开口道:“开快一点。”她恨不能一步跨过去。
轿车无声地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上,两边的车辆无不急速的后退着,而她的心却如同外面的天气一样焦灼。
终于到达第一大道,范蓁蓁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向里冲去。路上遇到数名服务生无不被她踉跄而急促的身形惊诧,身后紧跟的是与她同样紧张的苏忆,他脸色发白眼神慌乱,这种时候他的心里升腾起的无助,让他幻想可以在刹那间长大。
苏青海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依稀传来急促的争执声,范蓁蓁突然放缓了脚步静静地走过去立在了门边。越是到了门口,她越是表现的并不那么急切了,心脏依旧在扑通扑通急促剧烈的跳着,可是她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里面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她听来无疑是苏青海和杨淑云,她不由缓缓出了口气。还好,他在。这就说明林樾的话是故意骗她的谎言。
苏忆这时也到了她身边,刚要向前一步推门而入,被她一把抓到身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面对苏忆不解的目光,她测试显得镇静了许多。
里面的争吵声依稀传了出来。
“青海,张局如今已经被双规,很难不会因为他将我们盛世供出来,我们……”杨淑云很少在父亲面前表现的如此急不可耐,隔着厚重的门板范蓁蓁几乎能想象出她烦躁不耐的样子。
“你慌什么!”苏青海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不过是比几十万的小数目,又能怎么样?现如今包揽工程哪有不吃白食的?再者就算被查出来,你以为我们盛世建设就是吃素的?行了,你别跟着搅和了,回去!”
“哎呀,不止这么简单!”杨淑云急切地辩解着,“要是只有几十万的缺口就好了……”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苏青海此时也警觉起来,按道理说几十万的公款吃喝并不能将一个直辖市的国土建设局局长拉下马,甚至还有人放出风要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原本他还道是政府办案人员小题大做故意做作样子,现在看来恐怕难说了……
“上个月张局长夫人约我打牌,说是张局长看中了城南那块地,想投资做高尔夫球场,可惜资金不够……我想着咱们盛世以后少不了请他帮忙,就同意以盛世的名义投标给了他四百万……”杨淑云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脸范蓁蓁都倒吸了口凉气。
城南那块地是c市近五年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三年后的博览会就要设在那个位置的。这个国土局长简直胆大包天,竟打起了政府那块地的注意。但是范蓁蓁转念一想又觉得漏洞百出,不可能国土资源局长不了解政府的五年规划,这样明目张胆地敛钱,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果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范蓁蓁只觉得身边黑影一闪,不远处的房门已经被推开,紧接着是苏忆紧张又无助的喊声:“爸,你放开妈吧!”
范蓁蓁眼光一凛,紧跟着推门进去,果然杨淑云的左脸猩红一片,上面印着五指清楚的手指印。而现在苏青海更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猎豹般凛冽的目子恨不能洞穿了她。
“你这个贱人!”苏青海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也不管身边的苏忆如何求情,伸出左手将碍事的苏忆扒拉到一边,掐住杨淑云脖颈的右手在不断地收紧。“你这是要至我于死地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今天先弄死你,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
杨淑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张涂满猩红口红的嘴唇无意识的张着,但是整个人已经呈现一股灰败之色,原本勾魂摄魄的狐媚眼也开始向上翻,大有窒息的势头。
范蓁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三步上前拉扯苏青海的胳膊。“爸!住手!再不住手要出人命了!爸!”
苏青海这才意识到范蓁蓁的存在,他怔了怔,脸色恢复了几分,但仍旧丝毫不放松对杨淑云的钳制。“蓁蓁,你放开,这个毒妇,我今天不结果了,实在难解心头只恨。她居然背着我吃里爬外,不但陷盛世于困境无法自拔,还害得我即将背负牢狱之灾,实在是太可恨了。你让开,我今天非掐死她!”
“爸!你掐死她是要抵命的呀!你就不管我跟妈了?你想想妈妈,她跟了你十几年任劳任怨,到头来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你就撇下她找了别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难道你就不打算补偿我跟妈妈吗?爸,听我的,先放开,行吗?”范蓁蓁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淌了满脸,她恨杨淑云,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她不愿意是自己的父亲沾满鲜血,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你妈……你妈……是我对不住她!”苏青海提到发妻一度哽咽,他看着范蓁蓁眼里的戾气消散了大半,终于松开了掐住杨淑云的手。
范蓁蓁此时赶紧朝苏忆和后来赶来一言不发的乔劲使眼色,让他们将杨淑云先弄出去。父亲情绪失控的厉害,她怕再有冲突刺激到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样的场面对于乔劲来说无疑是尴尬的,他是个外人,无意中撞见了别人家的家事,甚至还是自己有意收购的对手的丑事。这让他权衡了很长时间决定自己的立场,可是当范蓁蓁一个求助的眼神投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毅然按照她的意图走向了早已昏厥的杨淑云身边,弯腰将她抱离了房间。
即使盛世建设倒下了,范蓁蓁依旧是范蓁蓁,依旧是他想要娶的范蓁蓁。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么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乔劲和苏忆带了杨淑云出去,她将情绪稍稍和缓的苏青海扶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略带不安地问:“爸,是不是公司出了大问题?”
苏青海一手捏着额角,脸上的疲态顿显,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哪里还有驰骋商场雷厉风行令人闻者变色的傲气和霸气?缓了很长时间之后,他侧过身子转动按钮,将保险柜打开,拿出一份密封完好的纸袋放到桌上,眼睛直直地看进范蓁蓁的眼睛里,异常严肃地开口:“蓁蓁,现在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听,全部记到心里,知道吗?”
正文 酒会
“乔劲,你真的要娶我?”离酒会开始还有不足半个小时,范蓁蓁坐在休息室里两眼茫然地盯着前方墙壁上朦胧的壁纸,两只手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在无措。
几个小时之前她刚刚经过了一场对她而言足够让她整个世界倾塌的地震,她的父亲——曾经她最憎恨的男人,竟然告诉她苏氏企业看似外表光鲜受尽世人敬仰羡慕的目光,其实它不过是副空壳。就连一直以来满城铺天盖地的“盛世庄园绚丽绽放”广告,也不过是迷惑世人眼球吸纳社会资金的一个幌子罢了。
苏氏——别人眼里的c城第一纳税大户,如今只剩下被蛀空的外壳。而往日打个喷嚏都会令c市震上一震的苏青海已然是英雄迟暮,脸上满是沧桑和惘然。
他说,惜惜,第一大道从来都是以你的名义经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只属于你的。爸爸对你不起,能留给你的只有这里。放心,这里每日的进账,每一笔钱都是干净的,可以拿到阳光下晒得。
范蓁蓁忘记了初初听到这些话是心里是何种感受,好像被人拿针在心尖上扎了一下,又一下。丝丝的痛楚让她说不出发狠的话,她多想冲他吼:你不是被人称为苏豹子吗?你的锐气呢,你的狠劲呢?你现在如同交代遗嘱,你不是从不认命的吗?!!!
往日不怒自威的苏青海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他仰靠在老板椅上,手撑着额头,仿佛陷入了沉思,又好像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在闭目养神。可是范蓁蓁能感觉到他的不甘心还有不放心。
半晌他的话再次响起,范蓁蓁依旧觉得很飘渺,很远。如果可能,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过。因为他说——
“惜惜,如果爸爸不在了,记得照顾好妈妈。爸爸对不起她,当年让她陪我吃了那么多苦,可是爸爸却背叛了妈妈。爸爸知道你恨我,不过爸爸求你,一定要和妈妈好好生活。”
范蓁蓁紧握拳头,明明眼里已经积满泪水,却依旧倔强地不允许一丁点滚出眼眶。她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说了!如果你觉得对不起妈妈,你就自己去告诉她,然后用以后的时间补偿她!”
苏青海恍然抬头,然后看着范蓁蓁摇了摇头:“爸爸没有时间了,你就当爸爸求你吧。杨淑云那个女人,她将爸爸逼上了绝路,这一次恐怕脱不了身了……你要知道,爸爸白手起家并不是每一笔钱都是干净的,一旦引起上面追查,恐怕……”
“不就是行贿四百万吗?你这么多年叱诧风云难道就没有些过硬的关系吗?”范蓁蓁不服,她不相信。
苏青海苦笑:“哪里是四百万那么简单?城南的地名义上是咱们c城的规划,但上头早就有过红头文件轻易是不能碰的。张局长用这样的借口从杨淑云那里弄走四百万本来居心就难测,如今他已经被‘双规’,上头下来的专案组,一番顺藤摸瓜下来必定要查到苏氏。如果只是行贿也就罢了,你要知道,苏氏家大业大要维持表面的繁盛,势必需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而爸爸最不该的就是——”他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凛冽,“听信那个女人的话,开发盛世。”
范蓁蓁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你到底做了什么?”
“罢了,这就是命。”苏青海正色,将桌上的信封交给范蓁蓁,“这些是爸爸能留给你的所有,你拿好。记住,一定不能让杨淑云他们母子弄到手上,知道吗!”
“小忆……是你的儿子。”范蓁蓁被苏青海的话弄得一怔,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皮纸袋。她知道那里面一定是整个苏氏的身家。
“对他,我自由安排,你不用管。”苏青海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狰狞。半晌才用手掳一把脸,疲惫地说:“秦帅遇到大事不够担当,不适合你。盛世会被拍卖,乔子稳重又是干大事的,由他接手我放心,你跟着他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下午的酒会就会宣布你跟他订婚的消息,你准备一下吧。”
范蓁蓁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忍不住反驳:“我不——”
“惜惜!听话!”苏青海急火攻心不由叫起了她的乳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还容得你任性?苏氏一旦倒下,你身边必须有人为你撑起局面,这个人非乔劲莫属。”
非乔劲莫属……
乔劲原本正在外面招呼早来的宾客,怕范蓁蓁一个人在休息室里闷,不放心她才进来看一看。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她似自言自语般的问话,不由放缓了步子走到她身边靠着她坐下。
范蓁蓁的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并且不着痕迹地向另一边挪动了几分。
乔劲面带苦笑般揉揉鼻梁,然后覆上她新作的头发,声音和缓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回道:“是,我会娶你。”不论你有多不愿意。不是因为苏青海之前的托付,而是……他真的想陪在她身边,不让她一个人脆弱地面对。
“可是,我不爱你。”范蓁蓁说完低下头,牙齿咬着下嘴唇。她是太懦弱了吗?苏青海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竟然连反驳都没有做到,想到他口中没有担当的秦帅,范蓁蓁的眼神更加暗淡了。
果然不合适么……
“蓁蓁,就算为了苏叔叔的委托,我也要把你护在身边的。”因为接下来你完全无法预料会面临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何况,你还是一个人。
“乔总,酒会马上要开始了。”乔劲的秘书适时敲门进来,向他们提醒着。
乔劲起身,将手伸向范蓁蓁,脸上笑得谦和得体:“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范蓁蓁咬咬牙,硬是说了出来:“乔劲,就算要嫁给你,我心里爱的还是他。”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可是谁都代替不了。谁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如一颗种子种在了她心里,然后生根发芽。如果硬要把他拔掉,也许连同消失的还有她的一颗心。
“我知道。”他的手依旧向她伸着,好像她刚才谈论的是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
当范蓁蓁挽着乔劲出现在酒会现场,她能感受到全场近九成的女嘉宾目光都在她身上徘徊不断。虽然没有谁失礼地过来搭讪,她却感受到了她们的探究和些许不友善。
只是她的兴致本就不高,接下来酒会的主题也不是她愿意的,所以她努力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冷眼旁观着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好像她们说的根本就不是她。
酒会现场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群抱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蜂拥而入,原本静谧中响着淡淡钢琴曲的场子里一下子混乱的犹如菜市场一样。所有不明闯入者将目标统统对准了她和乔劲,而后者将她不动声色地护在怀里,面带郁色地冷眼望着眼前的记者们。
“乔先生,请问你身边这位就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青海的女儿吗?”
“苏小姐,请问你对你父亲今下午突然前往警察局自首有何看法?”
“据知情人士透露,今晚的酒会将会宣布金地传媒总裁将于苏氏千金订婚的消息,请问真的确有此事吗?”
“乔先生,据说苏氏垮台之后将由你所领导的金地传媒全面接手,请问是因为联姻的关系吗?还是说苏氏不得不以‘卖女儿’的方式保住自己呢?”
“苏小姐,你对你父亲将会面临的牢狱之灾,没有要说的吗?”
……
问题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比之前与秦帅绯闻时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范蓁蓁被记者口中透露的一条条信息砸得头昏眼花,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恍惚。她不相信下午还跟她谈话的父亲,一转眼就已经去了公安机关自首。这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身边的乔劲已经抬手制止了记者们的狂轰乱炸,脸上表情严肃冷凝,他不怒自威地凝视着一干记者,淡淡地开口:“抱歉,这里是私人酒会,没有邀请不得进入。对于你们的问题恕不奉告。如果你们想要采访,请联系我的助理。现在请从我的地方离开,否则我有权追究你们私闯民宅的责任。”
一时间众人脸上表情各异,看向范蓁蓁的眼神也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正文 争执不下
苏青海去自首了!他竟然真的在跟自己交代完“后事”之后,去自首了!
范蓁蓁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如果不是背靠着乔劲宽厚的胸膛,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想不明白不过几小时的功夫怎么就天差地别,整个世界都变色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商场苏豹子一夕间成了众人谈论的阶下囚,这让她如何接受,母亲如何接受?
乔劲一手撑着她颇有下滑势头的身体,脸上表情还维持着训斥记者私闯私人酒会的不怒自威,可在是范蓁蓁来说,却有神奇的镇静疗效。真的就像父亲所说,她一个人时应付不来的,要有一个人像山一样矗立在她身后,让她依靠。
可是突然她又很悲伤,真的非乔劲不可吗?在她最无助难过脆弱的时候,秦帅他在做什么呢?在跟他的林妹妹再续前缘吗?他知道自己有多需要他在身边吗?
范蓁蓁使劲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扫而光。现在不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苏青海究竟有没有事!
原本就气氛诡异的酒会被突如其来的一闹,也已经失去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范蓁蓁回身仰头望着挺拔的男人,眼里满是乞求:“我……想回去了。”
乔劲暗叹一声,望一眼场上不是投射过来的不明目光,还有一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搭讪套话的众人,点了点头。他将主力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携着范蓁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没有向任何人说明。甚至原本预定好的订婚环节也被自然而然无限期推后了。
两人坐到车上,乔劲轻声问:“先送你回去?”
范蓁蓁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半晌才黯然地点点头,然后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乔劲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安慰她:“伯父的事你不用担心。”
范蓁蓁侧头,目光炯炯地瞪视着他,像一头困兽般低问:“你都知道的吧?爸爸会去自首会出事你都是预料好的吧?或者他早就跟你通过气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得到盛世进而吞掉苏氏?”失去理智的范蓁蓁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既然你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何苦再跟我周旋?你该知道我不过是苏青海最没用的女儿!”对,这才是她想说的,她就是个没用的人,否则不会现在一筹莫展像只无头的苍蝇不知该从哪下手。
“蓁蓁,你不要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在盛世和你的问题上我确实用了些手段,但是这些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也是苏叔叔知道而且乐见其成的。盛世和苏氏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繁盛,它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和运转,而金帝有这个能力将它更上一层楼,何乐不为呢?”他的手抬起来貌似想要安抚地拍拍蓁蓁的头,却被她一下避开。
“你不要碰我!”范蓁蓁厌恶地将脸扭到一边,对着乔劲大吼一声。她转身使劲地掰着车门,可是乔劲已经将车门都上了锁,任她怎么扭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你把车门打开!”范蓁蓁猩红着眼冲他大吼,她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再待哪怕一秒钟。他太可怕了,他的每句话都充满了算计阴谋。他明知道,明知道父亲会蹲大狱,他竟然还说这是父亲乐见其成的!
一个人怎么卑鄙到这种地步!
“蓁蓁,你冷静一点!”乔劲赶紧将车靠边停了,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企图安抚她:“你听我说,你爸爸不会有事的,这是个意外!”如果没有杨淑云弄巧成拙,苏青海哪里用得着亲自投案自首?
“啪”地一声脆响,在整个车厢骤然响起,两人俱都一愣。范蓁蓁看着乔劲被打偏的脸,一阵解气。“我说过,你不要碰我!”
乔劲伸出舌头舔舔发麻的嘴角,没再看她也没理她,径自发动汽车重新驶向了范蓁蓁的公寓。只是这一次两人再无交谈。
车子到了目的地,乔劲望着前方淡淡地开口:“你父亲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为他请最好的律师,不过只是赔些钱的问题。”说着打开了车锁。
或许在他们有钱人眼里,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范蓁蓁一待他打开锁,当即利落地开门下车,然后狠狠地甩上车门,也不管这可是将近千万的豪华名车。对于乔劲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父亲说错了,这种时候,她也可以一个人勇敢面对。
不就是赔钱吗?她也能做到。想起苏青海曾交给她的牛皮纸袋,她上楼的脚步更急切了。
***********************************
刚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被门口蜷缩的人吓了一跳。她小心地走过去,伸手戳一戳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居然睡着了!
“苏忆?小忆?”她走到苏忆面前蹲下,小心地拍拍他有些发红的脸颊。
苏忆感觉到异动,迷糊地抬头雾蒙蒙地眼睛茫然地看向前方,等到双目清明看清眼前来人,顿时鼻头一皱嘴巴一歪扑进了范蓁蓁的怀里。
“姐……爸爸……”话里早就带了哭腔,整个人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受了莫大的委屈终于找到组织,抓着范蓁蓁的衣服就开始呜咽起来。
范蓁蓁揽着苏忆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无助的哭,而她自己则是仰头使劲向上望着,眼睛越来越热,终于湿了眼眶。
十八岁的大男孩哭的跟个七八岁的顽童一样,怎么不让人心酸?他们曾引以为豪的父亲形象,就这样突然轰塌了。
约摸过了几分钟,苏忆的哭声逐渐小了下来,范蓁蓁吸吸鼻子拍拍他肩膀,轻声说:“来,我们先起来。”说完拉着苏忆胳膊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范蓁蓁转身不露痕迹地将脸上残存的泪抹掉,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苏忆低着头嚅喏地跟了进来,走得近了还能听见他抽鼻子的声音。
范蓁蓁朝卫生间一指:“去,把脸洗洗。柜子里有新毛巾,你拿出来先用。”她疲惫地走进卧室先换了身衣服,脸上的妆、头上的造型早就乱得一塌糊涂。她对着穿衣镜前兔子眼的女人做了个丑八怪的样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等两人都将自己收拾干净,范蓁蓁拍着身侧的沙发招呼苏忆:“过来,坐下。”
苏忆乖乖地靠过去,有些受惊似的规矩地坐在一侧。
范蓁蓁盯着他看了两秒,正色问:“爸爸的事你都知道了?”
半天,苏忆才缓缓点头:“……恩。”
“怎么知道的?”难道报纸媒体已经铺天盖地了?她觉得没那么快,倒有可能是杨淑云告诉他什么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很像有猫腻。
“我……回家看到我妈在收拾东西,就问了她到底爸爸跟她是怎么回事。”苏忆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搓着,他在一直不敢看范蓁蓁的眼睛。
不过苏忆的话让范蓁蓁心头一跳,杨淑云居然在收拾东西?!她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跑的远远的?范蓁蓁不禁咬牙,她可没忘记这个女人干了什么,背着父亲贿赂官员四百万,还想一拍屁股就溜之大吉,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吗?!
“你知道爸爸已经自首了吧?”
苏忆点头。
“其实爸爸的问题不大,只要多交些罚金有个良好的认罪态度,公安机关肯定会从轻处罚的。”范蓁蓁想起乔劲刚才的一些话,虽然不打算让乔劲插手,但是无形中她还是听信了他的话。苏忆还是个孩子,很多事还没有行程自己古有的价值取向和认识态度,所以他要利用他对爸爸的感情打亲情牌,让他从杨淑云手里把父亲的钱都弄过来。
她敢打赌,这么多年杨淑云跟在苏青海身边,没少为自己捞好处。她那样利欲熏心为钱是从的女人,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财富?
“苏氏会被公安机关查封,财产也会被面临冻结,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想方设法筹到尽可能多的资金,为爸爸赎罪。你明白吗?”范蓁蓁仔细观察着苏忆的表情,她不相信苏忆会无动于衷。“我现在手里只有回国这几个月在电视台的收入,我妈只是名教师,肯定没有多少钱,你能不能做做你妈的工作,让她为爸爸出分力?也算给他自己减轻点罪责,毕竟张局长那边的四百万,是她经手的。”
好半天,苏忆才慢慢抬头,嚅喏地说:“我手里有张存折,是爸爸每年给我过生日时候给的,我没动过。姐,我回家拿给你吧。至于我妈……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不过我会去试试的。”
苏忆的话给了范蓁蓁很大的触动,她很是欣慰地摸摸苏忆的刘海,笑了。
正文 杨淑云的仇恨
送走苏忆后,范蓁蓁将自己摔到柔软宽厚的布艺沙发上,手臂盖住眼睛,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当中。不是因为父亲棘手的案子,也不是因为杨淑云打算携款私逃,而是苏忆说——
秦帅下午时已经向电视台递交了辞呈,只因为电视台要作一档关于苏氏企业垮台□揭秘的节目,里面涉及到很多他与自己的牵扯。所以,秦帅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宣告了他的不配合。而他跟林樾似乎也出现了很大的嫌隙,因为苏忆依稀看到秦帅将一份文件摔到了林樾脸上。
苏忆说这些时脸上露着惋惜和不甘,他不明白在他看来秦帅和姐姐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偏要闹到这个地步?既然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不是吗?现在姐姐身边围着乔劲,秦帅脸前不停闪着林樾那张令人看了生厌的脸,到底是干什么呢!
“姐,秦哥很爱你,他就是不善表达罢了,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啊?”苏忆站住门口,扭扭捏捏到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实在是不想让这两人相互折磨,听桃子说秦帅听闻了苏青海的事,当即驱车不远千里奔赴老家,因为他父亲是大学里法学权威教授。
范蓁蓁深呼吸,半边身体撑在门上,表情淡淡地口气也淡淡地回答说:“我跟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现在要担心的是爸爸的案子,听到没?”
屋里很暗,她没有开灯,整个屋子里透着月光照进来的清冷。范蓁蓁将手臂放下来,眼睛茫然地盯着空洞无物的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动着她跟秦帅两年后相逢以来的点滴。
突然间她好像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什么执意要跟他分开,是因为电梯间他跟林樾拥吻的身影吗?还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问题重重,荆棘遍布,让她看不到未来?或者是她从没敢奢望过自己有一天能真的跟他谈一场恋爱,享受爱情的甜蜜。
他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范蓁蓁想起刚回国时的自己,勇敢而无所畏惧。甚至有过借“精”生子的念头。只不过那是遇见秦帅之前的范蓁蓁,遇见他之后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胆怯、自卑、想爱又不敢爱。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只要求结果不在乎过程,所以她敢跟苏青海打赌两个月之内让他娶她,那时候她想了不起就弄包迷药先奸后婚,至少这个男人她敢说她要定了!可后来是什么她满满地自信消散的无影无踪呢?是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吧……当她用尽手段离他更近了一步——同居在一间房子里之后,她竟有种离他更远甚至抓不住的错觉。
窗外清冷的光透过如水的夜色打在她的脸上,范蓁蓁长叹一声起身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帘。黑暗突然而至,她却抓着窗帘滑坐在地板上。
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满脸的泪。
她在做什么?在父亲自首进班房需要她争分夺秒想尽办法救人的关键时刻,她竟然还有时间为了某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范蓁蓁脸上的泪不止,但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决定,心却又硬了几分。
****
苏忆从范蓁蓁住处离开之后,开着送给他的十八岁成人礼礼物——宝马f350,决定回家找母亲试一试。他好看的眉眼此时褪去了前几日还活力十足的稚嫩与青涩,微皱的眉头纠结的表情甚至手握方向盘时不经意表现出的僵硬都泄露了他的成长。
苏青海垮台他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从天上掉到地上的落差。原本在电视台即使呆在秦帅身边,来来往往但凡能开上玩笑的人都会善意甚至略带谄媚的与他调笑几句,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他见得太多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下午c城最具影响力的苏氏企业老总苏青海因行贿诈骗非法集资等等罪名自首的消息在电视台一经传出,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360°,虽然他们没有明显地落井下石踩低爬高,但是有意无意地忽视甚至无视,还有一丁点失误就会换来一顿指责甚至冷嘲热讽,让他的心却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尤其临近下班时负责行政工作的主管专门将他叫到办公室,十分婉转地表达了不再需要他继续实习的意思。他才真正认识到这个社会到底有多现实。
他一直知道父亲是他的天,可是从没想过当这片天塌下来时,会是怎样一番暗无天日分崩离析鸡犬不宁。他再一次怨恨起自己的幼稚和无能。
苏忆急打方向盘,朝着家的方向疾驰着。他自那日无意间目睹了父母大吵之后,便几次撞见母亲总是在收拾着什么,几番追问都被她推开,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直到他看到了压在母亲床头柜上的机票。
时间正是明天一早十点,目的地……加拿大。
想起几个月前她突然问自己要身份证和照片底板,还让自己去学校开在读证明,他就该想到母亲竟在那时就动起了移民的念头。看来当时她要去自己的这些资料是给他办护照和签证,她在那时候就知道父亲会出事吗?
苏忆脸上闪过焦急,他不停地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夜里11点,往常这个时候母亲已经睡下了,每天雷打不动十点钟上床休息时她从不曾变过的习惯。
如果她当真决定离开……这会儿恐怕早就歇下了。苏忆这样想着,脚下踩油门的力度更大了。
姐姐住的清水湾在城市的东南,而他和父母住的小区则位于城市西北的别墅区。原本要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他缩短到了不足四十分钟,也不知道这一路被多少电子眼拍下了,估计明天会收到一堆罚单。
将车开到楼下,也顾不得入库,就翻身跳下来,眼睛盯着二楼某扇还亮着灯的房间,健步如飞地蹿进了楼里。
还好,母亲还没有睡。
开门进到屋里,他错愕地发现杨淑云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他不由又看了眼墙角的大笨钟,十一点十五分。
“回来了?”杨淑云看到他进门,抬手将静音的电视关掉,然后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走进,看架势摆明了是在专门等他回来。
“妈,你还没睡?”
“三更半夜不会来,我能睡得着?”杨淑云白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一旁的沙发,气势凌人地说,“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忆换了鞋又去洗手间洗过路过料理台顺手摸了个苹果放在手里,这才慢慢悠悠挪到她跟前坐下。之前在路上一直纠结紧张该怎么跟她开口为父亲筹钱的事,可是现在事到临头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紧张了,反而多了几分轻松感。
他将苹果往袖子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口。“什么事?”
杨淑云被他漫不经心的架势气得冒火,倾过身就把他咬了一口的苹果夺过来扔到了垃圾桶里。“你给我好好听着!”
苏忆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手,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这样,只要她说话他就必须低眉顺目乖乖顺顺地听着,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反抗或者漫不经心,否则就是对她的无视就是挑战她的耐性还有她的脾气。
他叹口气倚到沙发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空洞的花纹,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触不可及。整个房间里也无不散发着一种空旷寂寥,原来少一个人竟是这样荒凉,连心都变得空了。他想起了范蓁蓁,失去爸爸的这么多年,她是不是每天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和父亲曾在一起时的样子?
脑袋被狠狠指了一下,接着杨淑云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你是不是又去那个贱丫头那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再去找她,不许叫她姐姐,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怎么就那么贱,别人不愿搭理你,你还就喜欢倒贴了是吧?!啊!说话啊!”
又来了,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了多少,每次只要父亲领着自己去跟姐姐玩,回家就会被她背着父亲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惩罚他。轻则罚跪重则挨一顿竹板炒肉,他都习惯了,在母亲的世界里,姐姐和她的母亲就是这个家最大的敌人,是洪水猛兽是毒蛇蝎子之类。而像这样的话更是最经常的清粥小菜,他早就已经可以做到免疫。
杨淑云骂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也不再继续,她今晚等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只为了骂几句“小贱人”。
只见她平稳了气息,从一侧拿出两样东西,放在苏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苏忆不过扫了一眼,就已经认出了其中一样是他曾经见过的机票,另一份……他直起身子探过去抄起来一看,竟是给他办好的护照和签证,上面洋溢的笑脸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他将东西放回去,深呼吸再深呼吸,才转向杨淑云口气恳切:“妈,你忘了爸爸下午去自首的事吗?”
杨淑云将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眼皮一翻:“那又怎么样?那个死鬼,死在里面才好!”
“你怎么能这样?那是我爸!”苏忆很是接受不了母亲这样冷漠的口气。
杨淑云也火了,欺身过来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你不是没看见,他居然要掐死我!那个你叫他‘爸爸’的人他竟然想让我死!那个男人他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最好给我记清楚,我是你妈,你要维护的人是我,不是他!”
“那我们走了,他怎么办?你不准备管他吗?他是为了你去坐牢的啊!”他还记得当时在门外听到的明明是母亲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到头来却是父亲去顶了罪。
“放屁!你懂什么!”杨淑云轻蔑地靠回沙发,“哼,要真是区区四百万,用得着他火烧屁股地去顶罪?呵,你太小看他,也太小看我了!呵呵,他犯的事可是能判死罪的大罪呢!”
“妈!”苏忆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几乎陌生的女人,即使从小她动不动就打他骂他还说些难听的话侮辱范蓁蓁和她母亲,可是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个称职的母亲,而且她和父亲在一起近二十年,他从来都相信是因为爱情让她身不由己地插手进了别人的婚姻,这不是她的错。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快要不认识她了。
“我告诉你苏忆,你记好了,我要他死!”
正文 秦帅出现
这一夜范蓁蓁混混沌沌地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梦里秦帅和乔劲的面孔不断交叉变幻,一会儿是秦帅略带阴霾的面孔握着她肩膀逼视着她说:“你明明还爱着我!”可没等她辩解,眼前的人却一下子变成了儒雅中透着冷漠的乔劲:“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就这样不断变化,反复折磨着范蓁蓁脆弱的神经,让她翻来覆去苦不堪言。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了自己扬手扇过乔劲刚毅侧脸的画面上。她再一次注视着乔劲舔过嘴角,然后冲她冷冷一笑:“我要把你禁锢在身边,作为你这么做的代价。”
“啊——”范蓁蓁尖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左脸,好像梦里他已经以牙还牙讨回来一样。范蓁蓁这才意识到当时自己那一耳光意味着什么,她竟然打了乔劲,在父亲自首杨淑云携款外逃自己走投无路的节骨眼,她竟然得罪了对她最有利的人。
她将夏凉被捂到脸上,转身又跌入床上。心里懊悔的要死,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如此尴尬的局面。他会不会因为这一耳光从此对父亲的事撒手不管了?还是会像杨淑云那样落井下石推波助澜呢?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从她以往对乔劲的认识,他并不像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或许他会理解自己当时崩溃的心情吧?不对不对,那可是扇耳光啊,有哪个男人心甘情愿被女人扇了左脸之后,还会好脾气地说:如果不解气我不介意向你提供我的右脸。
范蓁蓁趴在床上装死,她心里不断闪过梦里乔劲对她说话时脸上的那股狠劲,她敢打赌这个男人一定记仇,怎么办呢?!
床头的闹钟响起,她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七点钟,她要快一些了,就算乔劲记仇也没办法,了不起就把自己的左脸给他,让他打回来好了。
这样想着,范蓁蓁竟有种视死如归地豪迈。她翻身下床将头发随意一拢扎在后面,就进了洗手间。今天她可是要去看看父亲,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如果真的是钱能办到的问题,那么真不是问题了。
还有杨淑云……不知道苏忆回去以后,事情办得怎么样。她从父亲那里知道杨淑云手上至少存了几百万,还不算苏青海每次带她出席就酒宴给她添置的顶级珠宝,如果她把那些东西都折价的话,范蓁蓁冷笑,够她十辈子都花不完了。当然还不算她名下的别墅,据她所知那套房子苏青海可是写了她的名字。
想起这些范蓁蓁气极将手里的牙刷狠狠砸到琉璃台上,这就是苏青海背叛母亲换来的代价。想想她跟母亲的生活,从小住在父亲单位分得家属大院里,灰褐色的墙皮上爬满了张牙舞爪的裂缝,有时候她顽皮用手敲一下还会脱落一大片。家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两室一厅,爸爸说等有了钱就带着他们换大房子,可是他有钱了,却不要她跟母亲了。
后来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母亲,苏青海出于内疚给了母亲一笔数目可观的抚养费和分手费。可是作为人民教师的母亲同样有一身傲骨,并没有多拿他一分钱,而是带着她搬回了学校分给母亲的单人宿舍。
可是就算这样,母亲也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父亲的不是。每次她哭着说讨厌苏青海不认这个爸爸的时候,母亲都会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口气怅然地说:虽然父亲离开了这个家,可是他还是爱她的,那是她的父亲,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如果现在是母亲陪在苏青海身边,肯定不会像杨淑云这样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想,母亲一定会想尽办法砸锅卖铁也要把父亲弄出来的吧。
范蓁蓁突然很害怕母亲知道这件事,她身体不好总喜欢担心,如果c城的报纸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苏氏垮台的事……
范蓁蓁烦躁地将毛巾扔到一边,跑到卧室拿起手机就给母亲拨了过去。电话里面机械的女声不断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不甘心又拨通了母亲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并不是母亲。
“刘阿姨你好,是我,蓁蓁。我妈在办公室吗?我给她打电话关机了。”刘阿姨是跟她妈一个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平时和母亲关系很好。
“哦,蓁蓁啊,你妈去n市参加学术课题研讨会,还没回来啊。可能还得过几天。你有急事啊?”
“没,谢谢你刘阿姨,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挂上电话范蓁蓁沉默了,她妈去了邻市那就是说暂时还不会知道这件事。她不由舒了口气,她最好趁着母亲不在的时间尽快将父亲的事办好。
门铃在这时响起,范蓁蓁第一反应就是苏忆。
果然房门打开,苏忆一身疲惫地站在门外,脸上还残留着五道明显的手指印,抬眼看她时还没说话先红了眼睛。范蓁蓁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先将他拉进屋里。
“怎么回事,你妈打你了?”范蓁蓁皱眉问。
苏忆不出声,默默地坐下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和一张银行卡,然后一言不发地推到了范蓁蓁的眼前。范蓁蓁眉头一挑,拿起眼前的两样东西看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竟将她吓了一跳。那张看起来皱得厉害的纸条,竟是一张支票,而面值是八位数。
“这……是你妈给你的?”范蓁蓁问的有些迟疑,她注意到了苏忆脸颊上的伤,还有他身上的狼狈,看来事情进展的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苏忆低头,两手不停地相互搓着。过了很久才局促地说:“我趁她睡觉的时候,从她包里偷得。我妈她……今天十点的飞机,我……”他说不下去了,手臂盖在眼睛上,呜咽两声才断断续续地又说,“这些……对爸爸……会有用的吧?”他尽力了,他甚至偷了自己母亲准备出国养老的钱。
范蓁蓁将他揽进怀里,手指不停摩挲着他细软的短发,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一定会有用的,怎么会没用呢?爸爸一定会很欣慰,谢谢你,小忆。”与其说在安慰苏忆,不如说她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她跟苏忆现在就想溺水者,想尽办法地抓住身边以前的浮木,在如此绝望的时候相互安慰,相互鼓励。
等到苏忆收拾干净出来,范蓁蓁已经拿好了出门要带的东西,他们要尽快赶去警察局,问清楚父亲犯得究竟是什么罪,如果能有机会见到父亲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妥当,范蓁蓁打开房门正准备往外冲,却被堵在门口的身影骇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苏忆口中回老家的秦某,不禁瞪大了双眼。
“你……你怎么在我家门口?”其实她想问,你不是回家了吗?据她所知他的老家离这里可是足足6个小时的车程,照苏忆昨天所说,他应该是昨天下午回去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由回头瞪了一眼苏忆,后者跟她一样目瞪口呆中。
“刚回来。”秦帅的声音嘶哑,脸色疲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劳累。他静静地看着范蓁蓁,然后微抬手伸向她,只是还没触到她分毫,人已经无知觉地倒在了范蓁蓁身上。
范蓁蓁大惊失色,堪堪扶住秦帅一米八多的身躯,好在苏忆及时上前扶了一把,不然说不定两人都得倒下。秦帅瘦削的脸压在她的肩胛,喷出的热气让她整个人很不自在,她艰难地将身子向后撤,企图与他拉开些许距离。可是她一动,秦帅的眉头就会更皱几分,看着他疲惫不堪消瘦的样子,范蓁蓁实在狠不下心都他不管不问。
她难受地别过头,深呼吸几次之后,对另一边的苏忆说:“先把他弄到床上去吧。”
其实昨天苏忆告诉她,秦帅为了她专程驱车赶回几百公里外的家时,她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她在秦帅面前什么分量,不用谁提醒她十分明白。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抽身出来,她可不愿意再莫名其妙地卷进他跟林樾的感情里。
那几次与林樾的见面,她看的很清楚,林樾还爱着他,而他看林樾的眼神也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她不知掉林樾攀上的男人是否真实存在,但是她有她的骄傲,这个男人在她想千方百计得到他时他无动于衷,那么就不要在她决定放弃以后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范蓁蓁将秦帅安排在床上之后,用湿毛巾简单给他擦了擦脸。几天功夫他居然瘦的这么厉害。苏忆在身后一直一副欲言又止地深情,她知道苏忆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原谅秦帅之类的劝解的话。可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和背叛,谈何原谅呢?
叹口气,将手里的湿毛巾压在秦帅额头上,她准备起身离开。时间已经指向十点,再不出门真的来不及了。可是就在她起身时,手腕被床上还在睡睡的人抓住,她错愕以为他醒了,转头去看秦帅依旧安静地睡着,只是手却不曾松开,她伸手去掰,没想到他握的很紧,掰得厉害了就看到秦帅皱着眉头一脸难受地挣扎,一边还在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蓁蓁,蓁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蓁蓁……”
正文 好梦
多少次午夜梦回,范蓁蓁都会做这样一个梦:在拥挤嬉闹的街头,她一人置身闹市中最无防备的时候,有那样一个人会如同从天而降一般来到她身边,执起她曾为他戴过四年戒指的左手,然后柔肠百转地对她说:“蓁蓁,其实我爱的一直是你,所以不要再生我气了,跟我回家好吗?”然后她就会像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一样乖乖地跟他走。
可是每一次醒来徒留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湿了半边的枕头。
所以当今天梦里的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不停地重复那句“不要离开我”的时候,范蓁蓁很没出息地湿了眼眶。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也太累了。
范蓁蓁深呼吸压下满腔的泪意,狠下心使劲将秦帅握紧的手掰开。力道太大显然惊醒了床上原本就睡得不甚安稳的男人,初醒的疲惫和懵懂让他的眼里呈现一层茫然,不消几秒钟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不禁略带急切地握住了范蓁蓁垂在床前的手。
“别走!”依旧是沙哑的嗓音,浓浓的疲惫。可是口气里的乞求却让人听了觉得那么不忍违背。
范蓁蓁将脸别向另外一边,手就那么任由他握着,喉咙上下了好几次之后才勉强问出句完整的话:“你来干什么?”难道还要再让她提醒他一次,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好像唯恐她挣脱了逃开。“我……担心你。”
“担心我?呵,我们非亲非故,我甚至还算不上你的前女友,何德何能劳你担心?”范蓁蓁眼里的湿意更甚了,她极度隐忍着,背对着秦帅的肩膀也在不停地抖动着。“或者秦大主持是来挖掘苏氏垮台的辛秘的吧?”
倔强,爱逞强,口是心非总是她改不掉的毛病。
秦帅虚弱地轻笑:“你总是喜欢把自己装成浑身是刺的刺猬,拒绝别人向你靠近。蓁蓁,这样的你,不累吗?”
是啊,她是刺猬。她曾经为了靠近他,拔光了身上所有的刺,换来的是什么呢?不是她期盼已久的两情相许天长地久,而是比烟花还短暂的幻影,宛若昙花一现。这个男人啊,实在太过贪心,不愿付出自己的心却期望将她的心牢牢地抓在手里。
范蓁蓁烦躁起来,她试着甩开某人攥紧的手,口气也变得很恶劣:“我没工夫跟你谈论这种无聊的问题。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眼角瞥过挂钟,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已经快十点半,再不走估计自己只能去酒桌上找人了。
秦帅看出了她的焦躁,知道她心里着急,手上略一使劲就把她拽地跌坐到床上,无畏地迎上范蓁蓁瞪视的眸子,他微微笑着:“别担心,有我呢。方涵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在n市也算是法律界的翘楚,他接手的案子还没有一个败诉的。有他帮忙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蓁蓁。”这次强行驱车回去就是为了将这位法律奇才带来,因为他知道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那句“别担心,有我呢”,差一点又让范蓁蓁跌下泪来。没有人知道从她得知父亲出事开始她心里有多害怕,她做梦都想有个人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梦,她醒过来她的父亲依旧是叱咤风云的苏豹子,依旧掌握着c市整个房地产业的命门,而她依旧是任性妄为闲散懒惰的范蓁蓁。
其实她对爱情的期待真的不高,或者说她对秦帅的期待不高,只要在她绝望、难过、无助的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像刚才那样温柔的说上一句:“别怕,有我呢。”她就会心满意足,哪怕以后的日子穷困潦倒她也陪着他过了。
范蓁蓁来不及感伤,注意到秦帅后面那句话,她猛地回头问:“你说什么,你说谁来帮忙?”她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怎么说着说着就蹦出来一个陌生的却无所不能的人名呢?这个人是秦帅找来帮她救父亲的吗</br></br>
<font size="2">《<a href="./">遇禽故纵</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