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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诀别

    就在天璇胜战的两周后,遖宿突然发兵天枢,令其措手不及,不出四日,已攻下天枢边境大半城池,直往中心之地逼近。而得知遖宿发兵的那一天,三大世家正在城内最有为有名的青楼听着小曲儿,如今,他们依然在城内最负盛名的餐馆品着茶点。

    他们将王上作了人质,送往遖宿,与其交好以求得遖宿的息兵。“苏上卿真是足智多谋,以黎明百姓的生计为由劝王上当了人质,换了我们性命无忧,可敬,可敬。”苏翰品了一口碧螺春,淡然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提议,是毓埥提出来的条件。”“什么,那他这又是为何?”将茶杯轻轻放下,苏翰依旧淡然道:“他既然要,我们给他便是了。”

    这天夜里,孟章很早上榻,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明朝便要被送往遖宿,自己所需的物用下人早已在今早就打点妥当,只有几件平日稀罕的宝贝是不可动的。前日朝堂上的情形犹历历在目,苏翰以他为质之谏固然招众大臣反对,而迫于三大世家的势力和战争形势以及自身利弊,大臣们也只能作罢不语。唯有仲堃仪护他,与苏翰据理力争,态度坚决。两人于朝堂上辩吵得不可开交,最终是孟章自己开了口:“两位爱卿莫要争吵,线下形势危急,如若本王为质可救天枢百姓于水火,本王......愿往之。”孟章抬头,对上仲堃仪错愕的眼神,他走到他案前,鞠躬正欲开口,却听苏翰抢先一步说道:“王上圣明,微臣这便叫人回了遖宿王的信件,令他尽快收兵。”孟章起身说道:“诸位爱卿若无他事,就退吧,本王乏了。”说罢走过仲堃仪身边,无话。

    孟章觉得闷得慌,便起身走出寝宫,到外面的花园透透气。月光十分苍白,夜里的风有些冷,吹得园里树上的叶子飒飒作响。孟章走了二三十步,便欲掉头回去,可眼睛忽的扫到了最西边的树下,那里站着一个人。虽然那人背对着他,但是那个人的身影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只一眼他便知道是仲堃仪。更何况会在今夜这个时候来这的除了他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孟章走了过去。

    仲堃仪听到脚步声立马转过身去,鞠躬道:“参见吾王。”孟章扶了他,摇头说:“仲卿不用多礼,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束。”“谢王上”,仲堃仪一看孟章只着了件就寝时穿的薄衫,就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他披上了,“夜里风凉,王上应多注意身体。”。 “多谢。”“不谢”,仲堃仪唇角微扬,但笑容旋即转为苦涩。孟章想他心中或有悲伤,转过身背对着他,缓缓问道:“仲卿可是来与我话别?”

    “王上,此去遖宿必多凶险,不如让微臣一同......”孟章心中感动,语气更加柔缓“不必,仲卿你才绝天下,能可治世,不应为本王断送前程。”“王上,这分明是苏翰的阴谋。”孟章摇了摇头,“阴谋诡计也好,无奈之举也罢,若是能救我天枢子民,纵然粉身碎骨,我亦无半分后悔。”仲堃仪叹了一口气,“可是王上......”“仲卿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也绝不会让你与我同踏这难归之路。”

    孟章转过身看着仲堃仪,满是担忧,“只是我一离开,你便再无人可依靠,苏翰定是要为难你的......不知仲卿可忍舍得如今这一身荣誉?”仲堃仪笑道:“荣华富贵本非我心之所向,我平生只愿展我之才能,为天下苍生效命罢了。”“好,那我明朝走之前下旨撤去你现在的职位,让你离宫可好?”仲堃仪没有回答。他知道孟章是为保住他的性命才做出这个决定,但他实在不愿苟且生存。“仲卿放心,我会暗中将你派去边疆,命你为守关大将军的副将,如此你可韬光养晦,待时而动。”仲堃仪胸中激动,他不曾想到孟章已为他打点好了一切,用心之良苦,令他怎么去拒绝,又如何来报答?“你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望。”听到这话,孟章总算是放下心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仲堃仪站的树下,旁边开着一簇小花,两只蝴蝶正在此流连嬉戏,孟章看着,不免伤心,他对仲堃仪说道:“今日一别,难再相见,望君保重。”仲堃仪听了亦是哀伤,见孟章眼底水波流转,眼中竟也渐渐泛起雾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仲堃仪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什物,抓过孟章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仲卿,这是......”“我爹对福寿街的玉匠有恩,他便相赠这长命锁以为答谢,此玉普天之下只有两块,另一块应是在天权,我从小将它佩戴身上,每遇危难皆化险为夷,现在我把这吉祥之物送给你,愿你此去总能逢凶化吉。”孟章将那玉锁紧紧攥在手里,已说不出话来,“仲卿......” “道谢之话不必再言,我带了两坛好酒前来,不知王上可否赏脸与臣共饮?”仲堃仪笑着,却是平添了几分悲伤,他的眼中凄切,低声道:“西出阳关无故人。”

    孟章敛了脸上的哀色,拂袖说道:“好,一醉方休!”

    浇愁的路上,两人相伴而行,孟章一时兴起,醉里令仲堃仪磨墨,自己则提笔在信笺上写了些字,折好后递给仲堃仪,让他明日再启。

    第二天护送孟章的人马从宫门出发,而仲堃仪在另一个方向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前往边疆的路上,他打开了昨夜的信笺,只见上面写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作者有话要说:  cp即将上线...此文双cp,执明跟陵光后面还会出现的喔...

    ☆、缘起年少(一)

    遖宿地处西南,在越支山外,少为中原人士所踏迹,却不料想现今国力竟难以小觑,染指中原之心,已蠢蠢欲动。

    孟章素来是佩服强者的,遖宿王的进攻虽然是乘机而为,但战争本就尔虞我诈,且毓埥的军队实力亦非同一般,他天枢恐怕举全军之力也难以分出胜负,何况那三大世家自私自利,又怎肯让自己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中呢?一个能让遖宿迅速崛起且号令千军万马这般英勇作战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奸邪小人。他坐在马车里,并不感到慌张,唯有对国家的惭愧萦绕于胸怀,心中的耻辱挥之不去。再有的,就是他弄不明白的一个问题,天枢国力虽不强于其他三国,但与遖宿相距甚远,况其才刚与天璇一战,正是对方轻敌之时,遖宿舍近而攻远实在过于冒险,其中或有蹊跷亦未可知。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了遖宿国边境。孟章望见边境的城门半开着,由两个官兵把守,除此之外另有一行人立在门外,停着一马车,似在等人。看见孟章骑马而至,其中一年迈的长者上前鞠躬道:“天枢王上,我等在此已恭候多时,我家王上有旨,说您若到了便令老臣即刻引见。”孟章打量着面前这位长者,本想问他如何识得自己身份,但见这人身上衣着装饰,统统异于己身,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跳下马后,双手抱拳揖道:“有劳您了。”然后掀开马车的帘子,躬身进去坐正后,向那老臣示意一下,那人亦微微点了头,吩咐人架起马车,孟章与长者的两行人汇作一队,缓缓向位于国中心的王宫进发。

    孟章一路上掀开车帘向外看过几次,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天枢很不一样。街上的人们都穿着靓丽的服装,带着五颜六色的装饰品,于鲜艳花哨中透出一份热情。这里的男人身材高大,要普遍比中原人魁梧些,可女人就不像中原的那般娇小,但也是漂亮的,应该也勤劳能干。

    街边的小店里摆放着各式当地的小吃与珍玩,路上许多挑着扁担的小贩大声吆喝着,吼的是孟章不大听得清的方言,但音调高昂悦耳,像在唱歌似的。一队车马过来也十分引起百姓的注意,大家都朝一个方向看去,孟章有时掀开车帘,正对上几个在好奇张望的姑娘的目光,只见那几个女子看着他,先是有些惊讶,然后个个脸颊羞成了一抹绯红,用手拍了拍了脸蛋后低下头去,竟不敢看他了。孟章坐在车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的国家和百姓,竟不紧落下泪来。

    过了约么两三个时辰,终于到了王宫门口。那老臣问了宫里下人,得知王上在书房后,便引着孟章向书房走去。谁知将至书房,一个太监也急急忙忙地跑向书房,若不是孟章及时将他拉住,可得把那长者撞上。“放肆!你这下人怎这般毛躁!”“长史大人恕罪!”那下人吓得马上跪下,口中却激动地道:“王上,王上种的那盆墨兰开花了!”孟章一听,觉得好不神奇。这兰花在中原固然常见,但遖宿处于高地,又靠近越支山脉,常年严寒,孟章一路走来,又觉气候无比干燥,兰花栽种于此,存活尚不能,又怎会开花呢?正觉得奇妙之际,但听见阵阵脚步声从屋内传来,一男子走出来,说道:“何事在外喧哗?”,声音是年轻人的,但极其威严。那太监与老臣忙道:“参见王上。”孟章一听,还未细看,也把头低下,说道:“参见王上。”但听那人说了句:“你终于来了。”

    孟章惊讶,心想:莫非遖宿王认识我?然后慢慢把头抬起来,打量着他。遖宿王穿着一双虎纹皮靴,锦袍之外一身貂裘,腰间别了个小号角,一圈狼牙制成的项链垂至胸前,头发微卷,留蓄着络腮胡,衬着高大的身形,显得成熟英俊。孟章见那人也盯着自己,不慌不忙,不怒不恼的样子,眼神还有些笑意,便再仔细看看,这一看结果忽的吓了一跳,眼睛直瞪着那人说道:“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

    ☆、缘起年少(二)

    两年前,毓埥请求父王给自己一个历练的机会。遖宿常年天寒,冬季尤甚,百姓习惯饮酒驱寒。国王听说天枢盛产烈酒,便欲派长史前往天枢向天枢王提出每年定期购进烈酒的贸易。

    毓埥业已成年,颇有抱负之心,想到自己以后要继承王位,就主动向国王请示与天枢通商一事。国王也欣然答应,但嘱咐毓埥要多加小心。于是第二天一早,急于立功的毓埥便挑了最为得力的一个侍卫,火速上路了。

    两人中途在驿站稍作歇息,睡了半晚,第二天到达天枢城中的时候,已一身风尘。毓埥的脚步放慢了。不仅是因为疲劳,还有天枢市井带给他的十足新鲜。这里的街道很是繁华,百姓衣着发饰皆不同于遖宿,女子多着绮丽长裙,手执绣扇,粉面半掩,温婉可人。毓埥边走边看,忽闻一阵鸣锣击鼓声,街上老少争相追逐而去,毓埥好奇,也同侍从一并去了。

    只见前面有一个大擂台,一位中年妇人站在台上,向围在一起的众人说:“各位,我是林府三小姐家的人,我家小姐昨日受友人所赠一簇银边墨兰,但因体质过敏于花香花粉之类,不可养之于府里,顾举办比武擂台赛一场,将此花赠予胜者。”话一说完,台下一片嗤笑。毓埥本不知其故,只听旁人笑道:“这林府三小姐到底是名门大家之后,怎将这寻常百姓家都有的兰草拿来小题大做呢。”

    那妇人见众人嗤笑不断,也不怒不恼,接着说道:“这株墨兰可不是普通的银边,各位请看——”妇人将墨兰拿到近处,众人仔细一看,皆惊皆奇。毓埥比众人高出不少,不用凑到前方,也能看得清楚。这株墨兰中间有一片细叶,竟是玄黑之色。叶绿花红是常见之象,而黑色兰草叶实在是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违背自然常理之事可谓千年一遇,这下惹得众人兴致高昂,纷纷跃跃欲试。

    几番比试后,众人都似流水而过,一浪推一浪,还未曾有守擂成功,无人挑战者。毓埥知道这兰草在遖宿是存活不了的,因此本也无心于此。但见这比武迟迟未分胜负,好战之性竟一时难以按捺,他一跃上台,抱拳向对方示敬后,曲掌一笑,阵势由此摆开。对方见他身材魁梧,又青年盛气,心下觉不好对付,就犹犹豫豫,不敢进攻。待试探性一掌过去,毓埥早已察觉,侧身一避,趁对方落空之际,以肘相撞,再用掌扣住,迅速拿下。台下的人拍手叫好。

    后来陆续有人上台挑战毓埥,但都比输。很快,无人再敢上台。

    毓埥睥睨台下,颇觉骄傲。那妇人一看胜者已出,便欲终了这擂台,回府交差。“好,那既然无人再上台比试,这胜者便是——”“等一下——”

    “咦,还有人吗?”“谁呀?”大家齐齐往那声音处看去,只见一绿衫小公子从台下一侧缓缓走上台,执扇摇摇,风度翩翩。

    毓埥看着这人,面容清峻,身形瘦弱,自蕴儒雅之气,而并无勇猛之魄,心中不屑,嘴上讥讽道:“公子你年轻得很,怕是受不起重伤。”那小公子也不怒,淡淡笑道:“还请阁下不吝赐教。”毓埥盯着他,也笑道:“得罪了。”话音一落,箭步至对方处,一记重拳,企图杀他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那小公子灵巧一避,侧身开扇,扇棱已至毓埥喉前。侧身躲避,折扇近乎划面而过,毓埥只觉耳间生风,方知那一扇力道之大。此人不凡。毓埥心想。他出招愈发谨慎,尚且应对自如,再看那小公子,亦是面色平常,不觉吃力。

    十几个回合已过,局面依旧僵持。有些看客看得乏了,觉得无趣就散去了,连林府那妇人也打了个哈欠,想着二人早点分出胜负。

    其实毓埥和那小公子也都觉得有点乏力,只是二人皆不让步,局面一时难破。毓埥这时颇欲速速得胜,奈何难以找到对方破绽,暗暗拼命地观察着。谁知这时,忽闻台前有一女童拍手,兴奋叫道:“好看,好看!”,毓埥无心理会,依然专注比武。可听那小公子突然叫了声“不好”,折扇一下子飞了出去,台下似乎传来物碎之声。但毓埥哪会去看台下,趁小公子分神之际,一记重拳打在他腹间,那人终于倒地。

    毓埥呼了口气,看着慢慢站起来的小公子,说道:“你输了。”小公子没有说话,毓埥见他咳着从台上走下去,捡起地上折扇,走到那女童面前,问她是否有事。又见台下一男子在捡地上碎瓷,口中谩骂不停,直至那公子走过去,拿出一锭银子给他,方才罢休。毓埥明白了。要不是男子手里的瓷器差点砸到女童,赢得可不一定是自己。

    小公子重新回到台上,向毓埥抱拳道:“阁下武功高强,我甘拜下风。”林府妇人一见分了胜负,夸道:“少侠英勇,这墨兰就归你所有了。”说罢立即将那墨兰给了毓埥,只想赶紧回府歇息歇息。围观的人群见了结果,也就纷纷作鸟兽散了。此时台上只剩下毓埥和转身欲走的小公子。

    “且慢——”毓埥叫住小公子。“阁下还有何事?”小公子转过身来看着毓埥,神色依旧淡然。毓埥见小公子长发凌乱,却依然光彩,手中的折扇从中间破烂开,也仍旧雅致,不禁有些不满。他将那兰草拿到小公子面前,对他说道:“拿去!它应该是你的。”“阁下何出此言?” “我当时气力将尽,你若不救那孩子,我便奈何不了你了。再者,”毓埥顿了顿,说:“我是遖宿人,这兰草带回去也存活不了,还不如——”

    “阁下莫要再言。”小公子低头一笑,说道:“这世间的东西那分什么应不应该,冥冥之中自是有天注定的,你既与这兰草有缘,何不带回遖宿,且看其造化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打字龟速的我差点写猝死在电脑面前(555)。。。。。。为了我的读者们,我一定要努力呀呀呀呀呀!

    ☆、护卿周全

    恐怕是天意弄人吧。毓埥心想。但就凭着小公子的一句话,他决定将这兰草带回去。毕竟握在他手里的,是一个即将与天意抗争的性命。

    之后向天枢王的拜访也很是顺利,将天枢烈酒销往遖宿有利于百姓增收,天枢王自是应允的。不做片刻停留,毓埥已驾马在遖宿的归路上飞驰。想起了之前那小公子,他忽的停了下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把向小公子索要的破烂折扇,打开来细细看着。只见扇上画的是一株兰草,寥寥几笔淡墨,却栩栩如生。扇的右下方盖着一块方形的朱砂印章,印着画者名姓。孟章。毓埥默默念道,心中一动。他重新扬鞭,策马驰骋。又忽的独自大笑,对一旁侍从道了声;“我们果然不虚此行!”

    现在毓埥亦仔细打量着孟章。他依旧着墨绿色长衫,模样未改丝毫,只是神色里少了些潇潇洒洒的翩然风采,然眉宇间更添几分逼人英气。毓埥觉得,上天实在是厚待了他,他想要的江山,有望;他日夜思念的人,亦在眼前。

    毓埥将寝宫旁的那座空闲府邸赐给了孟章,并谴了许多下人伺候。下人们虽然不解,但无不照办。

    离开天璇已三月有余,这天,执明闲来无事,拿着陵光之前寄来的信件到赏花亭翻看,心里正做着再去天璇的打算。不巧,太傅前来有事相奏。执明没有看他,提着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抿了一口之后,才懒懒地问道:“太傅又有何事啊?”“王上,斥候传来消息,今秋天玑的粮产剧减六成,全国百姓陷于饥荒,流民正窜入各国。”“啊?天玑怎么变成这样了?”执明握着小瓷茶杯,看向太傅,接着说:“不过也好,今天玑势力强于他国,日后必生威胁,如今遭了这灾,亦是天意相助我等——”

    “王上,这是人为”“喔?”“臣闻今春天枢商会忽以高价向天玑进购大量动物毛皮以作御寒之用,导致天玑百姓多弃农耕而逐猎事,天玑田地荒废,收成锐减,百姓遭饥荒定往四处流窜,而国内必不得安宁。”执明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这是天枢的计谋了,未免太过狠毒。”太傅看着亭前的荷花池,一片衰败枯垂之景,不禁感慨道:“乱世如棋局,大国博弈容不得差错,而输赢就在一念之间。王上,何不先发制人呢?”

    执明知道太傅是想劝他一统乱世,可奈何他确实没有谋取天下之志,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叹气道:“先发制人也好,以退为进也罢,这战争中最受伤的,永远是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本王怎么可以踩着无数流血的尸体,去够那虚无的尊贵呢?”太傅见执明心意坚定,也不再相劝,只说道:“王上厚德,心系苍生,微臣惭愧不及,只是眼下天玑陷此等困境,恐怕又有他国要遭难了。”

    “此话怎样?” “天玑当务之急必需补充余粮,而国内无论如何不能弥补六成空缺,为今之计只有从别国抢粮了。”“那天玑会对哪国下手呢?”太傅不答反问:“王上,您觉得呢?”执明陷入了思考。他转着茶杯,口中默默地分析着“天玑若要抢粮,必择近而为,我天权还有遖宿距之甚远,且兵力强盛,又倚仗山险,不好进攻。按理来说,天枢既为施计者,应予以报复,但其土地本就贫瘠,就算抢得粮食,也不足以解天玑燃眉之急,所以剩下的,只有——”执明心中猛地一惊,不敢再说下去。

    一旁的太傅将头轻点,捻须说道“王上所讲便是老臣所思,天玑有大将军齐之侃坐镇,而天璇老将已故,少将经验不足,两国若交战,胜负不难推测。”但见执明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太傅似有话说。执明心下十分紧张。天璇那人,再受不得伤了。他抓着太傅的袖子,头一次以近乎恳求的语气问道:“ 若从天权各地的粮仓中拨出一些粮食,救济天玑可好?”

    而再看太傅,已是满面惊恐。

    不出所料地,就在第二天夜里,天璇东面边境的烽火忽地燃起,天玑军队偷袭失败,与天璇军队正面交锋。冲天的火光在猛烈地叫嚣,混杂着兵戎相交的干脆与无情厮杀的呐喊。场面的惨烈直到凌晨才被朝雾所朦胧,齐之侃的军队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击败了敌军,之后一路西进,在距天璇中心七十里左右的荒地暂时驻扎下来,抢得的粮食仅够弥补天玑两成左右的空缺,而前方兵力却越发强劲,齐之侃面临进退两难的抉择。

    执明的想法当然遭到了天权众大臣的反对,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实在是荒唐了些。但是当听到天璇战况的时候,执明还是坐不住了。是啊,记忆中那张苍白的脸,总能让他心疼得放下一切。

    对于进退维谷的天玑军来说,天权送来的信件可谓正救人于水火之中。信上大概地写着因昔日天璇有恩于天权,顾今相助,恳请天玑撤兵。齐之侃看着位于信右下角的王印,一直紧锁的愁眉终于舒展开来,他高呼着“天不亡吾国也!” 其他将士亦纷纷高声应和,全军激动不已。随后他们按原路顺利撤兵。

    当前去和谈的公孙钤半路折回告知陵光天玑突然撤兵的时候,陵光却一语未发。他独自一人去了佛堂还愿,在佛前静静拜着,一拜就拜了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  重装电脑系统时忘了备份,然后我就悲催了。。。这章又重码了一遍,好想哭泣555。。。改了小齐的结局(没有听坏蛋国师建议攻遖宿),实在是不想让双白组最后那么惨555其实我很喜欢他们滴哟!当然当然,包子最爱!!!啦啦啦,说了好多呀。。。嘻嘻 。这个字体不知道用对没,不对的话以后再修改哈。

    ☆、情深难明

    孟章现在有点琢磨不透毓埥了。他本以为毓埥给予自己优厚的待遇是另有图谋的,所以他一直等着毓埥显露出他的真实意图,但从成为人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而自己和身边的人根本没有丝毫变化,除了毓埥又向西征伐了两个外族,拓宽了领地之外,也不曾听闻什么风声,这一切,都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他现在只能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盼着自己的属下快些回来。

    正想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孟章欣喜,猛地抬头,但在看到来者的那一刻,笑容凝固了。只见毓埥进了门,半靠在旁边的屏风上,面色微醺,正灼灼地盯着自己。夕阳的余晖斜斜洒进房里,洁白的四壁被衬得金红,平添的暖意融进了毓埥高大的背影里。孟章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是毓埥先迈了步子,大步走到孟章面前,孟章这才反应过来,低头鞠躬道:“王上”。

    只听毓埥笑着说:“你不用如此拘束。”孟章此时闻到一股醇酒香气,抬头看着毓埥,问道:“王上,你喝酒了?” 毓埥此刻酒意尚未全退,举止也不甚克制,他把手臂搭在孟章肩膀上,身体渐渐倾向孟章,孟章有些不适应,想挣掉肩上的手,却被毓埥锢得更紧,简直无法动弹。毓埥慢慢把头低下来,在靠近孟章的耳侧,轻轻吸了口气,再从鼻里轻轻扑了出来。“天枢的烈酒果然名不虚传,醇香浓烈,”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因为醉酒而显得撩挑,“就像你似的。”

    孟章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戏弄,使劲去推毓埥,正巧属下回来,站在门口复命,毓埥便松了他。孟章心中暗叫大事不好,绝不能让毓埥知道自己派人去天枢打探过情况,就赶忙走到门口,对属下使了眼色,说道:“你找我是有何事?我与遖宿王有要事商谈,改日再来罢。”

    不料属下并未告辞,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呈上,答道:“卑职无甚大事,只是有一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从天枢境内寄来一封信件,让我务必转交与您。”

    孟章知道自己是被出卖了。心下愤怒却不可发作,他接过侍从手里的信件,背对着毓埥,讥笑道:“能让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属下叛变,王上手段实在是高明,真真让我佩服。” 毓埥看着孟章的背影,这背影很是瘦削,此刻还气得发颤,叫他好不心疼。将手摆了摆,在示意侍从离开之后,毓埥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面对孟章,以很清醒的语气说道:“我怕你逃。”

    孟章没有觉出那话里意思,仍是生气地嘲笑道:“那依你之见,我永不该回天枢去?” 毓埥见孟章愤然瞪着他,连眼睛都气红了,也不再继续解释下去,而是趁他不留意之际夺了他手中的信,边拆边说:“让本王看看,这信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让各位久等啦!宝宝终于放假了,开心!

    下一章估计会有肉喔!哈哈哈。

    ☆、以欲强之

    孟章虽知事情败露,但也不可让毓埥任意作怪,便拼命去抢毓埥手中的信件,奈何毓埥人高马大的,将信举至高处,任凭孟章夺来抢去也尽扑空。孟章倍感吃力,便打算放弃。不料毓埥长臂一张,忽将孟章揽进怀中,另一只手把折叠的信纸一抖,信上字迹悉在眼前。孟章心想完了,可抬眼一看,待看清信上所写后,不觉瞳孔放大,竟有些惊讶。是仲卿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