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别忘记我的时间流逝和你的不一样。”泽莫用脚碰了碰笨笨，看着它又转起了圈，泽莫想笑起来，可是他扯不起嘴角。“你知道吗？”泽莫道，“贾维斯，笨笨，我终于找到了贯穿你一生的东西。”

    “哇哦，你别告诉我他们以后还陪着我？”托尼睁大了眼睛，仿佛有点惊喜——“你该告诉我吗？不该有时空管制吗？”

    “我有告诉你这个吗？你自己猜出来的。”泽莫道，他挑挑眉，看向托尼的表情却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有些托尼很陌生的东西——悲伤，很淡的悲伤。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托尼迟疑道。

    泽莫张了张嘴，他忽然意识到以后再也没有谁会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为了和他的一天见面准备一年，也再没有谁会全心全意的注视着他对他说我爱你了。玛利亚死了，威廉死了，父亲死了，他也会死去，在毁了托尼史塔克，做出了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复仇后。

    但是他也再也不会做噩梦了，没有了那只带着结婚戒指的苍白的手，没有了在裹尸袋里的尸体，没有了空气中绝望的消毒水的味道。

    而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没什么。”泽莫说。

    “嗯，我可不觉得没什么。未来的我发生了什么吗？或者我发生了什么？”托尼问。

    “真的没什么，而且就算有，我也……”泽莫顿了顿，“不能给你说，你知道的。”

    “好吧，”托尼道，他沉默了有一会儿，微微皱着眉看向泽莫，但是最后他释然了。“那我们去什么地方玩吧？听说布鲁克林新开了一个游乐场，我们可以去看看。”托尼放弃了追问，他打了个哈欠，终于完全清醒了。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我们好像也是去的游乐场。”泽莫在游乐场内道，“我还记得你买的是蓝莓冰淇淋。”

    “那当然，对你来说就是前几天的事，我可不会因为这么犯规的事情夸奖你。”托尼道，他摇摇头，装作并不在乎泽莫的话。

    “你越长大越不好玩了。”泽莫又想去摸托尼的头发，半路却被劫了下来，托尼拉住他的手轻轻的在唇边吻了吻。“也越黏人了。”泽莫道，他抽回了手，接着忽然道：“托尼，如果你接手了史塔克企业，你会做什么呢？”

    “哦，你又在问我这些问题，说不定是想取笑未来的我——不，我可不会上当。”托尼笑着摇摇手指，“史塔克从不上当。”

    听见这句话，泽莫蓦然觉得有点讽刺的意味，他笑了出来，看着托尼，这次他没有掩饰，直接将嘲讽表露了出来。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到底怎么了？”托尼问。

    “托尼，你知道吗。”泽莫边走边说，“在未来，你也是个很好的人。”

    “……”托尼皱眉看着泽莫，“够了，”他说，但是语气并不严厉，“到底发生了什么？别用什么时空管制搪塞我，你只需要告诉我就行了。”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泽莫道，托尼回头，看见一个红色的巨大摩天轮正在他们的身后，正在永无休止的转着。

    “告诉我，赫尔米。”他道。

    “我会在摩天轮上告诉你的。”泽莫说，他的心脏加快了跳动，有什么在告诉他那一刻来了，作为定点的那一刻。他伪装，欺骗，强迫自己微笑——就是为了那一刻。

    直到坐上了摩天轮，他们开始上升，泽莫转头看向紧紧盯着他，看起来紧张极了的托尼史塔克。他知道史塔克也有某种预感，但是对方无法分辨好坏。

    “对不起，托尼。”他说，“我没有告诉你有关你自己的全部的内容。”

    史塔克盯着他，咬住了嘴唇。

    “你在未来的确是一个十分成功的企业家，你很好。我是你的保镖，我们的确保持了很好的关系，类似于恋人。但是你——”泽莫顿了顿，“但是你并不好，不是指你的人品或者什么，我是说你自己的感觉并不好，你有抑郁症，ptsd，你酗酒，在遇见我之前你几乎每天都换一个床伴。”

    “不……”托尼惊讶的睁大了他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恳求什么。但是泽莫不为所动，他继续说了下去，以一种伪装出来的悲伤语调。史塔克还太年轻，否则他应该听得出其中的虚假。

    “我以前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以为这是亿万富翁的通病。但是托尼，”泽莫的语气有点哽咽，“这不是，我遇见了你以前的保姆，她告诉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对的，现在的你和长大后的你完全不一样。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自从你父母死去后你就变了一个样子。”

    托尼的脸色变得惨白：“死去？”他仿佛希望自己没听清或者听错了：“什么？”

    “我本来不该说的，但是我不想你变成那样。你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希望我能够救你，救你的父母，听我说，托尼。”泽莫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双手扶住托尼的肩膀，他真诚的，甚至痛苦的直视着托尼的眼睛，现在那里面满是泪水。

    “听我说……”泽莫深呼吸了几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父母会在明年十二月十五日车祸死亡，有人说那是暗杀，也有人说那就是车祸。但是无论怎么样，救他们。”泽莫狠狠的摇了摇托尼的肩膀：“救他们，也救你自己。”

    这就是定点了，泽莫想，他仿佛听到了钟声，接着他意识到那是游乐园里钟楼的声音，托尼充斥着泪水的眼睛看向他，那里面是惊恐和悲伤，泽莫站了起来，他知道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无法面对更多的质问，于是他往后退。

    托尼意识到了泽莫的企图，他立刻站起来，但是下一秒泽莫就打开了门，从车舱里仰身跳了下去。

    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想起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托尼史塔克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变了，这是一个定点，一个过去和未来的定点。他即将用托尼史塔克的爱达到他复仇的目的。

    因为他知道托尼史塔克最终无法救下他的父母。史塔克夫妇是在今年十二月十六日被暗杀的，而不是十五日。

    他看见托尼史塔克——不，年轻的钢铁侠的脸随湛蓝的天空一起离他远去，接着一片浓烈的黑色雾气涌来，占据了他的视线。

    悬崖

    泽莫回过神来的时候仍然是一片黑雾笼罩着他，他能给听到黑雾中传来的叫喊，能够听到急促的脚步踏在金属的走廊上，一个头盔忽然盖住了他的脸，他看不清头盔是哪里来的。但是他知道是谁操纵着这个头盔。

    等到人们——他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肯定包括钢铁侠，冲进了基地的中心，在基地的中心反而没有一股股的黑雾，那些人形的黑雾在四周围绕着，接着轻易的被驱赶。

    泽莫的头盔还罩在他的头上，但是就他视野所及之处，他发现复仇者联盟又少了几个人。也许又被扔到了女孩的世界。

    “就是她了。”钢铁侠道，复仇者们看着坐在圆形房间中央的女孩，她低垂着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复仇者们的到来。

    复仇者们没有轻举妄动，红女巫先尝试着用自己的法力包裹住女孩，却发现那些红雾被缓缓的吸进了女孩身后蓝色的缝隙。没有用，如果女孩已经意识到了她在精神困境中却还是无法出来，那么外界能给唤醒她的几率就非常小。

    “索尔，我们再次确定。”队长道，“如果这个女孩醒来了，找出她为什么不会被黑雾发现的原因。再让她黑雾感知到她，将她带回原来的世界，所有人就都可以回来了？”

    “应该是这样，这个女孩的精神力量加上时空力量迷惑了管制者，但是如果将她归还回去，他们就会明白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索尔道。

    复仇者们继续尝试着唤醒女孩，泽莫看见钢铁侠造出强烈的风来吹女孩——没有效果，索尔让权杖放出刺眼的光——没有效果，最后冬兵上前，用他的钢铁手臂一拳挥下去——

    “我艹！谁！”女孩立刻抬起头，在她骂出声的一刹那，一块石头从她口中落了下去。那块石头泛着幽紫的光芒，看见它，索尔睁大了眼睛。

    “自我，”他颤抖着说，“这是自我原石，宇宙六原石之。”

    “啥？你说啥？你是索尔？”女孩抬起头，看见了索尔，接着她一个个的数过去：“钢铁侠、队长、冬兵、红女巫——另一个钢铁侠？”她看见了被盔甲裹得严严实的泽莫，又看了眼钢铁侠。

    “这是泽莫。”钢铁侠道，“你的超级大偶像。”

    “闭嘴吧，他不是我偶像——我觉得我是不是该把地上这东西再吞进去？”女孩道，她有点惊恐的看着队长的背后，那里人形黑雾正在迅速凝聚成形，朝她冲了过来。

    “靠！”女孩立刻躲开，振金的子弹立刻打向那个黑雾使他瞬间消散。但是有更多的黑雾开始迅速成形。

    复仇者们立刻站成调整后的战斗队形——毕竟人数有点不够了——将女孩围在中间。

    “为什么这群东西现在又察觉得到她了？”钢铁侠吼道。

    “那大概是我把那块石头吐出去了？要不要我把它抹干静再吞进去？话说我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的嘴巴里靠！”女孩也吼道。

    “我们这个时候不应该让黑雾抓她回去，然后完事吗？”冬兵道，他举着枪对着黑雾，死盯着凝聚的黑雾开枪，觉得没有保护女孩的必要。

    “嗯……这好像就是我们原来的计划。”队长也出口支持自己的好友。

    “啥？你们要我去黑雾那儿自己送死？不觉得很不超英吗？”女孩反驳。

    “黑雾是法则！管制者！它不是什么反派！它能把你送回去！”钢铁侠边搏斗边解释道。

    “你不早说！”女孩道，她深吸一口气，自己向黑雾冲去——

    泽莫看着这一切，在女孩冲入黑雾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什么扑面而来，他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是他最后一次到达过去，也是他最后——和第一次伤害托尼史塔克。

    海鸥尖利的声音传来，风拍打着海浪，硬的衣料被风吹起的声音，泽莫睁开眼睛，看见了血红的夕阳在海面上下垂。也许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夕阳了，泽莫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传来托尼史塔克带着哭腔的声音，泽莫其实知道托尼史塔克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也许带着通红的双眼，穿着送葬的黑色西服，他总是带着快乐和活泼的眼睛会充满贯穿他一生的悲痛。他们在一片山崖上，脚下就是汹涌的海水急流。一个绝佳的哀悼地点。

    泽莫没有回答，他只是起了身，站到了一直站着的托尼史塔克身边。

    托尼史塔克刚刚应该还是一直没有哭的，泽莫想，因为一看见他过来，托尼史塔克的泪珠才开始一个一个的滚落，他看着泽莫，努力闭了下眼睛，但眼泪仍然没有停止。泽莫走到了他的身边，却没有像是托尼史塔克预想的一样拥抱住他，给予他安慰。

    “他们还是死了。”托尼吸了吸鼻子，这样的他看起来真的还像个孩子，他哭出来，“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缠着他们，我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不要离开家里。我做到了。我以为不会有事了。”他断断续续的说，“但是他们在第二天死了，他们躲过了第一天，却没有躲过第二天，他们还是死了……”

    泽莫一言不发，他静静的看着托尼的悲痛。托尼的眼睛睁的很大，下面是恐怖的黑眼圈，眼眶周围却是红的，他一定熬了连续几天的夜。他发出悲鸣，那让泽莫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废墟中跪下哭泣，血液从他被划出白骨的手掌下溢出，那时他也一样的悲伤无助，而现在他将这一切加诸他的仇人身上。

    “我以为他们没事了……”托尼史塔克声音颤抖道，他自言自语，声音却低不可闻，他走上前，伸出手，仿佛想要自己拥抱泽莫找寻唯一的安慰。但是泽莫冷漠的看着他，接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任何接触。

    溺海的人

    他迷惑的看着泽莫，甚至带着点恼怒——为什么要避开他？好像他是个瘟疫源——

    他并没有细想下去，因为泽莫开口了。

    “我知道。”泽莫道，他看见托尼的瞳孔缩紧了，“你知道什么？”托尼史塔克问，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眼泪不再流出。

    “我知道你的父母死在十六日，”泽莫说，“我一直都知道。”

    “你在开玩笑。”托尼史塔克立刻急促的反驳，他的语调变得慌乱，与之相反，泽莫越来越冷静。

    “当你以为一切都安全的时候突然失去一切的感觉怎么样，托尼史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