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潜底飞龙也就在这一段时间，虽然斯理注意到了母亲有一些的变化，他认为一向倔强、有强烈自尊的母亲，过段时间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同时，也由于公司面临着前所未有、也是看似难以摆脱的困境，让他不得不少了一些精力去照顾母亲。

    这一天，他刚刚失魂落魄地从法庭里走出来，一审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由于公司资不抵债实质已经破产了，得到这个无奈的结果、也是他无法回避的结局，让他的内心不禁感到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当走到法庭外看到天还是依然的那样蓝、树还是依然的那样绿、空气还是依然的那样清新，胸口虽已没有了刚才法庭里的憋气和压抑，但内心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更别说让自己快乐了。

    他刚把手机从静音模式调成铃声模式，才发现手机显示了五个未接来电，都是邻居王大妈家的电话，脑海里马上反应出了某种不祥的征兆。正当他刚准备把电话要打回去的时候，又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拿到耳边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仔细判断就知道是王大妈：

    “我是你们邻居王大妈，你们家可出了大事了！”王大妈还是那个典型的直筒子性格，上来就是火燎房顶般的口气。

    “出什么事了，您快说吧！王大妈！”斯理听了她这一番话，内心别提是多么着急了。

    “废话先不说了，你现在马上赶到五医院的神经科急诊室吧，我就在门口等你，十万火急！赶快！”王大妈电话中又是一通的雷烟火炮。

    斯理也顾不上再问了，一头钻里车里就直往五医院的方向驶去。

    到了医院急诊室的门口，体型微胖的王大妈紧跑了几步，上来死死地抓住斯理的双手，一脸惊恐地说道：

    “斯理呀，不得了啦！可把你王大妈吓得不轻呀！”王大妈的嘴皮就开起来了快车。

    看着斯理满脸惊恐的样子，她马上接着说道：

    “今天早上我刚走出小区，就看见你妈在前面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简直就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我在后面看着心里那个怕呀，赶紧一路的小跑地追上去，可我的动作还是晚了，你妈还在斑马线上的时候，一辆轿车就那么冲过来把你妈蹭着了，她就像布娃娃一样直挺挺地倒下了，那个遭天杀的混蛋司机竟装作没看到，跑了！”

    “唉，幸亏后面有一辆车及时停了下来，这司机那个好哟，还帮我一起把你妈扶到了车上，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多亏了这么及时送到医院，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喽！”

    斯理顺着王大妈的手指望去，靠门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那人的表情也很奇怪，一副为难、怯怯般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会认为肇事就是他呢！

    这人正是程仕豪！

    斯理心里真是好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斯理坐下来和他聊了以后，才知道造成这一切巧遇的前后经历……

    斯理所在的地产公司和程氏公司以前一直有业务往来，而且持有他们百分之二的股份，本来公司竞标前还有意向程氏进行增资扩股，可当时程氏也同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这也是前面已经提到投资项目，所以，这个计划也就没能如愿实施下去。

    其实，程仕豪心里也在一直担心他们公司募集资金竞标的发展动向，无奈最终由于意外发生了志强的事件，让他们无暇分心再继续关注下去的节骨眼，出现了公司很快被债主挤破了门的境地，紧接着公司的一切资金均被冻结，他就是再想抽资撤股已经望尘莫及了。

    这一次，他也不是专门来看公司的官司打得如何，因为他确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大不了再冒几次风险这一两千万的亏损也就回来了。他此次是要去见一见戴维，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须要面谈，路过这里全当是看个红火热闹，但更主要是想看看斯理他们母子的近况如何。

    经程仕豪亲自出面联系，很快请来全国最有权威的脑外科专家组，很巧，一同来为斯理母亲会诊的，还来有刚刚参加在北京结束的“世界脑损伤病理研究”大会、其中最著名的华裔专家——鲍博教授，毕竟他们曾在国外做课题时有过几次接触，所以会诊得很全面、也很专业。

    最终的结论是——虽然病人看似受了些外伤，但这并不是导致病人昏迷的直接原因，这些外伤在这一阶段的治疗已基本痊愈了。经过精密、高科技手段的检查，发现病人的脑神经有些问题，可以说在出事前精神方面就受到过严重刺激，再加上大脑受到了震荡，致使她大脑的记忆区神经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用非专业的语言来形容，就好比电脑的程序出现了问题，需要还原系统才能得以完全的恢复，但大脑不同于电脑的程序那样可以人为去操作，即使还原也是需要一个很复杂、很漫长的过程。

    程仕豪极力挽留鲍博为斯理母亲做神经恢复的治疗，但鲍博教授感到十分为难，因为从这次研究大会到年底，他的工作日程已排得满满的，实在是让他实在分身乏术。

    在鲍博教授临走的前一天，他特意带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把他热情地介绍给了程仕豪——

    这名医生是鲍博教授在国外最得意的学生，他本来攻博以后是要留在国外的一家国际化著名大医院任职，可是这家医院刚好在中国有一所医疗机构需要他的加入，于是他就先回到国内继续他的研究医疗工作了。

    没曾想，那人刚一打照面迟重就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道：

    “程总，我们之间也算是有缘了，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程仕豪听了以后内心不由得诧异，仔细看着对方确实有些面熟，但情急之下就是想不起对方是何许人也。

    “我们研究所附属医院的剪彩仪式上，麦院长可是为我们俩介绍过的呀！”

    “想起来了，你是迟重教授！对吧？”不好意思的程仕豪猛地一拍脑门：

    “你瞧我这脑子，老了心里不能有事，有事就什么也记不住了，呵呵！”

    “是呀，我们聊得时间虽不长，却也很是投机了。只是，我们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各自在忙自己的事业，后来就再也没机会谋面了。”

    鲍博说：“有迟教授在国内负责治疗，绝对会让病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的，有什么病理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发电子邮件也可以，我会带一份病历回去的。”

    程仕豪内心立刻一阵的狂喜，可马上又转为难之色：

    “能不能就留在这个城市？把病人治疗直至康复呢？”

    这下轮到迟教授为难了：

    “恐怕这是万万不行的，研究所里的课题离不开我。”

    “治疗费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现在翻一倍的薪水。”程仕豪的声音充满了真诚和迫切。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我是一个很注重诚信的医学工作者，即不会单方撕毁合同，更不会把做了一半的课题像烂摊子一样丢给别人。”此时的迟教授面色和蔼、感觉也轻松了许多。

    几天后，程仕豪把自己对迟教授提出的请求告诉了斯理，当然也讲了迟教授的最终态度。

    双方都在埋头沉思了很久，屋里静得只能清楚地听到空调“咝咝”的声音，还有走廊中传来“咚咚！”行人轻微的脚步声……

    “我当然还是觉得让你妈去我们那里治疗会更好些，迟教授可是国内最著名的教授了，错过了他的治疗可能就会耽误了病情，你的态度如何？”程仕豪的眼神中充满了试探，抑或是忐忑。

    斯理听了他的话，内心立刻是一万个不乐意，因为如果妈妈现在清醒着，她绝不会再想见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更不会去他所在的那所城市里，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这样一个违背母亲意愿的决定，让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

    程仕豪看到斯理表情的这些变化，眼神之中即刻被一丝失望所替代。可仍然心有不甘地轻轻抚摸着斯理的肩头：

    “斯理，我知道这个决定你难以接受，但毕竟还是多为母亲的病情考虑考虑，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应该是多多尽一个儿子孝心的时候了。”

    看着斯理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程仕豪依然不甘心地安慰道：

    “去了我们那边，工作方面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以前在我那里干得很出色，反正这边的公司也已经破产了，在那边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各方面都不会受任何的影响。”

    看着仍然没有丝毫变化的斯理，无奈的程仕豪慢慢地站起身来，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回过头来：

    “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吧，不用急着答复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多为母亲的病情考虑。”然后加重了语气：

    “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面子，而是需要最好的医疗手段、和最优秀可靠的医生。”

    当他就要转身消失在门外时——

    他身后的斯理猛地站起身来，用坚定的口吻对他说：

    “为了妈妈早日能康复，还是听从您的建议吧！以后会给您增添不少的麻烦，实在是让您费心了！”

    程仕豪听到斯这一番话，立刻欣喜地转过头来，抑制不住情绪地上前紧紧抱住斯理，激动地说：

    “斯理，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为你妈有你这样的孩子而高兴，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不会后悔你现在所做的决定！”

    此时，斯理的眼中没有现出一丝的感动，而是被一种让程仕豪绝意想不到的微妙变化，当然，这种变化只有斯理自己能读懂，当然也有远方的焦警官、还有地下难以瞑目的志强能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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