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仇怨难平已经很久不抽烟的斯理，抓起摆在焦警官面前的那盒香烟，点燃一颗狠狠地抽了一大口，随即就被呛得连着咳了好几下，又一仰头猛地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再给满一杯！”

    焦警官本来是要阻止他的，但内心也意识到这样的劝戒是徒劳，但听到斯理要他倒酒本意还是不想让他再喝了，虽然斯理是近三十的成年男子，但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再者喝醉了送他回家的时候，面对他母亲还是有些不好交待。

    他正在迟疑的时候，斯理抓起了酒瓶自顾倒了一大杯，又要仰脖一饮而下，这时焦急警官真的有些急了，死死压住他将要抬起的手臂。

    “我心里难受呀，焦叔，志强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多岁呀，说好这次行动完成了就回来结婚的，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失去了未婚夫，如果不是因为我受的伤，他也一定会顺利脱险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斯理双手用力捶打着桌子，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时，周围就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们俩，斯理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变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焦警官用力推了推他的胳膊：

    “斯理，大家正在看咱们俩呢，注意一下自己不要失态。”

    焦警官向身后的侍应生招了一下手，侍应生一路小跑着过来，从他的举止已经能看出，他俩的行为确实影响到了餐厅的正常营业了。

    “有雅间吗？我们想换到雅间去就餐。”焦警官低低的声音在侍应生的耳边说道。

    “好的，请您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们经理。”侍应生又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终于，他们俩如愿地被安排在一个相对大厅安静得多的雅间。

    此时，斯理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许多。

    “害死的志强的真的是袁孟伟吗？”斯理缓缓抬起头，同时向焦警官投来喷火如炬般的目光！

    “据和他单线联系的同志汇报，还有经大家仔细分析得出的结果，不是袁孟伟直接下的毒手，也是被他们犯罪组织杀害的，我们也清楚袁孟伟是他们组织里身手最好、也是下手最毒辣的！”焦警官忍住悲痛低沉地说道。

    “哼！”斯理的鼻子轻蔑地哼了哼。

    “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他的身手再怎么了得，他绝也不是志强的对手，一定是带着伤的缘故，那可是为我挡的一刀呀！”斯理又回复到刚才的哽咽之中。

    许久，斯理终于稳了稳悲痛的情绪，慢慢抬起头来，双眼凝视着焦警官：

    “说吧？”语气之中充满了坚毅和愤怒。

    “说什么？”焦警官一脸的诧异。

    “您也别跟我转弯抹角了，该讲一讲此行的目的了吧？”斯理的语气又增添了些不耐烦。

    “这小家伙，我真是低估他了，原来从我这一来就被他识破了意图。”焦警官心里不禁带着疼爱地骂着他，同时也充满了对他敏捷的洞察力给予了赏识。

    就这样，焦警官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来意，把自己心里的全部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志强的壮烈牺牲以后，虽然从现场向周围辐射般细致地勘查，由于事先对方早有了准备，没有得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一线天”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大家分析他一定已经偷渡到了国外，自此，对于袁孟伟这边的一切情报也就完全失去了来源，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暂时停止了，还是转移得更加隐蔽了。

    处于如此难以再继续开展工作的情形下，焦警官想到了斯理和程仕豪、袁孟伟有着微妙的关系，如果由他出面或许可以掌握些情报，没准能让侦破工作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当焦警官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他内心的想法，斯理已经清清楚楚地能明白了，他的眼神中由不安和困惑，转为了一种大义凛然的刚烈。

    “焦叔不要再说了，志强没有完成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吧，以我和他们的关系确实更容易接近他们。”

    “你的任务只是间接地了解他们内部的情况，绝不能做任何的冒险行动，接下来该做的就由我们统一去实施，要保证你绝对的安全！”

    “你知道自己和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吗？”焦警官顿了顿问道。

    “程仕豪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是他让我的母亲受了如此大的痛苦。前一段时间，他打过来许多电话问询我们的情况，我都是很冷淡地应付了几句罢了。至于袁孟伟嘛，从和程仕豪对他超出常人的厚爱来看，他们的真正关系我想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的。”斯理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蔑视。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据我们私下取证对他们俩人dna的比对，他们的关系应该就是父子关系。据我们反复走访调查，了解到多年前袁孟伟的父亲，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养父关系的袁刚，生前是程仕豪太太秦可可的私人司机，他们俩人的关系似乎也很亲密，因为程仕豪和秦可可婚后关系一直也不好，俩人经常吵架，多年来夫妻就是这么僵持下过来的。”

    “还有就是袁刚的死因也很蹊跷，程家的车年年大检月月小检，性能应该说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就是在他独自的一次出车却发生了车祸，整个车子冲出了公路掉进了海里，当时打捞上来车子却找不到尸体，还是一个月以后才找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首，后经外形衣着辨认是他的，整个车祸的到后来发生的情况，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疑点重重。”

    当初，就有人怀疑这是一起谋杀，因为车子的储气管路接口有腐蚀漏气现象，这一看似很普通的事故，要放在很重视车子保养和性能的程家，这就有些不那么普通了，最后苦于没有调查结果，也就以意外车祸结案了。

    斯理听了他这一席话，表情略微泛出为难之色。

    “雨诗他爸，也就是程总一开始也经常打来电话，问我和母亲的情况。”

    斯理顿了顿，眼神不由自主地四下游离了一阵子，又接着说：

    “因为我的冷漠态度现在也很少打了，母亲更是从来就不肯接他的电话，我看是他也算识趣吧，这半年他已经没有再打过了。”

    “这还真有些难办了，现在处在这种尴尬的关系当中，如果你主动给他打电话，一定会让他们起疑的。”焦警官无奈地接过了话茬。

    “您放心，我一定会寻找机会接近他们，只是现在还有个障碍。”斯理缓缓地说。

    “哪个障碍？”焦警官脸上现出些许惊奇。

    “首先，我妈肯定会反对我去程氏集团工作，程仕豪是她这一辈子最怨恨的人，绝不会允许我离开她到程仕豪的身边，而且我也是难以说服妈妈同意的。再者我和雨诗以前有过几年的感情经历，如果我突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也不知道袁孟伟会不会怀疑我。”

    焦警官紧锁双眉陷入了深思之中，是呀，这些都是目前无法逾越的障碍……

    和焦警官见了一面后的斯理，看似又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当中，那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多么翻江倒海般澎湃的躁动，他是多么渴望能为志强的壮烈牺牲去复仇，可现实的他却又表现得那么的无助，看着志强血气方刚、阳光朝气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心在默默地在流血。

    自从，斯理母亲和程仕豪见过面以后，她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其抑郁痛苦，不知是让她又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多年深藏于内心的恨与怨，在那一刻犹如火山爆发改变了现有的生活。她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脾气也变了许多。

    平时豁达开朗的她也很少出门了，话也说得少了，斯理常常看到她独坐在床头，那呆滞的目光总是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窗外/。一向温柔贤淑的的性情也变得暴躁与不安，偶有出门也会因为些小事情和邻居、物业管理人员吵得面红耳赤。

    就在这个时候，斯理所在地产公司在运作上也出现了重大问题，老总为了尽快使公司能够进入国家地产百强行列，做出了一个急功近利、又极其大胆的投资策略。那就是因为下一届的全运全要由本省承办，省级领导也决定彻底改一改老城的落后景象，力争在全运全召开之际还全国人民一个高科技、现代化城市的崭新面貌，对交通设施、宾馆酒店、比赛场馆都加大了投资力度，并向全省、全国的地产公司进行公开竞标。

    由于，评估资产在5亿以上的公司才有资格参与本次竞标，公司明显是达不到这个条件，老总又不愿意公司被挡在这个门槛之外，错失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契机。于是，展开面向民间进行高利息的集资来弥补资金上的不足。在此之前，只有少数的几个高管极力反对，斯理正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经过仔细核算，按给出的高利息进行募集资金，公司最好的结果只能是获取微利，还要承担巨大资金上黑洞般的风险。

    老总的态度却表现得相当强硬，他认为没有大的举措公司只能原地踏步，既不能提高自身的知名度，也难有更长远的发展空间，商场就是强者们博弈的地方，不能做惧怕风险唯唯诺诺的懦夫。

    果然如斯理所料，由于仓促的募集资金没有达到预期的数目，竞标的希望也就成了泡影，更可怕的结果还在后面，由于许诺高利息的回报无法兑现，导致每天有数千债主举着存款单据把公司围了个水泄不通，强烈要求公司按约返还本息。最后的结果是公司被无情的现实推向了法庭，法院把公司的全部资金进行冻结，所有的设施尽数封存进行了低价拍卖。就这样，这么一个在省城屈指可数的地产公司，遭受了濒临破产的残酷命运。

    斯理也因此面临了不可避免的失业现实，心情本已因志强离去而悲怆，再一次承受了如雪加霜般的痛苦，而更让他感觉痛苦、难奈的变故也无情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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