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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球赛,不用裸奔,众人兴高采烈地回宿舍,打算收拾收拾就去食堂聚个餐。
成才则在哨响后第一时间到了场边,跟袁朗打招呼,“队长,我回去换了衣服就去您办公室,最多半小时,一会儿见!”紧接着就被本场英雄许三多拖走了。
他并没给袁朗留下回答的时间。
于是混完了整场的教练无奈地耸了耸肩,对着空气道,“行吧。”
果然,到了办公室还没有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报告!”声音是二茬南瓜无误。
“进来。”
话音未落,门缝里已露出个脑袋,“我来了!”
成才换了件t恤,穿回了战靴,脸上的灰尘和汗水都擦得挺干净。
他一个人来,拎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看样子是准备好了长篇大论。
“之前都会叫上锄头一起来”,他关好门后说,“这次就算了。”
“为什么?”
“他知道了也没用,我们就不要给他增添烦恼了吧。”
“哦……”袁朗拖了个长音。
“您不一样”,成才突然反应过来,脸上憋出点赭色,“您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知道真相。”
“是啊?”坐在沙发的人似笑非笑,“那开始吧。”
又站在熟悉的白板前,成才深吸了口气,开始调用数据。
活体硬盘的功能重启,不知是不是能像计算机里的固体硬盘一样可靠。
答案,是肯定的。
或许有一阵没专门去想去记了,但是那些重要信息都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数据包,拿起白板笔,开始勾勒起岛屿的形状。
袁朗点了一支烟,看着狙击手从早晨那种略带恍惚又有些黏糊的状态,切换为工作模式。
只一瞬,就专注而冷静、条理分明。
他画出一座岛屿,附注地理气候条件,然后标注地形、矿脉、重点坐标、及攻略要点。
画完后,又在旁边列出几组重要信息:
时间:5:20登岛、6:59磁场异动、6:59:53核弹爆炸、7:00时间重启;
相关人员:丁仁义、gsd、国军方;
信息要素:放射物与钻石、军火交易、核潜失控;
数据更新:模块glf-386-207c;返航20分钟,任务编号49356。
全部都写完后他停下来,仔仔细细地把所有内容全看了一遍,然后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存在,又伸手把最后的49356擦掉了。
“就这些”,成才转回身,盖上笔帽,然后有点儿突然地问道,“队长你能分我根烟吗?”
“哦,好”,袁朗直接把烟盒扔了过去,“你之前不是不抽?”
“最近开始的”,成才笑笑,“现在这状况也算是多找个事儿干”,他拈出一支点上,“这件事有点儿复杂,毕竟已经重复了32次了。”
然后,他就从第一次登岛的那一刻,讲述起来。
这确实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从最初的全然茫然,到发现蛛丝马迹,一次次更新数据,将进度缓缓推进,一次次探查尝试,最后找到整个事件的脉络,再携手制定出打击计划,获得了证据、阻止了爆炸……
成才的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以免信息遗漏,确保这些内容的连贯与严谨。
他讲述出的每一个情节都像是跌宕起伏的悬疑剧中的片段,然而这并不是影视作品,而是他,和在座的袁朗,以及三中队的每个人的亲身经历。
这也是一个十分烧脑的过程。
袁朗紧跟着他讲的内容推进,有时预估和猜测一下,很快就发现接下来的过程里他们确实就如此尝试了……
紧跟着又有了新的变化,相应而来是新的应对,事件仍在继续……
从早上的十一点,一直到下午的四点半,他们一直守在办公室,中间只歇了二十分钟泡面吃面,剩下的时间都在回顾之前的任务。
然后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爆炸被阻止了!
再然后……时间又回到了原点。
成才呼了口气,倒坐着趴在椅背上,已无需征得袁朗的同意,他自己直接从新打开的烟盒中,取烟点燃。
“就是这样了,我们找到了安全完成任务的方法,但却无法结束循环。”
他可能是有些沮丧的,但语气却很平淡。
袁朗陷在沙发里,皱紧了眉头。这一环环紧紧相扣的过程,看来复杂实际逻辑清晰,到最后的结果交待出来,也是着实令人吃惊。
但他们现在的确就处在这样的境况,束手无策,止步不前。
袁朗此时也没有任何思路,他看向成才……在那之后,“你还……”试过其它办法吗?
然而才开口就被打断了,狙击手已经换了话题,“在最后阻止爆炸的那次行动之前”,他看过来的眼神又有早上的温度,“我和您做过约定,队长,如果我们能突破那个时间节点,顺利到达新的一天,我就把发生过的事情都告诉您”,他抿了抿嘴唇,“除了任务,还有其它那些,和您有关的事儿。”
袁朗眨了眨眼睛,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今早已听这二茬南瓜说过这话,那时他激动又脆弱,满满的依赖感溢于言表,与以往的状况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这么多次循环里,他和自己之间,到底……
心里突然也冒出微妙的紧张感,“那都是些……什么样的事?”袁朗吐出重重烟雾,罩住自己的脸。
“就是些日常,很普通的事”,狙击手倒显得坦然,他的视线穿透了浓雾,直视之后的双眼,“即使是现在这样,您只有4时的记忆,也愿意听我说吗?”
……
袁朗一怔,刚产生的紧张感便化作几分悲凉,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面前这个人。
他弹了弹烟灰,“当然”,然后站起身来,“不过已经在办公室呆了这么久,咱们出去吧,边散步边说。”
他们去食堂买了和早晨不同口味的包子塞进肚,然后就去了375。
成才挺开心,“和您一起去375,倒是第一次。”
确实,不仅在成才所经历的循环里没有,就是在袁朗记忆中的往日,这种仅有二人的加餐也是从未有过。
只是此时也算不得加餐,因为全程都是在走路,主要的目的是不被人打扰地交谈。
其中百分之八十的话都是成才自己在说,毕竟百分之百的记忆都属于他一个人。
他说了第一次那个不明所以的夜晚,从队长手中得到的香皂;说了之后与队长赌球的那次,开外挂赢了赌局;说了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和爽快无比的裸奔;说了开小灶,大厨老李的手艺确实很棒;说了突然冒出的任性,和关于任性的实验;说了已经成为必然的靶场偶遇,和射击训练后的约定;还说了那只只有自己了味道的龙虾,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味……
还有很多、很多。
当记忆不再被主动封闭,流泻出的内容就像水库开了闸,再也停不下来。
这洪水将讲述者与倾听者一同淹没,翻滚着冲向莫名的方向。
一开始袁朗还在挣扎,他还在设想狙击手所描述的种种情形下,自己是否真的就会如他说的那般反应。可逐渐他就被那些情节中泛滥出的情绪波动所席卷,与之一起沉沉浮浮,直到彻底溺入其中。
这二茬南瓜把那么多次的经历一股脑儿讲出来,每一回的你来我往叠加在一起,让他发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事实,那就是:他们两人,居然如此了解彼此。
成才那边倒不难理解,毕竟这些日子里他总与自己在一起,并且高度密切地协作着,原本他就是很敏锐的年轻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摸出脾性;
而自己……居然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也能每次都发现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