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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什么”,从头至尾摸不着头脑的锄头翻着白眼嘟囔道,“始乱终弃啊你……”

    ……

    出了门的狙击手站在原地,将整个走廊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偶尔透过门缝传出的声音告知,所有人都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然后他深吸口气,直接向尽头的房间走去。

    他从未像此时这样,为了循环的无法终结而感到庆幸。

    也从未像此时这样,那么地,想见一个人。

    敲门的时候手有些抖,但叩出的声音却很有力。

    里面先是应了声,过了一小会儿才打开门。

    队长穿着件迷彩短袖t恤,看起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但嘴里已叼上了烟,只是没点。

    湿润的香皂味儿扑面而来,与他的问话一起,“成才?有事儿?”

    “……队长”,不等袁朗同意,成才就把自己卡进门缝,钻进屋里,然后脊背贴着门板向后靠去,咔嗒一声扣上了锁,然后看向眼前吃惊的人,“您也回来了。”

    ……

    袁朗觉得很懵。

    一大早的,这南瓜没头没脑地闯进来,说些听不懂的话。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表情还特别,特别的真诚,眼中几乎有泪光闪烁……

    “我说成小花”,袁朗倒抽口气儿,看着靠在门板上死盯着自己的人,“那什么,你是……我不太明白……”

    “我原本和您约定过,如果新的一天能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成才吸了吸鼻子,“只是,这约定没法做到了”,又抿了抿嘴,“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上次您走的时候说,您回来后,希望我能给您个解释……”,他喘了口气,“所以,我来了。”

    ……

    这下更懵了。

    成才还是那个成才,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以及在激动时克制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但,这到底是……?

    “队长,您还记得49356吗?”像是突然想起来,狙击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袁朗啼笑皆非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眼里迅速染上一抹犀利。

    然而成才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他,“这次我们遇到的,是比那更糟的麻烦。”

    袁朗抽了一根烟,成才已把整件事说完。

    “您在今晚会接到一个任务,让咱们去公海上的小岛进行侦查,三中队全体在周日,也就是明天傍晚出发离开基地,次日清晨五点二十登上岛屿。侦查行动按计划展开,大约一百分钟后,在早晨的七点前突发核弹爆炸,中队全员现场身亡……

    但是,我们的时间到那时就终止了,大家直接回到了今天早上的七点钟,也就是第二次起床号吹响的时刻。然后一切就再来一遍,一共4时,不断循环重复,到这回已经是,嗯,大概是,第32遍。”

    ……

    袁朗坐在桌边阴沉着脸,看着到现在还杵在原地没动的狙击手。

    这些话简单明了,没有任何难懂的词句,然而听到自己耳朵里,却像是外星人的语言,无法如常规般进行解析。

    “……”,他皱起眉头,“就这些?”

    靠在门板上的兵没有回答,他抿了抿唇,深深地呼吸,终于直起身。

    犹豫了片刻,然后他下定决心般走过来,一下伸开双臂,令人躲闪不及。

    “队长”,他把下巴放在硬朗到硌人的肩膀,“还好您回来了……”,湿乎乎的鼻息喷在带着香皂味儿的脖颈,“我真的,很想您。”

    袁朗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很僵硬,但他又无法做到伸手把人推开。

    这南瓜发着抖,环住自己的胳膊却使了太大的力,就像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的漂流木一般,紧抓着不放。

    那份激动与依赖从他紧挨着的身体传递过来,居然激起了波浪,一阵心悸。

    袁朗动了动手指,缓缓地抬起胳膊,拍了拍年轻人的背,“好了,好了……”,叹息了一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可以都告诉我。”

    “嗯”,成才终于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我会说的,今天就说”,然后他吸吸鼻子,“不过现在,我能先去踢完球赛吗?”

    26

    时隔十几次,重新登上球场。

    正式开始前成才蹲在场边整理鞋带,“您想和谁赌球吗?”他系了个死结,“我可以告诉您结果。”

    “听你这意思”,袁朗伸长了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是和谁赌过?”

    “是的”,又换了一只脚整理。

    “谁呢?”

    “您。”

    “啊,那我赢了吗?”

    ……

    “队长,我要上场了。”

    哨声一响,大家都跑动起来,三队的主力后卫看起来精神饱满,在后场积极地卡位,不时来两脚助攻。

    球在远处时,他就四处张望来回看着场上队友们,碰到裁判吹哨重新开球的间隙,他则看过来,腼腆或愉快地笑笑。

    这感觉十分奇妙。

    袁朗坐在教练席上叼着烟,根据成才的说法,这场比赛即使自己完全不插手,它也不会输(换个说法就是自己形同虚设),所以干脆就漫不经心地旁观着,空出大脑去考虑别的事情。

    比如,这个二茬南瓜。

    自从一大早他冲进宿舍,三言两语爆出个惊天秘密后,就再没离开过自己身旁。

    吃饭的时候跟上,回宿舍的时候跟上,回他房间换球鞋简直是超特种兵速度,烟都没点上就看见他又回来了,接着,就一起来了操场。

    他说要等踢完球再具体讲讲整个事件,但直到上场前话都没怎么停过,只是和任务本身没啥关系,也无所谓逻辑,完全是想到哪里说哪里,就一餐早饭的几个包子,都能想起哪次吃了哪次没吃,哪次是和谁一起吃……

    这两小时他说的话,袁朗觉得,简直比之前一个星期都多。

    想想也是,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他已过了好几十遍。

    而且每一遍,他都记得。

    而自己,则成为了一个聆听者,袁朗也觉得非常难得,只因他的诉说与交谈,给人了一种超越内容本身的抽象之感。

    似乎……

    那南瓜正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肯定他自己的存在,并确认与大家的关联。

    就像此刻,他又一次看向场边的自己,带着丝腼腆。毫不掩饰的依赖之后,也藏着生怕众人消失的不安。

    如此强烈的情绪释放,与“昨日”内敛的他充满反差感,虽不违和,却相当震撼。

    32个4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袁朗期待着,即将揭晓的答案。

    这场踢了了十几遍的球,第一次让成才感到开心。

    虽然场景一再重复,可是队友们都在身边。锄头在中场跑跑歇歇,三多冲起来像个小炮弹,菜刀是几个队里最凶的守门员……

    而队长,则老神在在地坐在场边,每一次看过去,都能对上他的视线。

    他们都在,真的太好了。

    即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地,和自己存在于同一个世界里。

    昨晚在禁闭室的寂静昏暗中,几近崩溃地数着数的时候,成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一直存在却被忽略了的事实。

    那就是,如果没有这场循环,第一次即是最后一次,那么整个三中队就早已全体牺牲,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这打不破的怪圈中挣扎着苦恼着,却在一次失而复得之后,发现这一切其实值得感激。

    幸好时间停止不前,大家才能依然在这里,活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