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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老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女儿幸福一生。登门访客求阮老出山,皆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这么个人才放着实在可惜,组织给他安排了个虚职,只望他老人家能坐着镇场子,不发言都没有关系。他们开会,吵的热火朝天,阮老置身事外,埋头研究毛/主/席语录。

    等到阮玉到了该讲婆家的年纪,想和阮老结亲的名门望族不乏少数。阮老虽退居二线,可手下一帮子受过他教诲的学生极为敬佩他的为人,只要阮老开口,他们一定尽力而为,这背后的隐形实力不容小觑。阮老从来没有开过这个口,理由很简单,他不需要,有夫人有女儿就足够了,其他的真不在乎。

    阮老心中有杆秤,对女儿的婚事三缄其口,只等天降缘分。他不想女儿吃苦,又不想女儿嫁给权势之家,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了,权势二字于他看来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阮玉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幼年吃过的苦记忆都很模糊。父母宠她爱她,为她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童年时候的阮玉穿的破烂,吃不饱肚子,却很浪漫的抱着布娃娃对着初升的太阳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自己没衣服穿不要紧,各处找来碎布恳求妈妈给布娃娃做漂亮衣裳。阮玉长大后温婉动人,亭亭玉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美丽无暇,从里到外透彻明朗。

    直到阮玉遇到了封雷,那个让她陷入爱河不可自拔的男人。

    “封雷,我喜欢你,你可以娶我吗?”阮小姐毫不扭捏,喜欢就是喜欢,干干脆脆。

    封雷那个时候是码头做工的劳力,也不知道阮小姐看上他哪点?阮玉后来回忆起她一见钟情的缘由,是这样说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大地,万里无云,封雷穿的衣不蔽体,在太阳的照射下沐浴了一层金黄,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性感极了。

    爱情就这么来临了,阮玉就这么爱上了。

    丘比特瞄准封雷,神箭将要射出,手一抖,偏了。

    封雷抬着一箱子货物,闻言一惊,差点砸到脚,嘴角抽搐,“小姐,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叫阮玉,你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还来找你。”

    阮玉拎着粉红色的小皮包,踩着粉红色的高跟鞋,欢欢喜喜蹦蹦跳跳进了家门,和爸爸妈妈说她有心上人了。

    阮老正在看书,闻言抬头,面带微笑问:“谁这么好的福气?”

    “他叫封雷,在码头上运货。”

    “玉儿,不许胡闹。”阮夫人笑嘻嘻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拿了块湿毛巾给她擦脸。

    “我没胡闹,我就是喜欢他。”

    阮老打趣道:“哪天把他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瞧瞧。”

    阮玉开心的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也跟在女儿后面瞎闹腾。”阮夫人嗔怪道。

    “工人阶级好啊,咱们玉儿看上的一定不是一般的男子。”阮老说完低头继续看书。

    阮玉开开心心的跑去找封雷,封雷不理她,以为她脑子有病。

    阮玉撑着把粉红色太阳伞,拿着把粉红色的扇子,浑身上下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天天在码头上蹲点。

    阮玉单方面沐浴爱河,怎么看封雷怎么喜欢,觉得他英气逼人,值得托付终身。

    爱情有的时候来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毫无章法。

    京城里的富家公子听说这件事,全天下的男人千千万,阮玉偏偏看上了个脏兮兮码头工人封雷,还放出话此生非封雷不嫁。威胁恐吓一波波接踵而至,码头成了观光客集散地。封雷对他们视若无物,他们倒挺来劲,封雷码头兄弟一大帮,对阵几个回合也没人敢来捣乱。封雷理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阮玉。他第一次正视那个倔强单薄的身影。封雷孤苦无依在黑暗里度过了二十几年,现在有一个女人毫无理由,掏心掏肺,傻里傻气,死乞白赖的喜欢他,说不动容是假的。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阮玉住进了封雷的心里。

    终于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阮玉被太阳晒的发红。封雷开了尊口,同意和她去见她的父母。阮玉扔掉太阳伞,扑到封雷的怀里,欢呼雀跃。

    他们进了一座老式的四合院,很不起眼,但充满了历史沉淀的韵味。

    多年的情报工作将阮老变成了人精子,不管是谁站在阮老面前,阮老扫上一眼,聊上几句,整个人就给摸得七七八八。

    主客握了握手,封雷的手像绝大多数工人阶级那样布满了老茧。可是虎口处的老茧明显多于其他地方,阮老根据短暂的接触,老茧的分布以及深厚,就判断出封雷绝非一个码头工人,他从事的是某项充满未知的工作。

    阮夫人看封雷这小伙子挺不错,长得标标治治,和阮老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他们夫妻二人就是自由恋爱然后结合,所以对阮玉的婚姻保持民主的态度,只要女儿喜欢就好。她看封雷很老实稳重,打第一眼看就觉得靠的住,一顿饭下来更是满意的不行。封雷家事清白,工人阶级出身,父母去世的早,很早就出来为了生计跑码头,他小的时候一定吃过不少苦,玉儿也吃过很多苦啊,回想往昔岁月,女人的泪腺就打开了。

    同情的基础上加上理解,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容易,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万一他们真的结婚了,做码头工人肯定不行,太辛苦,工资不高,玉儿要吃苦的,得想办法给他在北京找份文职工作,顺带落定一下户口问题。

    阮老一语不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笑容。

    吃完饭,阮玉要送风雷,阮老打哈哈要阮玉留下帮妈妈刷碗。阮玉嘟着嘴,眼巴巴看着封雷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弄堂口。

    封雷一走,阮老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行!不同意!阮老看出了他的危险,这小子绝不简单。

    阮玉认准了封雷,沉浸在爱情里无法自拔,哪能说不行就不行?阮玉使出杀手锏––闹!生闷气,不理人,不好好吃饭,不乖乖睡觉。这每一项都戳到了阮老的心窝里。

    阮老妥协了。

    封雷再到阮家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阮玉了,天天见觉得黏人,见不到怪想的慌,封雷连着一个月晚上都没能睡好,白天做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阮玉甜甜的笑。

    阮老单独向他问话,封雷打太极的功夫一流,装傻充愣,倒让阮老无可奈何。末了封雷只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小玉受到伤害。”

    封雷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很坚定,一点做不得假。

    阮老听进了心里,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

    封雷不是好鸟,他明面上是个码头工人,实际上和东南亚那边的走私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市面上的好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坏事倒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阮老隐隐担忧,但为了女儿不能点破,干着急却没有办法。日子一天天过下去,粉粉嫩嫩的封戈和封刀的相继出生让老人家乐开了花,矛盾的重点得以转移,阮老没再揪着封雷不放,吵着要给他介绍工作,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活法,老人家逗逗小外孙,享受天伦之乐就好。

    常在道上混,哪有不被砍?坏事一旦做多,就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干他们这一行,黑吃黑的例子太多,封雷被人盯上了。

    封雷在干坏事的时候被人暗算,多年敏锐的嗅觉让他提前感知到危险,胳膊中了一枪,倒是捡了条命逃出来。

    与此同时,阮玉正好在娘家吃完饭要回夫家,封戈吵着要吃花生糖,阮夫人留下了他,乐呵呵去给小宝贝做花生糖。阮老颤颤巍巍去送女儿,转身的功夫胡同口冲进几个人把阮玉和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进了黑色的面包车。阮老丢了拐杖跟在后面追,两条腿怎么能抵得上四个轮子?女儿和五岁不到孙子就在眼皮子底下给人掳走了。

    封雷回到家,没看到阮玉,心知不妙,趁着夜色往老丈人家赶。

    阮家的天都塌了,阮夫人将封戈锁在里屋吃花生糖,不许他出来。

    封雷的胳膊流血不止,阮夫人抹掉脸上的泪痕,转身到屋里拿出医疗箱,动作熟练的为封雷取出子弹,包扎伤口。

    阮老拍案而起,质问封雷,“谁干的?”

    封雷道出了事实,连带着把这些年干的走私生意一股脑全都交代清楚,楚天想要封雷的命,他更想要封雷这些年打下的江山。封雷已经下定决心,要拿身家性命去换他们母子平安。

    阮老听完,缓缓坐下,沉默不语,半晌才说,“这事你解决不了,去了也是送死。玉儿不能没有你。”封雷还想说什么,阮老已经进了里屋,抱起软糯糯的封戈,“外公有事要出门,回来给你带糖葫芦好不好?”

    小封戈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糖葫芦,我已经有花生糖了。妈妈说不能多吃糖,会长蛀牙。外公能赶在我明天早上睡醒之前回来吗?我想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外公。”

    “一定。”

    “我们拉勾勾。”

    当晚,阮老带着一帮心腹潜进楚天的大本营,挟持楚天,剁了他一只手后放了他。救回昏迷的阮玉和坐在妈妈边上抽抽噎噎的小封刀。

    谁曾想到,阮老才过完六十大寿。

    封雷这才知道他的岳父可真是深藏不露,远不像表面看的那般纯良。

    “别让孩子们知道,找些干净的生意做。”这是阮老浴血归来对封雷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自由

    第二天一早。丝制衬衫,西装裤,封戈端着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杯温牛奶,几片面包,敲响了二楼房间的门。

    “扣扣扣……”食指弯曲,指关节敲击,敲几下停两秒继续敲,不变的节奏,变的是敲的次数。封戈做什么事情都是温文尔雅,十分的耐心,礼节上挑不出一点毛病。要是封刀,早就大脚伺候,踹开省事。

    封刀靠在墙边,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封戈简直无聊透顶,居然在玩摩斯密码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反反复复就两个字,“开门。”他就不信林启明能懂其中的意思。

    咔哒,门开了,封戈的手停在半空,收回到盘子底下。

    这是封戈第一次和林启明面对面,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眼前站着一个年轻且漂亮的男孩,本应该充满生气,但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里面住着的灵魂却是疲惫非常,和这副面容很不相称。

    发丝凌乱,唇色惨白,脸上毫无血色,身形消瘦,精神萎靡不振。显然大了的灰色的棉质t恤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遮不住脖子上清晰的暧昧痕迹。牛仔裤也有些长了,拖到地上。封戈还注意到他没有穿袜子,屋里虽然铺了地摊,但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封戈看过林启明的照片,照片里那个人温暖的就像初冬的太阳。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的人对上号,生命的源泉正一点点从他身上流走。封戈心生不忍,深知当务之急是给他自由,放他离开。

    封戈笑着打招呼,“林先生,你好,我是封戈。打扰到你了。”

    林启明疲倦的抬起眼睛,看到封戈身后的封刀,脸上的疑惑疏远的表情立刻转为厌恶愤恨,二话不说关上门。

    面对才开又关的大房门,封戈嘴脸抽搐,“他那么讨厌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封刀冷哼一声,“他娘的这是皮痒找抽!”

    封戈摇头,用眼神警告封刀不要轻举妄动,非常嫌弃道:“你站远点。”他继续敲门,锲而不舍,这次换了意思,“我能帮你。”花费的时间长了些,林启明还是开了门,他咬住下唇,直勾勾地看着封戈,一语不发。

    “我和他不一样,我是好人。”

    “封戈,瞎说什么呢?”

    一听到封刀的声音,林启明又要关门。

    封戈不理封刀,抵住门,顺势进了屋子,“咱们不管他。”

    封戈朝门外说:“你别进来,有些话我要和林先生单独谈。”关了门,落了锁,封刀警惕地贴在外面的墙壁上,一有不对劲,他就要冲进去,撕烂封戈的嘴,保管不能让封戈在小骗子面前说他坏话,毁了他英明神武光辉高大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