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识李小霞

    刘三因为和刘花有太多的差距，所以他不得不和她若即若离，敬而远之。刘花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她再也没有穿过露出脚踝的衣服，开始经常穿起长裤来，刘三也再也不好意思老盯着她的美足看了。就这样两人之间一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一直到了秋高气爽的金秋十月底，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孩李小霞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李小霞是无为人，那个地方以上世纪出保姆而出名，据说曾经高达十万人，bj城很多高干家庭的保姆都是来自这里的。

    这里在长江以北，地势低洼，河流沟岔纵横，很多地名上都带着沟字。农户家里拥有水泥船的比例估计大于自行车，到田间地头干活都是划着小船去的。也许正因为易遭水灾，造成了当地极度的贫穷和落后。也有了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进入了新的世纪，听说那里还有收养童养媳和订娃娃亲的陋习。

    比如说李小霞很小就和本村一个王姓叫勇的男孩订了亲。三年前王勇就到bj打工去了，他姐姐在一户人家当保姆。

    今年年初，李小霞也想去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纪念馆，于是缠着和王勇一起出去。王勇已经二十二了，李小霞也已经二十岁了，两人虽然已经定了亲，但是因为王家还没有把基础已经造好的楼房给建好，所以还没有结婚。

    王勇不想带李小霞出去的原因是他在bj混的并不好，姐姐曾经委托那家主人给他在一家外企找了份工作，工资很高，活也很轻松，只是他不求上进，文化水平又低，最后被炒了鱿鱼。重新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太理想，不是工资太少，就是活太累。他一气之下干脆出来单干，就是每天摆地摊，上午去公园附近，晚上去闹市区，就是专门买些乱七八糟的纪念品，忽悠老外，有时逮到一个老外就能赚上好几百，只是经常被城管干涉，四处打游击。

    李小霞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一心想着自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外面的生活有多么苦，只要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王勇硬着头皮将李小霞带到了bj，他穷困潦倒，连火车上吃的盒饭都是李小霞掏的腰包，但是李小霞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这样不乱花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勤俭节约的好男人。

    但是当她来到他的住处时，不由傻了眼。在一个偏僻的城乡结合处，一个即将拆迁的废旧住宅区，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上下两层大通铺，密密麻麻躺着至少十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原来这里房租便宜，每人每月只需要交纳五十元和一些水电费。刷牙洗脸上厕所都是在两百米外的公共卫生间，有时为了刷牙还要排上半个小时的队。

    当刘三听李小霞说出此事后都不敢相信，刘三忍不住骂道：“都他妈疯了，神经病！首都有什么好，像那样艰苦一个月给老子一万八千老子斗不干。

    生活的艰苦并不能压垮一个人的意志，李小霞别无选择的将自己带来的那床大红鸳鸯的新被子铺在了墙角位置，bj的天气是十分寒冷的，再怎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闻着那些秽浊的烟味，脚臭味，男人味，怎么都难以入睡，她迫切的希望王勇能主动过来抱着自己，给予自己一点温暖，可这个自私的男人只顾着自己睡了。

    李小霞在无比失望和恐惧中睡着了。第二天她就陪着王勇四处摆摊卖东西，春天和bj漫天的沙尘暴打交道，夏天和炎热干燥的环境做斗争，bj只有秋天是美丽而舒适的，可惜时间太短，期间还遇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国庆。

    有时候摆地摊就像一场战争，东躲西藏声东击西是家常便饭，返款没收就好比全军覆灭。赚的钱只是勉强维持生计，即使偶尔欺骗老外的暴利也是违背中国人好客善良的本性。有一次半夜回去，有个可恶的家伙居然钻到自己那张大红被子里，害的李小霞端坐着哭了半夜。有时候听到男女欢爱的呻吟声，让自己羞愧难当。最可恨的是冬天即将来临，自己连一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那个可恶的王勇简直就是一个木石心肠的人。

    李小霞在哭了半夜后终于狠下心来，她自己一点私房钱都补贴王勇花光了，于是忍痛把自己姐姐过年给买的一部价值一千元的手机在二手市场三百元给卖了，独自一人伤心的告别了bj，乘汽车来到了sh。

    刘三和她的认识充满了戏剧性，十月底的一个晚上，刘三被刘花拉着出门说去买东西，刘三是最讨厌陪女人逛街了，女人哪怕买双袜子，买个梳子也要货比三家，徘徊半天。好在这次只是买水果。他和初次来到sh也在街头徘徊不知哪里去的李小霞撞了个满怀，他一看是位漂亮的美女，虽然穿着打扮十分老土，但是为了显示自己在刘花面前有绅士风度，于是马上赔礼道歉道：“对不起了，美女，没有把你碰疼吧？”

    李小霞也很腼腆的道：“我没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在东张西望。”

    刘三很感兴趣的问道：“美女，听口音咱们是老乡，你是哪里的？”

    李小霞于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自己是无为的，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带钱也不多，想问问这个老乡能不能帮忙找份工作。

    一听真是老乡，而且还在落难，刘三是喜出望外，又可以玩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了。于是连忙丢下还在挑选猕猴桃的刘花——其实，女人就是这样讨厌，鸡蛋也能挑出来石头，就算没有任何问题的水果她也能找出来瑕疵。

    刘花更没有想到，也没有注意刘三会来个金蝉脱壳，丢下她不管，事后她狠狠踹了刘三几脚，大骂他是“见色忘义，卖友求荣，重色轻友，猪狗不如。”

    刘三把李小霞带到了好朋友饭店的旁边，那是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商店。老板娘陈凤今年四十八，老公死了多年，儿子在美国留学，学成了加入了美国国籍。

    陈凤嗜好打麻将，生意不当生意做，好在他儿子寄钱，有房子出租赚钱，也不在乎商店赚不赚钱。她经常在商店后面的客厅和几个街坊邻居打麻将，至于买东西的她也经常让别人自己动手拿，再到后面付钱。

    原先她还自己动手做饭吃，自从忙了去好朋友吃了刘三的一碗蛋炒饭，觉得很对胃口，所以干脆每天中午、晚上、夜里让好朋友饭店给她送外卖，反正她也不差钱。

    于是刘三经常来买烟等顺便给她带饭来，好在她打麻将很上进，吃饭也没有固定时间。她和刘三很谈的来，有时候吃饭就让刘三代自己打几圈。要是自己年轻二十岁，估计她今生今世非刘三不嫁。她曾经有意无意的提出让刘三给她物色一个女孩，帮她看商店。刘三今天正好遇到落难急需帮助的李小霞，难道这就是天意？

    很快陈凤就看中了老实巴交的李小霞，答应给她包吃住外一千元的工资，李小霞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就这样她和刘三认识了，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二、这不是爱情

    李小霞的到来，让陈凤感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因为她打麻将时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即勤快又善良。不光商店的账算得清清楚楚，待人十分热情刻道，生意也大有起色。而且她闲暇将陈凤的生活都包了下来，包括洗衣服，打扫卫生。有时候自己想吃什么，只要一句话李小霞立刻出去买来，做好就端上了桌子。服侍的周周道道。难怪听刘三说李小霞家乡出保姆啊。

    陈凤并想收她做干女儿，把意思和刘三吐露了一下，刘三立马想撮合此事，可李小霞说什么也不答应拜陈凤做干妈。不是这个小姑娘太高傲，而是太老实了，她怕别人说闲话，更觉得自己只是个农村来的小丫头，高攀不起。

    不知不觉到了丙戌年的年底，大街上张灯结彩，回家的人是如过江之鲫。那将要过年的气氛依旧如火似荼，无法遮掩。只有两个人无动于衷。一个是刘三，他的工资早已经涨到两千了，但是他每月的目标是存一千，攒够了四万才回家还债，尽管这个钱还不还都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要面子的刘三是打死也不会现在回家过年的。

    另一个自然是李小霞，她的工资只有一千，干了才两个多月没有攒什么钱，加上家里也没有什么温暖，加上她对那个未婚夫王勇早已经是彻底绝望了。所以也不想回家。

    刘花已经放寒假了，她天天忙着帮母亲准备年货，所以到饭店的次数也少了。加上天气寒冷，回家的打工仔多了，饭店生意也淡了下来。于是刘三正好也休起了长假——就是补休忙的时候的星期天上的班。只有李小霞的商店因为过年办年货的人多了忙的不亦乐乎。陈凤更忙，她的麻将打的更勤了，每天几乎要打个十四五个小时，远比上班累的多。

    刘三没事就去店里给李小霞帮忙，有空也给陈凤换换手。刘三经过仔细观察，向陈凤提议：“陈姐，不如我打听一下，帮你买个麻将机，也省的冬天码麻将动手，你顺便申请个营业执照，开个麻将馆，收点打头的钱，肯定划算。”

    陈凤立刻动了心，刘三帮她打听，他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全国满地跑，搞收藏的陈军一下，没过几天，陈军就给他通过物流公司寄来了两台自动麻将机，八成新，每台三千，两台优惠价五千。

    陈凤的麻将馆营业执照也顺顺当当的办了下来，她把客厅稍微装修了一下，装了一台旧柜式空调，麻将馆就开张了。墙上贴了一张广告，是好朋友饭店的饭菜价格，打麻将的人感受到了宾至如归。渴了想喝什么饮料，只要轻轻喊一下，李小霞不会耽搁一分钟就会马上拿来；想吃什么饭菜，只要给好朋友饭店打个电话，也会马上送来，有时候多半是李小霞去讨来，只要一分钟路程。

    而陈凤每天光收取份子钱就有一百多，她毫不犹豫的将李小霞工资加了两百，过年还给了五百元压岁钱。李小霞手脚勤快，好多赌客赢了也给她跑腿费，但是她起初不好意思拿，最后也就淡定了，几个月下来拿了也有两千多，她记了账，全部要给陈凤，陈凤哪里肯收，她也不在乎这点，再三说是给李小霞作为嫁妆钱。李小霞咬着牙发誓道：“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那个吝啬鬼。”但是钱还是收下了。

    李小霞也感觉到世界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她也常常找借口帮刘三洗衣服，刘三推辞道：“饭店有洗衣机。”

    “洗衣机洗的不干净。”

    “冬天太冻手了呀”。

    “我不怕。”

    刘三知道她是想方设法报答自己，于是无法推脱。他也投桃报李给李小霞买了一件好几百的羽绒服。李小霞没有拒绝，因为她相信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好人，那也只有可能是刘三。

    刘花也总爱让刘三帮她出去当义务的工人帮她大包小包往家里搬东西，刘三的唯一条件是不进家门。刘三最感激的是刘花用笔。他也准备有钱了买个笔记本电脑。

    终于到了除夕之夜，整个饭店只留下了刘三一个人值班，刘云夫妻都会娘家吃团圆饭去了，他们盛情的邀请刘三，刘三死活不干。

    刘三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到世界都已经将自己遗忘。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无止无休，他心里空虚寂寞无聊的像是行尸走肉。突然有人敲门进了了，火急火燎的。正是刘花。她气冲冲的问道：“我让我姐她们请你到我家吃年夜饭，你为什么不去？是不是看不起我？”

    刘三道：“岂敢？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像歌曲中唱的那样是一匹来自大别山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我不喜欢人多，那样我很不自在。”

    刘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拉住刘三胳膊就拽道：“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可是在我妈面前打了包票。我妈说你很老实，想看看你长啥样子。”

    刘三道：“我就是不去，你不会强奸我吧？我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强迫自己的。你告诉你妈，我也只是长了一张嘴，两只眼睛两条腿，和别人没有两样。”

    刘花怒不可遏道：“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吗？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我老实告诉你，我大不了一把火把饭店烧了，反正这是我家的。我不在乎。”

    刘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蛮横霸道的女孩，苦笑着问道：“见面就是不见，那么为何要见面？我服了你行吗？”

    三、无言的结局

    刘三空着手大摇大摆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区，刘花家住十二幢302室，保安仔细询问了几句才在刘花的不耐烦中放行了。沿着一地的鞭炮碎屑来到楼下，是电子智能锁，刘花直接拨了一下302，传来了姐姐刘云的声音，她只说了句我回来了。楼上立刻打开了楼梯口的电子锁，两人才走了进去。

    刘三心想：在我们乡下，吃一碗饭都要串门十几家，在城市恐怕连邻居也不认识吧？他随口问了刘花一句：“二小姐，你家隔壁姓什么？”

    果然刘花直摇头。来到刘花家，里面装饰着十分淡雅，肯定是刘花自己设计的。刘花的母亲估计有六十多了，带着老花眼镜，十分的精神那个，听说是退休教师。

    尽管家里每个人都对刘三待若上宾，但是刘三仍然感觉到自己只是个路人。刘花的母亲一再夸赞刘三的厨艺不错，要不是年纪大了还要带孙女一定要去尝尝。武海夫妻也一再表扬刘三为人厚道，敬业爱岗，是个好人。刘花也不合时宜的说出了刘三曾经是坏人，她第一眼差点把刘三当成了杀人犯，和刘三斗嘴的时候都吓傻了。如今的刘三浪子回头金不换，成了见义勇为人见人爱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刘花母亲直发蒙。刘三唯一能给自己挽回面子的是他给了刘云的女儿五百元压岁红包。刘三吃过年夜饭要走，他要回去看店，被武海给拦住了，他说他不喜欢看晚会，加上刘三外地人，出去保安盘查的很紧，不如他回去看店，让刘三陪大家看晚会。临出门前，他神经兮兮的像刘三抛了个媚眼，刘三懂了，这是让他对小姨妹发动攻势，早日成为一家人的意思。

    刘三根本没有记住大年春节晚会上任何节目，刘花是口若悬河的像自己母亲和姐姐解释着节目的演员，介绍他们的身世，表演的内容，演技的好坏，对一切她似乎都了如指掌。刘三是一言不发。直到十点多刘花母亲带着外孙女睡觉去了。只留下了刘花姐妹二人和自己。

    刘三感觉到自己和刘花之间的文化差异，知识差异，她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其貌不扬，按照黄毛的形容就是天蓬元帅投错了胎。自己除了会炒几样小菜，会干些犯傻的事情，还会些什么一技之长？

    午夜的钟声终于响起，刘花蹦了起来道：“我又长了一岁。明年我就毕业了。要去过那种相夫教子的生活了，还是姐姐幸福啊，有个爱自己的男人，姐姐哪怕放个屁，那个男人也会迫不及待的说好香啊。”气的刘云狠狠给她一个响栗子。

    刘三借口困了，他在武海夫妻的房间睡下了，刘云则和妹妹刘花挤一个被窝。刘三没有急着上床，他来到窗户边上，打开窗门像饭店方向看望，只见隐隐约约中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寒冷的夜里游荡，终于走回了家门，他一眼就判断出，那是李小霞的身影，她三更半夜不睡觉，究竟在干什么？

    （第十七回完）刘三的流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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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李小霞的遭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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